六月二十七,是成親的日子。可在成親之前,需要準備的事情太多。嫁妝是其一,還有出嫁時需要請全福人跟喜娘。
喜娘可以花錢去請,全福人卻不是那麼好找的。身份低了不行,至少也得是官夫人了。好在趙二奶奶幫玉熙解決了這個問題,請了她娘家嫂子塗家大奶奶洛氏。
玉熙看著塗氏,感激地說道:「多謝塗姐姐了。」這就是在異鄉的不好,做什麼都不方便。
塗氏笑著說道:「這有什麼,我嫂子聽了我的話,說給你當全福人,一口就答應了。對了,你的嫁妝都準備好了嗎?」
玉熙點頭說道:「都準備妥當了。東西也不多,我娘給我準備的傢俱還有古董字畫都沒能帶過來,這次陪嫁過去的都是日常用品。」
塗氏有些詫異地問道:「都沒帶過來?我可是聽說你的嫁妝都被土匪給搶走了?」
玉熙笑著道:「那些古董字畫都需要好好保存,所以帶的都是我平日換洗的衣服,另外還有一些綢緞跟皮子。」
塗氏聽了這話,問了心中的一個疑問:「我聽說京城裡的姑娘,做的衣裳都只穿一回,這是不是真的呀?」塗老爺雖然現在是四品的官,但那是他自己拿命拼出來的。塗家以前就以普通的軍戶,日子過得極為清苦。塗氏小時候還沒發跡,也裹了一段苦日子。所以,她沒辦法想想,這些人怎麼能如此糟踐東西。
玉熙笑著說道:「不是。像我們國公府,姑娘都是一個季度做八套衣裳。自己私房豐厚,可以自己添置。不過若是出門做客穿重樣的衣裳,就會被人笑話了。」
塗氏點頭說道:「這還能理解。」每次出門做客都要穿新衣裳還可以理解。若是在家裡每天都穿不重樣,那真是無法想像了。
玉熙笑道:「每日都穿新衣裳的也不是沒有,不過那都是身份顯赫或者特別得寵的。比如宮裡的宋貴妃跟沁昕公主,每日穿的衣裳跟佩戴的首飾都不能重陽的。」
塗氏聽了這話,臉色卻不大好看。邊城武將之家,大部分都特別厭惡宋家,也尤其討厭給宋家撐腰的宋貴妃了。
這個時候,紫蘇端了一杯枸杞菊花茶過來。
菊花茶也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東西,塗氏也偶爾喝過。不過這回喝的菊花茶,有一種特別的清香。塗氏問道:「這菊花茶味道真不錯,妹妹在哪買的?」
玉熙笑著點頭,說道:「菊花茶是我自己做的,塗姐姐若是喜歡,待會帶點回去喝。」這麼乾燥的天氣,得多喝菊花茶去躁氣。
塗氏笑著道:「妹妹真是心靈手巧。」塗氏感覺就沒有玉熙不會的,她覺得也只有國公府這種百年世家才能培養出這樣的姑娘了。
玉熙笑了一下:「塗姐姐過獎了,這制花茶,大部分都會的。」這可真不是謙虛,身邊認識的姑娘都會制茶調香。
兩人說話說了小半天,塗氏才回去。
第二天,塗氏就帶著她娘家嫂子洛氏過來了。洛氏看著起來和善,圓圓的臉,不說話也帶著三分笑。玉熙平日出門臉上也都帶著笑,不過那種笑只是一種禮儀,而這洛氏的笑卻是由裡到外發散出來的。
洛氏在玉熙這裡也沒有久呆,她過來就是熟悉熟悉環境。到時候過來給玉熙開臉梳妝就好了。
送走了兩人,玉熙有些疲憊。若是在京城,她只要安安心心當新娘子就成了。可在這裡,咳,裡裡外外都要自己操勞,真累呀!
隨著婚期的臨近,紫堇也有些擔心了:「姑娘,到時候若是沒什麼賓客,太冷清了也不好看呀?」若是在國公府,最少也得開五六十席了,這裡,五六桌都成問題。
玉熙笑著說道:「這事交給二哥去操辦吧!」
紫蘇在旁也說了自己的疑問:「姑娘,那嫁妝要不要提前送過去呢?」在京城,嫁妝都是提前送過去的。可離婚期只有兩天,雲家那邊也沒個動靜。
玉熙笑了一下:「這裡的風俗,不用提前送嫁妝。嫁妝是隨著新娘子一起過門的。再者,我也沒多少嫁妝。」在這裡,人家姑娘出嫁若是有個三十六抬嫁妝已經是了不得的事了。不像京城,動不動就是一百多抬的嫁妝。那麼多嫁妝,若是新婚之日抬過去還不得手忙腳亂。
紫蘇心裡為玉熙委屈,也不怪紫蘇委屈,雖然玉熙這兩個月也添置了不少的東西,也塞滿了十八抬。可這數目放在京城,簡直不要太寒酸。不過紫蘇再委屈,也不敢表露出來,又將到嘴的話給憋回去了。咳,紫堇說的對,抱怨不滿又有什麼用,姑娘還得嫁過去。
玉熙笑著說道:「沒什麼可比的,日子過得好不好,又不是用嫁妝來衡量的。再者,我也不是沒嫁妝,只是沒帶過來而已。」只她手上的譜子跟田產,就不遜色任何人了。
一開始也有些忐忑,完全是趕鴨子上架,被逼到這份上。當初她之所以提出見雲擎,其實是想跟雲擎談條件的。沒有感情,又隨時有性命危險,不提條件她都覺得對不起自己。只是見到雲擎對她的態度,她才改變主意,沒提那些條件。而經過這兩個月的時間,她就越發有信心將以後的日子過好了。
紫堇道:「姑娘這話說得極是。」
玉熙這邊糾結,雲擎那邊卻好了很多。雖然說他父母不在,也沒有長輩,自己也很忙,沒有時間料理自己的婚事,但在邊城這麼多年,人脈還是有的,所以就求了符夫人幫忙。
雲擎救過符大大少爺的命,所以符夫人就帶著自己兩個兒媳婦過來幫著,裡裡外外全都是符夫人張羅的。至於總管,肯定是霍長青無疑了。
成親前一晚,雲擎望著煥然一新張燈結綵的宅子,心裡酸澀不已。若是祖母跟爹娘還在,今日肯定是熱熱鬧鬧的歡歡喜喜的。
霍長青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看著雲擎悲痛的神情,說道:「成了家,給雲家開枝散葉了,老爺子在地底下也能瞑目了。」若是在京城二十二歲算是大齡剩男了,不過在邊城這個年歲成親並不算晚。
雲擎望著京城的方向,沒有回話。
玉熙成親這日,下起了小雨。雨不大,但灰濛濛的天氣卻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紫蘇自言自語道:「怎麼就下雨了呢?」下雨天出嫁,不僅不方便,而且迷信一些的人都覺得不大吉利。
這話正好被一個粗使婆子聽到,當下笑著說道:「姑娘,下雨好呀!姑娘能捧著下雨天出嫁,那是福氣。」
紫蘇呆愣在原地「這話怎麼說?」
地方不一樣,習俗也不一樣。因為榆城這一代每年很少下雨,是個乾旱的地方。所以每次下雨,都會讓人高興。
紫蘇當下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而在這個時候,洛氏過來了。給玉熙淨臉的時候,洛氏說道:「待會有些疼,姑娘忍著一些。」
玉熙點頭道:「我會忍著的。」
淨完臉後,就是上妝。這個差事玉熙就交給曲媽媽了。好在她當初從京城帶的那匣子胭脂水粉都還在,這會都給用上了。
韓家沒有親戚,為了不讓婚禮太冷清,韓建業邀請了下屬過來吃酒湊數。至於禮金,這個可以省略不說,說出來都是一把淚。
紫蘇紅著眼圈,與站在門口正無聊的紫堇說道:「姑娘,真是太委屈了。」想想三姑娘成親那時候的排場,親戚朋友都來做客,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到她家姑娘,還得邀請不認識的人來湊數。
紫堇心裡也憋屈,可是再憋屈也得嫁:「大喜的日子,不要哭。」都到這一步了,再多的憋屈也得忍下了。
紫蘇擦了眼淚,說道:「我不哭。」可心裡卻是說不出的難受。
紫堇說道:「姑娘一早上起來就沒吃東西,你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過來做客的人比較多,所以玉熙就做主,請了一個酒樓的廚子過來掌勺。
紫蘇點頭道:「白媽媽在做點心,應該很快就好了。」上了妝就不好吃東西,要不然容易將妝容弄壞了。所以,這做的點心就不能大。
貼身丫鬟多為玉熙叫委屈,玉熙卻沒多大感覺。上輩子她嫁給江鴻錦,排場也很大,賓客如雲,眾人羨慕嫉妒,結果呢?結果江鴻錦將她當擺設,讓她守了六年多的活寡,最後還落入到屍骨無存的下場。現在的婚禮雖然有些寒酸,但雲擎喜歡她,也是真心實意想娶她,這比什麼都強。
屋子裡看著上完妝的玉熙,眼中都流露出驚艷。真的是,好美。最先回過神來的是塗氏,當下塗氏笑著說道:「等會進了洞房,雲將軍肯定會移不開眼的。」玉熙是個美人,這點沒任何人否認,但以前卻沒有今日這般光彩奪目。
玉熙聽了這話,羞澀地低下頭。
曲媽媽倒沒有為眾人落在她身上的眼光所影響,而是吩咐了紫蘇道:「去將姑娘的嫁衣娶過來。」上妝的時候怕弄壞了嫁衣,所以玉熙這會外面只套了一件平常穿的外衣。也是曲媽媽對自己的手藝有信心,才敢這樣反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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