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長得快,一天一個樣。
玉熙在長樂院看到平哥兒的時候,笑著捏了一下平哥兒白白嫩嫩得的小臉蛋,說道:「娘,平哥兒瞧著比前幾天又大了呢?」平哥兒是盧秀生的次子,取平哥兒就是希望韓建業能平平安安地回來。
秋氏笑著說道:「小孩子就是這樣。若是十天半個月沒見著,你估計都不認得了。」
玉熙笑了一下,轉而說道:「娘,昨日去看祖母,祖母精神好了不少呢!」
因為退親的事,老夫人被秋氏氣著了,病了好長時間。不過好在底子不錯,現在好了。不過老夫人病是好了,但脾氣卻越發的大了。每次見到秋氏都沒個好臉色,對玉熙更是冷漠。不過對於在床前伺候了幾個月的氏跟玉容卻是和藹得很多。
秋氏以前盡心伺候也沒得幾句話好,現在將心思完全放下了。老夫人厭惡就厭惡,反正兒子已經是家主了,誰也動搖不了她的地位。所以,除了顧全面上的情分偶爾去上房看望一下,其他時間她都不去的,省得相看兩厭。她伺候了老夫人大半輩子,在老夫人為剛進門不久的氏折損她的面子時,對老夫人的感情就消磨了。如今的秋氏,已經將府邸裡的事全都交給葉氏了,每天一半時間用來唸經,一半時間逗弄孫兒,日子過得不知道多愜意。
秋氏笑著點頭說道:「是呀!大夫說老夫人的病已經痊癒了,不過年齡大了,以後不能再動氣了,得靜養。」老夫人現在還不能死,要是老夫人死了兩個兒子就得丁憂。大兒子好不容易謀到兵部侍郎的缺,可不能被這事給拖累了。
想到這裡,秋氏又想起這會在西北吃沙子的韓建業:「也不知道你二哥在西北怎麼樣?身邊也沒個人照顧,那邊環境又惡劣,想想我這心就糾得慌。」當日知道韓建業要去西北,秋氏並沒有說不讓去的話。因為她知道,兒子學了那麼多年的功夫不是就為呆在京城裡耗的,所以,所以再捨不得她也不能阻了兒子去謀前程,最終含著眼淚將人送走了。
玉熙笑這說道:「娘,你就別為二哥擔心了,二哥從八歲就被送去山上習武,在山上還學會做飯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二哥在西北他也一定能好好照顧自己。再者,二哥最崇拜的就是外祖父了,希望以後成為外祖父那樣的人。」秋氏的老爹是閩南的總兵大人,在那裡駐守了十多年,可以說是那一帶的土皇帝了。
秋氏有些惆悵,說道:「你外祖父呀?我都十多年沒見過他了。」她爹上次回京已經是十六年前的事,這都十六年沒見人了。也不知道他爹現在什麼樣了?她都快有白頭髮了,想必她爹更是老得不成樣子了。想到這裡,秋氏眼淚都來了。
如今秋氏吃齋念佛,又何嘗不是希望佛祖保佑父親跟小兒子呢:「只希望你外祖父能健健康康,你二哥平平安安的。」她爹在閩南經營了快二十年,除了擔心他身體其他倒不必操心。小兒子去西北,可是人生地不熟,可以說得從頭開始的。
玉熙笑著說道:「娘,外祖父肯定能長命百歲,二哥也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來。」
兩人的談話在平哥兒的哭聲之中結束了。
傍晚的時候,玉熙被韓建明叫去了書房。玉熙從韓建明手裡接過一封信,打開一看,頓時露出了笑容:「是二哥的信。」韓建業那字太有個性了,一瞧就知道了。
韓建明等玉熙看完信以後說道:「雲擎倒是厲害,你二哥才到西北沒多久,就被他籠絡住了。」在信裡韓建業一口一口雲擎兄,足以說明一切問題。
說完話,韓建明特意看了玉熙一眼。他很奇怪,為什麼玉熙會對雲擎那麼有信心。這股信心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玉熙在韓建業去西北之前並沒有說讓韓建業跟雲擎結交的事,有些事她可以跟韓建明說,但不能跟韓建業說。因為以韓建業的性子,若說讓他為了利益跟雲擎結交,他肯定不屑的。玉熙說道:「這也是雲擎的本事。」若是沒本事,最後怎麼可能成為西北的統帥。
韓建明望著玉熙,說道:「雲擎以舊傷復發為理由,沒來京城。」膽子很不錯,竟然會以舊傷復發為理由不來京城。這個理由雖然冠冕堂皇,但韓建明還是不的不說一聲,膽氣可嘉。
玉熙笑了下說道:「大哥,這不是你早就猜測到的嗎?不過,皇上沒有發怒嗎?」
韓建明罕見地笑了一下說道:「九皇子在皇上面前幫雲擎說了兩句好話,說若是強行要雲擎回京,會讓邊城的將士心寒。」九皇子說的話很對,可問題是除了九皇子其他人可沒擔說這話。
玉熙非常驚訝:「九皇子?雲家與宋家的仇怨,九皇子不可能不知道。他怎麼會幫雲擎說好話?」
韓建明說道:「他不是為雲擎說好話,而是宋家已經跟秦釗私底下接觸了。童大將軍是宋懷瑾的大舅子,若是再讓宋家掌控了西北,這天下到底姓宋還是姓周?」
玉熙明白了:「九皇子這是在防備宋家?」九皇子現在還不是儲君就防備這宋家,宋家人又不是傻子,現在都這樣等九皇子當了皇帝還能讓他們有現在的逍遙日子了。
韓建明搖頭說道:「也不能這麼說,九皇子著眼的是大局。雲擎確實是個能打仗的。留下來以後利大於弊。」九皇子是皇子,而且還是很可能榮登大寶的皇子,他自然希望能多留下幾個有用的人才。
玉熙笑了下:「利大於弊?」對九皇子來說雲擎是個人才,可對宋家人來說雲擎卻是對他們有恨之敵人。
玉熙心裡卻嘀咕開來,九皇子上輩子會出意外,也不知道有沒有宋家人在幕後做推手。對宋家人來說,九皇子跟十皇子都一樣的,都是外甥。若九皇子不聽話,換成聽話的十皇子上位也一樣。只是,這些都是她的猜測,真相如何誰也不知道。
相比西北,遼東那邊比較情況就好了不少。畢竟遼東如今的守將童大將軍是宋懷瑾的大舅子,再怎麼軍餉糧草戶部最先也是緊這他們的。而童大將軍也不是個草包,打仗有輸有贏,只是輸贏各半,沒有燕元帥那麼厲害。
說完了這些大面上的事,玉熙說起京城的事了:「京城外聚集了不少的流民。這都十一月了,天氣開始變冷了。大哥,你看我們能不能送一些米糧跟棉被過去,讓他們熬過這個冬天。」流民是不准進京的,怕擾亂京城的治安,最重要的是怕這些人暴亂。不過這次京城外聚集的流民朝廷暫時沒管,倒是京城之中一些官宦人家跟富戶私底下送了一些米糧跟棉被過去。雖然惡毒的人很多,但善心的人還是有不少的。
韓建明搖頭說道:「暫時不要再送了。這種事單靠民間的捐助也不成,得朝廷出面安置好。」
玉熙仰頭望著韓建明,問道:「朝廷出面安置?朝廷有錢嗎?」據說國庫裡面都有耗子了。
韓建明笑了一下,說道:「這個不用你擔心,就算沒錢戶部也得擠錢出來。」見玉熙迷惑不解的樣子,韓建明說道:「朝中貪官是不少,爭權奪利也假,但也有良心尚在的官員。」城外的流民,總不能真就讓他們凍死餓死在外面。而且,真沒吃沒喝不給這些人活路,一旦發生暴亂那可就是大事了。
玉熙說道:「希望吧!」
韓建明笑了一下說道:「不過,應該到時候有人出面募集善款,你若有心,到時候就多捐一些吧!」
玉熙皺著眉頭說道:「多捐點倒沒問題,我就擔心會被某些人貪污了。」到時候,他們拿來做好事的錢餵了蛀蟲,想想就不舒坦呢!
韓建明無奈地搖頭說道:「就算貪,也不會太過的。」心善的官員有,但太少,而蛀蟲太多。到時候只能希望上面派個清廉的官員處理這件事了。
玉熙聽了心裡不舒坦,說道:「那還不如我們自己多買些米糧跟棉被送過去呢!」做善事是希望能讓那些流民少受一些最,可被盤剝心裡卻不舒坦了。
韓建明搖頭說道:「不成。送點東西過去可以,但不能送太多。」槍打出頭鳥,他可不願意讓自己被人豎成標桿。而且私人送的東西再多也解決不了根本性的問題,只有朝廷出面才能講問題解決掉。
玉熙知道是這個理,但心裡頭就是不舒服。回到陶然,玉熙就坐在椅子上想事。世道艱難,最苦的還是下頭的百姓。
全嬤嬤瞧著玉熙的臉色不大好看,問道:「姑娘怎麼了?國公爺跟姑娘說什麼了,一臉的凝重。」
玉熙回過神來,說道:「說流民的事。對了,全嬤嬤,你侄子一家還在紅棗莊,怎麼不接他們到京城呢?」紅棗莊自從玉熙接受以後,裡面的佃戶日子過得越來越順暢。無他,大家種出來的東西,比如花生豆子什麼的陳管事都收。不愁銷路,所以紅棗莊周圍每一塊地都利用上了,一來二去手頭也有了兩閒錢。手頭寬鬆了,眾人也都會盡量多留點糧食在手。有一句老話說得好,手裡有糧心頭不慌。所以紅棗莊家家戶戶都存了不少的糧食。
全嬤嬤笑著說道:「當初知道有流民的事,我就讓他們進京了。可是他們不願意,還說紅棗莊也有一百多戶人家,壯丁有兩三百。有這麼多人守這,這些流民不敢跑到莊子上去作惡的。」
人一旦餓起來,別說吃樹皮草根,就是人都敢吃。一旦紅棗莊被這些人盯住了,到時候怕會鬧出大事來。玉熙說道:「這事得讓人提醒陳管事,讓他將莊子守護好。」流民之中很多事值得相幫的,但也得提防裡面有一些心懷惡意的。
全嬤嬤點頭說道:「我也有這個擔心。就怕莊子一盤散沙,到時候就容易出事。若陳管事能出面將大家組織起來,倒不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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