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醒來,四處張望了一下,沒見著女兒,問了走進屋的華婆子道:「孩子呢?」
華婆子給葉氏捏了捏被子,輕聲說道:「姐兒正好餓了,乳娘正餵著呢!」說完,將手上的燕窩粥端過來餵給了葉氏。
葉氏全身都疼,加上生產是耗費體力的活,此時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只得由著華婆子喂。吃完一碗燕窩粥,問道:「孩子身體怎麼樣?沒有妨礙吧?」她懷這孩子七災八難,最擔心的就是孩子身體不好。
華婆子笑著說道:「姐兒身體好著呢,哭聲都特別洪亮,奶奶不用擔心。」孩子沒出身之前,華婆子也是萬分擔心,畢竟有容姨娘這個先例在前。不過看著健健康康的孩子,她就覺得菩薩保佑了。
葉氏這才放心:「太醫有沒有說什麼?」這話沒明說,但華婆子是聽得懂的。
華婆子猶豫了一下,見葉氏盯著她只能說了實話:「夫人已經知道了,想必老夫人也知道了。」
葉氏心頭有些堵,但她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我讓你問太醫的事,你有問嗎?」葉氏想親自哺育孩子,不過這個得問過太醫,得太醫確定她的身體沒問題才成。
華婆子點頭道:「太醫說,大奶奶可以親自哺育大姐兒。不過,大奶奶,真的要這麼做嗎?」大戶人家都是讓乳娘哺育孩子的,基本上沒有誰自己來哺育孩子。華婆子擔心老夫人跟夫人不同意。
這個時候,乳娘將孩子抱了進來。
葉氏這個時候身上已經有了力氣,親自接了孩子抱在懷裡,讓乳娘下去。葉氏低頭看著懷裡的孩子,柔聲說道:「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孩子了。」若是她還能生,肯定不會自己哺育了。可是她就這麼一個孩子,乳娘相當於半個娘,她是不會將自己的孩子分給別人的。
華婆子說道:「大奶奶,樂太醫只是說你很難受孕,並沒有說你以後不能再生了。大奶奶,調養調養兩年,還是有機會的。」華婆子不想放棄。
葉氏搖頭道:「能得大姐兒,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再多的,我也不強求了。既然太醫說沒事,那讓廚娘給我做下奶的東西。」
華婆子見狀也知道再勸無用:「樂太醫開了下奶的藥,我去煎了給大奶奶喝。」
一直到入夜時分葉氏也沒見到婆母跟丈夫的身影。說不難過那是假的,哪怕她生的是女兒,那也是韓家的骨肉。現在他們這樣的態度,如何不讓她寒心:「世子爺給姐兒取名字了嗎?」
華婆子搖頭說道:「大奶奶,世子爺出去辦事這會還沒回來呢!」見葉氏的神情不大好,華婆子笑著勸道:「大奶奶,大姐兒是世子爺頭一個孩子,不會不喜歡的。」
葉氏不抱太大的期望,丈夫自從知道她這胎懷的可能是個姑娘就對她冷冷淡淡的,指望丈夫喜歡女兒希望不大:「就算他不喜歡,大姐兒也有我這個當娘的疼。」
轉眼,就到了大姐兒洗三的日子。這日來的都是親戚,國公府的親戚不少,所以來的人也不少。
外孫女洗三,本來當外祖母的肯定是要過來的。只是葉夫人前些日子生病了,這次來的是葉大奶奶。
葉大奶奶看著氣色不錯的葉氏,心裡暗暗點了頭:「母親身體不大舒服,所以沒能過來。不過,母親讓我將這個給大姐兒。」說完,從袖子裡掏出一把非常精緻的長命鎖,放在孩子的襁褓裡。
葉氏有些著急:「娘生了什麼病?要不要緊?」
葉大奶奶搖頭道:「不要緊,只是受了點涼,太醫開了藥,如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因為你在月子裡,謹慎起見才沒過來。」
葉氏聽到這話才放心。
兩人正說著話,大姐兒哭了起來。華婆子趕緊將孩子抱過來遞給葉氏,說道:「大奶奶,孩子大概是餓了?」
葉大奶奶知道葉氏親自餵養孩子,非常吃驚:「大姐,你怎麼能親自餵養孩子?你現在得趕緊調理身體,生個兒子才是呀!」
葉氏苦笑道:「太醫說我傷了身,很難再懷上了。這輩子大概就姐兒這麼一個孩子,所以我才決定親自餵養她。我太婆婆跟婆婆都沒反對。」老夫人跟秋氏對她要親自餵養孩子這事壓根就沒發表意見。
葉大奶奶震驚萬分:「怎麼會這樣?來報信的人不是說順產嗎?是不是大夫診斷錯了?」一般難產才會出現這種情況,大姑子好端端的怎麼就不能生了。
具體的情況葉氏並不打算告訴葉大奶奶,只是搖頭道:「是樂太醫親自開口說的。」
葉大奶奶張了張口,過了好一會才問道:「那韓老夫人跟韓夫人都知道嗎?」見葉氏點頭,葉大奶奶又問了:「那以後怎麼辦?」
葉氏搖頭說道:「不清楚。不過,若是沒有猜測,大概是要給世子爺娶二房了。」
葉大奶奶一聽就說道:「不行,堅決不能讓大姐夫娶二房。娶了二房,到時候二房生了兒子,哪裡還有你的立足之地。大姐,這事萬萬不能妥協。要生兒子,讓世子爺納個身家清白的良家妾也一樣的。」
葉氏摸了摸女兒的小臉,笑著說道:「這件事等我出了月子再說。」秋氏的性子她還是瞭解的,沒出月子之前肯定不會提娶二房的事,至於等出了月子,那時候再說了。
乳娘進來說道:「大奶奶,洗三禮快開始了,得將大姐兒抱出去了。」乳娘其實很鬱悶,葉氏親自餵養大姐兒她就成閒人了。哪怕沒被大奶奶送粗去,她又沒有餵養過大姐兒,以後姐兒不會與她親厚了。
玉熙跟玉辰也參加了洗三禮,不過兩人只作為看客,今天來的都是大人,不需要她們招待。
洗三禮完了以後,客人也陸陸續續地回去了。玉熙跟玉辰也回去了。走到路上,玉辰問道:「四妹妹,這幾日有練習嗎?」
玉熙心裡腹誹,這吹笛子的事又瞞不住,想要知道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心裡再腹誹,面上還是笑著道:「這幾日都有練習。學了以後才發現,其實並不難。」
玉辰一副早知道如此的表情:「本來就不難,以前是你不想學,所以才會覺得難。正好,我看看你練習得怎麼樣?」
玉熙已經入了門,練習了這幾日能吹簡單的小調,但也僅限於此來。到了汀雲閣,接過玉辰遞過來的笛子,玉熙硬著頭皮吹了一首非常簡單的小調。
玉辰點頭道:「還不錯。」說完,更正了玉熙吹奏過程出現的問題,還給她做了示範。
玉熙認真聽完,又吹了一遍,感覺比開始順暢了許多。當下笑著說道:「謝謝三姐。」
中午玉熙就留在了汀雲閣用午膳。
用完午膳,玉熙說道:「三姐,我先回去睡午覺,晚些時候再過來。」既然學了,那就要好好學,爭取早日學會一首完整的曲目。
玉辰否決了玉熙的提議,說道:「就在汀雲閣歇息了,又不是沒有房間。」
玉熙想了一下就同意了,留在汀雲閣午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還可以省來回的時間:「好哇!」
一個下午玉熙都在學笛子。也不知道是因為玉熙太認真,還是她確實有這個天份,一個下午就能吹一首簡單的曲子。
玉辰點頭道:「已經入門了,接下來著重練習指法。」說完,將自己學習做的筆記給了玉熙。因為受玉熙的影響,玉辰也養成了做筆記的習慣。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好的習慣,這本筆記便宜了玉熙。
玉熙接過筆記,猶豫了一下問道:「三姐,為什麼突然讓我學笛子了呢?」不問,心裡不踏實呢!
玉辰莞爾一笑,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問了。」
玉熙笑了一下:「我心裡藏不住話,有了疑惑不問出來會憋出毛病出來的。」玉辰感覺玉熙最近對她的態度,有些奇怪。
玉辰笑了一下,:「在你煩悶或者難過害怕的時候,可以吹吹笛子,調解調解。」
「呃……」這話題跳得太大了,玉熙接不上話。
玉辰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望著玉熙說道:「四妹,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別的我也做不了什麼,只希望你學會笛子以後,能幫你緩解緩解壓力。」說不知道是假的,玉熙在害怕什麼玉辰心裡很清楚。因為小時候的遭遇,讓玉熙很沒有安全感,對家裡的人有一種本能地防備。她知道原因,但是卻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因為源頭不在她這裡,在祖母跟父親那裡。
玉熙心裡驚駭,面上卻笑著道:「不知道三姐在說什麼,我每天都過得很好,哪裡會害怕?」
玉辰沒想到玉熙到現在都不承認,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既然你沒有害怕,為什麼要這麼拚命地學習?甚至還看上了史書跟兵書。」要知道玉熙看什麼書其實並不難,只要知道韓建業那邊有什麼書就成。
玉熙聽了這話,定定地看著玉辰,倒是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竟然都在玉辰的眼皮底下,虧她還以為自己的陶然居治理嚴謹。
玉辰對上玉熙的目光,她是為玉熙好,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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