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將兩個姑娘安置好了就出去了,剩下兩個姑娘在屋子裡。
鄧雪看了一眼屋子裡的佈置,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大姐,我瞧著四姑娘不像姑姑說的那樣?」在鄧氏的嘴裡玉熙屬於人傻錢多的主。也不怪鄧氏會這麼想,若不是人傻錢多,誰會花那麼多的錢讓丫鬟去學武藝。
鄧氏是認為玉熙深處閨中,肯定不知道外面的行情。事實上,玉熙很清楚武館的行情,京城最好的武官一年收費也不過是一百來兩銀子。只是女師傅少之又少,想要尋一個稱心如意更是難上加難,玉熙這才讓紫堇跟鄧氏學藝。後來見鄧氏雖然沒收紫堇為徒,但也是悉心教導沒藏私,玉熙才讓紫堇繼續學。
鄧霜道:「記住姑姑出門時說的話,在這裡我們少說話,多做事。」鄧父也是鏢師,當年出鏢受了傷沒好,一直離不了藥,看病吃藥那就是一個無底洞,沒兩年鄧家的家底就都給掏空了。鄧母受不了這種貧窮的日子,拋下三個年幼的孩子與人私奔了,鄧父受不住這個打擊吐血而亡。當時鄧氏連婚期都定下了,可為了侄子侄女她主動退了親,這些年含辛茹苦地將他們養大。
鄧雪點頭道:「姐姐,你不用擔心,我不會魯莽行事的。」鄧雪性子沒鄧霜沉穩,但她很聽話,鄧氏跟鄧霜的話她都聽。
鄧霜看著妹妹的樣子,笑著道:「你也不用想太多,這幾天我們就在這院子裡呆著就是。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但我想用不了幾天應該就能回去的。」雖然紫堇沒說給多少酬勞,但看著四姑娘為紫堇做的事,可以肯定四姑娘不是一個小氣的主。
鄧氏得了紫堇的話,想著就玉熙一個姑娘家,再危險也有個限,所以就讓她們姐妹兩人走一遭,得的酬勞也可以多置辦點嫁妝。
鄧雪聽到這話,壓低聲音說道:「姐姐,等我們回去的時候,求四姑娘賞一匹紅緞子,你覺得可好?」鄧霜已經定親了,年底出嫁。若是能得四姑娘賞的紅緞子做嫁衣,肯定非常風光。
鄧霜笑道:「有些話,不需要我們提的。」若是她們自己提就落入了下乘。紫堇若有心,肯定會跟四姑娘提的。
鄧霜兩姐妹到薔薇院不到半個時辰,上房那邊的翡翠就過來,說老夫人讓玉熙去上院一趟。
玉熙現在不怕老夫人,只是很防備。她總感覺自己的一切都被老夫人看透了:「這就去。」去見老夫人也不需要梳妝打扮,直接穿著一身家居服就過去了。
到了上房,老夫人望著玉熙右眼皮上貼的紅紙,問道:「這是怎麼了?」
玉熙也沒隱瞞,說道:「我從昨天一直到現在,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伯母知道後就讓我貼了這個東西。」其實玉熙覺得貼這玩意真沒用,剛在門口眼皮又跳了一下。不過這事秋氏的心意她也不好佛了。
老夫人臉色微變,到老夫人這個年齡的人,其實非常迷信的:「這一段時間你不要出門。」右眼跳災,肯定是不好的事發生了。
玉熙點頭同意了。
老夫人這才問了鄧霜兩姐妹是怎麼回事:「那兩個丫頭是什麼身份?你帶她們進來做什麼?」老夫人知道這事肯定得了秋氏的同意,不過該敲打還是得敲打。擅自主張將陌生人接到府,可不能養成習慣。其實老夫人心裡有些埋怨秋氏,秋氏現在對玉熙是越來越縱容了。
玉熙猶豫了一下說道:「祖母,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噩夢,夢見我的薔薇院滿地是血,我自己也是滿身的血,我心裡害怕,總覺得有不好的事發生。」
老夫人聽了這話,倒是沒變臉,說道:「夢都是反的。」
羅媽媽對這個倒是有研究,說道:「夢見血,一般都預示著要發財的。四姑娘,你財運到了。」
玉熙嘴角抽搐,不過她還是很誠懇地說道:「祖母,若只是噩夢倒不怕。可我右眼皮一直跳,我心裡很不安,所以早上就寫信給了紫堇,讓她今天回來。有她在,我也能安心。」
讓紫堇回來,就是老夫人也挑不出毛病,畢竟紫堇是玉熙的貼身丫鬟。老夫人問道:「那怎麼紫堇還帶來兩個丫頭了?就這樣冒冒失失帶了陌生人進來,她是將自己的本份忘得一乾二淨了?」
玉熙最討厭的就是老夫人動不動就上綱上線,只是府邸裡老夫人是最大的,她得罪不起:「紫堇看到我的信很著急,所以就請了她兩個師姐過來一起進府保護我。」
老夫人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什麼叫保護她?好像府邸是龍潭虎穴,老夫人沉著臉說道:「你若是不安心,就安排幾個粗使婆子住進去。有事她們也比兩個小姑娘好使。」當年玉熙送紫堇去學功夫老夫人就不大高興,只是有了秋氏跟韓建業幫著說情,她覺得犯不著位這點小事掃了兒媳婦跟孫子的臉面,這才答應的。可不代表她願意讓玉熙跟下外面雜七雜八的人混在一起。
玉熙哪裡願意將人送走:「祖母,我已經答應鄧家姐妹,讓她們留三天,三天後讓她們回去。祖母,先生以前經常教導我們說做人就應該言而有信。祖母,我不能做言而無信之人。」
韓老夫人嘴角劃過一抹笑意,倒是不錯,嘴皮子是越來越利索了,竟然都用大道理壓她了:「既然你執意,我也不讓你為難。你要留就留,不過這幾天你還是呆在院子裡不要出來了。」呆在院子裡,總不會有什麼災禍發生。
玉熙對此也沒什麼意見,點頭應道:「好。」
羅媽媽覺得玉熙現在行事越來越無所顧忌了:「老夫人,大夫人現在是越來越順著四姑娘了。老奴真擔心這樣下去,四姑娘行事越來越不知道收斂了。」
老夫人望了一眼羅媽媽,說道:「敲打敲打就好了,相信那丫頭有分寸的。」有了之前韓建業的事,老夫人對玉熙也多了容忍。韓建業那件事足以看出,雖然玉熙對她跟彥兒有隔閡甚至心理有怨,但卻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府邸有事,該出力玉熙還是會出力的。
羅媽媽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夫人,四姑娘這次趁管家之機安插了不少的人,就這樣容著她嗎?」既然要插人,自然也要拉人下來台了,拉下的人裡面有不少是老夫人的人。
老夫人對玉熙理家處置一些人並沒有意見,玉熙安插人都放在不顯眼的位置,並沒有動她的心腹。從這裡可以看出,玉熙行事很有分寸,既沒有讓她反感又達到自己的目的,真正的一舉兩得:「這丫頭,行事越來越周全。」只不過,現在還稍顯稚嫩,得再磨練兩年,行事也就老練起來,不會落人話柄了。
從玉熙這邊,老夫人倒是看出玉辰的不少問題出來了。玉辰處事沒玉熙爽利,做事也瞻前顧後不過利落,很不好。不過她提點了一番以後,玉辰倒是進步了不少。
羅媽媽見狀也就不再多說了。只是心裡還是有些感歎,真的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八年前四姑娘在老夫人眼裡那就是個小透明,,可現在四姑娘差不多與三姑娘齊平了。
玉熙用完晚膳,門房那邊傳來消息,說有人送來了一箱子的東西:「紫堇,你的東西到了,自己去拿吧!」
紫堇立即去拿東西了。
紫蘇看著玉熙眉頭仍舊緊皺:「姑娘,你怎麼了?」
玉熙說道:「眼皮不跳了。」眼皮不跳了,證明災禍也不遠了。因為事隔太遠,玉熙絞盡腦汁也只想起宮變就在四月中旬,卻不記得是哪一天了。這就是不管事的後果呀!
紫蘇不知道玉熙所想,說道:「姑娘還是聽老夫人的話,哪兒都不要去了吧!」
玉熙沒有解釋,只是微微點了一下頭。她不是和壽縣主,和壽縣主不怕被人非議被人懷疑,可她怕,她怕被人當妖怪弄死,她不想死,她只想好好地活,以後過著安安穩穩地的日子。所以,她什麼都不能說,也什麼都不會說。
一刻多鍾後,紫堇將箱子帶回來了。那箱子直接送到玉熙的屋子裡,等人走後,紫堇打開箱子拿出裡面的那把大刀。
玉熙望著那把散發出冷光的大刀,問道:「開刃了沒?」所謂的開刃,就是見血的意思了。
紫堇愣了一下,搖頭說道:「沒有。」
玉熙問道:「若是有賊子衝到院子裡,你敢拿刀砍人嗎?」她只希望是自己弄錯了,這輩子還如上輩子一樣,那些暴徒在大門攻打了一陣就走了。而不是她所想的會有變故。可凡事都有萬一,萬一真如她所想呢?到時候肯定是要見血的。
紫堇張了張嘴,過了一會說道:「姑娘,怎麼會有人衝到院子裡殺人?」外面的家丁護衛又不是擺設,絕對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事。
玉熙說道:「我只問你,若真碰到這種情況,你敢不敢殺人?」紫堇也不過比她大一歲,這些年順風順水,玉熙擔心萬一碰到這種情況,紫堇下不去手。
紫堇點頭道:「敢。誰要敢傷害姑娘,我就跟誰拚命。」紫堇不大記得家在哪裡,但是她對小時候的生活記得很清楚。在家的她從沒吃過一頓飽飯沒穿過暖和的衣裳,還經常挨打,一直到遇見姑娘,她不僅能吃飽穿暖,還能讀書識字,甚至還能有機會學武。沒有姑娘,就沒有她的今天。
玉熙點頭道:「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見有匪徒進了院子殺人。加上右眼皮一直跳,所以我有些擔心。」
紫堇說道:「姑娘,我聽說夢都是反的呢!」
玉熙笑了一下:「我也只是防備萬一。沒有最好了,若是真發生這樣的事我們有防備,到時候也不會手忙腳亂驚慌失措。」
紫堇覺得有些危言聳聽。
玉熙笑了下,也沒再做多解釋。沒有固然好,她也希望沒有,可萬一有了,有了準備就不怕了。
想到這裡,玉熙走進了書房提起畫筆,開始畫起了國公府後院的格局來。她可以自私地不管其他人,但是薔薇院裡的人,伺候了她這麼多年,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能保全還是盡量保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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