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亮躲在柔和似絮,輕均如絹的雲朵間看著這寧靜的世界,撒下了那素潔的光輝。這姿態彷彿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少女笑瞇瞇地看著大地。
可惜,此時的武氏卻沒心情欣賞這美麗的夜色。武氏在碧籐院左等右等,等到二門都快要落鎖,丈夫還沒回來。當下叫了身邊的婆子道:「去看看老爺歇在哪裡了。」
等武氏聽到韓景彥去了辛姨娘那裡,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這些年她一直想要除了辛姨娘母子,但辛姨娘滑不溜手,她幾次都沒得手,還差點被丈夫發現。原本這幾年老爺對辛姨娘很冷淡了,卻沒想到今天竟然又去了那妖精的屋子了。
當天晚上武氏沒睡好,若是以前白天還能睡下懶覺,可昨天老夫人說了讓她卯時到上房去。武氏睡過頭忘記了,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卻不敢忘記。
一到時間,陳婆子就進屋將武氏叫醒了。饒是這樣,等武氏到上房也遲了,這時候老夫人都已經洗漱好了。
老夫人面色不虞,平常也就算了,昨日她都開口說說了卯時必須準時到上房,武氏還能遲到。這分明是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韓老夫人其實並不是一個惡婆婆,她不喜歡拿捏兒媳婦。這些年跟秋氏,相處的也跟母女一樣。當然,秋氏也是真的孝順,事事都想著她以她為主,比她親生兒子都貼心。加上秋氏也不是戀權的人,所以婆媳關係相處的很好。對於武氏,老夫人也沒有想過要立規矩,秋氏當年沒立過規矩,也不好厚此薄彼。只是武氏的所作所為讓老夫人很擔心,所以才提了這個要求。其實與其說老夫人是為了立規矩將她拘在身邊,不如說她是想讓武氏多跟她學東西。
可惜,武氏並不知道老夫人的苦心,對她來說,受難開始了。
玉熙卯時二刻準時起來。玉熙每日做什麼,都是按照她自己寫的計劃表來的。一樣一樣去做,有條不絮。
玉熙用完早膳,準備去後院看她的藥草。苦芙走到玉熙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姑娘,今天三夫人去伺候老夫人,被老夫人罵得狗頭淋血。」
玉熙有些意外,老夫人雖然不喜歡她,但玉熙卻不得不承認,老夫人並不是個拿捏兒媳婦的人:「怎麼回事?」
昨天的事,讓苦芙恨死了武氏。這會苦芙幸災樂禍地說道:「今天三夫人到上房時,老夫人都已經洗漱好了。等伺候老夫人用膳時,她又專撿老夫人不喜歡的菜夾,氣得老夫人筷子都扔掉了。」
武氏這也是沒伺候過人,也不知道這裡的竅門。若換成其他機靈的兒媳婦,知道婆婆要立規矩,肯定要先跟婆婆身邊的人打聽婆婆的喜好,比如喜歡吃什麼菜,喝什麼茶等。結果武氏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做,自然將事情弄得一團糟了。
玉熙抿嘴一笑。老夫人雖然平日菩薩樣,但卻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以前老夫人對武氏就諸多不滿,看在兒子的份睜隻眼閉只眼就過去了。如今武氏這番做派,怕是老夫人得狠狠得收拾她了。
玉熙預料的沒錯,接下來的日子對武氏來說真是生不如死。每日卯時二刻就要到上房,一直伺候到日上三竿還不能回去。這之間韓老夫人還要橫挑鼻子豎挑眼。
武氏從小到大何時受過這樣的苦楚。實在受不住了,晚上跟韓景彥哭訴,反倒惹得韓景彥大怒,怒斥了她一頓後摔門而出門。接著,有是半個月不進她的門,日日宿在兩個姨娘屋裡,讓武氏越發有苦不能言。
武氏的日子不好過,秋氏的日子卻過得很悠哉。兒媳婦娶進門幫著打理庶務,她也沒以前那般忙碌了。
葉氏給秋氏一下一下輕輕地揉著肩膀。這不是秋氏在折騰兒媳婦,而是葉氏為了表孝心,特意伺候秋氏的。其實對秋氏,葉氏還是蠻感激的。這個婆婆除了性子有些直,其他都很好。別家的婆婆死拽著管家全不放手,她婆婆卻是在她新婚第二個月就開始讓她幫著管理家務。這完全就是在等她熟悉家務以後放手給她管的節奏呢!
秋氏突然想起一件事,說道:「我記得下個月初一是泰寧侯夫人的生辰,是吧?」泰寧侯夫人是葉氏的姑姑,葉氏能嫁到國公府,也是泰寧侯夫人牽橋搭線的。
葉氏嗯了一聲道:「娘沒記錯,姑姑的生辰就是下個月初一。
秋氏頷首,說道:「給玉如她們置辦幾身新衣裳,到時候帶她們一起去。」玉如跟玉婧都快及笄了,婚事也提上的議程。也是秋氏不大將兩個人的婚事放在心上,要不然早就該尋摸親事了。當然,這個年齡說親也不算晚就是。
葉氏輕輕點頭道:「好。」像國公府這樣的門第,姑娘家每次出門做客一般都會做新衣裳打新首飾。不是為了攀比,而是為了不落面子。
要去泰寧侯府做客的消息並不是什麼秘密,很快府邸裡的人都知道了。自然,秋雁芙也知道了。
秋雁芙隱晦地與武氏提了這件事,但武氏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武氏現在光應付老夫人就很疲憊了,連女兒都顧不上,哪裡還能去管這個外甥女。如今的日子,跟在河北,那真的是一個天一個地。
玉容已經搬去了翠雲院。老夫人也在最短的時間請了教養嬤嬤過來,至於先生,老夫人是不打算請了。就玉容這個樣子,學好規矩就行,請先生完全是浪費錢。
秋雁芙有些著急了。她來京城是為了尋一戶好人家的,可是現在武氏每天都被老夫人揉捏得要死不活,她被逼得只能縮在水湘院。這樣,她如何能尋摸到好人家。
丫鬟煙語說道:「姑娘,要不這次就算了。等下次,下次再尋機會吧!」
秋雁芙搖頭道:「可不知道姨母什麼時候能出門呀?」容表妹才九歲,再過幾年談婚事也不著急,可是她今年要是還不能將婚事定下來,到明年就十六了,年齡越大婚事就越難了。
煙語愁眉苦臉道:「那也沒辦法呀!」
秋雁芙想來想去,最後想到了玉婧。之前秋雁芙知道秋氏不喜歡玉婧,所以沒想過跟玉婧深交。可現在卻沒辦法,只能走這一條路了。國公府的四個姑娘,大姑娘看似溫柔大方,實則又貪婪又狡詐,得了她不少的好東西卻從沒真正幫她做過一件事,而三姑娘是跟四姑娘站在同一陣營。如今,只能走玉婧這條路了。
煙語卻覺得這個法子不妥當:「姑娘,與其去求二姑娘還不若走一下羅媽媽的的路子。只要羅媽媽在韓老夫人面前幫你說兩句好話,肯定比玉婧姑娘強數倍。」
秋雁芙覺得煙語的法子也不錯,考慮了一下說道:「兩邊路子都走一走。」就算老夫人答應讓她跟著一起去參加宴會,但沒一個引薦的人,到時候找不著一個說話的人也尷尬。若是玉婧能幫襯一把,能省她不少的力氣。
羅媽媽收了秋雁芙給的好處,將這件事告訴了老夫人:「老夫人,我瞧著這位秋姑娘心思不小。」
韓老夫人不在意:「她想去就讓她去吧!讓她去撞撞牆也好。」能參加泰寧侯府宴會的姑娘,非富即貴,這些姑娘可不是什麼人都結交的。能讓她們結交的,首先得有家世,其次是人品跟才學。就秋雁芙這樣的身份就連官家庶女都瞧不上。
羅媽媽卻另外有一層擔憂:「老夫人,我就擔心這秋家姑娘心思太大,到時候丟了我們國公府的名聲。」羅媽媽會這麼說,也是因為她知道商戶人家是沒有什麼顧忌的。萬一這秋家姑娘瞧上那個公子,哭著跑著要去做妾。秋雁芙現在可是住在國公府,她若是當妾,對府邸裡的幾個姑娘總歸影響不好。
韓老夫人點了一下頭,說道:「你的擔心不無道理,明日給她配個丫鬟,不要讓她帶自己的丫鬟。」有人看著,就不會有問題了。
玉熙一個時辰就知道老夫人同意讓秋雁芙一起去泰寧侯府了。玉熙笑了一下,秋雁芙與她們一起去泰寧侯府,簡直是自取其辱。
突然,玉熙一個激靈,上輩子秋雁芙也經常出門應酬,可最後卻還是設計二哥。她可不可以這樣理解,秋雁芙出門應酬時多了,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做不了正妻,所以才會將主意打到二哥身上。上輩子的秋雁芙出手大方,加上嘴巴甜,加上武氏當時也得臉,所以秋雁芙在國公府的人緣很不錯,要不然也設計不著二哥。
想到這裡,玉熙又想起了韓建業,有些無奈。二哥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義氣用事,上輩子就是他覺得自己損了秋雁芙的名聲,所以不顧大伯母跟大哥的反對堅持娶了秋雁芙。這次,她不僅要防備著秋雁芙使壞,還得給二哥洗洗腦,可不能讓讓他做蠢事了。
紫蘇笑容滿面地說道:「姑娘,大夫人派人送了東西過來。」秋氏這兩年越發喜歡給玉熙添置首飾了,薔薇院的丫鬟都見怪不怪了。
匣子裡放的是一套首飾,髮簪,耳環,手鐲,這些首飾都是雕刻的薔薇樣式。
玉熙看著這些首飾,笑著道:「大伯母真是太費心了。」這些首飾,正好配她的衣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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