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熱得讓人心煩。
玉熙從學堂出來,回到薔薇院,取了帕子擦了滿額頭的汗珠,嘀咕著說道:「怎麼這麼熱呀?」以前她沒覺得夏天有這麼熱呀!現在才六月,還不是最熱的時候。
墨菊端來一碗冰鎮酸梅湯:「姑娘喝一碗,喝了就會涼爽了。」
玉熙喝完一碗酸梅湯,舒暢了許多:「幸好中午不用回來,要不然非得熱死。」天氣太熱,宋先生中午就讓玉辰跟玉熙留在玉蘭苑。
墨桃一邊用白娟地繡孔雀團扇給玉熙扇風,一邊說道:「這都半個月沒下雨了,天氣自然悶熱。若是下一場雨,就涼爽了。」
墨菊快言快語道:「自從邊城的事出來以後,就再沒下雨了。現在外面的人都在說這是老天的責罰。」
玉熙覺得這是無稽之談:「老天爺要懲罰也該懲罰宋家,怎麼會折騰百姓呢!也不知道是誰傳出這樣惡毒的傳聞。」
雲老將軍的死,朝臣紛紛上折子要求皇帝重新會審銅城事變。可惜皇帝這邊同意三司會審,聖旨剛下燕老三就在天牢畏罪自盡。燕老三一死這事就陷入了僵局。不過也因為雲老將軍這一鬧,燕家的人沒因為燕老三而牽連進去,皇后跟太子暫時也安穩。京城,面上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靜。
玉熙以前再不管事,但像太子被廢這種大事還是知道的。按照記憶,太子也是數年後才廢的。
正想著事,丫鬟說方媽媽過來了。
方媽媽這次過來,是有一件事要與玉熙商量的:「姑娘,上元街上有一店舖出售。我私底下打探過,那店舖大概在四千兩左右。」也是方媽媽知道玉熙想要置辦產業,所以她就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玉熙皺了一下眉頭,問道:「包子鋪一年租金就要三百兩,這店舖才四千兩,是不是不大妥當?」玉熙覺得這店舖有些便宜,怕其中有詐。
方媽媽忙說道:「姑娘,那家店舖沒有後院,所以才賣四千兩。若是姑娘要買,價格還可以往下壓一壓。」
聽了這話,玉熙也點了下頭:「我跟大伯母說一聲,讓向管家去看看,若店舖確實不錯那就買了。」
方媽媽將自己的打算說了一下:「姑娘,若是這店舖買了我們也不用租出去,直接用來賣雜貨,到時候肯定能賺錢。」
玉熙很奇怪地問道:「賣雜貨能賺錢嗎?」
方媽媽如今可有心得了:「姑娘是不知道,像綠豆糕、糖果什麼等物在上元街很有行情。姑娘是不知道,上元街的那些個商舖賣的這些個東西味道都不怎麼樣,但生意都很好。若是我們自己做的賣,到時候不愁沒有銷路。」
玉熙想也不想就搖頭否決了:「不成,媽媽,你忙包子鋪已經夠辛苦了,再多開一家店舖,身體肯定受不住。」
方媽媽笑道:「我準備再去買兩個人,到時候教她們做就成。那店舖離包子鋪不遠,到時候做糕點什麼的可以在包子鋪做。」包子鋪中午跟下午沒什麼生意,若要做糕點糖果這類東西,到時候中午跟下午就不做生意了。
玉熙以前並不通庶務,但現在卻是努力在學。可就算現在學了一些,在外磨練一年的方媽媽也比她強多了去:「媽媽覺得可以,那就試一試。不過可不能累著自己,要不然兩個店舖我都不開了。」
方媽媽笑著說道:「姑娘放心,我不會累著自己。我還要看著姑娘長大成人。」嫁人的話就直接省略掉了。
買店舖的事得趕早,要是晚了就會被別人買走了。送走了方媽媽,玉熙就去了正院尋秋氏,說了自己想買鋪子的事。
秋氏嚇了一大跳:「買鋪子要花不少的錢?你哪裡來那麼多錢?」
玉熙早準備好說辭:「我娘過逝的時候給我留下一點錢,這事只有方媽媽一個人知道。以前方媽媽覺得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嫁妝,所以準備過些年再告訴我。現在方媽媽在外經營包子鋪,想事也跟以前不一樣了,覺得這錢壓在箱子底下也是死錢,還不若置辦產業,這樣每年有收息手頭也活泛。」雖然眾人都知道她娘拿了嫁妝去給娘家人打點,但是否真的一點都不留給她,外人是不清楚的。如今她說她娘留了錢,大半人還是會相信的。
秋氏有些驚訝,她還以為寧氏一分銀子都沒給玉熙留呢:「你娘給你留了多少銀子?買一個店舖,就算是在上元街,一個店舖也需要三四千兩。」上元街雖然比不上東西兩街,但上元街的位置也不錯,周圍居住的人家手頭都有兩活錢,在那邊開店舖生意也很不錯。所以那邊的鋪子,也不便宜。
玉熙說道:「一萬兩。」
秋氏嚇了一大跳,竟然會有這麼多?她記得寧氏的嫁妝也就兩萬兩出頭,竟然會給玉熙留一萬兩。都說寧氏將嫁妝用掉了,看來傳聞不可信:「確定嗎?」
玉熙將放在袖子裡的銀票遞給秋氏說道:「這是銀票。」玉熙特地要求對方銀票一定得是六年前發行的。
秋氏接過銀票看了下,她經手的銀票很多,拿在手上就知道是真是假的:「這銀票是真的。」說完後問道:「玉熙,你真準備要買在上元街嗎?上元街的店舖買下來,到時候租出去租金並不多。」上元街的店舖一年租金有三百兩已經算是很高的了。
玉熙將方媽媽的打算說了一下:「我覺得方媽媽這法子可行。」方媽媽說得頭頭是道,玉熙覺得開個雜貨鋪,肯定比出租賺錢。
秋氏聽了在心裡衡量了一下,說懂啊:「這樣,我讓向管事去打聽一下,若是真如方媽媽說的,這店舖我們可以買下來。」頓了一下,秋氏又說道:「玉熙,那假店舖大概三千多兩就能拿下來,剩下的這六千兩你打算如何處置?」
玉熙望著手上的銀票,問道:「伯母,我還想置些產業。伯母說置辦什麼產業好呢?」她手上看著錢是不少,但其實僅連在東西兩街買一個鋪面都不夠,那輛地方的鋪面上萬兩都是打底的。而玉辰在西街跟東街的兩個鋪面每年只租金就有四千多兩。
秋氏考慮到玉熙的實際情況,建議玉熙買田產:「我的意思是最好置辦田產,田產旱澇保收。」
玉熙也更趨向買田產,田產雖然收益不高,但勝在穩妥,而且年年都有。若是到時候開雜貨鋪子,莊子上的東西也有銷路。想到這裡,玉熙靈光一閃,說道:「伯母,若是買田產,我想最好是帶有山林的。到時候在山上種果樹,做了果脯拿去雜貨鋪賣。」
秋氏並不看好玉熙的想法,不過山林的價格都不貴,買一兩座山林也沒什麼問題:「若是要帶山林的田產,那位置可能會比較偏僻。」京城附近肯定是沒有了,要有也都給人家佔了去。
田產不如店舖,地段偏一些也沒關係。玉熙點頭道:「可以的。」
玉熙要置產這麼大的事,肯定瞞不過老夫人。秋氏乾脆帶了玉熙去見了老夫人,將這件事說了。
老夫人聽到寧氏留下一萬兩銀子,神色微動。不過她的異樣沒人看得出來:「你什麼時候知道銀子的事?」
玉熙說道:「今天才知道的。」
老夫人問的問題都是在點子上:「為什麼方媽媽以前不說?現在才說?」
玉熙將跟秋氏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老夫人也從中找不著破綻。因為不是要她拿錢出來給玉熙置辦產業,老夫人自然沒什麼意見:「既然四丫頭你有這個成算,老大媳婦你幫著她看看哪裡有田產可買。」玉熙手頭上的東西將來都得當成嫁妝,東西越多,將來嫁妝越豐厚,國公府的名頭也好聽。
人都出去,老夫人這才放下手裡的佛珠,與身邊的羅媽媽說道:「去問問申婆子,四姑娘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
羅媽媽心頭一凜:「老夫人認為這錢不是寧氏留給四姑娘的?」
老夫人很肯定地說道:「寧氏嫁妝總共也才兩萬多兩,當時寧家出事急需銀子打點,寧氏的田產鋪子賣的價格都不高,就算她給四丫頭留了銀錢,能留下三四千兩就很不錯了,怎麼可能留下這麼大筆的錢。」老夫人倒沒懷疑這些錢是玉熙賺的。只是玉熙當初開包子鋪當過首飾,所以她懷疑這些錢也是玉熙當首飾當得。
羅媽媽卻覺得這銀子是寧氏留下的:「老夫人,一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若這銀子是姑娘當首飾得的,那首飾不得都當光了。這麼大的事,申媽媽不可能不知道。」這麼大的時候,申媽媽知道,肯定會第一時間過來告訴她的。
老夫人也是有這個顧慮,當時才沒吭聲:「去問問。」
羅媽媽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老夫人,申婆子說登記在冊的首飾全都完好無損地鎖在匣子裡。」
老夫人又轉動起了佛珠,問道:「最近四姑娘有什麼異常?」
羅媽媽搖頭道:「這段時間四姑娘除了時常說覺得疲憊,其他沒任何異常。」疲憊那是因為用功過度,這不算異常。
老夫人疑惑了:「莫非還真是寧氏留下來的。」老夫人再如何精明,也不可能想到這錢是玉熙賺的。
羅媽媽說道:「老夫人,寧氏也是個當娘的,不可能不給自己兒女留一點錢財。我覺得這錢應該是寧氏留下來的。」一來眾人不可能想到這錢是玉熙賺的,二來玉熙找的借口也合情合理。
老夫人想著寧氏寧願將這筆錢給一個老媽子管著,也不讓她保管,這等於是說寧氏相信一個老媽子也不相信她了,這讓老夫人心裡頭就不舒服她有多喜歡玉熙的親娘蔣氏,就有多討厭寧氏。不過人已經死了,再追究這些也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