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養浩盯著桌上放著的信封，顯得有幾分猶豫，並不是他怕殺人，能有「書生殺手」稱號，恐怕死在他手裡的人沒有百來號也有大幾十才能獲得。
周養浩心裡明白一旦自己拆開這封信後，重慶將會有一場動盪，牽涉面絕對不小，弄不好委員長都可能被驚動，要真是如此，再想控制住局面，可就難嘍。
但多年與戴笠一同合作，周養浩確實也生不出一點忤逆的想法，手一點點朝著信封伸去，時間彷彿從未這般遲緩，周養浩都感覺這份無形的壓力都超過殺人時的壓力了。
可無論多麼遲緩，最終還是要去做，周養浩似乎想通了，剛才還遲疑的手，彷彿越過一片阻礙，他快速的抓起信封並利索的撕開，「原來如此。」看完內容後，周養浩徹底明白了戴笠的考慮，確實，這事要是讓他來判斷的話，也一定會選擇和戴老闆一樣的策略。
……
「頭兒，好消息！」新一團營地，響起驚天的叫喊聲，隔幾里地都聽的真真切切。
「耗子，別沒事大清早練嗓門，吵死了。」野豹剛領一小隊出去巡邏，回來就遇上這一幕。
「別擋著我的路了，我要趕快給頭兒送消息去。」耗子一把拉開擋在自己面前的野豹，正要衝過去。
哪知道野豹反手將他抱住，搶奪耗子手中的東西。
「唉！幹嘛？」耗子沒留神被野豹偷襲成功，他反撲回來要扯回寫著頭兒晉陞的消息報道。
「幹嘛呢？你們倆。」何曉峰剛做完早晨熱身的幾百個俯臥撐，他赤條著上身。肩膀上耷拉著一條汗巾，從遠處走來。然後停下腳步，瞧著還在爭奪不停的兩個現世活寶。
野豹聽到頭兒的聲音。趕緊站直身子，可沒想到耗子趁這個機會，一把奪回物件，小聲道，「你！」
「說說，什麼事吧。」實際上，何曉峰早就聽到大老遠耗子的驚昂鬼叫，但並不知道是什麼好消息。
「頭兒，天大的好消息。你猜。」耗子故作神秘的一比劃，讓何曉峰對這則興趣好奇度跌落谷底。
「沒工夫猜，愛說不說。」
看到頭兒轉身就要離開，耗子急了，三步兩步跑到何曉峰面前，將手裡的物件遞過去，「頭兒，你看，你陞官了。」
「陞官？」這倒是出乎何曉峰意料之外的事。怎麼突然就陞官了？
接過報道，何曉峰快速閱讀了一遍，「還真是陞官了。」
「呵呵，我沒說錯吧。」耗子挺驕傲的接了句嘴。好像陞官的是他。
「可是，怎麼會這麼突然？」何曉峰完全想不通，「快。耗子備車，我們去一趟軍部。找鄧將軍問問。」
何曉峰的謹慎並不是沒道理，在國民革命軍陞官有一道坎。旅長以上和旅長以下都是非常難的，因為當上旅長就基本上成預備少將了，雖然報道上沒有追加軍銜給他，但**不離十，但除開這，還有倆個原因讓何曉峰焦慮。
第一，如果沒有後台勢力，就算陞官了，日後也只不過是光桿子，徹底的高處不勝寒。
第二，假若被人拉攏成一派導致的陞官也會是內部爭鬥的犧牲品，往往被拋棄的都是新入伙的傢伙。
……
火急火燎的驅車趕到軍部，何曉峰連報告都忘記喊，直接衝了進去，「鄧將軍……」
鄧光龍聽見熟悉的聲音一回頭，「唉，曉峰啊！」
「桂將軍！」原來，何曉峰看到有一人正和鄧光龍談話，仔細一瞧正是教導總隊的桂永清將軍。
嚴格說來，何曉峰還是桂永清的救命恩人，只是當時武漢匆匆一別，很長時間就在沒有消息了。
「呵呵，曉峰啊，變黑了。」桂永清滿臉笑容，上下打量何曉峰，人倒是沒太大變化，就是皮膚曬黑了許多，顯得更加剛毅了些。
「桂將軍怎麼來了？」何曉峰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
「哦，是這樣，教導總隊南京一戰後，受到重創，回到武漢後，統帥部給予了充足的休整時間，現在恢復了原先建制，也該上前線殺敵了，否則，都被你們給殺光了，讓我們教導總隊到哪裡去建功立業啊。」桂永清還是這樣一副幽默語氣。
「桂將軍，你的傷好了嗎？」何曉峰是記得桂永清的傷勢很重，當時在武漢寄宿他家時，他還打著繃帶呢。
「好了，全都好了，不信你看。」說完，桂永清還擔心何曉峰不相信，伸伸手腳。
「那就好！」何曉峰也替桂永清感到高興。
「哦，對了，曉峰，你怎麼來軍部？有事嗎？」鄧光龍剛才也光顧著高興，現在才想起這事。
「啊，忘記正事了，鄧將軍，我剛才接到消息，說統帥部升我的官，讓我做旅長？」何曉峰的語氣帶著猜疑。
「哦，這事我知道。」桂永清插了句嘴，「我從武漢來，自然聽說了這事，統帥部確實發佈了這則命令，按時間算，過幾日會達到的。呃，你是怎麼聽到這消息的？」這回輪到桂永清奇怪了。
「聽耗子打探來的小道消息裡說的。」
「這個耗子，完全都快成了個包打聽。」桂永清依稀還記得耗子，當初幾人寄宿在他家，就屬這傢伙的話最多。
「那桂將軍下一步將去哪裡應敵？」何曉峰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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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不，正和鄧將軍商議換防的事。」桂永清一句話，嚇了何曉峰一跳，換防？好好的幹嘛換防？
「這，桂將軍的教導總隊要換防第83軍？」何曉峰驚訝歸驚訝，但還是怕聽錯了。
「是的。」鄧光龍一句話肯定了事實真實性，「我們第83軍要往長江以南地區轉移，按統帥部調令，去第九戰區受陳長官節制。」
「第九戰區？陳長官？」何曉峰想了想，「陳誠？」
桂永清微微點了點頭，肯定了何曉峰的話，然後對鄧光龍說，「老鄧，你打算何時出發？我也好給你們擺一桌。」
「按照上峰命令，是希望我們越快越好，但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我們負責徐州第一道防線，如果此時撤出，很容易被敵人乘虛而入。」鄧光龍也很頭疼，上級的命令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個細節，以他多年的戎馬經驗，這時候換防風險不小。
「嗯，這是個問題。我的教導總隊雖然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但近一半都還是從軍校補充進來的新兵，戰鬥經驗還有些欠缺。曉峰啊，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桂永清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好的主意。
「辦法也不是沒有，不過，得花費點人力。」何曉峰站的角度不同，思考的方式也不同，自然不會被當下的情況所困擾。
「哦？說說看。」桂永清就知道何曉峰會這麼說，要不怎麼一心想讓何曉峰當自己的妹夫。
「現在，我們的困難就在於切換防線時，出現的空缺間隙，對於鬼子的飛機大炮來說，這都是可以抓住的機會，要想解決這個問題，只能用快來解決，出乎鬼子意料之外的快。」何曉峰提出的建議很簡單明瞭，但是，卻超出了鄧光龍和桂永清的意料。
「兩軍互換，再怎麼快也需要近一天的時間，這可不是一個團，一個營的規模換防啊。」鄧光龍首先提出質疑，對他來說，83軍近萬人的隊伍，一下撤走都需要大幾個小時，軍需物質難道都不要了？
「我同意鄧將軍的話，曉峰啊，這條路不可行啊。」桂永清點頭同意。
「不，我們換防只換人不換物質。」何曉峰的話一出口，再次震驚了兩位將軍。
「這？」他們相互看了一眼，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物質是死物，而人是活物，只換人永遠比全換要便捷許多。」何曉峰跳出常規的思維邏輯，讓兩位將軍驚歎。
「好主意啊！」桂永清一拍大腿，「就這麼辦，你說呢，老鄧！」
「我當然沒意見了。」鄧光龍也同意這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