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只能忍下去。
何曉峰強忍心中的悲痛,目不轉睛、死死盯著囂張跋扈的鬼子們。
空中開始飄起小雨,彷彿在為死難者流著淚,何曉峰內心深處,那顆仇日的種子,被不斷落下的雨滴,澆灌的開始長出嫩芽。
其他隊員們,也都有著類似的想法。
轉變最大的,當屬德武,他是第一次見到日寇殘殺手無寸鐵的俘虜。
在德武往日平和安逸的寺廟生活中,除了慈悲的佛相,就是普度眾生的經。
可這些都無法解救面前被埋入黃土的中國人,德武不斷問著自己,佛說的是一定都是對的麼?很明顯,不是。
如果降魔經可以殺死這群惡魔、屠夫,德武願意幾天幾夜不合眼的念誦。
如果佛祖能夠嚴懲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鬼子,德武願意日夜供奉在佛前。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
三營長左等右等,也沒見到何曉峰他們的身影,他很擔心是不是遇上鬼子,他越想越不敢往下想,矛盾的心,糾結的情,混織在一起。
等了近一夜,總算看到一行人的身影。
眾人登上渡船,悄悄離岸,但所有人,包括一向冷嘲熱諷、廢話多的孫元良也顯得十分沉默。
「大家這是怎麼了?」三營長有些不解,人一個沒少,而且還多了三個,為什麼大家的表情還這麼沉重。
一營長將三營長拉到一邊,「別問了,此刻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三營長小聲的問一營長,他很想知道原因。
「哎,我們撤退的時候,遭遇了一隊鬼子,親眼……」一營長強忍著眼中的淚,「親眼看到鬼子們活埋了被俘虜的袍澤兄弟。人一下子就這麼沒了。」
「什麼?這天殺的、狗娘養的牲口,天理不容。」三營長也被激怒了,哭聲責罵聲不斷。
「別哭了。」何曉峰很平靜的說道,「我不會讓他們白死的,有仇的一定報,有恨的一定還。這事我何曉峰接下了,留在南岸的兄弟們,請你們記住我何曉峰今天說的話,如若食言,天打五雷轟,叫我不得好死。」
「兄弟們,你信不信我。」何曉峰對天明誓後,轉過臉,望著特戰隊員們。
「信。」所有人幾乎同一時間喊道。
「好,我打算將你們訓練成真正的利刃,一把隨時可屠宰鬼子的利刃,你們願意把性命交付給我麼?」
「我,願意,只要能把鬼子殺光,就算現在拿走我的命,我也毫無怨言。」一營長第一個承諾道。
「自加入特戰隊起,我的命就是你的了。」三營長更是直接的表露內心的決心。
「……」
渡船返回浦口,前來迎接何曉峰的人有鄧光龍將軍及巫劍雄師長等人。
「曉峰,你不愧是一名猛將啊,不僅救回了孫將軍,還及時傳回重要情報,讓第83軍徹徹底底的打了一場勝仗。我已經將此消息上報給了最高統帥部,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鄧光龍說的很激動,當了一輩子將軍,並不為其他,只求能夠多打一些勝仗才好。
「孫將軍,這邊請,我安排了酒席為你接風洗塵,之後會安排警衛送你去武漢。」鄧光龍淡淡的情緒,例行公事的處事流程,讓孫元良感覺不太舒服,從某種角度上來看,他與鄧光龍的軍階地位相當,甚至還隱約高過一頭,但鄧光龍對何曉峰的態度,和對他的態度,完全是天上地下,習慣了別人阿諛奉承,今天的冷羹殘宴,他如何吃的進去。
「多謝鄧將軍,酒席我就不吃了,我還是想早點回到武漢。」孫元良也知道,這裡是鄧光龍的地盤,發怒耍橫的後果都是他承受不了的。孫元良暗想,「來日方長,咱們後會有期。」
營救任務告一段落,鄧光龍也不想多看孫元良一眼,早點打發他走也是求之不得。
「鈞座,曉峰有一事相求,懇請鈞座批准。」何曉峰已經想好,後續如何發展及提升特戰隊伍。
「哦,曉峰有事直說。」鄧光龍很少見何曉峰主動求人辦事,今天算是頭一遭。
「我想大力發展、培養適合抗日作戰的特戰部隊。就現在的特戰小隊而言,能夠勝任極小規模的突襲、營救和斬首任務,但卻無法在正面交手時,發揮出更具殺傷力的作用,如果,能夠給我一個半月的時間,我想拉上重組的一團進山林拉練。一個半月之後,我會帶著隊伍回來。到時候,一定能讓日寇明白一點,中**人絕對不是一盤素菜。」何曉峰的話中每一個字都如鐵錘般擊打在鄧光龍的心弦上,這是鄧光龍從未見過的一種軍事創想,大膽而不拘泥,說不定能夠起到奇效。
「好,我同意。巫師長,這一次不僅僅你們配合,我156師也全力配合,打造一支鐵軍。」鄧光龍感覺自己又年輕了十歲,久違的熱血激情,再次燃起。
……
於是,403旅一團開始積極運作起來,全團士兵都被打散重組,並且從其他師抽取新鮮的血液注入進來。
「老總,我真的只有二十五。你一定要留下我啊。」原一團二營三連一排的一名士兵,拉著書記官,不斷澄清自己的年紀,但書記官根本就不理會他。
「怎麼回事?」何曉峰與孫團副要去師部開會,正好經過此地。
「報告,這老小子非要謊報年齡,之前他入伍登記的年紀明明快四十了,現在非要拉著我,說自己才二十五歲。」書記官趕忙把事情原由說出,他已經被這老小子給弄的煩躁不堪。
「你叫什麼名字?」何曉峰聽完書記官的話,詢問老小子。
「我叫狗蛋。」老小子也不害臊,誰家取這名字,配合他那一副滿臉皺褶的老臉,特有喜感,讓人忍不住想笑,孫團副已經忍不住側過臉偷笑。
「今年多大?」何曉峰打量了下狗蛋,接著問。
「二十五。」狗蛋很肯定的說。
「為什麼要謊報年齡?」何曉峰沒給狗蛋思考的時間,緊接著問。
「想留在一團,聽說有肉吃。」狗蛋一順嘴,就把心裡的話給說出來,可說出來後,他發現自己說了漏嘴,趕忙搖著手,「不是,不是,剛才我說的不對,我是要打鬼子。」
何曉峰很肯定的回答道,「對不起,一團不能要你。」
「為什麼?憑什麼別人能留下,我就要調到其他團去。你是長官,一定要講理。」狗蛋實在想不明白,他覺得是長官們為了不給肉吃。
狗蛋聲音比較大,一下就吸引了不少一團弟兄圍觀。
狗蛋一看人都圍了過來,接著說,「我聽說留在一團有肉吃,可長官不讓我留下來,就是因為我年紀大了麼?這明顯不講道理。」
孫團副趕緊說道,「幹嘛?要造反不成。」
狗蛋被孫團副一瞪,心裡也有些害怕,但是仗著人多,他又鼓起勇氣,「我哪敢!只是求長官留下我。」
何曉峰攔下正要上前準備揍人的孫團副。「正好,大家都在,我現在就明確說明下為什麼要重組一團。為什麼要求這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