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臨到天擦黑,余四才開著車回來。
安清早把余四的身份,以及跟她的關係告訴了沈桂香,所以對於這個一直保護自己閨女的男人,沈桂香半點芥蒂都沒有,甚至是滿心的感激,一見著他回來就急急忙忙的跑去廚房給他做飯,攔都攔不住。
安清瞅著自己老媽沒入廚房的背影,笑著搖搖頭,「我媽這急脾氣,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改改。」
余四聞言罕見地露出些笑容,「你媽人很好,不需要改。」
安清還是第一次聽到余四誇獎人,而且他臉上的笑容也讓她覺得驚奇,不由多看了兩眼。誰知道余四瞅著她看自己,轉眼就收斂了笑容,眼觀鼻鼻觀心,又變成了之前不苟言笑的樣子。
安清哭笑不得,「余大哥,其實你笑起來挺好的,老是這麼板著臉不累嗎?」
「不累。」余四一本正經的回答。
「……」安清有些無語,只好轉了話題,「你昨天去查了李珍給的那個存折號,結果怎麼樣?」
「那個存折號是李珍名下的,我讓伍子「借了」她的證件托關係去調了存取記錄,上面每個月都有幾十塊錢的流水賬,應該是你大嫂存進去的,旁的倒是沒有,不過倒是發現,大概是去年冬天開始,你大嫂就陸陸續續地給不同的賬戶匯款了六次,每次都有兩、三千塊錢。加起來大概有一萬五六,而且你大嫂的存折上面還有八萬多的餘額。」
「八萬多?她哪來的這麼多錢?!」安清滿臉驚訝。
李珍存折上每個月的流水還好解釋,可能是大哥的工資或者是收的醫療診金之類的。可是這八萬多的錢是從哪來的?而且李珍這人向來花錢小翼,平常買個貴點的東西都捨不得,咋會這麼大方的給別人匯出去一萬多塊錢?加上存折上面的錢,總共就有將近十萬了。
安清雖然不把那些錢放在心上,可是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將近十萬塊錢可是一輩子都掙不來的錢,要知道沈桂香存了大半輩子錢。手頭也不過才兩萬不到,李珍又沒工作。也沒其他來錢的門路,她哪裡去搞了這麼多錢?!
「不清楚,那些存款是她分三次存進去的,暫時查不到來源。」
「那你們有沒有查到她給匯錢的那些戶頭是誰的?」
「也查不到。那幾個都是臨時戶頭,錢到了就銷了戶,只知道拿錢的人在d市。」
安清抿抿嘴,突然覺得這事越來越麻煩了,李珍戶頭的錢是哪兒來的,她匯錢又是匯給誰的?
想了想後,安清沉聲道:「這事不算完,余大哥,咱們暫時先不回a市。過幾天去鎮上後,我會給徐毅龍打個電話,讓他幫忙把李珍要的錢先匯過來。你讓伍子他們替我盯緊了她,我總覺得李珍突然要這麼多錢肯定是想好了要幹啥,說不準她會跟那個男人碰頭,如果能讓伍子他們抓到人贓並獲最好,不過這事兒暫時得瞞著我大哥和我媽。」
余四點點頭,「我已經吩咐伍子了。他倆現在就在鎮上盯著,他們都是我帶出來的人。只要李珍有動作,肯定瞞不過他們。」
話音才一落,安清正想說話,余四就突然朝著她使了個眼色。
安清立刻閉上嘴,果然不過一小會,就見著沈桂香端著飯菜急沖沖地走了出來。
「安清,你別盡顧著拉著余四說話,他這跑了一天了鐵定累了,趕緊坐下吃飯,余四,快過來,嬸子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趕緊嘗嘗看合不合你胃口。」
沈桂香的熱情是不摻雜半點心思的,余四對於她也很難板得起臉來。
「嬸子,你別這麼客氣,我不挑嘴吃什麼都可以。」
「哈哈,嬸兒最喜歡不挑嘴的人了,你天天護著我們家安清這丫頭也很辛苦,趕緊吃吧,我去把湯端出來。」
沈桂香風風火火的又進了廚房,等著出來後桌子上擺了好幾個菜還有湯。
吃飯間,沈桂香一個勁的給余四夾菜,余四也不推辭,只要是到碗裡的就吃進肚子裡去,沈桂香看的高興,手上夾的更勤快了,一直到後來余四撐的快翻白眼了,她還不停。
安清看著余四撐的脖子都直了,忙哭笑不得的攔著還在夾菜的沈桂香,「媽,你別夾了,這一大桌子的菜全進了他一個人的肚子了,你得是想讓余四撐死嗎?!」
說完白了余四一眼,「我說你這人也是,幹啥我媽給你夾菜你就吃,撐的難受也不拒絕,你就不怕腸子撐破了!」
余四看著有些訕然的沈桂香,眼中帶著暖意說道:「沒事,是嬸子的飯菜做的好吃,就算撐死也值得。」
沈桂香頓時被余四的話給哄的高興的不行,舀了碗湯就遞了過去,「看看看看,余四這孩子多懂事,就你成天只會嘮叨你老娘我,不是我說你清女子,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我閨女,咱一家子吃飯都厲害,哪像你跟個耗子似得,吃幾口就飽了……」
「媽,你見過有耗子一頓吃一兩碗的,那是耗子精吧!」安清對著沈桂香的話翻翻白眼,她的飯量在女人堆裡不算小了,雖然每頓主食吃的不多,可耐不住菜吃得多,一般斯文一些的女人誰能像她這樣?可是擱她媽那居然變成耗子了。
沈桂香樂的哈哈大笑,余四也是難得的輕笑出聲。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等著吃完飯後,沈桂香去了廚房裡收拾洗碗,安清和余四一起去了院子裡乘涼。
安家落戶在大石村村頭,院子附近有不少大槐樹,樹齡少說也有幾十年了,一到夏天枝繁葉茂的,不少小蟬趴在樹上叫個不停,院子外就是大路直通大石村村裡,路旁的草叢裡也滿是蛐蛐叫喚著。
以前每到夏天夜裡,村裡家家戶戶吃完晚飯後都會四處走動乘涼,這些大槐樹下是最熱鬧的,男人女人說說笑笑,小孩子打打鬧鬧,吵鬧著卻不喧囂,可是隨著縣城遷徙過來,鎮上變得越來越熱鬧,附近鄉的人卻少了很多,大石村裡的青壯年許多都去了鎮上干建築活,只剩下年齡大的老人還帶著孩子守著宅子,一下子冷清不少。
安清坐在搖搖椅上,伸著腳在地上蹬了一下,椅子就隨之輕輕搖晃起來。
「余大哥,其實我一直都沒問過你,你老家是哪兒的?也沒見你提起過你的家人。」
余四背靠著院牆,仰頭望著晚霞還沒完全褪去的天空,久久沒有說話,就當安清以為他不想說的時候,余四卻是幽幽出聲,「我沒有家人,也沒有家。」
安清身子一頓,驚訝地看著余四,就聽得他繼續道:「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住的是比這破舊百倍的院子,那些茅草木頭搭建的房子,一到冬天連半點風雪都遮不住,每次下雨的時候,我和妹妹都不敢睡覺,生怕風雨一大房頂就會刮跑,整夜整夜的端著碗盆接水,每每這個時候,我媽都會哄著我們,說日子會一天天變好,等著來年開春了,房子就能重新翻修…,這謊話,我媽一說就說了將近十年。」
「余大哥…」安清怔怔地看著余四。
余四衝著她揚揚嘴角,「其實你不問的話,我都快忘了我曾經也是有家的人,自從我媽去世,我和妹妹走失之後,我就一直吃著百家飯混著日子長大,後來有些氣勁了,就死皮賴臉的和別人學了點拳腳功夫,跟著人打生打死一直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像我們這種人,是不敢有家,也不敢有家人的……」
「余大哥你還有個妹妹?」
「嗯,她比我小五歲,叫余秀,我媽去世那年,秀兒才六歲,我記得我大姑搶了我們家房子,把我和秀兒趕出了家門,當時好像是臘月吧,外頭天寒地凍的,我帶著她到處走,卻沒有一個容身之處,後來我們餓暈在了河邊,等著我醒來的時候,秀兒就不見了,我在那附近找了整整半年時間,卻一點音信都沒有,後來我死了心,開始到處流浪,最後到了邊境。」
「秀兒那丫頭,打小愛哭,我記得我媽剛去世那會,她沒日沒夜的哭,怎麼哄都哄不住,後來我去偷了隔壁人家裡的地瓜熬地瓜湯給她喝,好不容易才不哭了,結果地瓜湯打翻了,把她的手和我的手都給燙了,她又哭了一整宿…」
余四舉起手,看著大拇指附近一片淺紅色的疤痕,像是想起了曾經的事情。
安清看著余四的樣子,再聽著他的講訴,心裡有些發酸,卻還是出聲問道:「那你是怎麼找上我的?」
余四驀的抬頭平視著安清。
安清面色不變,輕歎口氣說道:「余大哥,我不是傻子,第一次在火車上,你幫我還能說是巧合的話,第二次在面對喬治他們的時候,你又湊巧救了我,而且還是在那麼關鍵的時候……余大哥,我從來不相信,世界上有那麼多的巧合,更何況,你給我的感覺,並不是那種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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