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忽然有些壓抑,藍豈玉兒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只能張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令狐蒼鬱的背影,半晌之後,藍豈玉兒主動開口問道:「你在做什麼?」
「幫你做假臂啊!妖王那傢伙簡直是片刻都不讓我消停,自己都成那般模樣了,還磨我,非要我在最短的時間內,給你做兩隻假的手臂,說什麼女子家喜歡漂亮,陡然沒了雙臂,怕你受不住別人異樣的眼光。」說完,停了一下,令狐蒼鬱似乎感覺自己抱怨得有些多餘,沒道理,便轉了話鋒,繼續說道,「不過你放心,就我令狐蒼鬱的手藝,保管沒人看得出你那手臂是假的。」
藍豈玉兒巴拉著眼睛,心情極為複雜,不知道說什麼好,嘴巴翕了翕,最後還是開口問了一句:「妖王,妖王他怎麼啦?」聲音細如蚊蠅,不仔細聽,還以為她在喃喃囈語。
令狐蒼鬱微微一笑道:「那傢伙被蠍子打回了原形,不對,是比原形還要糟糕,只剩下一顆精元種子,我想要化為人形,少說要上百年的功夫,要恢復到原來的能量,更是不知道需要多少年呢!不過,我們神狐一族有一樣寶物,叫做結魂燈,可以將游離的一絲氣息聚合起來,形成一個意識影像,你若是需要,還是可以和他說話的。」
「……」又是一陣沉默。
令狐蒼鬱也不刻意的去勉強藍豈玉兒和妖王見上一面,既然藍豈玉兒不開口,他也落得個輕鬆,少一件事。
誰知半晌之後,藍豈玉兒又開口。而且此時的語氣略帶躊躇,「那個,妖王真的是被蠍子打傷的?蠍子真的……真的就這麼厲害嗎?」
令狐蒼鬱對於藍豈玉兒不關心妖王,反而問起蠍子的實力,頗為不滿,同時也為妖王的一片癡情感到心痛,他撇了撇嘴沒好氣的說道:「當然。不然我怎麼捨得用那寶貝靈石換你的周全呢?聖皇級別。神級戰技,還有寶器劫器傍身,估計整個鼎足大陸上怕也沒幾個人是她的對手。就你這實力,在她的面前就是螻蟻,她要把你捏圓了,你連一點點想變扁的機會都沒有。踩扁了,你想圓也圓不起來。所以,你還是識相一點,不要往她跟前湊,更加不要自不量力的挑釁她。你可不是每次都這麼幸運,有人願意用那麼珍貴的靈石換你性命的。」
話語有點酸中帶刺,不過。藍豈玉兒並沒有心思和他多計較,此時藍豈玉兒的腦海裡就像是被潑了漿糊一般。渾濁一片,懵懵的想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妖王不是說自己只要變成了妖就能打敗藍豈馨兒嗎?可是,最後為何連妖王都不是她的對手了,那自己變成妖,還有自己的雙臂……她越想越覺得不值,越想越覺得委屈,眼中的淚水順著眼角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忙乎了半天,終於將兩隻蓮藕一般的玉臂做好了。令狐蒼鬱伸展了一下胳膊,將那假臂拿到藍豈玉兒的跟前,原本想丟下來就走的,可是眼神觸及道藍豈玉兒睜得大大的,紅紅的,沒有任何神采的雙眼,順著藍豈玉兒的眼睛看去,眼角還有沒有干的淚水,心頓時軟了下來,他微歎一口氣,語氣緩和的說道:「假臂,我給你做好了,需不需要我幫你接上?」
聽到令狐蒼鬱的聲音,藍豈玉兒緩過神來,看向令狐蒼鬱,她現在已經是妖了,接假臂是最簡單的妖術,她怎麼可能不會呢?搖搖頭,有氣無力的道了聲「多謝」。
答應妖王事已經辦到,令狐蒼鬱也無心再留在此處,簡單的說了幾句,諸如『你好生休養』『有什麼需要儘管和下人說』之類的話,便匆匆離開了藍豈玉兒的房間。
讓令狐蒼鬱沒有想到的是,一副對妖王漠不關心模樣的藍豈玉兒,在第二天居然主動找到了自己跟前。
簡單收拾過的藍豈玉兒和初見她時大不一樣,妝容整潔,帶著從容的高雅氣質,加上本身就比較吸人眼球的五官,令狐蒼鬱似乎有些明白為何妖王那麼重視眼前的女子了,果然有幾分姿色。順著藍豈玉兒的身體,令狐蒼鬱目光落在那和真的手臂幾乎無差的假肢上,不由暗自得意,這下又多了一樣向妖王炫耀的傑作了。
「多謝令狐公子的假肢,真的很適用!」藍豈玉兒見令狐蒼鬱看著自己的假臂,欠了個身子給令狐蒼鬱行禮,表示感謝。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看著藍豈玉兒那大方得體的模樣,令狐蒼鬱覺得眼前的藍豈玉兒也沒有自己想像得那麼不堪。
「小女還有一事相求,昨日聽聞令狐公子可以安排小女和妖王說話,小女想請求令狐公子讓我見一見妖王。」藍豈玉兒誠懇的說道。
終於想到要去看一看那苦命的妖王啦?令狐蒼鬱對今日的藍豈玉兒更加滿意了,沒做多想便答應了。
點燃結魂燈,不久,便看見一個飄忽的影像在結魂燈下若有若無的出現,隨著結魂燈的光線變強,容貌漸漸的清晰起來,看著那結魂燈前顯出的人影,藍豈玉兒一陣錯愕,這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認識的妖王,雖然眉宇間有些相似,但是自己認識的妖王明明是個中年男子,怎麼會是這個看起來二十歲不到的少年呢?
「玉兒你怎麼不在床上多躺一會,昨日你失血過多,雖說蒼鬱讓你服了一顆凝氣丹,但是你還是需要休息的。」妖王一看見藍豈玉兒便關切的囑咐道,並沒有立刻發現藍豈玉兒臉上的錯愕,但是見她緊抿雙唇,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馬上便意識到了什麼,坦然一笑道,「你一定是驚訝我的樣子吧,這才是我真正的摸樣。以前被神鳳下了禁制,害我的能量被封存,模樣顯得蒼老,現在禁制解除了,自然要變回原來的樣子,不過,你若是習慣我那副大叔模樣,我還是可以變回來的。」
確定眼前的人正是妖王,藍豈玉兒顯得有些激動,嘴巴翕了翕,最後還是壓制下自己的情緒,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起拳頭,長長指甲一直嵌入手掌的肉裡,但是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也沒有任何的血液溢出,畢竟是假肢。
平靜了好一會,藍豈玉兒確定自己能夠好好和妖王說話了,便開口問道:「你一開始就知道即便我變成妖也不是藍豈馨兒的對手,對不對?」
妖王微微一怔,此時他才明白藍豈玉兒並不是因為關心自己而來的,而是來質問自己的。眼中閃過一絲的不易察覺的受傷,但是他還是很從容的說道:「我沒有想到蠍子是那樣的厲害,她的厲害超出了我的想像。」
「沒有想到……」藍豈玉兒眼中噙出了淚水,諷刺的冷笑了兩聲,接著頗為激動的嘶吼起來,「沒有想到,你就將我弄得人不人,妖不妖,沒有想到,你就讓我失去了雙臂,沒有想到,沒有想到,沒有想到……」目疵欲裂,最後藍豈玉兒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聽到動靜,為了給藍豈玉兒和妖王留下單獨空間,自覺守在洞府門口的令狐蒼鬱第一時間衝進洞府,見藍豈玉兒蹲在地上痛哭,而妖王一臉悲切的看著藍豈玉兒,搖搖頭,自覺的又退了出去。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你是那樣排斥妖,可是……可是你若是不成為妖,我想我就沒有辦法將你留在身邊,一直保護你了,人妖殊途!」見藍豈玉兒哭,妖王一下子沒了主張,慌亂的安慰道。
「人妖殊途?」
藍豈玉兒站起身,眼神中俱是厲色,冰冷的眼神像是要將整個空間都要凍結一般,看得妖王心像是被人狠狠擰了一下的疼痛,他蹙起了眉頭,看著藍豈玉兒,但是目光卻是溫暖,帶著些許懇切的。
藍豈玉兒深吸一口氣,語氣極為冷淡的說道:「我是高貴的公主,不可能和你們這些下作的妖為伍,受了你的誆騙,變為妖,是我最大的恥辱!你以為我就會陪伴你身側,以你這個妖王馬首是瞻嗎?你、做、夢,我就算將身體裡的血都放光,也不會受你威脅,成為妖的。以後,我不會用哪怕一絲一點的妖力。你記住我是高貴的公主,伯爵府的大夫人。」藍豈玉兒說著,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對了還有這噁心的假肢!」說完閉上眼睛,蹙緊眉頭,用力一震,兩隻假臂自然脫落。
要知道接上假臂很容易,但是脫落,卻如同在原有的傷口上撒鹽,讓人劇痛不已。藍豈玉兒滿面慘白,額頭上噙出細細的冷汗,但是她還是鎮定的決然走出洞府,頭回也沒有回一下。
妖王徹底愣住了,藍豈玉兒的話如同鈍刀一般,一寸一寸割著他的心,讓他疼痛的難以承受,他嘴巴翕動了向下,終究沒有勇氣說出挽留藍豈玉兒的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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