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佟蕾討厭那種感覺。
顧惟呢,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笑容還是大大的,說窠:
「不過我不能確定你肯不肯過來,所以我來了……正要打你電話,這不,巧遇了。這就是緣份啊……燔」
如果這是緣份,那肯定是孽緣——每一次和這個傢伙在一起,總會有意想不到的倒霉事發生。
這個男人可能是她命裡的煞星,還是遠遠躲著比較好。
「抱歉,我已約了人!」
她馬上拒絕。
顧惟的笑容收了收,左右張望了一下:
「哦?誰呀?怎麼不見人?」
「反正,我有約了。你去吧,我不跟你進去了。昨天報上這麼一鬧,回家都被我媽罵慘了。顧惟,以後,我們別再見面。我可不想因為你的緣故,和家裡人鬧僵……」
佟蕾一本正經的想和這個男人劃清界限:
「之前,我就跟你說了,我們不合適!我再勸你一句,別在我身上多花心思了……真的。」
四周人聲很噪雜,她說的不是很響,有些字音被雜音所掩蓋,她生怕這個人沒聽清楚,再糾纏不清。
誰知,他微一笑,點了一下頭:
「好吧!那你隨意!」
顧惟沒有勉強,揮手離開。
佟蕾看著他從自己面前走開,有點悵然若失,突然覺得小時候多好,現在長大了,心情完全複雜化了。
防東防西的,這是怎麼了?
唉……
她幽幽歎了一聲,坐在那裡,繼續用手機看新聞,只是心情又變差了。
二
那邊,顧惟隱沒在轉彎處,直接進了vip放映等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才坐下,就有年輕美麗的女郎纏上自己的脖子,今天,他是帶了女伴來的。
這世上,除了她佟七小姐,其他女人見到他,有誰會把他當作蒼蠅似的趕?
那臭丫頭,真能讓人有挫敗感……
或者,正是這種挫敗感,讓他心頭那股征服的***越來越濃烈。
「怎麼去那麼久?」
身上的美麗女郎開出口來軟軟糯襦,能把人的骨頭酥掉。
顧惟毫不憐香惜玉,手一揚,把那條雪白的手臂扯開,聲音淡寡道:
「今天不陪你看了,自己叫車子回去……」
女郎臉色一變,嬌軀一顫,委屈的咬了咬唇:
「四少,我哪裡惹你不高興了?說好了,今天陪我的……」
「回頭有空再找你出來玩!」
他隨手從茶几上抓過一包煙,叼了一根,吧嗒一下打著打火機,點著。
「四少!」
女郎想撒嬌:「我就是想看《咒王》……」
「明天。到時我讓人把票子送過去給你!」
顧惟淡淡閉眸,吐出一團煙。
「可是……」
女郎楚楚可憐的望著他。
她這一走,哪還能在姐妹們跟前抬起頭來。都已經放出話去了,今天,她陪著四少看電影。
白煙被顧惟仰起頭吹散,那漂亮的臉孔,此刻是繃緊的,那溫溫的笑眸,一寸一寸冷下。
他夾著煙,輕佻的勾了勾女郎的下巴,似笑非笑了一個,眼底的冰冷讓人覺得害怕,再也不像在床上那樣,能讓人覺得可以依賴,吐出來的話更是絕情的:
「我叫你來就來,我讓你走,你要是不乖乖聽話,以後就別想在界內混好……寶貝,恃寵而嬌,實在是一個讓人討厭的壞毛病,得改,要是改不了,代價不是你能付得起來的……」
女郎臉色一緊,眼淚汪汪的站了起來,抓起自己的包,踩著高高的後跟,扭著屁股,往外去。
顧惟沒當回事,出來玩,就得玩得起,那天留下她時,他就這麼說了,規則由他定
,想留就留,不想留,就滾。
他不談感情,只談交易。
最後,她選擇留下。
如果以為拿個乾淨的身子就想套住他,那她也想得太過天真。
他顧惟想要乾乾淨淨的女人,招招手的事。
「咦,那新妞呢?」
發小周恭之走過來一屁股坐下。
「趕了?」
其實他剛剛瞧見了,那個嫩模正在外頭抹眼淚呢……
顧惟一聲不吭,就顧著抽煙,一根煙火急火燎就燒沒了。
「好好的,怎麼就把人趕了?前兒晚上不是還玩的起勁兒嗎?我可算瞧見了,人家小姑娘後背全是你的牙齒印。我看她到今天走路都還有點不自然……你呀,下起手來真是狠……」
周恭之取笑,還擠眉弄眼。
「閉嘴!」
顧惟皺眉,有點不快。
「怎麼了,一下變了臉?誰惹到你了?」
周恭之見態度這麼惡劣,嚇了一跳。
這種口氣,就像吃了炸藥似的,卯上誰就能炸了誰?
這傢伙平常可不是這樣。
他上下打量。
顧惟不語,情知自己的情緒這是被那丫頭鬧的。
對,他的情緒,就是被她給控制了——因為那直接的拒絕,而情緒敗壞。可他不能說,轉而問:
「你剛剛跑哪去了?」
周恭之又瞅了一眼,才回答道:
「在外頭遇上幾個記者,一個勁兒在挖你的新聞……我被他們攔了下來……」
提到這事,他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開了,接著用一種疑惑的語氣問道:
「我說,你和佟家那位到底怎麼回事?要是說你真在追人家,也不像,要是只管玩玩,哎,你最好想清楚啊,人家是佟家小公主,是首相大人的妹子,沾了你就別想隨掉……」
周恭之認真提醒。都是大家族出身,其中的利害關係,都是清楚的。什麼人可以遊戲,什麼人不能碰,必須把原則問題擺正。
再說他也知道:顧惟心裡早就有人。
娶那個人應該是早晚的事。
雖然現在他們表面上是分手了。
雖然顧惟現在看上去似好像把那人給忘了,尋常時候,總能和別的女人玩的很大尺寸。
可他事實上,他一直惦記著——喝醉了酒,總會叫那個人的名字。
顧惟並沒有把他後面的叮嚀聽進去,他只聽到前面一句,突然來了精神:
「那些記者呢?」
「在樓下!」
「哦?」
他眼神突然一閃:
「公子,幫我一個忙……」
說著,他笑了一個。
這人今天這是怎麼了,這麼的陰晴不定?
「什麼?」
他附耳過去私私說了一句,周恭子頓時瞪大眼:
「喂,你到底這是想幹什麼啊?叫你別去招惹她……你還招惹……」
顧惟咧嘴一笑:
「對,我就想招惹她!」
「認真的?」
周恭之打量。
「嗯!」
他表示懷疑。
「那你的小芃怎麼辦?」
提到小芃,顧惟臉又沉了一下。
「不怎麼辦!」
「不會吧,真分手了,你們那麼多年感情!」
「哎,你屁話怎麼那麼多?到底幫不幫?」
「幫!」
「那還不快去……事要是成了,
我請你做伴郎……」
「行了!」
周恭之轉身往外走,心下疑惑,轉而又回頭瞅了一眼,看到顧惟翹著二郎腿在一團白煙裡眼光閃閃的笑,那笑容很奸詐。
嘖,這小子葫蘆裡裝的到底是什麼藥啊?
三
佟蕾正在和朋友們一起在群聊。
好朋友金秀問:「你和顧惟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啊……現在,滿世界全是你倆的照片。」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個問了。
佟蕾回了一個苦笑:「天曉得那天殺的狗仔隊,沒事來拍我幹嘛?沒有的事,都被編成事實了,我有多冤,你知道嗎?我被我媽罵慘了……」
好朋友於涵賊笑:「只是一個誤會啊,那真是可惜了。我覺得你們倆很登對。無論家世,還是長相,還是年紀,都可以配對。」
同學茯芩做了一個鬼臉:「對對,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啊……那照片拍的多好看,蕾蕾,我想去印成海報掛牆上。」
天吶,這坑爹的損友還在瞎鬧騰。
她連忙回過話去:「滾,不准。」
茯苓給了一個哈哈大笑:「人家在追你不是嗎?這是好事啊,我真不曉得你在抗拒什麼?狼才女貌……」
金秀:「親,你用了狼字。」
於涵:「哈,人家的確是一頭狼。」
茯苓發點頭表情:「我哥說了,顧惟就是一頭笑裡藏刀的狼。和這種人打交道,一定得防著。他對朋友挺好,對敵人很狠。對了,他在外頭女朋友挺多的。很有女人緣。」
於涵一副吃驚的樣子:「真的啊……」
茯苓點頭:「對,我哥不會騙我。他和我哥關係不錯的。」
茯苓姓周,堂哥名叫周恭之。
佟蕾正細細琢磨著朋友們的話。
「咦,這不是佟小姐嗎?」
毫無預兆的,幾個記者突然圍了上來,佟蕾抬頭看見著,想閃已經來不及,閃光燈亮了起來。
「佟小姐,聽說你正在和顧家四少顧惟在拍拖,有沒有這回事?」
「佟小姐,你獨自在這裡,是在等顧四少嗎?我剛剛看到顧四少去了洗手間,他來捧張導的場,請問,你們是不是約好一起觀首映的?」
「佟小姐……之前,我們有同事看到你和辰家坦少在共進午餐。請問,你這在玩腳踏兩隻船嗎?」
「佟小姐,您去年才和梅灣醫院的喬副院長解除婚約,後腳就和辰家坦少以及顧家四少打得火熱,你當真愛過喬琛嗎?聽說你曾經狂追喬副院長。如果你深愛過,這麼快就和其他男人談情說愛,是不是代表,你的愛是不成熟不理智的……」
一句句話,越問越過份。
佟蕾氣得臉通紅,豁地站了起來,拂開他們的話筒,想要離開。
這時,不知道是誰在那裡叫了一聲:
「你們快過來啊……《咒王》的男主在那邊啊……還有張導也來了……」
幾個記者一聽,馬上轉過方向,沖那個聲音發起地奔了過去,結果發現中計,根本就沒有男主,張導也沒個蹤影,等他們回過頭來發現被算計時,那邊的角落裡,哪還有佟家小姐的影子。
三
彼時,佟蕾已經進了vip放映室,是顧惟把人拉進去的。
「謝謝!」
坐在軟軟的真皮沙發上,佟蕾沉沉吁了一口氣,感謝的話,必須要說一下,這是禮貌。
如果不是他,自己還在外頭被圍攻呢……
那些可惡的記者,真是敗興。
一想到剛剛他們又拍到了她,到時也不知他們又會怎麼亂寫呢……
「跟我客氣什麼?」
「對,你應該謝的人是我……」
周恭之笑瞇瞇的。
佟蕾看到周恭之,就想到剛剛茯苓的話,這二人是好基友,一個好基友稱另一個好基友為「狼」,這說明什麼?這個男人肯定有
狼性。
她忍不住又多看了顧惟一眼,想到了那個吻,他的確很有侵略性。
「謝謝周少。我還是先出去,電影快放映了,我就不多打擾了……」
「哎,都來了那就坐下一起看,阿惟手上有票。」
周恭之幫忙拖住,上下打量,這丫頭眉宇之間那股清純的學生氣,讓人覺得舒服,良好的出身,優雅的談吐,都在無形當中給她加分。比他堂妹強。和他顧惟身邊的女人很不一樣。比起小鞏,更好一些。
他是這麼想的,但不見得顧惟也會那麼想。
「對!都進來了,一起看吧……那些記者一時半刻恐怕是不會離開的。」
佟蕾想了想,看著電影屏幕上已經現出字幕,《咒王》已經開始了,終於還是重新坐下。
顧惟噓了一口氣:「這就對了,哦,對了,你先在這裡坐著,我去去就來……」
他沖周恭之眨了一下眼,急匆匆往外趕了出去。
周恭之坐回到自己座位。
一會兒,顧惟走了回來,手上抱著一大包爆米花,外加果汁……
「原味爆米花,蕃榴汁,這是你的最愛是不是?給……」
他把看電影的絕配給塞到了她手上。
一陣陣濃郁的爆米花香頓時沁入鼻子,佟蕾看著呆了一下,看了這麼多回電影,每一回看,她都會買上這兩樣陪她度過那兩個小時的。不管是獨自一個人,還是和同學們一起看,通常都是她出來買,這是頭一回享受到有男生為自己服務。
她喀吃喀吃嚼了幾口,香香脆脆甜甜,味道還是那個味道,可吃在嘴裡,那滋味就是有點不太一樣,有什麼在心頭被深深觸動到了。
被人照顧,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和被哥哥保護是有點不一樣的。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輕聲問:
「你要不要來點?」
把爆米花的筒遞了過去。
顧惟搖頭。
「我點了咖啡!」
「不喜歡吃爆米花?」
他微微一笑,閒適的靠在那裡,支著頭,目光閃著一些奇怪的光:
「我看你就行……哦對了,這是眼鏡……我給你戴好……」
湊過身,他把3d眼鏡給她架上,如此體貼,倒是令她渾身不自在。
「我自己來……」
她急忙想要隔開他。
可他拒絕:
「別動!馬上就好!」
「謝謝!」
一股屬於這個男人獨有的刮鬍膏的氣息衝進她的鼻子。
她看到他的下巴非常的優美白皙,唇角上的笑,彎的很漂亮……她的心,又砰砰亂跳了一下。
「好了,可以看電影了……」
他端起杯咖啡一揚,愉快的呷了一口,淡淡散發開來的咖啡味道將她吞沒其中。
一場電影精彩紛呈,佟蕾時而看得淚流滿面,時而驚恐,止不住的往顧惟那邊湊過去,緊張的抓住了他的手而不自知,時而又咯咯咯而笑,那種性格,自然率真,沒有一點做作。
顧惟時不時研究這個女孩,黑沉沉的影廳內,誰也看不到他眼裡的堅定神情。
對於這個女孩,他誓在必得。
只是想要得到她,他必須花十二分的耐心。
好在,這是一個可愛的姑娘。小時候,有些交情,讓他不反感,而且有點喜歡。性格呢,不像她哥哥那樣,小心謹慎。但她就是太聽家人話了。想要打動她的心,得到她的感情,和她談一場戀愛,從而走上結婚之路,任重而道遠。
但,沒關係,他有的是耐心。
「啊……」
電影放到最後,真相揭開,竟是那樣的讓人覺得意外,佟蕾驚叫了一聲,緊緊抓住了他的手,死死的捏著。手心全是汗。
他反過去包住了她的手,那手柔若無骨,軟而膩,竟令他的
心臟急跳了兩下,忍不住輕輕合攏包住,唇角呢,也有愉快的笑泛起來。
今年,他二十五,有過的女人,交過的女朋友,很多。
這幾年,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環肥燕瘦,各有美醜,一個個巴結,都想得到好處——誰都想把他套住,可他的心,就像一匹奔放的烈馬,誰有那本事讓他甘心臣服?
佟蕾算不上漂亮,但很真;算不上妖嬈,但夠純;算不上聰明,但絕對好學。她在外,不傲嬌,不擺小姐架子,這難能可貴。
小時候,佟蕾長的圓嘟嘟的,一頭短髮,一條裙子,奔走起來,小嘴咧開,短髮一跳一跳。
那時,佟家總是將她打扮成小公主模樣——看上去,她也的確像公主,很高貴,這點,她傳承了她佟夫人的基因。真的很有氣質。
而且,她不像其他人那樣會排擠人,他跟著她,她不會愛理不理,時常會回過頭來照看他。所以,他喜歡和她玩兒。
長大後,他們關係疏遠了,因為大人們的關係失去了聯繫。
再再後來,他聽說她要訂婚了。他有點感慨啊,小姑娘一下子就要變成了別人新娘子。
為此,他特意去過她的訂婚典禮。
那天,他看到年輕陽光的少女,穿著粉色的禮服,挽在喬琛的手臂上笑吟吟把酒敬,表情是那樣的喜滋滋。
那天,他悄悄地去,悄悄的走,沒驚動任何人。
那天,他既高興又失落。那種情緒很奇怪。
一直以來,在他眼裡,佟蕾很普通,同時又是很特別的一個。
佟蕾不同於其他女孩子。
她不整容,不整形。
她美的自然,笑容簡單。
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
對,很不錯,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小姑娘。
娶來做妻子絕對是個理想的選擇。
隔了一道過道,周恭之一直一直在觀察,這只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對佟家這位小姐這麼慇勤,到底為哪般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