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2012年2月,悄然在指間流逝。
這個月的後半個月,東艾國境內發生了幾件不得了的大事窠。
第一件事:東艾第一家族的霍大先生霍長安和季如夕正式離婚旆。
兩個人和平分手。
長達三十二年的婚姻,就此被終結。
這一離,氣壞了霍老太太阮一瑕。
眾所周知,季如夕是阮一瑕的左膀右臂。
霍氏集團原名為阮氏財團。
阮一瑕為集團最高領導人。
當年霍長安娶季如夕時,曾從母親處獲得30%的股份,這些股份,皆由其妻子代為掌管。這些年股份利得也都有季如夕在運作。而霍長安的經濟收入主要來源於作為部長的薪資。
夫妻離婚之後,這些年股份利得皆歸季如夕。
至於股份一半由霍啟航繼承,一半有季如夕繼承。
霍長安放棄多處以他名義、由公司股份利得購買的幾處房產。只留一處三十二年前置辦的小別墅。
在財產分割上,霍長安幾乎是淨身出戶。
所有人都知道,霍長安和季如夕是一對名存實亡的夫妻,能堅持三十二年沒有離婚,那真是一樁奇跡。只是所有人誰都沒想會霍長家會選擇在大選前離婚,這對於大選來說,無疑是一個不智的決定。
霍長安為官廉正,同僚皆有目共睹;霍長安私生活不檢點,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這是其身上無法抹掉的污點。如今離婚,更加抹黑了他的形象。
可他執意離婚,就連德高望重的霍老夫人出面,也無法阻止他,終於還是離了。
離婚那天,霍氏財團在股市集體上揚的情況下,直線大跌。
這爆炸***件的餘波還在滾滾起伏,緊接著,霍長安開記者發佈會,向媒體宣佈退出大選。同日,他正式向國會推舉佟庭烽為首相候選人。
佟庭烽的確是一個很具有影響力的人,但他從來不曾參予過政治,在政府部門沒有半點職權。平空就這樣冒出來,被定為替補候選人,震驚了全國。
在東艾歷史上,也就霍建國曾以黑馬之姿殺出來一舉成為了東艾的領袖。
但那時,霍建國是有一些政治地位的。
而佟庭烽嚴格說來,僅僅是一個商人而已。
出人意料的是,這樣一個提案,得到了多數人的支持。
這大概主要取決於佟庭烽這十年的交際手段——身不在其位,卻結交了不少權位上的重臣,那些人都對這個傳奇鉅子心懷好感。
這一日,遠在巴城的佟六福接到上議會議長的電話,議長表明了這樣一個情況,問:
「霍部長意向如此,不知道佟庭烽先生接不接受這樣一份推薦……不過,能不能獲得資格,那還得由國會選票推薦決定。」
佟六福的回答是:
「恭敬不如從命!」
那樣晚餐,佟家人齊聚一堂,佟六福跟佟庭烽和寧敏說起了這件事。
佟庭烽聽完,沉默半天,抹了抹嘴上,站了起來,睇了一眼臉色平靜的妻子,當著所有人的面,撫了撫她的發頂,顯得無比的珍視,而後才抬頭回答:
「爺爺,我答應過阿寧,這一生,只從商,不從政。明天我就向國會說明情況……」
寧敏深深睇著丈夫,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她的確不喜歡政治。太過於複雜。無法活的簡單。
長輩們靜默良久。
佟六福喝掉了手上的湯,說:「這事,需三思而行。」
何菊華輕聲輕聲的勸他:「試試又何妨。你有一身抱負,若能有此機會發揮,也是對你的能力的肯定……也是國家之幸。」
二叔語重心長的勸他:「男人志在四方,從商,不若從政。」
三叔耐人尋味的勸他:「如果拒絕,大選之時,顧家勝出,我們將舉步為艱。」
鍾緹苦心婆心的勸他:「繼承你父親的遺志,那你身為兒子應該完成的使命。」
佟庭烽淡一笑,低頭喝著杯中酒。
寧敏知道他是有些心動的。
男人都懷有野心。
這是一種天生的本能。
沒有野心的男人,是沒有激情的。
男人對於權柄,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狂熱。
這和人類文明的發展演變有關——
人類進化過程中,單個的人為了繁殖權,常常通過搏鬥來宣佈自己的主權。
在這個過程中,強者被人敬,弱者或是臣服,或是被驅逐,或是等待死亡。
等級關係開始慢慢形成。
越是強大的男人,就越能擁有更多的資源,這是自然法則。
於是,男人們會為了得到那樣一種資源,而不斷的進行搏鬥。
發展到現代文明,就是一種權力的體現。
權力,在寧敏眼裡,是一個可怕的東西。
它富有魔力,能讓人為之扭曲靈魂。
當然,這是它邪惡的一面。
一個有責任感的人,能正確的理性的使用好權杖,能引導國家走向富強。
夜裡,寧敏對他說了一句話:
「我是不想你從政,但如果你想大刀闊斧的親手對東艾進行一番革新的話,你就去做。別顧忌我了,作為妻子,以後,我會一心一意支持你。做你最堅實的後盾,而不是你的絆腳石。」
佟庭烽將她摟在懷,緊緊的。
他考慮了兩天,到底沒有拒絕。
第三件事,前首相夫人阮一瑕,親往國會,力薦霍啟航為首相候選人,和佟庭烽一起接受國會票選,以確定其資格。
第四件事:佟庭烽正式向外宣佈婚期:三月十六日正式完婚。由於佟園內新建的別墅還在裝修,油膝味重,他們的新房將安排在紫荊園。
這一件一件事,連續轟炸著二月末那春風乍起的東艾,成了東艾國國民茶前飯後必會嚼的新鮮事。
國民都在震驚,霍長安如此閃電式的離婚到底為了什麼?據說,他還打算放棄部長的職務。
國民都在猜測,商界第一傳奇人物,在資格選拔會議上,能不能贏了由前首相一手栽培起來的霍家大少?
國民都在好奇,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怎麼會以狂風捲落葉的架勢搞定了以清冷著稱、心性淡寡的佟大少?
國民的想法,與寧敏而言,都不重要。
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是挺多,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寧敏現在的心態,很平靜。
一,霍長安離婚,事兒的確大,可和她沒有半分關係——倒是和鍾緹有關的。
聽得這消息,她於夜間踏著月色,去了鍾緹的別墅,那會兒,小姑姑一邊敷著面膜,一邊喝著紅酒,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
她輕聲問:「小姑姑,未來的路,怎麼走,你選擇好了沒有?」
鍾緹沉默半天回答不了。
「小姑姑,您打算認回兒子嗎?」
鍾緹苦笑,一副茫然之色。
「小姑姑,你還愛那個男人嗎?」
鍾緹一個勁兒的喝酒,久久說道:「我已不知道怎麼去愛人!」
「小姑姑,其實你並沒有忘記了他!」
臨走,她對鍾緹說:「因為你沒有果斷的否定。你的猶豫,你的迷茫,就是一種愛的表現……小姑姑,如果你不想嫁給金晗,那就早點結束……這和你愛不愛霍長安,想不想和他重新開始,是兩回事……不要因為想要逃避,而隨便抓住男人當救命稻草。」
寧敏也曾做過這種事,把佟庭烽當作了救命稻草,可她倆的情況不太一樣。
她想,她之所以和霍啟航回不去,是因為她之前就愛的不夠很深。
而鍾緹不是。
他們曾同居長達了兩年,他們曾共同蘊孕過一個孩子,且這個孩子,還好好的活著。他們之間有的只是誤會。
「若愛還在,繼續又何妨?」
鍾緹沒有多說什麼。
她會做怎樣的選擇,寧敏不會追問,因為這與她無關。
二,佟庭烽被霍長安單方面宣佈為首相侯選人一事,這事,可她倒是有點關係的,這畢竟牽扯很廣,可決定權不在她身上,她尊重佟庭烽的決定。至於未來如何,她現在還沒有深入的考慮——pk不過霍啟航也是有可能的。輸贏問題,不在她現下考慮之中。
三,婚期終於宣佈了,可她並沒有跑去發佈會現場,不必面對記者的發問,她一直安安靜靜的足不出戶的留在佟園做那個神秘的準新娘。
是的,這段日子,她沉浸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和的、溫馨的生活中,整個人感受到的是一種恬淡的充實感。
是的,她在幸福裡守望著剛剛建立起來的新家,很樂在其中。
這段日子,佟園成了寧敏的新家。
對於這個新家,她現在滿懷依戀。
她的心肝寶貝,對於這個新家,也表現出某種發自內心的喜愛。
一句話,她們倆母女以無比強大的適應能力,得到了整個家族成員的喜歡。
晚晚和佟麒感情與日俱增,這看在寧敏眼裡,那自然是一件讓人滿心歡喜的事。
佟庭烽呢,更是把晚晚把心中寶似的寵愛著。
她時不時會看到父女倆抱成一團,晚晚會在他臂灣裡咯咯而笑,那笑容是那麼的燦爛美好。
她的男人非常非常的寵愛她的女兒,而她更疼愛佟麒,比起女兒,兒子更顯得成熟懂事。
私下裡,佟庭烽和她說:
「兒子挺像我的……男孩子就該從小學會獨力、學會堅強不息;小女生就該被富養。就該被寵著……愛著……」
大約是因為他缺失了晚晚六年的父愛,再加上晚晚病著,所以,他滿懷歉疚,以至於,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上養著。
她有點小意見,說:
「不對,男孩女孩該一樣看待,都不能被嬌慣。
「一個有內涵有品格有教養有智慧的女人,才能在長大之後,得到有能力的男人的目光,才能尋找到一個能她心動的男人。
「我們每個人還是孩子時,總會被賦予『誰的兒子』『誰的女兒』這樣一個稱呼。晚晚和小麒身為你的兒子和女兒,將來誓必會被套上佟姓這樣一層光環。
「但我希望,我的兒子和女兒,會活出不一樣的光芒,而不是僅僅沾了父輩的光芒。所以,你呀,別太寵她……」
佟庭烽是認可她的想法的,說:
「好,那以後,我只寵你愛你!等晚晚治好了病,我就安排他們去軍事學院。離開父母身邊,才能真正的獨力起來。到時,你可別心疼!」
去軍事學院是必須的,不過寧敏覺得現在年紀還小,可以再多養在身邊一兩年,教育態度必須嚴厲,但童年還是得有童年的模樣,父母該表達愛的時候還是必須表達的。
現在她愛極了這樣一種家庭生活,怎麼捨得送他們離開?
而佟庭烽也正享受著這樣一種天倫之樂,也只是嘴上說說罷了。
不管外頭如何風風火火,佟園就像一個遺世獨立的世外桃園,一入這座桃園,她的生活似乎一下子恢復了平靜,不再戰戰兢兢,不再滿懷恐懼,不再迷茫無措。
她生活的重點變了,以前是以父母為重,以工作為重,現在呢,卻是以家庭為重。
她過起了全職太太的生活,可日子依舊過的充實。
清晨,在丈夫的細吻中醒來,去兒童房叫醒兩個孩子,一起晨練,這是這半個多月的必修課。
她不清楚丈夫是用什麼法子說服晚晚不再每晚纏著她睡了。
最初的兩個晚上,他們四個睡在一起,她和他睡在床兩側,兩孩子睡在床中間。晚上睡覺,兩個孩子嘻嘻哈哈,吵吵鬧鬧,他們則支著頭,相視而笑。
這樣的經驗,一次兩次就好了,次數多了,會影響大人睡眠質量——這倆孩子的睡相都很破。
記得那回一起睡的結果是:第二天佟麒趴在佟庭烽胸口,讓他做了一整夜被山壓的惡夢,晚晚則把兩支小腳橫在了寧敏的肚子上。
佟庭烽覺得不行,就和他們深刻的作了研究,之後達成共識,一到晚上,倆孩子自覺自願就跑去睡了兒童床。
打發掉這倆熊孩子的當天晚上,佟庭烽在被窩裡抱著寧敏,笑的很滿足:
「終於可以過二人世界了!」
她也可恥的覺得,孩子是重要,但二人世界,也一樣不可以少。
嗯,她喜歡這樣的獨處。
早餐時候,他們一家四口,多數時候是一起用的,佟六福常常來湊熱鬧,佟漾和佟蕾,還有何菊華也積極參加,其他人時不時也來參一腳,餐桌上總顯得很熱鬧。
佟庭烽對於孩子疼愛,以及呵護老婆的模樣,讓佟家人驚為觀止。
佟庭烽開始正式上班,早點八點準時離家,他必須在舉行婚禮之前,把公司的事好好處理安置好。還得應付候選一事。二選一的替補候選會議安排在三月初,這令他越發顯得忙碌,而首相大選則改期到了四月一日。
這半個多月,寧敏每天帶著孩子送他上車。臨行前,佟庭烽會給每人一個上班吻。吻到她時,總會纏綿好一會兒。他說,真想留在這裡偷懶。
關於婚禮,則由佟夫人何菊華全權處理,佟六福則是幕後指揮,不需要寧敏操任何心
佟庭烽上班之後,由他安排的醫師會過來對晚晚做常規的檢查,以及治療。
正常的休息之餘,寧敏會做兒子女兒的老師,教他們感興趣的東西,或是陪他們玩。
有時會由佟庭烽請的專職幼兒老師陪他們玩。寧敏會睡一睡。
懷孕日子久了,她漸漸有了嗜睡的習慣。
有時會貪睡到佟庭烽下班回來。
傍晚六點,佟庭烽會準時回家,家裡會準時開飯。他推掉了一切應酬,將所有時間都留給了他們母子四人。
生活是如此的安逸平靜,她不問世事,靜心養胎,用心守護孩子。
從有記憶開始到十六歲,她在不斷學習中,提早過完孩提和少年時期。
十六歲到二十歲,她因為加入獵風組,生命因為要執行各種任務,而變的驚心動魄,而她總能利用自己的智慧,化險為夷。
二十歲到二十六歲,她過了一段浪跡天涯的生活,和晚晚組織了一個殘缺的家庭,擁有了一段比較平凡的生活。
二十六歲,人生劇變,她一路蛻變,一路成長,一路找回自己,一路解放了自己……
如今,她二十七歲,已走進婚姻,已是別人的太太,兩個孩子的母親……
她正安享這樣一種歲月,不再去想和霍啟航有關的一切。也不理會即將來到的大選。
那些與她無關,她把自己縮在一個小小的世界,做一個准媽媽,準新娘……
二
三月初,週六,午後。
寧敏睡了一個午覺,醒來已是三點,佟庭烽不在,晚晚和麒麒也不在,房裡很安靜,有花的芬芳瀰散在空氣中,是新摘的,想來是男人剛剛換上的。
她問了一下負責他們這一層起居的江姐。
「大少帶小小姐和小少爺在外頭玩呢……」
她聽了,站到窗前往外看,果然看到佟庭烽和倆孩子,以及佟蕾在踢球,邊上還站了不少人觀看。很熱鬧的樣子。
她笑著看了一會兒,去了起居室,接了一杯溫水來,盤坐到沙發上,藉著喝水這會兒功夫,瀏展一會兒網頁已經成了她現在的習慣。
網頁打開那一剎那,一條最新報導驚乍了她:
「冷落嬌妻六年,一張死亡報告,軟禁前妻;盛寵新歡三月,一張結婚證明,圈養新妻。佟少涉重婚,案情撲朔迷離。」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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