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波音787飛機飛行在三萬英高空之上,他們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靜靜的享用著晚餐,不受任何打擾,耳邊有輕音樂在低唱。
佟庭烽輕輕搖著手上的紅酒,看著兒子在吃完討厭的胡蘿蔔之後,又和他的女人嘰嘰喳喳說起話,說著他在學校裡的一些在他看來很滑稽的現象,以及之前從書上看到的某些有意思的事儼。
一個充滿母性的憐愛,一個渾身散著著一股少見的活潑勁兒,儼然就像一對母子——親密無間,甚至於完全無視了他的存在。
唉,他突然想,把這小傢伙帶在身邊會不會是一件不智的事?
太能吸引他女人的目光了。
他發現了,兒子比他這個做父親的,更能得到女人的寵愛稔。
這個發現,實在讓人有點氣餒。
「爸爸,今晚我可以和媽媽睡嗎?」
佟麒說到了關於槍械問題,而寧敏儼然是這個方面的專家,母子倆談到這上面,越談越投機,小傢伙開始斟酌著要和他搶「睡」的權力了。
那哪成?
他已經喜歡上抱著女人睡了,初嘗甜頭的他,哪肯出讓這項關乎人生「幸」福的福利。
嗯,他得讓這小傢伙明白這麼一件事:夫妻感情的培養遠遠比母子感情的培養來的重要。
「不行!」
他想都沒想就回絕了。
「為什麼不行?我還有好多話要和媽媽說……您瞧,這些天,您和媽媽過二人世界,我都沒吱聲吧!現在好不容易讓小麒見到了媽媽,您總得讓媽媽好好陪陪我嗎?夫妻感情需要培養,母子感情也需要強化……」
佟麒可憐兮兮眨巴一下大眼。
寧敏聽著忍不住想笑,這孩子,怎麼這麼小大人。
她沒有發表意見,轉著眼珠子骨碌碌的,想看看他爸爸怎麼來處理這個父子之爭。
佟庭烽斜眼,回拒:
「以後,白天你會有很多時間和媽媽說話。至於晚上,沒得商量。自個兒乖乖睡。小小男子漢,是不能賴著媽媽睡的!」
「爸爸是大大男子漢,不是也一樣賴著媽媽睡嗎?和媽媽睡,這和大小年紀沒關係,是氣量的問題。爸爸真是小氣鬼,媽媽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憑什麼不讓我睡,反正今天晚上,我就要和媽媽睡!!」
佟麒撇了撇嘴,下了戰書,今天,他一定得把睡覺權爭取到,一頓之後,他轉頭問起觀戰的寧敏:
「媽媽,要不由您來決定,您說吧,您打算睡我們哪個?」
呃,這話,聽著怎麼那麼曖昧呢!
寧敏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正想回答。
佟庭烽微一笑,神秘兮兮的湊到兒子的耳邊低低嘀咕了幾句。
剛剛還在為自己的福利鬥爭的小寶貝,態度馬上來了一個大轉彎:
「好吧!好吧!那我現在就去睡!媽媽晚安……」
佟麒在寧敏耳邊親了一下,雖然有點心不甘情不願,但到底是妥協了。
佟庭烽叫了一聲陳祟,很快,陳祟上來把佟麒帶了下去。
一頓美美的晚餐就此告一段落。
「哎,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寧敏擦了擦嘴,已吃的夠飽,而時針也已指向十點,他們已經用了將就一個小時時間的晚餐。時候已經不早,飛機需要十小時才能抵達悉尼,接下去,他們需要在機上睡一個晚上。
「你猜!」
佟庭烽拉著寧敏往臥室去,唇角上揚,顯得愉悅,突然覺得兒子還是挺好哄的,為了有個妹妹,他什麼都忍了——
妹妹啊……呵……
他的眼珠子衝她的肚腹骨碌碌直轉,心裡想著:再努力努力,也許就能有……
唇角,因為這個想法,又翹了翹。
對,他想讓她懷孕的念頭,是越來越強烈了!
佟麒來的莫名其妙,他是被迫接受,然後一點一點的喜歡上這個無比可愛的娃娃。
但這個娃娃,畢竟來歷不明。
他不曾體驗過努力創造的甜蜜,也從未感受到初為人父的喜悅。初降臨的那一年多裡,他只當他是別人的孩子,那時,對他並不多在意。那些為人父的感情,都是在後來的相處中慢慢積累起來的。
現在的他,渴望能從她身上得到這樣一份經驗:經歷創造小生命時揮汗如雨的心喜、知悉懷孕時的驚喜、守候小生命一點點在母體內長成的歡喜,以及等待小生命呱呱墜落地的狂喜,這樣一個過程,他只想和她一起分享,也只能是她。
寧敏瞄了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想猜,目光在在飛機華麗的裝飾上掠過,腦海裡突然冒出四字:尊貴,奢華。
在這世上,有數以億數的人,貧困之地的人,衣不覆體,食不果腹;富裕的地方,人們豐衣足食之餘,會追求各種精神享受,錢少的在境內旅旅遊,錢多的就飛往國外領略各國的民族風情,這時,有人會坐經濟艙,有人會坐特等豪華艙;也有人擁有自己的私人飛機,出入有機組人員相陪,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而身邊這男人就有這樣一種實力,享用這世間極致的高消費。
私人飛機,她不是第一次乘坐,多年前,曾乘過波音747-8,裡面的裝飾一樣是無比倫比的豪華。只不過當時,她是保護霍啟航的特派警護人員,外加秘密愛∼人;而這一次,她成為了佟庭烽的女人——
都說佟家的財力無法計量,也許是的——如今的佟家,在國內,發展的很保守,因為不好和另外兩大政治家族爭雄,而在國外,這幾年,佟氏強大的吸金力,已令國際人氏歎為觀止。其財富究竟有多少,據說,很難估算。
「聽說這架專機是佟老送你的二十四週歲生日禮物。」
這事,她在新聞上聽過。
一般人家送生日禮物,送個領帶啊,鋼筆啊什麼的,有錢人家嘛,送跑車別墅的也有,但飛機——呵,這是寧敏見過的世上最最豪華的禮物了。
佟庭烽一笑,並沒有解釋他們乘坐的專機並不是他自己那架,而是汪以涵的——
下午時,他玩了一個遊戲,做了兩件事。
一,向以涵借了他的專機。
當時,以涵怪怪的瞪他:「你自己的不用,為什麼用我的?」
他笑:「你猜!」
那人當然猜不著。
第二,向爺爺報告了自己的行蹤:去了長三洲。
這僅僅是混淆視聽的手段。
只有一個目的:未雨綢繆,免後顧之憂。
他覺得,郝軍會捲土重來,而他走了這兩步棋,可以讓他安然的離開東艾國,暫時得幾天清靜。
對,只是暫時。
他需要時間,以及空間,為他的婚姻打造根基,牢牢將這個女生佔有。
「嗯,爺爺送的!」
24週歲,他得到了一份大禮,但也為之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生平第一次的性∼經驗,就是那夜裡得到的,那種感覺,一直烙在他心上,可他從來不敢回想。直到有了這個女人,新的經驗覆蓋了舊的印象——六年後,是這個女人給了他床第之間的歡愉,比之前,更刻骨,更銷∼魂。
「佟老真是大手筆!」
她讚歎。
佟庭烽微一笑,轉頭看:
「佟家不缺錢。佟家買的不是專機,而是人身安全。佟家的隨行機組人員,都是千里挑一的優秀人材。層層被刪選,所有人都會被備案,一旦錄用,就是十年的合約,待遇比一般民航好上三四倍。」
「有錢人永遠不知道沒錢人的苦惱。」
她咕噥了一句,睨他:
「我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在獵風組時,她的薪資福利都算是好的,可再好也好不過幫他家開飛機的多——佟家真能燒錢。
「誰說不是。已經是!我的副卡,不是在你手上嗎?」
推開臥室房間大門,佟庭烽帶著她進了一間精緻豪華的臥室,扯掉了領帶坐到了床上,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過去。
她才沒有乖乖上去呢!
這是床,那位置,太親密——這種肢體上的親密,她到底還沒有馬上習慣起來。
「我比較喜歡花自己掙的錢,那樣有成就感。」
她選擇坐到了沙發上。
他跟著一笑。
對,她並不看重金錢,也不看重相貌,所以,她面對他,總是這麼的冷靜——可他不太想看到她的冷靜,這會讓他生出一種患難患失的感覺。
「如果你想自己掙,也行,等過了年,我把你安插到公司,你愛做什麼,你自己挑……」
寧敏聽著一怔。
過年?
是哦,轉眼,又要過年了!
她已經離家六年,每一年,都和晚晚獨自在外過年,而父母則在東艾國,一家人分居兩地,家不成家啊……今年,好不容易回了國,卻不料會鬧到這樣,不能和爸媽歡聚一堂也就罷了,而且還和女兒被迫分離。
人生啊,怎麼就有這麼多的離散。
「怎麼了?」
那一刻,他有看到她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傷惘,連笑容都收了起來。
「累了?」
「不累!」
她輕輕說:
「你去洗洗吧!今天累了一天了。早點睡!」
「嗯!」
他點著,站起,走近,雙手撐著單人沙發的扶手,細細的端詳這張令他著迷的臉孔,那唇,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麼,紅的煞是好看。
「要不,一起洗?」
很具有磁性的嗓音帶著一種引誘,男人腦海裡想到的是之前在浴池裡的纏綿。
「不要!」
她瞪,臉不覺***辣起來,有臊意在她眼底漫開。
可他喜歡看到她難為情的樣子,冷靜的表情破裂,帶上了女人的嬌媚!
「那我去洗,然後我們再說一會兒話……」
佟庭烽怔怔看了一眼,起身在她臉上啄了一口,去了洗浴室。
這個男人,親她是越來越自然了。
她有點無奈,心,不免的亂跳了一個。
趁他洗澡,她整理了一下行李,季阿姨準備的,都是下午時候送過來的。
季阿姨說是先生吩咐的。
箱子裡是一些夏季的衣裳,一件件都沒有剪標牌,這個時候的澳洲是夏天,很熱的。
她挑了一件睡衣,本想換上,卻發現這衣裳,很暴露,是情趣內∼衣。
她瞪了好一會兒,臉孔發燙,哼,穿這種衣裳,那是自找麻煩。她絕對不穿。
還好,最底下還折著一件比較保守的睡裙!
她換上,鑽進了被子,抱上抱枕,將整張臉深藏,透過小小的縫隙,研究著,打量著,沉定著,迷惘著——陌生的環境,陌生的生活,陌生的心情。
她貼著枕面,有點不認得自己——怎麼就輕易上了一個男人的床。
這實在有點不像自己的風格。
她從來不是那種浮躁的人啊!
可這事,就是這樣真切的發生了。
佟庭烽穿著睡袍出來時,正好聽得敲門。
他去開門。
「boss,通訊室有您的衛星電話。一個是澳洲方面打來的,一個是阿力打來的,需要你接聽一下……」
陳祟匯報道。
佟庭烽回頭和寧敏說:「等我,我去接電話!」
澳洲來電,是財團上的事,佟庭烽作了一番指示,這個過程,約摸用了十五分鐘時間。掛斷後,他又接通了阿力的電話:
「什麼事這麼急?」
登機之後,他就關了手機,雖然這架專機並不禁止手機通訊,但出於習慣,也是出於某種隱患的預防,關機是一種本能。現在他使用的是專機內自帶的衛星電話。若非事情發生的緊急,想必阿力是不會打這通電話的。
「出了一點事?」
「什麼事?」
「安德夫妻剛剛出了車禍,安德當場死亡,周惠正在搶救,傷的很嚴重,依喬琛的看法,性命估計保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室內的溫度太過於暖和的緣故,而令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顯得格外的冰冷無情,是以,佟庭烽背上,驀地一陣發涼。
有那麼一瞬間,他懵到了,靜默了約莫有三十秒,才接下話::
「把過程跟我說一下。」
阿力說:「安德夫妻離開紫荊園後,就回了醫院。這期間,安德曾離開過。周惠一直待在病房陪安娜。入夜時分,我們有監聽到安德曾打電話給周惠,讓她不著痕跡的回一趟家。周惠回到御宮後,我們再一次監聽到周惠打通了一個電話號碼,陳述了今天上午在紫荊園發生的種種,還吐出了一句話。」
「什麼話?」
「要是安娜嫁不進佟家,那她就把那份資料公佈出來!」
佟庭烽扯了一扯唇角,安德夫妻果然是藏了一手的。
「然後呢!」
「電話裡那個神秘男人讓他們到上館見他。之後,他們去了。半路被一輛裝著圓樁的卡車相撞。安德被滾落的圓樁當場壓死,周惠雙腳皆被壓斷,頭骨斷裂……當場死亡的還有卡車司機,以及兩個不相干的路人。」
「這恐怕不是單純車禍這麼簡單吧!那神秘男人,有沒有對他進行展開調查?」
佟庭烽眼神冰冷,手指敲擊著桌面,語氣達篤的問。
「電話號碼上查不出端倪!」
「上館那邊也是空城計?」
「是!」
佟庭烽不由得冷笑,那些人的手段還真是毒辣,為了掩飾其罪行,不惜一次又一次殺人滅口——日本商人死了,羅大夫中風了,調包孩子的中間人也離奇死亡……
之前,他在紫荊園對崔贊說,安家不可能知道那些內幕,並沒有對安德夫妻實行逼問,原因無他,只是放長線釣大魚。可沒想到,那條魚竟這麼凶狠,居然一古腦兒就把餌全部吞了去,就留了一個爛攤子給他。
正想著,電波那邊換了人,傳來了陳菊華極為疲憊的聲音:
「謹之!」
「媽!」
「我現在在醫院。大安死的很慘,周惠的手術……」
陳菊華深吸了一口氣,顫了幾顫才往下說:
「失敗了,死了在手術台上。剛剛……我和她見了最後一面……」
佟庭烽聽得出來,母親非常難過,畢竟是從小到大的同學,幾十年的感情在裡頭,人世無常,遇上這種事,誰都難免會悲傷。
「媽,別太難受!很抱歉,我不在您身邊!」
母親強忍嗚咽的聲音鑽進了他耳朵:
「沒事。有你棠叔在。」
「那就好!」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您說!」
「周惠臨走的時候,求了我一件事……」
佟庭烽沒有問,手指纏電話線捲著,聽著。
一頓之後,母親輕輕作了回答:
「她把安娜拜託給了我。謹之,安家沒有其他至親,所以,我答應了下來。」
這件事,他有猜到。
「嗯!」
佟庭烽靜靜應了一聲:
「這件事,您看著辦。」
母親見他不反對,轉而沉沉又歎了一聲:
「小安哭的很傷心,剛剛,她哭的暈死了過去。安德倆口子好像並沒有告訴她那些事,她一直打你電話打不通……這可憐的孩子……唉,我沒告訴她你出國了……還有,你這次出去公幹幾天?葬禮時,能出席嗎?死者已矣,畢竟是相識三十年的長輩……我希望到時你能出席……」
「我盡量安排!」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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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倆又聊了一會兒,佟庭烽讓阿力聽電話,叮囑了一些話後掛斷,心情忽然有點沉重,他突然有一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沉重感,到底是誰在暗中一路一路算計他?
他思量了很久,回房時,他的那個小女人已經沉沉睡去,睡的很香,臉蛋白裡透紅。
看到她,那些煩緒悄悄散了幾分,他鑽了進去,小心的將她的攬進懷,她很乖的依偎了過來。
他忍不住吻了幾下她的眉,她被干擾,蹙了蹙眉心,把頭埋在他胸前,繼續睡。
失笑,不是睡了一下午,怎麼還這麼累?
好吧,其實他也有點累,可他怎麼就睡不著呢,看著她,眼睛怎麼也不願閉上,腦海裡思緒在翻騰,各種複雜的關係,被他梳理了一遍,最後,他累了,就這樣擁著她,靜靜睡於三萬英尺的天空之上。
第一次發現,出差是一件挺不錯的事。
二
但,這天,對於安娜而言,是災難性的日子,她的至親雙雙離世,一個被壓成了肉漿,一個壓斷了雙腿,頭破血流,陷入昏迷。
她常在電視上看到誰誰誰出了車禍,死相悲慘,從沒想過有朝一日,這種事會發生在她家。
當她面對血水淋淋的雙親,她無相信,上午還好好的兩個人居然變成了這樣一副模樣。
2012年1月12日晚上九點半,手術室的燈只亮了兩個小時,然後,喬琛就走了出來,神情黯然宣佈了一個令人抓狂的結果:
「抱歉,安小姐,我們盡力了。常女士現在有幾分神智,她想見你,還有佟伯母,你們進去見她最後一面吧!」
這一刻的她,已經不知道怎麼走路,是棠斌,佟夫人的男朋友幫她推來了輪椅,將她推了進去。
兩個小時前,在聽聞這件事的第一時間,她無法相信這是事實,可當她看到父親那慘絕人寰的死相之後,她感覺自己的心被挖了,主心骨被抽離了,這種時候,她最最需要有個人來依靠,打電話尋找佟庭烽是一種本能的條件反射。
可是,她找不到,手機內一遍又遍的提示音告訴她:手機正處地關機狀況。
然後,她打陳祟,也是關機。
她茫然無措,含著滿目的眼淚,絕望的反覆的打,就是聯繫不上。
最後,她按下了陳菊華的電話,電話通時,她淚如雨下:
「華姨,華姨,我爸媽出車禍了,我爸死了……華姨,我找不到佟哥哥,華姨……我好怕……我該怎麼辦……」
何菊華趕了過來,在瞭解了整個情況之後,將坐在邊上瑟瑟發抖的她狠狠抱了過去:
「喬琛很厲害,一定能救你媽媽……別哭別哭……」
可惜,醫術再厲害,都不能讓一個斷了生機的人活回來。
兩個小時之後的手術台上,她看到母親靜靜的躺著,下肢沒有了,空蕩蕩的,這還是那個帶領她學走路,教她舞步,能跳出妙曼舞蹈的媽媽麼?
她捂著嘴,眼淚在不住的往下淌,淚水迷糊中她看到母親沖何菊華殷殷的伸出了手,以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叫了一聲:
「阿菊……」
何菊華上前握住滿手是血漬的女人的手,冰冰冷,傳遞出了一種死亡的氣息,那一片腥紅,令她不由自主思及了耀樺——舊日情景重演,毛髮不寒而慄。
「我在!」
她輕聲答應了一句。
「小安!」
另一隻手伸向了安娜。
安娜抹了一把眼淚,連忙包住了那只顫微微的手。
「拜託了……我把小安交給你了……當媳婦……或是當女兒,都行……別讓她孤苦!安家沒人了……阿菊,拜託……」
大顆大顆的眼淚在周惠眼底聚集,她將女兒的手交到了何菊華手上,手,無力而顫,聲音透著一股濃濃的難以割捨的牽掛,哀求著。
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
父母對於孩子的愛,永遠是無私的,生死彌離之際,周惠最最在意的還是她女兒的歸宿。
「好!交給我吧!」
何菊華啞著聲音,含淚答應:
「我一定會好好照看好她!一定!」
這個時候的她並不知道,今朝這麼一答應,會在將來的某一天,給她深愛的兒子帶來一場滅頂之災……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