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惠的臉色一片慘綠,不肯走,打住走了一半的步子,轉而顫微微的走向何菊華,可憐兮兮的睇著。
她想抓住好友央求,但見眼前人影一閃,卻是佟庭烽閃了過來,用左手一攔,淡寡道稔:
「止步!請別再用多年同窗的情份,來博我媽的同情,打擾她的清靜!儼」
她只好頓下,哀哀望著,近在咫尺,卻似遠在天涯:
「菊華,我……我我我知道我們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可我們也有我們的無可奈何……要懲罰那就懲罰我吧……謹之這麼做,這是會逼死小安的……菊華……他不能這麼做,不能……」
她可憐的女兒,癡迷了這個男人這麼多年,要是知道這一切全是戲,她要如何面對別人的指指點點,以及以後的人生?
那孩子是那麼的死心眼。
佟庭烽送給她一顆健康的心臟,這是想讓她從此痛苦一輩子嗎?
她不敢想像,到時她的女兒得如何抓狂……
那邊,何菊華沉默,也不敢想像安娜知道謹之作的決定之後,得有多傷心,多可憐,但是,她能說什麼呢?
這一切全是他們咎由自取!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阿周,你想我怎麼做?逼謹之娶小安嗎?臉皮已經撕破,你覺得我們還能當作一切從未發生過嗎?你認為還能回得到過去嗎?回不去了!」
她重重的吐出最後四個字,幽幽的歎息在房內蕩漾,顯得是那麼的無奈:
「都是做母親的人,我能理解你做母親的心情,但你也得從我的立場來理解我。
「阿周,把小安帶回去,她的心臟,是謹之費盡心思去給配來的。
「好好活在這世上,總比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去尋死覓活來的強。
「瞧,我沒有耀樺,一樣不是活了二十年。
「這世上的男女,都是獨立的載體,可以因為愛情而聚到一起,也可以各自平靜的生活。沒有什麼大不了。
「經得起挫折的女人,才是真女人。」
過來人的語氣,令周惠語塞。
她知道老同學是一個溫婉的女人,這輩子,幾乎沒和她吵過嘴,也不會說一句重話,現如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清楚,無論她再如何乞求,都已與事無補。
她吸了一口氣,不想再賤踏自己最後的尊嚴,抹掉了一把淚,拉著安德離開。
屋外陽光很溫暖,只是暖不透他們此刻冰涼的心,接下去,他們要如何和小安去揭開這樣一個殘忍的交代?
倆夫妻迷惘的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的眼瞳裡看到了自己苦澀而無措的身影。
「爸,媽,原來你們先過來了呀……」
安娜輕快的聲音響起。
她由佟蕾推著走了過來,看到門口處,他們神情怪怪的站著,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咦,你們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走近,她問。
「哦,沒什麼……」
周惠扯開一抹笑,迎上前,替代佟蕾的位置,不太願意讓女兒瞅到自己慘淡的愁容,說:
「我們先回去吧……庭烽在解決家務事,我們不好留著……回去改天再過來……你華姨的事,不太好辦,瞧見沒有,鐵門口,還有警署的人等著……」
「也是!那我們先回醫院!」
有點失望,可安娜知道佟家這回算是沾上麻煩事了,她也不好非在這個時候讓佟庭烽交代什麼,想必爸媽也是因為這件在擔心吧……這會直接影響佟庭烽來處置他倆關係的速度。
她不疑有他,和佟蕾告了一個別,原本還想進去再和佟庭烽見個面,最好能來個吻別,但母親拉著她匆匆就離了去。
二
暖閣內,自安德夫妻離開,就呈現一片沉寂。
寧敏一直坐著,靜靜的看著,什麼也沒有說。
不得不說身心是深深震撼的,她瞄了一眼這個叫佟庭烽的男人,心頭洶湧著一種複雜的情緒。不管怎麼樣,佟庭烽對於安娜,多少還是手下留了情的。要不然,難堪會更大。
這時,佟庭烽喝了幾口水,站定到她跟前:
「阿寧,麻煩你帶我媽和爺爺回主屋那邊歇一歇。我還有話要和喬琛說。」
「好!」
她點頭。
「佟贊,你也到那邊坐坐,回頭我還有事和你談。如果你還想和我對話的話,我讓人給你備間客房!」
佟庭烽看著佟贊,說。
他搖頭,神情繁複的望了他們一圈,低低道:
「我得去醫院。」
不管怎麼樣,那是他的媽,是他深深敬愛的人。事到如今,他依舊沒法相信,這三十年的母子情份,是她導演的一齣戲。
這太打擊他了。
「也好。回頭我會帶媽去醫院。這件事,已經驚動了警方。到時,我會聯繫你一起處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聯合你的力量,盡可能的找出在暗中挑撥我們關係的那個人。這不僅是為媽洗刷清白,更是告慰亡靈。」
他說的婉轉。
崔贊想,這個人說話,真是動聽,總是讓人抓不把柄來生氣。
「到時,再說!」
他離開,不看任何人,離去的步伐,是那麼的沉重。
緊跟著寧敏扶著佟六福,往外走了出去。
至門口,他們遇上了佟蕾。
她看到他們出來,神情一個個肅穆,不覺皺了一下眉,上去挽住了母親,問:
「媽,怎麼了?」
說話間,她瞟了一眼狂奔而去的佟贊。
何菊華寂寂不語。
三
依舊是暖閣,該走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喬琛和佟庭烽,多年的知己,一朝結怨,六年陌路,成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為什麼不告訴我?」
當年,他們曾經打過一架,但為韓婧肚子裡那塊肉,而今,喬琛發現,自己錯的厲害。
「我沒有預知能力。當初,看到那早孕報告的時候,曾一度也以為那是我的孩子。後來,我發現裡頭有很複雜的內幕,韓婧被某股力量逼迫著……當時,我還沒查清楚,也沒辦法告訴你。因為你很生氣。我知道的,你生氣的時候,任何話都會被你認為是狡辯。你覺得當時我還能向你說明什麼?錯,我犯下了。不管我承不承認,那都是事實。」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坐下來這麼平心靜氣的說話,他睇著面前的六角宮燈,靜靜的說著話,這種感覺,很久沒有過。
喬琛想了想也是,他的脾氣就是這樣的:
「查出逼她的人是誰了麼?」
「查不出來。」
佟庭烽搖頭,眉微擰:「她不肯說。一直把秘密藏在心裡頭。我想,很有可能和背後操控安家的人屬同一夥人,或是同一個人。韓婧產後,兒子被調包,說不定就是那個人想借孩子暗中控制她,以達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她很討厭佟麒,曾幾次想殺死孩子。我想,她極有可能知道這不是她的親生兒子。」
「這好像不能算什麼理由吧!」
喬琛是這麼覺得的。
「那比如說這一次呢,她和小羽毛身份互換這件事……你會覺得這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嗎?」
佟庭烽眼神沉沉:「如果,我沒有猜測,她也是那個人布下的一枚棋子。」
喬琛皺眉,驚出一身冷汗:
「難道你覺得那個人是故意讓小羽毛來替代韓婧做了你的太太的……」
「十有八∼九是!」
「可那個人為什麼這麼做?」
這裡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嗎?
佟庭烽並沒有多關心這件事,而是轉到了另一個話題:
「喬琛,今天我叫你過來,是另有一件事想提醒你。」<
「什麼事?」
「你父親的死,可能另有蹊蹺!」
「為什麼這麼說?」
一年半前,喬琛的父親死於心肌梗塞,喬氏醫院因此而陷入權力之爭,當初,喬琛正是為了醫院不至於四分五裂,不得不和佟蕾訂下婚事,這才順利坐穩了副院長之位。
「如果我沒有猜錯,佟麒被調包,你父親曾參予其中。羅醫師雖是周惠舉薦的,但如果沒有權力更大的人在暗中幫襯,想要在保溫箱監控室內調包嬰兒,難……」
佟庭烽的語氣,完全是肯定的:
「之後,羅突然被停職,是因為出現了醫療事故。那事,我查了,其實不是大問題,但還是被你父親以那個名頭將人辭退。
「再之後,羅醫師的賬戶出現了一大筆來歷不明的資金。經查,來自瑞士銀行。具體出自誰的賬戶,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爸曾去過瑞士。關於這點,我有查過。之後羅醫師就中風了。再過了兩年,你爸也死了……還有今番這件事,我媽進入重症監護室內,被人栽贓嫁禍,醫院有內奸,這不是擺明了的事,難道你沒看明白麼?」
這番話,喬琛是越聽越心驚肉跳,連呼吸也跟著緊張起來。
「你的醫院,得清理一下門戶了!」
佟庭烽提醒。
喬琛久久不語。
四
暖閣外。
「小陳,你扶佟老回主屋。韓婧,你,陪我走走……」
何菊華沒有回房,在暖閣外頓足後,這麼吩咐了一聲,依舊喚寧敏為韓婧。
佟六福瞅了一眼兒媳,微笑的拍拍寧敏的手,拄著枴杖往主屋去,身後陳祟跟著。
何菊華去了花房。
謹之的這座紫荊園,她喜歡的很,最最喜歡的是這座花房,什麼花都有。而且管理的特別的好。
這些年,她很寂寞,所以愛養花,謹之也愛花,但他不會親手護理,只用人來精心培育,而他只管欣賞。
寧敏靜靜的陪著。跟著。
佟蕾也是,她並不曉得暖閣裡的人都說了一些什麼,就是覺得他們的神情都怪怪的,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
佟蕾一直在打量寧敏,嘴裡迸出一連串的問題:
「你叫寧羽?」
「家住哪裡?
「家裡還有什麼人?幹什麼的?
「你拿槍的姿式特別的漂亮,難道你參過軍?
「還有,你……喜不喜歡我哥?
「哎,你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跟我說?」
寧敏斜眼看著這個說話直來直去的年輕女生,大大的眼睛裝滿對她的好奇,已經沒了當初對她的那些敵意。
「佟蕾,你這是在查戶口嗎?誰給你這個權限的?你有問的權力,那我是不是有拒絕回答的權力?」
佟蕾語塞,半晌後,她吶吶的叫道:
「嘴巴怎麼那麼厲害,你學什麼專業的呀?」
寧敏扯了扯嘴角,微微笑。
何菊華站在花下睇著,這姑娘,和韓婧完全不一樣,渾身散發著自信,很美;至於身份,恐怕不簡單——
就這時,外頭突然一陣吵吵嚷嚷,有保安在叫:
「這位先生,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亂闖紫荊園……請你馬離開……」
花房裡的三個女人聽得這一喝,紛紛轉過了頭,看到四個保鏢正在驅逐一個黑西服男子。
寧敏在看到那張臉孔時,背脊樑僵了一下,笑容不由自主的收了起來:
竟然,是郝軍……
幾乎同一時間,那個男人的目光,似電掣一般噌的一下衝她射了過來,一份驚喜從他眼底炸開,差點閃瞎寧敏的眼。
他認出了她。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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