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棺樽底部的石板就像抽屜一樣,向後滑了開去,露出一個黑黢黢的方形洞口。洞口下面是一條密道,宛如一條長蛇,沒入了山腹之中。陰風嗖嗖嗖地從密道裡吹出來,帶著些許潮濕的水汽。隱隱還彷彿帶著一絲腐臭的死亡氣息。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折騰,我們總算是找到了這條密道,心中不由得欣喜萬分,我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當下便轉過頭,對著奔騰的長江水大聲歌唱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王家四兄弟衝我豎起大拇指,誇讚道:「佛爺不愧是佛爺,厲害!這裡的主人可能做夢都沒有想到,如此隱秘的密道都會被我們找到!」
我拍了拍胸口,豪邁地說道:「只要你們跟著我,就不怕沒有銀子掙,兄弟們,跟我下去!」
封閉的密道由於跟外界完全隔絕,經過多年的歲月沉澱,裡面的空氣都變成了對人體有害的毒氣,充斥著大量的細菌和致病微生物。在這種關鍵時刻,必須要按耐住迫切的心情,等到密道裡面的毒氣全部散盡,而外面的新鮮氧氣全部灌入的時候,方才可以進入。
等了約莫一刻鐘,我感覺差不多了,於是當先跳進棺樽,舉著手電貓腰鑽進了密道。
密道算不上寬敞,寬度大約在一點五米左右,還不足以兩個人並排前進。高度大約也只有一米六七,我們進去都得貓著腰,感覺特別累。密道裡面有些陰冷潮濕,台階濕漉漉的,積滿了厚厚一層黑色的苔蘚,走在上面滑膩膩的,發出吧唧吧唧的古怪聲響。空氣中飄蕩著陰冷冷的腐臭氣息,讓人感覺特別不舒服。
估摸著往下走了十多二十米,前方出現了一扇石門,毫不留情的封住了我們的去路。
我上前推了推那扇石門,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只是那扇石門非常的沉重厚實,如果僅憑我們的徒手之力,應該是很難撼動的。
王東說道:「佛爺,看來這扇石門很有可能就是墓道裡面經常用到的斷龍石了!」
在一些帝王貴族的大斗裡面,一般都會有這樣的斷龍石,它的主要作用是保護陵墓,防止盜墓賊闖入。斷龍石多為重達數百上千斤的巨石,等待墓主人安葬妥當之後,工匠就會放下斷龍石封住墓道,從此陰陽兩隔。
所以,當看見堵住我們去路的斷龍石的時候,我的心裡既是驚喜又是失落。驚喜的是,這個隱藏於三峽群山中的古墓一定是一個大斗;但失落的是,在這狹小的墓道裡面遇見這塊斷龍石,我們要怎樣才能將其搬走呢?如果不能搬走斷龍石,那我們豈不前功盡棄了?這一趟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費了?
想到這裡,我的心裡就像被人潑了一盆涼水,撥涼撥涼的。
王北問我:「佛爺,現在怎麼辦?」
王南往掌心裡啐了口唾沫,恨聲說道:「媽的!依我看,放一顆炸彈把這斷龍石給炸掉!」
王東給了王南一巴掌:「你真是個粗人!你的腦子是長在屁股上嗎?這個地方放炸藥?你覺得我們能跑掉嗎?就算我們能跑掉,你保證炸彈不會炸塌這座古墓?」
我點點頭:「王東說的有道理,我們不能用炸藥!要想炸毀重達千斤的斷龍石,炸藥量一定很大。到時候即使炸毀了斷龍石,只怕也把這座古墓給炸塌了,那可真的是雞飛蛋打了!」
王南被數落了一通,嘟囔著嘴巴道:「那你們說說還有什麼好辦法?」
「等等!」我突然豎起手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王家四兄弟自然會意,立刻停止了交談,他們知道,在這種關鍵時候不能打亂我的思路。
我一邊托著下巴,一邊輕輕敲打著那塊斷龍石,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給王家四兄弟做著分析:「不對!事情不對!如果這塊斷龍石的作用純粹就是為了堵死墓道,不讓外界的人進入,那麼為何在洞穴裡面會留下黃銅鏡這把『鑰匙』,為何懸棺之中又會留下密道入口呢?倘若真的要封死古墓,留下這些線索機關做什麼呢?當初在封墓的時候不直接全部封死呢?所有的問題都告訴我們一件事情,那就是這條墓道並沒有封死,建造者留下這些機關線索是為了日後能夠進出古墓!」
王家四兄弟聽得連連點頭:「佛爺說得甚有道理,我們怎麼就沒想到呢?」
我繼續分析說道:「既然有人能夠進出古墓,那這塊斷龍石就應該是可以移動的。一般說來,僅憑人力是很難移動這塊斷龍石,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塊斷龍石是由機關控制的,大家四下裡仔細找找,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控制斷龍石的機關應該就在這附近!」
「是!」王家四兄弟應了一聲,舉起手電仔細搜尋機關裝置。
幾道光束在黑漆漆的墓道裡面掃來掃去,更添鬼魅之感。
我舉起手電端詳了片刻,發現墓道四壁光溜溜的,什麼可疑的東西都沒有。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機關裝置很有可能藏在隱蔽的地方。這裡的空間就只有這麼大一點,要說隱蔽的地方,我推測可能是墓道下面或者墓牆內部。思索片刻之後,我走到墓牆邊上,把耳朵貼在牆壁上面,然後屈起手指,不斷地在牆壁上面敲敲打打,試圖發現一些端倪。
「佛爺,有情況!」站在不遠處的王西突然回頭叫我。
我快步移動過去:「什麼情況?」
王西伸手指著左邊的墓牆說道:「你聽,這裡的聲音有些不太對勁!」
王西一邊說著,一邊屈起手指在墓牆上面用力敲了敲,墓牆裡面傳來咚咚咚的空蕩回音。他又敲了敲旁邊的墓牆,發出彭彭彭的沉悶聲響。兩種聲響一經對比就不難發現,發出咚咚回音的那一塊墓牆裡面是空心的。
那一塊空心的墓牆距離地面大約一米,範圍只有一個拳頭那麼大,不仔細敲打確實很難發現。
我把手掌擱置在那塊空心墓牆上面,使勁往裡一按,那塊墓牆果然是鬆動的,頓時就凹陷下去半分。墓牆裡面立刻響起了機括轉動的卡卡聲,在這個寂靜而狹小的空間裡面聽來極為清晰刺耳。
我們屏息凝神,眼皮都不眨的盯著那塊空心墓牆,緊張的滿手心都是冷汗。
突然,就聽崩咯一聲,一個青銅器皿從空心墓牆裡面彈了出來,我們猝不及防,登時嚇出了一身冷汗。在這狹窄的墓道裡面,如果這塊空心墓牆裡面是個要命的殺人機關,那我們可能連躲避的空間都沒有,萬幸的是,這並不是一個殺人機關,而是一個造型特別的機括。
這個青銅器皿的總體造型是一個巴掌大小的蓮瓣燈盞,燈盞裡面凝固著白色的油膏,燈盞中央立著一個寸長的青銅小人,看上去幽光閃閃,十分精緻。
我屏住呼吸,慢慢地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個青銅小人,觸手處只覺一片冰涼。我使勁扭了扭那個青銅小人,青銅小人竟然紋絲不動,這倒有些出乎我的預料。
王東提議道:「佛爺,這既然是一個燈盞,要不我們點上火試試?」
王東所說的這個問題,我也想到了,於是我從兜裡摸出超高火焰的防風打火機,點燃了燈盞裡面的白色油膏。油膏滋滋地燃燒起來,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焰如同花瓣般在黑暗中靜靜地綻放。
在火焰燃燒起來的時候,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剛才還紋絲不動的青銅小人竟然沿著順時針方向,繞著燈盞緩緩旋轉了一圈,最後卡地停了下來,正好背對著我們。
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般設計精巧的機關,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古人的智慧遠比我們想像中的更加博大精深,如此巧妙的機關,就算是在現代,也很難有能工巧匠能夠製造出來,更別說在那個工藝條件落後的年代了。
燈盞裡面的火焰兀自燃燒著,青銅小人已經停止不動了。按照我的經驗來判斷,我們已經成功開啟了機括,接下來,不遠處的那塊斷龍石應該在機括作用力的牽引下緩緩升起才對。但是半分鐘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墓道裡依然寂靜無聲,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似的。
王家四兄弟不解的看著我:「佛爺,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斷龍石依然沒有開啟呢?」
我托著下巴沒有做聲,這可奇怪了,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我們之前的推測是錯誤的?不!不會的!我們肯定還遺漏了什麼問題!
突然,我啪地打了個響指,對王東說道:「找找右邊那面墓牆,看會不會有什麼發現?」
王東應了一聲,轉身在右邊的那面墓牆上面敲敲打打。不出片刻,他扭過頭欣喜地衝我叫喊道:「佛爺,找到了,這面墓牆上面也有一塊是空心的!」
王東一邊說著,一邊使力按下了那塊空心墓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