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們去殯儀館認領了屍體。家屬簽字以後,老馬的屍體被送進了焚化爐。看著老馬的屍體被火焰吞噬的一剎那,我突然感覺生命的渺小和無常,原本好好的一個大活人,轉眼就變成了一盒子飛灰。老馬的女兒抱著骨灰盒,「爸爸爸爸」的叫個不停,叫得我們的心都快碎了。
在簡單處理完老馬的後事之後,馬夫人和女兒登上返回烏魯木齊的飛機。
飛機在三萬英尺的高空飛行,帶走的是誰的淚水,又是誰的回憶在風中凋零成霜?
送走老馬的夫人和女兒之後,我決定回天府陽光酒店看看,希望能夠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當我走進酒店的時候,正看見值班經理在喝斥一名領班:「劉煜到底跑哪裡去了?你是他的領班,你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去向?」
值班經理這番話讓我留了一個心眼,我假裝走到邊上,側耳傾聽值班經理和領班的對話。
領班一臉委屈的看著值班經理說:「我真的不知道劉煜跑去哪裡了,他已經兩天沒有出現了!」
值班經理氣岔岔地說:「那小子平時就沒個正經,是不是又跑去賭博了?哼!這種人不要也罷,他若是回來,你直接告訴他,他已經被解雇了,不用來上班了!」
「是!是!」領班喏喏應道。
等到值班經理離開之後,我快步來到領班面前:「您好,請問這裡有一位叫劉煜的服務員嗎?」
領班看著我:「你是誰?」
我撒了個謊,我說:「我是劉煜的債主,前些天我借了一萬塊錢給他,原本他說好這兩天就還給我的,但是到現在都沒個人影,所以我只好到他上班的地方來找他了!」
「嗨!」領班雙手叉腰,生氣地說:「別提那個臭小子,說起他我就來氣,剛剛就是因為他,我還被經理臭罵了一頓!兄弟,實話告訴你,那小子這兩天消失了,連我都找不到他!」
「消失了?!」我裝作有些驚訝的樣子。
「是呀!」領班憤恨地說:「那小子已經消失兩天了!兩天前的晚上,輪到他值班的,後來有客人打電話到總台,需要一台吹風機,我就讓那小子給客人送上去。結果那小子就再也沒有回來,依我看,他肯定趁此機會溜出去賭博了。你也知道,那小子非常喜歡賭錢,我估計他又跑到哪個賭場去了吧!」
我的心突然顫抖了一下:「有客人打電話到總台?你還記得是哪間房的客人嗎?」
領班說:「我記得好像是407號房間的客人吧,對了,就是發生火災的那間客房!」
我越來越感到事情不太對勁了,我問領班:「能不能調出當時的監控錄像來看看?」
領班苦笑著搖了搖頭:「很不湊巧,那天晚上酒店的監控系統莫名其妙地發生了故障,有關於當晚的監控畫面一個都沒有!」
走出酒店的時候,我感覺渾身冰涼冰涼的。通過和領班的這番談話來看,這場火災很有可能是一個陰謀,而不是一場意外。
劉煜是最後一個見到老馬他們的人,為什麼在發生火災之後,這個劉煜恰恰就人間蒸發了呢?
而且,值班經理剛才提到這個劉煜喜歡賭博,他會不會因為貪圖錢財而行兇呢?
更為可疑的是,為什麼當晚的監控錄像又正好發生了故障呢?
整件事情從時間、地點、人物上都非常吻合,我的心怦怦地顫動著,種種跡象顯示,那個消失的劉煜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我在酒店門口抽了一支煙,思索再三之後,開車駛向離酒店最近的派出所。
負責接待我的是一個年輕的民警,在聽完我的講述之後,民警給我做了一份筆錄。
我說:「同志,這起火災事故疑點重重,我相信犯罪嫌疑人已經潛逃,希望公安機關能夠抓捕逃犯,還原這起火災事故的背後真相!」
民警拿著筆錄,面有難色地說道:「說實話,我不是不相信你所說的,但是你應該知道,公安機關破案是講求證據的,你說了那麼多,卻提供不了任何直接有效的證據,可以說,你提供的這些線索緊緊是你的猜測而已,公安機關僅憑你所講述的這些內容,是不能夠立案調查的!」
我有些急了:「難道就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嗎?」
民警說:「在這起事故中,所謂的兇手只是你個人的猜測而已,也許劉煜的失蹤真的是一個巧合呢?」
「可是……」我還想說點什麼,民警擺擺手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們有什麼線索自然會通知你的!」
「唉!」我無奈地搖了搖頭。
從派出所裡出來的時候,我的心拔涼拔涼的,仰望著朗朗乾坤,我在心底暗暗發誓:「不管怎樣,我都要把這件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嗚嗚……嗚嗚……
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掏出手機:「喂!」
電話是孫貝貝打來的,我能清楚地聽見,孫貝貝的聲音有些發顫:「國……國忠……你……你快回來……」
我的心沒來由一緊:「怎麼了貝貝?」
孫貝貝說:「家裡……家裡出事了……」
我拿著手機,狠狠地打了個哆嗦,然後轉身奔向汽車,風馳電掣的往家裡趕去。
一路上我的心裡都是亂糟糟的,一種不祥的預感緊緊地籠罩著我,讓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看著從窗外飛閃而過的高樓大廈,我的心已經擰成了一團麻花,焦急的汗水不斷從我的額頭淌落:「貝貝,你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呀!」
半個鐘頭以後,我回到了居住的小區,小區跟往常一樣安靜,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情,這讓我稍稍鬆了一口氣。
我火急火燎的趕回家裡,大聲呼喚著:「貝貝!貝貝!你在哪裡?」
半晌,臥室房門吱呀打了開,孫貝貝從臥室裡面跑了出來,一頭扎進我的懷裡。她在我的懷裡瑟瑟顫抖著,我撫摸著她光滑的背脊,安慰道:「沒事了!貝貝,沒事了!」
過了好一會兒,孫貝貝漸漸平復了心情,她緊緊地摟抱著我:「國忠,你總算是回來了,剛才可真是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