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叫喊聲,廝殺聲,聲聲入耳。
當時的場面非常混亂,我只隱約記得我遭受了兩隻禿鷲的夾攻,我拚命的揮舞著刀子,有滾燙的血水飛濺在我的臉上。然後我的手臂上傳來尖銳的疼痛,竟是被禿鷲生生扯下一塊皮來。
在一場短暫的交鋒之後,又有幾隻禿鷲被我們幹掉了。但是我們這邊的處境已經是岌岌可危,我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掛了彩,血跡斑斑,衣衫破碎,模樣非常狼狽。
王健的屁股被禿鷲啄了一口,鮮血把他的褲子都給浸濕了,他捂著屁股嗷嗷直叫:「你大爺的!敢爆老子的菊花!」
我的整條右手臂已經是鮮血淋漓,連動刀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只要那些凶殘的禿鷲再發起一輪更為猛烈的進攻,我們這邊必定會招架不住了。
我焦急的抬頭看著上面的蓮台,巨佛眼中的火焰再一次的黯淡下去,蓮台也再一次的往巨佛嘴裡退去。如果火焰完全熄滅,我們都無法達到蓮台的話,我們的努力也就全都白費了。要想再次打開蓮台,又得下到平台上面,重新扭轉鑰匙。
我們現在的處境可謂是進退兩難,正自焦急的時候,白面兒忽然說道:「我來引開那些禿鷲,你們趁機爬上去!」
鼠王看著白面兒道:「不!我們可是一塊兒出來的,就得一塊兒離開這裡!」
白面兒道:「時間緊迫,別再磨嘰了,快走吧!」
「不行!」鼠王斬釘截鐵的說道:「把你留下來當做誘餌,這種殘忍的事情,我們做不到!」
白面兒猛地拉起褲子,露出了一截小腿,只見她的小腿處已經漆黑如碳。
鼠王一下子就怔住了:「這是……」
白面兒淒然一笑:「對不起,剛才我隱瞞了實情。其實在乾屍甬道裡面的時候,我就已經被屍蟲咬傷了。之所以當時我沒有站出來,是因為我還沒有找到黑面兒。現在我既然知道黑面兒已經遇難了,我也就不想再拖累大家了。趁著我現在還有一點意識,就讓我為你們做最後一點貢獻吧!」
說完這話,白面兒舉起刀子,一連在自己的身上紮了數刀。
登時,血水就像噴泉一樣的湧洩出來。
白面兒沙啞著嗓子大聲吼叫:「你們這些畜生,有本事都衝我來吧,來啊!」
不少禿鷲都被白面兒身上濃烈的血腥味給吸引,白面兒咬緊牙關,又在自己的身上劃了幾道深深的血口子。血水流瀉的更加瘋狂,白面兒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著。我們無法想像,她現在正在承受著怎樣的痛苦。
「啊!你們快走……」白面兒用盡最後的力氣叫喊。
「白面兒……」我們的眼睛都滲出了淚花,白面兒用她自己的生命,為我們開闢了一條求生的道路。我想,這一輩子,我都無法忘記此刻這令人動容的一幕。
「走!走啊!」鼠王嘶啞著叫喊。
我們猛地一咬牙關,再也不忍去看白面兒,抓著登山繩卯足了力氣往上爬。
已經變成血人的白面兒果然吸引了那些嗜血成性的禿鷲,這餘下的距離,我們並沒有遇上禿鷲的阻礙,還算順利的來到了巨佛的嘴巴下面。
此時,那尊蓮台眼看就要退回巨佛的嘴巴裡面了,而我還懸掛在嘴巴下面。我為了幫助孫貝貝爬上蓮台,所以才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面。作為一個男人,我怎麼可以讓自己的女人處在險境之中呢?
孫貝貝趴在蓮台邊緣,緊張的衝我大叫:「國忠,快上來!快上來呀!王健,皓藍,你們快來幫忙呀!」
王健和盧皓藍趕緊跑了過來,抓著繩子往上拽。
在眾人的幫助之下,我終於翻身爬上了蓮台,整個人就像是斷裂的弓弦,陡然一鬆。
就在我剛剛爬上蓮台的一剎那,巨佛眼中的火焰倏然熄滅。
在蓮台退回佛嘴裡面的最後一刻,我看見白面兒的身體被那些禿鷲撕扯開來,濃濃的血漿爆裂飛昇……
我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看見我一個大男人都哭得如此傷心,眾人想起白面兒的死,也都是黯然神傷,各自用手抹著眼淚。真的,很多時候,只有到了生死關頭,才會知道人性的可貴之處。
蓮台緩緩的向巨佛的嘴裡移動,黑暗中,有人問:「這蓮台要載著我們去哪裡?」
話音未落,就覺蓮台猛地往下一沉,竟是往巨佛的肚子裡降落下去。
我們此時的感覺就像是在乘坐電梯一樣,耳畔只聽得呼呼風響。由於入眼處一片漆黑,所以我們也無法看清楚周圍的光景,自然也就不清楚這台「電梯」的構造。
這一路上,我們已經見識了不少精妙的機關,所以我們現在對於所乘坐的「電梯」也都不以為奇。
蓮台一直下降,彷彿墜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
這座巨佛也就數十米的高度,按照蓮台下降的速度,現在理應超出了巨佛的高度,難道……難道我們竟然進入了更深的地底?
當蓮台終於停止降落的時候,我們的眼前陡然一亮。然後,所有人都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樣,如同雕塑般站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毫不誇張的形容,當時我們那種震驚的心情,就像是……就像是心底深處有顆原子彈爆發了一樣,掀起了巨大的衝擊波。
在黃泉神殿的下面,我都沒有如此直觀的震驚感受。
有那麼一個瞬間,我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因為,我不敢相信我所看見的這一切。
在這地底深處,竟然是一個廣袤的空間。也許,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地底洞穴,但我還是想用「空間」二字來形容更為貼切。一座恢弘的建築佇立在這個空間裡面,不,確切的說,應該是建築群。是的,那不是單一的建築,而是一片恢弘的建築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