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葉景依的話,劉氏這才釋然,「原來是這樣的,爹自然不會怪你,你也是答應了別人的事情,爹能理解,只是,你既然已經答應了人家不告訴我們,現在就這樣說出來,要是那位老婆婆知道了,會不會怪你?」想到此,劉氏不覺有些緊張。
「爹,您放心吧,老婆婆雖然說過不讓我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但是也說過,只要等到我學會了她教線我的全部醫術,能夠出手救人了,就可以說出來了。」葉景依神情自然的笑道。
劉氏聽了葉景依的解釋,心才放了下來,「這就好,這就好。」
「沒想到子悅你還有這樣神奇的際遇,那位老婆婆的醫術肯事實上很高超,子悅你才跟她學了三個月,醫術就這麼高明,就可見一般。」楊氏說道。
葉景依聞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多言,然後轉首望向劉氏:「爹,您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從樓梯上摔下來?是不是這些個侍兒沒精心侍候?若真是如此的話,那他們也不能流了,我立刻讓管家找了人伢子把他們都賣了去,再給你找幾個老實的回來侍候。」
「別,這不關他們的事兒,他們平時一直都是盡心盡力的侍候著我,這次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會摔下樓梯的,你可別冤枉了他們。」劉氏連忙說道。
見劉氏有些著急的維護著幾個侍兒,葉景依明白劉氏是真的很喜歡他們,想來,這些侍兒確實在平時是盡心侍候著的,不然劉氏也不會這麼維護他們,心裡的火氣便消了下來。
「爹,我知道了。」
聽了葉景依的話。劉氏很滿意的笑了起來。
葉景依才離開『福苑』,便有下人來報,有客來訪。
「那位客人姓什麼?」葉景依問著來報的僕役。
「回奶奶,那位客人自稱姓方,是從縣城裡來的。」
聞言,葉景依不覺有些驚訝,她以前從來沒有認識過一個姓方的人。不過,她成親的時候,確實有位姓方的員外來送過禮也喝了喜酒,不發然像她這樣不請自來的人還有許多。方員外也只是眾多人中的其中一個,葉景依之所以記住,也是因為她的記憶力超人。可以說是過目不忘的。
雖然不知道那位姓方的客人是不是那天來賀喜的人,葉景依還是決定去見她,畢竟來者是客。
來到待客廳,見到裡面的客人,葉景依一下子便認出來人了。果然是那天來喝她的喜酒的方員外。
見到葉景依,方員外立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神情驚喜的迎向前拱手為禮道:「拜見舉人奶奶。方某不請自來,還請葉舉人莫要見怪。」
葉景依亦拱手還禮,客氣的笑道:「哪裡,方員外請坐。」
分賓主坐下。下人也送來了茶點。
「方員外請喝茶。」葉景依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
「多謝葉舉人。」方員外捧起茶,神情謙恭的向葉景依道謝。
葉景依淡淡的笑了笑,端著茶慢慢的喝了起來。不再說話,靜靜的等著對方說明來意。
方員外雙手捧著茶,小心翼翼的喝了口,然後輕聲放回桌上,然後有些緊張的看向葉景依。見她半天都沒有要開口的模樣,不覺有些尷尬。不知所措。
方員外本來就和葉景依不熟,之所以會認識葉景依,也是因為葉景依的名氣太大,年紀最小的舉人奶奶,名氣能不大嗎?
方員外家裡雖然有萬貫家財但是奈何,但是地位卻是低微,一直都在想方設法的攀上葉景依,以前葉景依考中秀才和舉人的時候,她也送過厚禮來,不過那時候的葉景依只是一心埋在書海裡,對這些身外物,以及除了劉氏外,其他人並不怎麼放在心上,而且想要巴結上她的人實在太多了,她避之唯恐不及,哪裡會親自見她們,這些人都是由劉氏出面招呼的,葉景依都躲了出去,所以並沒有任何印象。
方員外見葉景依的樣子,就知道對方並不記得自己,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心裡還是有些沮喪,不過也是,人家葉舉人貴人事忙,想要巴結上她的人家多的是,她只不過是一其中一個而已,葉舉人怎麼可能記得住自己,她肯見自己,已經是給了她天大的面子了。
只是想到此次前來的目的,方員外不覺心裡更是沒底了。
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葉景依,見她不疾不徐的喝著茶,一副自在悠閒的模樣,方員外咬了咬牙,心一橫,還是決定試一試。反正來都來了,若是行的話,那就最好,若是不成,她也沒什麼損失。
「葉舉人,您可能已經不記得方某了,以前在您考中秀才和舉人的時候,方某曾經親自送過賀禮,您成親的時候,方某也來喝過您的喜酒,您還給方某敬過酒,您還記得嗎?」方員外有些緊張的看著葉景依,然後又連忙解釋的說道,「方某這麼說並不是在邀功,也沒有別的什麼意思,請您可千萬不要多想。」
喝喜酒之事,葉景依自然是記得的,不過前面的事情葉景依倒是真的不知道。
「我明白,方員外不必緊張,想來您今日來訪肯定有什麼事情吧,方員外但說無妨。」葉景依直接主動開口問道。
聽到葉景依主動問了,方員外便順勢開口了:「想來葉舉人應該聽說了朝庭徵兵的事了,今日上午縣城已經下了正式的徵兵通知了,明日就會通知到各個村子裡,這次徵兵很嚴格,而且是按照每戶算的,每戶人家都不管夠不夠人數,都得出二人,除非是那些沒有女人的人家,才能用糧替,有女人的人家,就必須出人。我方家人丁單薄,只有二個女兒,我本來是想用銀子打通關係,讓女兒免去了兵役,可是想盡了辦法也行不通,好不容易用了許多的銀子才從一個衙役的口中探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請一個舉人寫保舉書,聽說每個舉人都可以保舉兩家的,方某家裡僅僅只有兩個女兒,大女兒才剛滿十五歲,小女兒也才正好十三,連親事也還沒有訂下來,方某實在是不忍心讓她們去參軍,所以就厚著臉皮過來求葉舉人給寫個保舉書,方某知道這個要求有些強人所難,可是方某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求葉舉人看在我方家只這二個女兒的份上,幫幫方某。」方員外期盼的望著葉景依,其實也知道,這件事情不太可能成功,每個舉人只能保兩家人,葉舉人肯定有許多親戚,她給親戚作保,都不夠用了,哪有可能把名額浪費在她這個外人身上,可是葉景依是她最後的希望了,像是溺水抓住最後的一根浮木似的,方員外還是懷著一分僥倖的來了,其實葉景依並不是她第一個找的,可是其她人都拒絕了,包括葉景依的岳母楊先生也找了,葉景依是最後一個人選,若是她也拒絕了,那方員外也沒辦法了,只能讓兩個女兒去了。
只要一想到唯一的兩個女兒就要上戰場,未來九死一生,方員外便感覺頭暈目眩,心痛難忍。
葉景依感覺到方員外內心的絕望,很能明白她的心情。畢竟有哪個做父母的能夠冷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上戰場?更何況,方員就只有兩個女兒,這一下子二個全都搭進去了,更是承受不住了。
雖然有些同情方員外,但是這件事情葉景依還真是很難答應下來。畢竟正如方員外所料的,葉家也有許多的親戚鄉鄰。先不說那些鄉鄰們,就說親戚吧,她能保下的名額就不夠了。
楊家就不必擔心了,岳母本身就是一個舉人,一家子都不用服役。還有三家,分別是柳家、劉家和寧家。
這三家與葉家的關係,照理說,都是必保的,可是她只能夠保下兩家,她已經夠為難的了,哪裡還有餘額讓出一個來?
方員外看出了葉景依的拒絕之意,眼裡不覺露出一抹絕望之意,踉蹌的站起身,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聲音堅澀:「若是葉舉人實在是為難,便當方某沒來過吧,對不起,打撓葉舉人了,多謝葉舉人的招待,方某這就告辭了。」拱了拱手,方員外話落,便往外快速的走去,背有些駝,看上去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葉景依神情複雜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腦海中不覺浮現了母親的身影。
「景娘,你就幫幫方員外吧。」
晚上的時候葉景依來看劉氏,向他說起這事時,出乎葉景依意料之外的,劉氏竟然出聲為方員外說情,葉景依不禁很是訝異的看著他。
劉氏知道葉景依疑惑,不待她問,便主動解釋了起來:「這個方員外是個大善人,年年都會出銀子修橋鋪路,給窮苦百姓施粥,還有厚實的衣物,不知道救活了多少窮苦百姓。只可惜,這樣的善人膝下只有一子二女,若是這次二女都被徵收了,在戰場上出了什麼事兒,那方家就真的絕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