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知道我是誰的侍兒,我也沒有替別人說話,我只是把事實說出來而已,阿碧,你身為主子的貼身侍兒,不好好的規勸主子,還整日裡在主子的耳邊挑唆些有的沒的,你到底有什麼目的?難道你想害主子失了奶奶和老爺還有大爺的心嗎?」阿藍冷冷的回瞪著阿碧,質問回去。
「你胡說,我沒有,我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主子好。」阿碧眸子有些心虛的閃了下,隨之大聲辯解道。
阿碧眼中的心虛自是逃不過阿藍的眼,從一開始阿藍就知道阿碧太過機伶討巧,不是個安分的,只是沒想到他的心竟然那麼大,連主子也敢算計上了。
「有沒有,你心裡知道。」阿藍說完便閉上嘴不再說話了,該說的他都說了,若是主子還不明白的話,那他也沒辦法了。
寧氏自然也看到了阿碧眼中的心虛,雖然寧氏沒有什麼見識,但是並不代表他笨,見到阿碧的樣子,哪裡還不明白其中的貓膩,只是他不明白,阿碧為什麼要挑撥他與大爺的關係?
「為什麼?阿碧,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寧氏心裡很難過,他本以為阿碧一心一意的為他這個主子,處處給他出謀劃策,原來這一切都是懷有目的的。若是他真的聽了阿碧的挑撥之言,而衝動的做出什麼蠢事的事的話,別說是大爺,就連奶奶和公公對他也會好感大減,若是失去了奶奶和公公的庇護,那他在葉家就只能成為一個沒什麼地位的普通妾室了,大戶人家裡的妾室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雖然他不曾親眼見過,但是卻聽說過的,而他又得罪了主夫。那下場會如何,可想而知了,一想到這裡,他就不自覺的打了冷顫。
阿碧見寧氏相信了阿藍的話,不禁有些慌張了起來,慌忙解釋道:「主子,您別聽阿藍的胡說,奴對您的忠心,難道您還不明白嗎?」
寧氏閉了閉眼,然後睜開。靜靜的凝視著阿碧,阿碧的臉色在寧氏的視線下,越來越難看。虛汗不自覺的滑落下額際,「阿碧,你真當我是傻子嗎?我雖然出身鄉野之地,是個沒什麼見識的鄉下夫男,但是並不笨。雖然一開始確實被你的話影響了,這也怪我心思不堅,如今細細一想來,你的所做所為確實是很有問題,阿碧,我是很疑惑。你為什麼要害我?若是我被奶奶和公公她們厭棄,對你有什麼好處?」寧氏不是不懷疑阿碧是被大爺收買了,不過想想又不合情理。便否定了這個猜測。
阿碧見瞞不住了,也索性不再辯解,反而笑了起來,「我為什麼這樣做?我就是不服,論容貌。論才學,論家世我哪點比不得你了。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鄉下小子,憑什麼就能夠嫁給舉人奶奶,而我堂堂的秀才嫡子就得做你的侍兒,天天的侍候你?」阿碧滿臉嫉妒的瞪著寧氏,神情扭曲,越說越說激動。
阿碧原名曲碧心,是雲山縣曲秀才的嫡子,後來,曲秀才在趕考途中不幸染病身亡,其父沒兩年也憂鬱成疾跟著去了,只留下曲碧心兩姐弟,本來曲家雖不算大富,但是卻也算是小康之家,家裡有僕從侍候著,可是因為曲秀才和曲相公兩人的相繼離世,曲家兩姐弟還年幼,不會經菅,家裡很快便敗落下來了,半年前,曲家大姐兒也就是曲碧心的大姐要成親,就連聘禮都拿不出來了,沒法子只能把他給賣了,換了銀錢,這才湊足了聘禮娶了親。阿碧心高氣傲,自是不甘心一輩子倫為侍候人的侍兒,以後再嫁個僕婦,生下的子孫代代都是侍候人的下人。
他不是沒想過要爬主子的床,後來想想還是放棄了,以他的身份,就算是爬床成功了,頂多就只是個通房而已,他自然不願意成為一個通房,而且這種背主的事兒一旦被發現了,那寧氏絕對不會放過他的,雖然寧氏只是一個妾,但是想要收拾他太簡單了,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隨意責罰,甚至發賣。
寧氏一臉震驚的看著阿碧,完全沒想到原來阿碧竟然是秀才之子,而他為什麼他會倫落為侍兒,他不想再問了。這樣居心叵測,嫉妒心重,心機深沉的侍兒,他是不敢再要了,至於他以前對他的算計,寧氏也不會再計較。
寧氏現在連看也不想再看到他了,轉首望向也是一臉驚色的阿藍,吩咐道:「阿藍,把他帶下去,交給管家,讓管家立即把他打發出府,我不想再見到他了。」
「寧氏,你不能賣了我,你憑什麼賣了我?我是秀才的嫡子,你不能賣我。」阿碧聽到寧氏的話,先是不敢置信的瞪著他,隨之憤怒的大喊了起來。
阿藍這時候已然回過來神來,聽到阿碧的叫囂,不等寧氏反應,便上前冷聲道:「憑什麼?就憑你只是主子身邊的一個下人,賣身契在主子的手上,無論你以前是什麼身份,但是你要記住現在你也只是一個下人而已,當奴才的就要有當奴才的本份,而你竟然連一個下人的本分都做不到,那主子還要你何用?賣了你還是輕的,是主子心善,若是那心狠的主子,對於背主的下人,是什麼下場,你應該很清楚才是。」
聽了阿藍的話,這時阿碧才反應過來,他已經不再是秀才家的公子了,而是一個下人,認清了這個事實,阿碧整個人便呆住了,半天沒有反應,連被兩個粗使僕押著離開也沒有反應過來。
「寧主子,這阿碧……」葉管家小心的看著寧氏問道。她可是很清楚寧氏在葉府裡的地位的,雖說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妾,但是卻因為他是給奶奶沖喜而進門的,地位特殊,又極得老爺的喜歡,葉管家自然不敢怠慢。
「就把他轉賣出去吧,這事兒我會親自去跟公公說的。」寧氏道。
「是。」葉管家聞言,恭敬的應道,隨之又問,「少了阿碧,寧主子您身邊就缺了侍候的人了,老奴明日就讓牙人帶幾個人來,給您挑,今天怕是來不及了,您看這成嗎?」
「就這樣吧。」寧氏有些疲憊的道。
「是,那老奴先下去了。」葉管家見狀,立時識趣的告退。
送走了葉管家,寧氏發了會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阿藍知道寧氏此時心情肯定很不好,也不好相勸,便站在一旁安靜的候著。
呆坐了半個時辰,寧氏這才動了動身子,回過神來。立時帶著阿藍欲前往『福苑』。
阿藍看到寧氏走的方向,不覺欲言又止的看著他,寧氏敏感的發現了。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寧氏道。
阿藍這才開口:「主子,奴覺得這事兒您還是先跟主夫說一聲才是,畢竟現在管家的是主夫,您越過他去找老爺,這怕是不合規矩。」阿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聽了阿藍的話,寧氏不覺一愣,寧氏只不過是一個鄉下夫男,這些大戶人家裡的彎彎繞繞哪裡懂得,如今聽了阿藍的提醒,這才恍然明白,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心中對阿藍懂得這麼多事,不禁起了疑心。
難道除了阿碧之外,阿藍的身份也有什麼問題?看來回去後他得好好問清楚了,他可不想身邊再出現一個阿碧。
「多謝你了,阿藍,要不是你提醒我,我就壞了規矩了,走吧,我們改道去『重華樓』。」
「主子,奴是您的侍兒,當不得您的謝,這都是奴應該做的。」阿藍畢恭畢敬的說道。
寧氏對於阿藍的態度很是滿意,臉上泛起一抹笑意,道:「阿藍,只要你對我忠心,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多謝主子。」
寧氏到了『重華樓』,劉氏早就不在了,而諾兒此時已然在楊氏面前侍候著了,雖然他現在已經是葉景依的通房侍兒了,但是還是得在楊氏面前侍候的。
「寧弟弟,你怎麼過來了,我不是說了嗎?這幾日你不用過來請安的。」楊氏和顏悅色的看著寧氏問道。
「妾知道大爺您身子不爽利,本也不想過來麻煩您,不過,我院裡出了些事兒,不得不過來向您稟報一聲。」寧氏說道。
「哦?是什麼事兒?」楊氏聞言問道。
寧氏便把阿碧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當然一些該隱瞞的事兒,自然不會說出來。
聽了寧氏的話,楊氏不我皺眉,「沒成想這個阿碧竟然還是曲秀才之子,這個曲秀才我倒是聽我娘提起過,確實是個有才華的,只可惜運氣不好,當年在趕考途中得了疾病去世了,沒想到他的嫡子竟然會倫落成了侍候人的侍兒,不過既然成了侍兒,無論以前是什麼身份,也都該守住自個兒的本分,他竟然放不下以前的身份,做了侍兒還如此不安分,確實不適合再放在葉家了,你這樣做很對。」楊氏點點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