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李工這一手,獻藥方祭出來,家主李乾坤對他大是滿意,連先前對李東來的一絲不快都小了許多。
他仔細看了一遍藥方,暗中記下,口中承諾道:「這藥方我試試,果然有效,李工,你就是對家族立下大功一件,東來的前程,就交給我來安排,嗯,百草園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做為家主,哪一個不是心思機變的人精,如果藥方是真,意味著李工父子身後說不定有一名藥師在支持。這可是天大的造化,赤城,在整個瀛洲的版圖上看不過是個小地方,就算幾大家族也請不起一名藥師,如果李東來真有這造化,自然要費盡一切手段去拉攏。
當然,眼下說這些還早,必須先驗證這藥方的真假,所以李乾坤口頭寬慰一下李工後,立刻離開,去找人驗證手中的藥方了。
……
赤城,李神通坐在酒樓高層靠窗的包廂中,目光凝視著杯中的水酒,不鹹不淡的道:「長河今天請我喝酒,怕還有別的事吧?」
坐在李神通對面的李長河,自嘲的笑了笑:「能有什麼事,咱們兄弟難得聚一聚嘛。」李長河今日還是一襲幹練的藍衫,頭束書生冠,手邊不離經卷,一副儒的模樣。
「是嗎?」李神通冷峻的一笑,他那雙陰鷲的雙眼,似乎擁有看透人心的魔力。
即使李長河在他面前裝得再鎮定,也不能掩飾眼底那一絲恨意。
「為了李東來的事?」
「不錯。」
既然李神通已經知道了,李長河也無意隱瞞。
他雙手抱拳道:「希望兄長為我做主。」
「這事……」李神通冷冷的道:「不好辦。」
當然不好辦,家主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這種家族內的醜事,弄大了,只會惹其他家族看笑話。
不過對於李東來,李神通也很不喜歡,如果有人願意去收拾一下那小子,李神通自然也樂見其成。
「一個區區的家族旁枝,覺醒失敗的廢物,什麼時候居然爬在我們直系子弟的頭上了,這口氣,小弟我實在不能忍。」
「不忍又如何?」李神通冷笑著道:「難道你要挑起族內械鬥?乖乖等到族內大比的時候,再報一箭之仇吧。」
「不,我等不了。」李長河咬牙切齒的說著。
他堂堂凝血九重,居然當著那麼多人面,被李東來抽耳光,打暈過去,這份羞辱之仇,傾盡三江五湖也洗滌不盡。
最可惡的是,自己的母親去找李工一房討個說法,竟然還被李工趕了出去。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當然,李長河不會去想,自己的母親,嘴巴有多麼的惡毒,只是被趕出來,已經算李工宅心仁厚了,要是換一個人,說不定會扇她母親十幾個耳光。
所謂有其母必有其子,李長河那份毒舌,不是沒有原因的。
「除了等,還有什麼辦法?」李神通拈起一粒蘭花豆,輕輕丟入口中,慢慢的品著。
「兄長,你一定要幫我。」
李長河突然站起來,一撩衣擺就要衝李神通跪下。
當然,他不會真的跪,只是做個姿態,但是這裡也沒人看到,就算真跪也沒什麼。
而上次李東來對他的羞辱就不同了,那麼多家族的人看到,令他顏面盡失。
李神通伸手將李長河扶住,不讓他跪下去。嘿嘿一笑道:「好,既然長河這麼有誠意,為兄給你指一條明路……」
「多謝兄長,願聞其詳!」
李長河雙眼一亮。
他知道,李神通在家族年青一代子弟中,可謂大權在握,只要他肯出手幫忙,李東來,逃不出掌心。
李神通,果然很有辦法。
李長河越聽,神情越是亢奮,聽完李神通的指點,顧不上客套,匆匆抱拳離開。
他要做一些準備。
等李長河走後,過了片刻,另一個人走進包廂裡,在李神通對面坐下來。
阿古商行的金先生。
「這次有勞李少幫忙了,這一點小小意思,是我們商主的一點心意。」說著,他將一個精緻的木匣輕輕推到李神通面前。
李神通笑了笑,又扔了顆蘭花豆到嘴裡。
「小瑞安兄弟和我情同手足,他的事我也很難過,能為貴商會辦點事,同時也能除去我一個討厭的人,對大家都有好處。」
說話間,他不動聲色的將匣子收起來。
這裡面,有明珠十顆,極品血石數十塊,還有金票十萬。
李神通不是聖人,他雖然好武成癡,但開銷也很大。小瑞安跟他只是酒肉朋友,還算不上兄弟,不過如果能有一筆收入,也不介意替阿古商行做點事。
特別是,這件事既能除去李東來,又能有一個背黑鍋的人去出手,自己只用收錢,出點消息,就可以坐享其成。
這實在是一筆很輕鬆愉快的買賣。
金先生見李神通收下匣子,笑容,更真誠幾分,「那麼,李東來的事……」
「放心,三天後,李氏對青螺山深處的查探,一定會讓李東來去。」李神通自信的道。
李氏,自從青螺山血石噴湧後,對青螺山一些隱秘礦藏的探索,和蠻獸的圍獵一直沒停止過。這件事很凶險,每次探查隊的人手都損失不少。
像李神通自己,也遭遇過慘敗。
不過現在,他只需要動動嘴,在人手調配上出點力,很容易讓李東來,加入到探查隊中。
之後若發生點什麼,就很順理成章了。
探查隊嘛,本來就是很危險的事,有哪次不死人的?
伊迪爾在赤城的分部前。
明媚的少女像無數次來時一樣,輕輕在門旁放下油紙傘,然後轉頭向情郎半是忐忑,半是羞澀的一笑,然後,少女拉開梭門,赤著雙足,走進去。
身後,李東來好像每一個陷入情網的少年一樣,毫不猶豫的跟了進去。
門關,昏暗的房間,宛如巨獸,將一切吞噬。
外面人的看來,只以為是一對年青男女回娘家,誰會想到,在這普通的江南小居內,居然藏著瀛洲十大殺手組織之一,伊迪爾的分部呢?
很黑,這裡,伸手不見五指。
只隱隱看到影一在前方不疾不徐的腳步。
「跟緊我。」
影一的聲音傳出,有點發飄,顯示這位女刺客,銀牌殺手,此時心情也絕不平靜。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僅憑李東來一個人,又如何在這殺手的老巢中,佔得任何便宜?
……
李東來跟得很仔細,不光是步伐不錯,連每一步的踏點,都是前方影一走過的地方,確保不會碰到任何機關。
地板,是一塊塊方格式的榻塌米,每走過一處地方,可以看到古色古香的柵格狀的拉梭門,不知是何處的風格。
不過因為這宅院內的光線人為的調得黑暗,普通人進來是看不清這些細節的。
只有李東來,因為修煉太清壽人經,精神力擴張了他的視力,令他在暗夜中,一樣能清晰視物。
走了片刻,李東來發覺不對。
是呼吸。
不知什麼時候起,身邊多了一個人的呼吸,最可怕的是,自己居然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潛在身邊的。
李東來的眉頭微皺了一下,
就在這一刻,前方的影一突然加快腳步,一個縱躍跳開。
「有敵人!」
刺耳的尖叫聲,從影一嬌俏的櫻唇中發出。
這聲音,當然不是提醒李東來,而是提醒這屋裡的人。
大意了,
沒想到,影一居然玩的是雙面間諜,還以為憑著雙瞳術的催眠,再加上藥物,已經完全控制這個女人。
就在李東來思念電轉的瞬間,暗室裡,驀地狂風大作。
一道黑影,向他撲了上來。
不像是普通修煉者的對決,沒有滾蕩的氣血能量,沒有驚人的暴吼聲,甚至沒有一絲殺氣。
有的,只有潤物細無聲的溫柔。
溫柔的要人命的光芒,一閃而逝。
暗器。
不知是銀針還是飛梭閃過,幸好李東來警覺,流雲步險到毫巔的閃過。沒等喘氣,下一刻,一片烏雲罩頂。
是一件黑色的披風。
李東來一聲冷哼,翻掌劈出。
推山掌!
滾滾的氣血從掌心真竅湧出,形成氣雲,轟向那道披風。
過去凝血八重,已經能擊殺通脈一重境界的高手,現在李東來已經達到凝血十一重,不信在伊爾迪內,還有誰能阻擋自己。
噗!
一聲悶響,李東來的手剛劈中披風,感覺手掌一滑,好像擊在堅韌的牛皮革上,頓覺有異。
不等他反應,那件披風驟然變化,一下子化作口袋,將李東來整個包裹進去。
這是一件奇怪的兵器,也是一件寶器。
李東來一時不查,被困在了裡面,他心中大驚,實力再無保留,一身凝血十一重的氣血能量,匯聚雙掌,瘋狂劈出。
噗噗噗!!
黑色的布袋在地上不斷膨脹湧動,有時甚至被氣血能量衝擊得汽球一樣鼓起,但就差那麼一絲沒有被撐破。
轟噗噗!
折騰了半天,布袋裡的李東來終於消停了。
又停了片刻,房間裡的黑暗漸漸消褪,有人點亮了燭火。
這時可以看清,影一正小心翼翼的跟在一名年紀稍大的宮裝麗人身後,站在裝著李東來的黑袋子旁。
除了影一和這名宮裝麗人,在靠牆的燭台旁,還站立著六名青衣婢女。
「影一,你這次做得很好。」
宮裝麗人向影一淡淡的道。
「影一慚愧。」女刺客,有些誠惶誠恐的向宮裝麗人低頭。
宮裝麗人,是伊迪兒現任的宗主,並不是分部之主,而是整個瀛洲,伊迪兒的首領。可以說是真正暗世界中的無冕之王。
傳說伊迪兒,本身有著地下暗精靈血統,每一任宗主,都是這個血脈的繼承者。
赤城,雖然只是侵迪兒的分部,但平時伊迪兒的宗主就在各分部間巡視,這一次,剛好來到赤城。
也是李東來倒霉,如果只是分部之主,自然看不出影一的異常,但在宗主的眼中,這些黑暗的手段,還有誰會比這個傳承千年的暗殺組織宗主更強的?
隨手解去李東來施加在影一身上的心靈禁制後,宮裝麗人將計就計,令影一將李東來引入分部。
只因為,這位年青的女宗主,竟對李東來產生了興趣。
如此人才,比我們殺手更黑暗的想法,如果不吸收入伊迪爾,簡直是一種浪費。
「年青人,連我伊迪爾的主意,你也敢打,真是膽大包天。」宮裝麗人,向著黑袋中的李東來微笑道:「本宗乃是伊迪爾宗主,伊莉沙,現在本宗主給你指條明路。要麼,就臣服於我,加入伊迪爾,發誓向我效忠,要麼,就去死。」
停頓了一下,她繼續問:「你選哪條路?」
黑色的布袋蠕動了一下,傳出李東來平靜的聲音:「兩條路,都沒意思,我既不想死,又不想做你的傀儡。」
「哦?」伊莉沙嫣然一笑,這年青人,越來越有意思了,這個時候,居然還能這麼鎮定和自己討價還價。
現在,生死,可不由你自主啊。
就在伊莉沙想要再逼他一逼時,布袋裡,李東來突然放聲大笑:「我還可以選第三條路。」
殺機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