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之上,李東來正沿著台階拾級而上。
每登上一步,都要付出莫大的努力,他必須得對抗身上的傷,還有從整個空間裡,甚至從祭壇中散發出來的可怕威壓,對神魂的可怖震懾。
汗水,混合著血水,一滴滴的落在腳下。
祭壇上會有什麼?
這片空間,自成一方天地,李東來覺得,有許多「眼睛」從四面八方在窺視著自己。
這種感覺無比古怪,又無比真實。
還有那些藏在陰霾中的星圖閃光,像是某種玄秘的軌跡,每次閃爍,都釋放出強烈的靈神威壓,以致於李東來以為自己走入了一個充滿神靈的空間。
這世界有神嗎?
沒有嗎?
看不懂,越來越不懂了,隨著越走越高,距離祭壇頂端,關於這個空間的「答案」似乎更近了。
但是那股灼熱力量也越發強烈,簡直連空氣都是滾燙的,灼熱的氣流迎面撲來,吹得人站立不穩。腳下的祭壇,這哪裡是什麼祭壇,簡直是一座活火山。
李東來感覺就在這祭壇下面,似乎隱藏著一個強有力的生物,發出陣陣強勁有力的脈搏。
氣浪越來越猛烈,割面如刀。越登高,越可怖,八面來風,襲捲著祭壇,似乎要把整座祭壇連根拔起。
風聲裡,隱隱有詭異的呼號,異獸的尖嘯。
陰風滾滾,熱浪灼身。
這種極端的環境,李東來兩世經驗加起來,也根本無法解釋,無法想像。他惟一能做的,就是咬牙走下去,繼續走,直到登上祭壇,也許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威壓可怖,音嘯懾人,狂風迅疾,如果換一個人,只怕要心膽懼裂了。但李東來有著上一世的經歷見識,亦有比常人強大十倍的精神意志,撐著一口氣,一步一步,不停攀爬。
路再長,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他終於接近了希望,看到了在祭壇下怎麼也看不到盡頭的祭壇頂峰。
回首望來路,黑霧飄緲,早已陷入一片陰霾中什麼也看不到了。乾脆不做它想,深吸一口氣,撐著最後一點體力,登上祭壇。
首先躍入李東來視線的,是一座極其龐大的雕像。
有翼,有足,人面,鳥身。
雙翼伸張,做勢欲撲。
這是一座說不出名字的圖騰巨雕,高十丈,寬三丈,雕像上面閃動著點點星芒,透著神秘與詭譎。
李東來注意看雕像的面部,想知道這是什麼神靈,希望能尋到一點關於這個空間的線索。但是他盯著它看,它也彷彿在「看」李東來。
這種感覺古怪到了極點。
彷彿從雕像眼睛裡射出了某種力量鎖定住自己。
李東來皺了皺眉,身體移動了一下,想換個方向再看,誰知身體一動,陡然見到雕像眼中光蘊流轉。
它,是活的!!
隨著雕像眼神轉動,一股凌厲銳意撲面而來,撞得李東來身形一晃,差點從台階上摔下去。
他趕緊穩住重心,心頭怦怦跳動,再看雕像,它沒有任何變化,仍是坐勢欲撲,一動不動的佇立在那裡。
可怕,古怪!
李東來壓住心頭的悸動,繞開雕像阻擋,眼皮一跳,看到在不遠入亦有另一座類似的雕像,同樣是人面,鳥翼,雙足,只是這一個動作不同,雙翼收斂,彷彿鷹立。
它的眼神凶狠的瞪著前方,比第一座雕像還要兇猛,暴戾。
不,不僅僅是兩座,還有更多……
更遠的地方,影影幢幢,看到一座座雕像或立或坐,或神情凶戾,或眼含警惕,或橫眉立目怒視前方,無一不生動到極點,真實到極點。從雕像眼中身上時不時閃過一光芒,每次光芒閃動,它們就像是突然「醒來」,濃烈的生機與神魂力量激盪碰撞,如劇烈燃燒的火焰光照四方。
十三座,李東來心裡默數了一下,一共有十三座雕像。
而詭異的是,這些雕像全都面向一個地方,顯露出極大的警惕與敵意。
李東來有些好奇,一般來說,祭壇上出現的像都是做為「守護者」出現,而這十三座雕像卻展露出敵視,不知道它們針對的是誰。
視線順著這十三座雕像展露敵意的方向,李東來看到在祭壇正中,被層層陰霾包裹的方向,陡然擴散出無窮的光熱,彷彿要將這片空間都給焚燒一樣。
光熱之源,來自一口鍾!
一口金色的巨鐘懸浮在祭壇中,如行星一樣徐徐自轉,每轉動一周,便散發出一股至純至烈的威能,無邊的浩大,無比的磅礡,這種熾烈的感覺,彷彿它不是一口鐘,而是一顆行星,是一顆太陽!
李東來的精神恍惚了一下。就在這一瞬,他聽到自巨鐘的下方,一座縱橫交錯的巨大符陣下,有一股強有力的東西發出猛烈衝擊。
怦咚!!
李東來腳下一顫,整個人差點跌倒。
這是什麼?!
嗚~~
整座祭壇劇烈的顫抖,黑霧圍繞著祭壇翻滾,發出尖銳的呼號,厲嘯。
祭壇中心的地面緩緩向上鼓起,像是有一個凶暴之物要破殼而出。
這是……這是……
凜凜妖氣,邪氣,戾氣,狂躁之氣,從地下不斷噴湧,形成無邊無際的陰霾要把整個空間給吞噬下去。
可怕!
李東來一下子被「吸」在了地上,被那股恐怖的邪惡意念給魘住,連一個手指頭也動不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李東來實在不敢想像這世上會有樣邪惡強大的神魂存在,自腳下透出的氣息,簡直邪到了極點,暴戾到了極點。整個祭壇都隨著這股力量在膨脹,在崩解。
就在此刻,環繞祭壇的十三雕像眼中凶芒大盛,身上光芒迸發,它們「活了」!
巨大的神魂威壓自雕像爆發,向著祭壇中心壓去。
那口懸浮在半空中的巨鐘也同時嗡的一聲,吞吐出巨量的光熱,彷彿蘊含神威的一道神靈意志,轟然壓下。
神恩如獄,神威如海!
哪怕這世上真有神明,它們的力量也不過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