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一步步走近龍蒼卓的時候,就像陷入了一個甜蜜而苦澀的陷阱,無法自拔。假蕭雲戈神色痛苦地搖頭,「杏兒,你去給紀公子沏杯茶來。」
「小姐,我幫你把傷口包紮好就去。」杏兒專注地處理著她胳膊上的傷。
假蕭雲戈聲音陡然一變,「叫你去就去!」凌厲的聲音將杏兒嚇了一跳,身體一哆嗦立馬出了屋子。
假蕭雲戈抬頭望上紀塵那張風輕雲淡的臉,「紀公子真是好興致,就在一旁看戲不著急麼?」
紀塵甩開手裡的折扇,「蕭姑娘這話說的,我為什麼要急,又急什麼?」
假蕭雲戈逼上前幾步,咬牙道:「好師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喜歡那個女人。」
紀塵身子一怔,「我告訴過你,不要叫我師兄!」
「怎麼被我說中了?你那麼喜歡那個女人,可是人家連看都不看你一眼,你比我還要可憐。」假蕭雲戈越說越得意,至少龍蒼卓對她溫柔過,對她呵護備至過。
紀塵瞇了瞇眸子,很快將臉上的惱怒壓了下去,淡淡道:「你不過是個替身罷了!」
「你!」假蕭雲戈氣得身子發顫,她知道自己的是個替身,可她不需要別人刻意來提醒!
「蕭姑娘有話就快說吧,我的時間並不多。」紀塵說。她把杏兒支出去,不就是想跟他說什麼嗎,他可不想在這兒跟她一塊揭傷疤。
假蕭雲戈緩了緩粗重的氣息,說:「師兄喜歡那個女人就該採取點措施,干在那裡看著有什麼用。」不喜歡她叫師兄是麼?她偏偏要提醒他和那個男人的關係,讓他不好受。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為了得到心愛的人連自尊,做人的底線都要放棄麼?」紀塵不屑一顧道。他以前也那麼做過,絕不會再錯一次。
假蕭雲戈嗤笑:「師兄何必把自己說得那麼聖潔呢,你跟在她身邊不就是想得到那顆心麼,你和我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方法不同而已。我不求你同我合作,只是想向你討一味藥而已。」
「你想要『絕戀』?」紀塵眼裡閃過一抹訝異,這種藥是他尋遍各地才湊齊了全部的藥材,古籍上記載,絕戀需以人的鮮血為引,凡食絕戀者會忘記之前所愛,從此只戀下血引之人。
他是喜歡雲戈,可是那藥是為他心中的執念煉製的,從未想過要用在她的身上。他眸光微微閃著,突然就有些心動了:如果讓龍蒼卓服下,未嘗不是一種轉機。
紀塵忽而又苦笑了一下,這樣做和眼前的女子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知道師兄是想通過自己的真情來獲得那個女人的真心,可你要知道人的心只有一顆,已經給了別人就再也沒機會了。」
假蕭雲戈的話像一記重錘砸在他的心口,沒機會了麼?他神色淒然地從袖口拿出一個精緻的錦盒,「世間僅此一顆,浪費了你也就沒機會了。」假蕭雲戈伸手來拿,他卻往回縮了縮,又說:「我不管你怎麼在龍蒼卓身上下功夫,但你若敢傷害她,我絕不饒你!」
說完,他將錦盒往桌子上一扔,甩袖離開。
出來後他不斷地問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不對,或許有時候根本沒有對錯,只是一旦開始了就無法回頭了!
皇城最大的酒樓裡。
「肖公子,這個是全京城最好的酒,霞儀給你斟一杯吧。」鳳霞儀斂起寬大的袖袍斟了一杯酒。
雲戈乾笑兩聲,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她才在鳳霞儀的府上住了兩日,這個女人都快整出三十六計想把她上了。乖乖,別說她是個女人了,就算她是個男人也不想要這麼賤的女人呀!
「謝殿下美意,可是我從來不喝酒。」雲戈趕緊用手推已經到了跟前的酒杯。鳳霞儀絲毫不退讓,不僅不退讓還使出全身的力氣來往雲戈這邊送,面上笑盈盈道:「難道公子就不能為我破一次例麼?」
雲戈嘴角瞬間笑出褶子來,接過酒杯,改口道:「殿下斟的,不喝酒也要嘗一嘗。」她皺著眉頭將酒杯端起來,心想這酒裡可千萬別有什麼催情的成分,姐姐是假男人,傷不起。
她正苦逼著,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聽說妹妹新得了一個男寵,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呀!」
「男寵」二字被來人咬得特別重,雲戈皺了皺眉,抬頭向著那聲音望去,只見一個長相清麗氣質幹練的女子大步而來。
這就是皇太女鳳霞落麼?和身邊這位還真是不一樣,一個精明幹練像白領,一個淫蕩暴力像女土匪,這姐倆真是好絕配的組合呀!
果然不是敗類不是一家人,不是奇葩不進一家門。叫我男寵?呵呵,你最好別坐過來,你要坐過來我就讓你領教領「男寵」的火力。
鳳霞落的話聽在鳳霞儀的耳裡又是另一番滋味,她自顧自斟了杯酒,「皇姐怎麼有興趣來這裡了,不會是丟了什麼人想尋回去吧?不過,有些東西一旦丟了可就再也找不回嘍。」
雲戈「噗」地一聲把剛喝進嘴裡的酒吐了出來,怎麼著?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從「男寵」變成了「東西。」她看一眼面含擔憂的鳳霞儀,這貨不會是因為她信口胡謅的那個故事在擔心她吧。
這麼說,她剛才是在維護自己了?第一次,雲戈對鳳霞儀有了好印象。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她發現鳳霞儀雖然手握青洛國三分之一的兵力,但她的智商著實有些不夠用,倒不是說她傻,可總覺得缺了點什麼。而鳳霞落沒兵權卻一直穩坐皇太女的寶座,她不是善於攻心就是走了狗屎運。
今日一見,後者的可能性不太大。
雲戈嘴角勾出一個狡黠的笑容來,沒想到她這麼隨便一站還站對了陣營。如果鳳霞儀太弱的話就不好玩了,只有雙方強弱相當,兩敗俱傷的時候才有意思。
鳳霞落徑直走到雲戈她們這桌,屁股坐下來才開口說:「皇妹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鳳霞儀擔心地看了一眼雲戈,雲戈心中竟微微有些感動,面上卻沒表露出來,而是笑盈盈地說:「霞儀是世間難得地真性情女子,怎麼會介意呢!」說著還給落落大方地給鳳霞落斟了一杯酒。
鳳霞儀以為雲戈是故意在氣他的「舊情人」,挽上雲戈的臂膀,小鳥依人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看似是說給雲戈一人聽的,實則是說給鳳霞落的。
鳳霞落從沒有聽過雲戈的「故事版本」,當然不知道他們倆在耍什麼把戲,淺淺一笑說:「看來傳言不假,皇妹還真是把這位公子當心尖寶貝了。就不知道這次打算寵多長時間呢?」她輕輕歎一口氣,似乎已經看到了眼前「男人」失寵的景象。
鳳霞儀面色一變,這個女人真可惡,辱罵她心愛的男人,還在他心愛的男人面前揭自己的短!什麼叫寵多長時間,說得她多水性楊花似的。她的五指緊緊握成拳頭,恨不得一拳將鳳霞落的小臉打歪。
雲戈按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鳳霞落心一頓,感覺在眼前這個男人的陷阱裡又沉淪了一截。天底下怎麼會有讓人覺得這麼安定又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呢。
雲戈夾了一筷子魚肉,認真地挑著魚刺,嘴裡卻悠悠道:「聽聞太女殿下聰慧過人,自小博覽群書,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一個故事?」
鳳霞落這才將注意力轉到雲戈身上,只一眼她便怔了怔,沒想到世間還有長得這般玲瓏剔透的男人,溫和的笑容,完美的俊臉。若他不是鳳霞儀的人,說不定她也會將他收入府中。
「公子不妨說來聽聽。」鳳霞落的語氣緩和下來。
「從前有一隻母狐狸,它出去找食兒的時候發現了一顆葡萄樹,樹上的葡萄又紫又大,看得它眼睛發亮。那樣子就像,就像···哦,就跟殿下剛才看我的模樣差不多。」她說到這裡故意停下裡看鳳霞落的反應,鳳霞落的秀眉微微地窘了一下,雖然只是一下還是叫雲戈給捕捉到了。
她在心底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往下說:「母狐狸想吃葡萄,可是葡萄長得太高了,它蹦啊蹦啊,最後把腿都摔斷了也沒夠到。母狐狸氣極了,憤憤指著樹上的葡萄叫罵。」她又拿眼瞟了一樣鳳霞落,「太女殿下聰慧無雙,不知道有沒有猜出母狐狸罵了些什麼。」
鳳霞落還沒來得及開口,鳳霞儀就接過話茬,抱著雲戈的胳膊問道:「罵了什麼?」
「霞儀真想知道?」
「嗯!」
她們一唱一和地跟搭了二人小戲台似的,弄得鳳霞落鬱悶不已,更讓她鬱悶的是雲戈接下來的話。
雲戈有聲有色地說:「母狐狸吃不到葡萄,它生氣地指著葡萄說罵,『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小的果子,而且它居然是紫色的,難看死了,長得這麼難看一定又澀又酸。我可不喜歡吃酸的東西』。」
鳳霞落聽了臉色都微微變紅了,眼前的小公子哪裡是在講故事,分明是在罵她是母狐狸,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雲戈得意地和鳳霞儀對了一下小眼神,絲毫沒看見鳳霞落難看的臉色般,談笑風生地說:「太女殿下,你說那隻母狐狸是不是太愚不可及了?」
這話一出將鳳霞儀逗得咯咯直笑,而鳳霞落卻咬著牙咯咯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