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紫嫣此時手心汗濕濕的,緊張得用塗了丹寇的指甲一下下地劃著掌心。面上卻不動聲色,鎮定自若,她確實是用藥掩蓋了孕期,可誰會相信一個外來人的話呢!
雖然,軒轅清風一開場就讓眾人見識了失傳已久的懸絲診脈,但他有沒有真本事很值得懷疑。再加上承認他的話就等同承認天龍國的四五個御醫還不如他一人,實在有損大國威嚴。
大部分人都在良心與面子中選了後者,殿中呼聲瞬間倒向了落紫嫣這邊。
關鍵時候九賢王上前一步,當著眾人的面同軒轅清風打了個招呼。「沒想到醫仙提前來了。」
這個招呼打得眾人有些暈乎,醫仙?可是傳說那個中醫術精湛,妙手回春的醫仙?他們再看看軒轅清風,眼帶疑惑,難道醫仙不是個白髮蒼蒼,一把鬍子的老頭麼?不像,實在不像。
就在眾人都以為九賢王昨晚喝多了酒,今日還未全醒的時候,軒轅清風對著他點了點頭,卑謙有禮地回道:「不想耽誤九賢王的大壽,便提前來了。剛好依禮來拜見一下皇上。」
眾人緩了良久才緩了過來,卻是臉色各異。
落紫嫣一張臉又青又紫,難看到不行。
天龍皇帝茫然地看著落紫嫣,一言不發。
大臣們,反應來後全都崇拜敬仰地望著他。
雲戈面上淡定,心中卻咂舌驚歎,沒想到他是醫仙。醫仙?確實有些仙氣!
原本亂哄哄的朝堂,因九賢王的一句話顯得分外清明。沒有人敢懷疑醫仙的診斷,傳說中他起死回生救回萬人,他說孕期有錯那便有錯。
「皇上,落紫嫣欺君犯上,偽裝皇嗣,擾亂朝綱,不可輕饒。」一大臣,順水推舟道。
他話音剛落,落紫嫣便用一支金釵逼在了皇上的咽喉處,「你們都別動,放我走,否則我就殺了他!」
她挾持著皇帝小心翼翼從高台上走下來,眾人面色驚惶,心有不甘地給她讓出一條路,「千萬別傷著皇上。」幾位年邁的重臣不禁出聲懇求。
「你們退後三丈」她呵退心切逼來的大臣,想了片刻,提出一個全身而退的法子:「給我被一輛馬車,等我進入東離國境自會放他回來。」
眾人不敢不依,混亂的情況下沒有人發現大殿裡少了雲戈。當落紫嫣邁出過門檻的那一刻,她突然從殿門右側的殿壁處竄了出來,一個手刀砍在了落紫嫣的頸子上。
速度,力道,時機,都把握得分毫不差。落紫嫣轟然倒地。
天龍皇帝因驚嚇過度也昏了過去,經軒轅清風診斷,是中了「惑心蠱」。惑心蠱是一種變相的傀儡蠱,被施此蠱者會傾心於下蠱之人,到迷失心智、言聽計從的地步。
只是它刁鑽難解,除下蠱者自動放棄,別無他法。落紫嫣醒來後,不管威逼利誘都不肯解除皇上身上的「惑心蠱」,她很清楚,不解她還有一條生路,解掉她會必死無疑。
落紫嫣來天龍和親目的不純,說開了就是東離國派來的作細。作細在這個時代的處罰非常殘忍,要歷經四十九種酷刑,期間會採取非常嚴密的措施保證犯人神志清醒,求死不得。
放了她心有不甘,後患無窮,不放,皇上又危在旦夕。
一日間九賢王蒼老憔悴了不少,鬢邊垂下的絲發隱約蕩著幾縷白色。雲戈歎一口氣,猶豫著要不要把小金找來解蠱。
一邊,小金身上諸多特殊,她不想輕易將它暴露出來,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另一邊,天龍皇帝是龍蒼卓他親爹,她又是龍蒼卓的朋友,再加上九賢王對她不錯
龍蒼卓,龍蒼卓,雲戈抬頭望了一眼天,「你究竟在哪兒?」再低頭時,已打定了注意,她轉身走進大殿。
「我有辦法。」
「也許我可以試一試!」
清脆如鈴和溫潤如風的聲音同時響起,雲戈不由偏頭,看見了一襲白衣的軒轅清風,如畫的眉眼在她轉頭的那一刻彎了彎,幅度很小,卻像揉碎的漣漪,一圈圈漾開,讓人格外心動神往。
他知道雲戈通些醫理,但聽到她說有辦法時,仍是愣了愣,想到她給自己戴「口罩」時的認真專注,以及她指尖若有若無的溫度,他笑了。
還有,她稱作「口罩」的東西也確實很實用,他到洛宇村後讓人照著她做的樣子每人弄了一個,染病的人數果然控制了不少。
兩個人的話引起了一陣騷動,確切地說,是軒轅清風的話引起了一陣騷動。
雲戈望著向軒轅清風圍去的人群有些啞然,明明她說的是「有辦法」,軒轅清風說的是「可以試一試」,哪個更靠譜不是很容易區分麼?這些老古董們!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眼睛一轉又偷偷抿了一個笑,也許,這樣更好!倘若軒轅清搞定了,小金蛇不用拋頭露面,龍蒼卓他老爹也能救回來;倘若他搞不定,自己再出馬來個「草根」逆襲,豈不是更有面兒,更讓人敬仰?
雲戈又看一眼被人團團圍住的軒轅清風,透著人縫兒給他遞了一個挑釁邪佞的笑,樂得自在地溜了出去。
「姑娘!」
雲戈正踢著腳下的石子兒玩,被人這麼一叫將腳下玩兒了半個時辰的石子踢到了旁邊的小湖裡。
她痛心地撫了撫額,準備換一個清淨無人的地兒繼續打發時間。
「姑娘請留步!」她剛抬腳,那個熟悉好聽聲音又響了起來。雲戈緩緩轉身,指著自己的腦門兒:「你在叫我?」
軒轅清風被她逗笑了,點點頭。
雲戈看看四處,除了他倆沒有別人,確實在叫她。她低頭瞅了一眼身上又大又寬的朝服,好奇她現在是男裝,軒轅清風是怎麼看出來她是姑娘的?
她剛才的動作讓軒轅清風覺得有些尷尬,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乾脆地點破她的身份。
其實,軒轅清風第一次見雲戈時,他就她從身上淡淡的女兒香和她精緻的面骨看出她是女人。即使她當時化了妝易了容。
且再見她,他一眼就看出她是那夜破廟裡說他是「偽君子」,送他「口罩」的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