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歐陽芸清始終都低著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林雪雲感到很奇怪,「芸清,想什麼呢?」
端木子尋也關切地問她,「清兒,不舒服?」
對方皺了皺眉頭,「剛才在遊湖時發生的事……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嗯?哪裡奇怪?」林雪雲又問。
「說不清楚,只是一種感覺……」歐陽芸清歎了口氣,又淡淡一笑,「不想了……對了,子尋,你們剛才為何會匆匆離開?發生什麼事了?」
端木子尋劍眉緊擰,滿臉焦慮之色,「大哥剛收到泉南道刺史楊文心的六百里加急文書。」
「說什麼?」
「幾日來,泉南的元口、山陽兩縣突發瘟疫,死者已近百人。」麴漠接著道。
一旁的端木蕭逸也冷冷蹦出五個字,「該死的瘟疫!」
林雪雲和歐陽芸清大為驚訝,前者更是長長歎了口氣。瘟疫一旦肆虐,那後果就不堪設想,唉,怎麼會突然暴發瘟疫呢?難道……這就是芸清所算到的凶卦?她想到這,不禁皺皺眉頭,摸了摸衣袖中的那塊神鳥美玉。
麴漠這時也歎了一聲,「如今突發瘟疫,百姓受難,皇上因此決定明日便離開龍陽山莊,返回京城。」
「嗯,發生這麼嚴重的事,這種清幽閑靜的地方的確是呆不下去。」林雪雲搖搖頭,再次輕歎,「那君王和使節們會回國嗎?」
「如果他們還想在我國多呆一段時間,那明日可以跟我們一起回京,住在四方館。哦,那兒現在還住著桑藍、須山、宛石三個朝貢國派來的留學使者和學問僧。」
「學問僧?留學使者?」林雪雲又有些驚訝。這不是跟遣唐使一樣嗎?想不到這裡也有!
麴漠點頭道:「他們可在京城等地逗留三年左右,學習各種律令法制,還可以瞭解一些風土人情。」
林雪雲的心中再次感歎。看來真和遣唐使一樣,是來學習大國的政治制度和文化的!
「哦,對了,明日星淨大師也會去京城,幾日後會在京城的法元寺開壇講經,到時學問僧們也會去。」
「嗯……」林雪雲又摸了摸那塊美玉,輕輕歎道,「真希望這場瘟疫能趕快消失!」
「是啊……」歐陽芸清和其他幾人也都歎了口氣。
第二日一大早,端木榮飛等一群人便離開了龍陽山莊,其中二十個附屬國中除了抒勒國皇帝風青遠、鄯夜國國王哈竹赤、莎戎國使節鵬爾都杜和可沙國使節易行,車格國使節賓督外,其餘國家的君王、使節都離開了羽顯國。
一日之後,端木榮飛等人返回京城。一到京城,他便立刻召集文武百官,在明宣殿議事,所議之事自然是眼下這場恐怖的瘟疫。
端木榮飛坐在龍椅上,緊鎖眉頭,悶聲不語,文武百官卻在底下竊竊私語。
「怎麼會突發瘟疫呢?唉……」
「是啊,看來那五彩祥雲的出現和祈福儀式都沒能佑護百姓啊!」
「唉,既然瘟疫已經發生,那該及時控制住疫情的蔓延才對,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是啊,是啊!」
大臣們滿臉焦急之色,紛紛看向了沉默不語的皇帝。
端木榮飛望著其中一位白髮蒼蒼的大臣,心情非常鬱悶,「李太醫,依你之見,眼下的疫情還會繼續蔓延嗎?有何治療之方?」
「回皇上,所謂孟春行秋令,季春行夏令,仲夏行秋令,季秋行夏令,則民多疾疫。而如今是季秋行夏令,天氣異常悶熱,濁氣頓生,因此極易出現疫病。而元口、山陽兩縣的瘟疫似天花,又似疙瘩瘟,乃奇症怪疫,疫情恐會繼續蔓延,至於治療之方……」
「怎麼?」
「皇上,因是奇症怪疫,臣等從未遇到過,因此研製這治療之方還需五、六日。」
聞此言語,端木榮飛「騰」地從龍椅上站起來,厲聲道:「五、六日?或許這五、六日中又會有很多人死亡!李廷元,朕限你在三日之內和御醫所的那幫人研製出治療疫病的方子,否則就等著革職吧!」
「是,是,皇上!」白髮蒼蒼的李太醫抹抹額上冷汗,一臉緊張之色。
站於他身旁的宰相淳於文信皺著眉頭,躬身行禮道:「皇上,如今疫情嚴重,眼下雖然還沒有有效的治療之方,但也應及時派遣醫官趕赴元口、山陽二縣,盡力醫治感染疫病之人,並且要立刻封鎖通往兩縣的各處官道,防止疫情蔓延至其他州縣。」
「嗯,宰相所言及是,朕即刻就派三十位醫官趕赴元口、山陽二縣。」端木榮飛點著頭,又歎了口氣,「希望這場瘟疫能盡快過去!」
底下的大臣們也緊鎖眉頭,輕輕點點頭。
…………………………………………我就是那條分割線…………………………………………
端木榮飛在輕聲歎氣之時,風青遠正坐在四方館後花園的涼亭中,喝著茶,欣賞著滿園的美景。
這時,鄯夜國國王哈竹赤和莎戎國使節鵬爾都杜朝他緩步而來,見到這位絕世美男後,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已不是他們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神情,住在龍陽山莊的日子裡,只要一見到這位美艷的抒勒國皇帝,他們的眼睛就像現在這樣,立刻瞪大幾倍。因為,對方的美實在讓人無法抵抗。
「哦,是你們二位。」風青遠已看到這兩位發呆的異國人,臉上露出了一抹攝人心魂的笑容。
哈竹赤和鵬爾都杜再次被震撼,過了片刻,才回過神,走進亭中。
「陛下,您是在欣賞美景?」鵬爾都杜笑道。
「嗯,羽顯國到處都有美景,實在讓人迷戀啊。」
「貴國不是也一樣嗎,不僅美女如雲,而且處處景色怡人,也是一人間仙境,我很想去看看呢!」哈竹赤笑著在亭中坐下,倒了杯茶,慢悠悠喝起來。
「是啊,若是有機會,我也很想去貴國看看。」鵬爾都杜也喝著茶,滿臉笑容。
「二位若是能來,我定會盛情款待的。」風青遠笑了笑。
鵬爾都杜喝完一口茶,突然皺了皺眉頭,「哦,對了,聽說這幾日以來羽顯國南方的兩個縣正在鬧瘟疫,似乎很嚴重的樣子。」
「嗯,好像已經死了很多人。」哈竹赤幽幽地歎了口氣。
風青遠卻是微微一笑,「瘟疫雖然可怕,但若能及時控制住疫情的蔓延,也會很快過去。」
「是啊,是啊……」哈竹赤點點頭,看看另外二人,又輕聲道,「皇上幾日前封禪祭祀,五彩祥雲東來,應是祥瑞之兆,可為何現在會發生這種……呃,不祥之事?」
「陛下,千萬別亂說。」鵬爾都杜連忙擺了擺手。
風青遠喝下一口茶,淡淡一笑,「既然此事已經發生,祥與不祥就不再重要了。眼下當務之急便是要盡快控制疫情,防止更多百姓死亡。」
「嗯……」哈竹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他點頭之時,桑藍、須山、宛石這些朝貢國派來的六位學問僧和六位留學使者正好走過花園,見到亭中三人後,立刻躬身行了一禮。
風青遠微笑回禮,哈竹赤和鵬爾都杜卻一臉不悅,鄙夷地看了他們一眼。
學問僧和留學使者們見二人如此神色,不禁皺皺眉頭,轉身離去。
「二位,這是……」風青元一臉不解,也皺了皺眉頭。
「哼!這些個蠻夷小國,每次來朝貢,都會派遣這些卑賤之人!瞧他們的裝扮,哦,還有言行舉止,看著都讓人厭惡!」哈竹赤冷哼一聲,眼中儘是鄙視之意。
鵬爾都杜也是同樣的神色,「就是,還總能在京城呆上好長時間,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
「是啊,還允許他們學習各種典章律令,研讀佛經,這種待遇也實在太好了!」
「哼!小小的朝貢國使者,竟也能住在四方館,瞧他們的樣子,真是讓人討厭!」
聽完這些話,風青遠突然輕笑起來。
鵬爾都杜一臉不解之色,「陛下,您笑什麼?」
「哦,二位對他們的不滿可真是多啊,呵呵!」
「因為他們實在讓人討厭!哼!」
「其實,我倒覺得他們挺好的。」
「啊?」哈竹赤和鵬爾都杜更加感到不解。
風青遠繼續笑著,道:「雖然是朝貢國,但它們卻能不遠萬里,派來學問僧和留學使者,虛心向羽顯這個強大的國家學習各種律令、文化,這一點我們是比不了的。你們看看,這十五個藩屬國中有幾個國家也派了這樣的人前來?沒有。我們只來羽顯朝貢,卻未曾學習過它的先進文化。這些朝貢國是聰明的,派遣使者前來,學成歸國後便能更好地輔助其君王,更好地治理其國家。而且,他們的舉止言行謙遜有禮,不會讓人感到厭惡吧!」風青遠說完,又慢慢喝了口茶。
「哦?陛下的話倒是令人驚訝啊!」哈竹赤瞥瞥嘴,又笑了笑,「不過,我還是很討厭他們!」
一旁的鵬爾都杜也滿臉鄙夷地點點頭。
風青遠也不再言語,微微一笑,向他們道別後,起身離開了涼亭。
見他遠去後,哈竹赤立刻冷哼一聲,「抒勒國皇帝的見解還真是特別!」
「是啊,真是想不通,這抒勒也算是大國,怎麼會對那些小小夷國有這般看法呢,有損形象!」鵬爾都杜搖著頭,將茶一飲而盡。
「哼!抒勒原是酋元的藩屬國,見主子實力漸弱,才會來投靠羽顯的,還真會見風使舵!」
「是啊,如今風青遠和皇上走得很近,估計他也已經拍了不少馬屁吧。」
聽鵬爾都杜這麼一說,哈竹赤的臉更加陰沉下來,「這是肯定的了,哼!真不知道羽顯國的皇帝是怎麼想的,將我們這些老朋友擱在一邊,倒和原來的敵國臣屬親近!我想這次皇上回賜給抒勒的財貨一定會很多吧!」
「嗯……」鵬爾都杜瞥著嘴,一臉不悅,「或許抒勒國這次還能在羽顯國邊境進行互市呢!」
「應該是吧……」哈竹赤揚揚眉,冷冷地回了一句。
「對了,陛下,您打算在羽顯呆多久呢?」
「十日左右吧,羽顯國的京城這麼美麗,自然要好好遊覽一番了。哦,那您呢,王子殿下?」
「跟您差不多吧,父皇並不急於讓我回去,而且回去也沒什麼事,不如就在羽顯國多待上幾日。」
哈竹赤點點頭,又拍拍對方的肩膀,笑道:「王子殿下,再過幾個月,便是您父皇的五十壽辰,到時我會親自去貴國恭賀的。」
「哦!那真是太好了,多謝陛下!」鵬爾都杜立刻朝他行了一禮。
「噯,你我兩國本就是鄰邦,我與您父皇也是朋友,就不必這麼客氣了。」
二人在亭中聊了片刻後,也起身離開了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