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永遠是寒冷蕭瑟的代名詞,即使沒有皚皚白雪,沒有銀妝素裹,僅僅是山林中的那一片毫無生氣的蕭條,就足以證明冬的降臨。而寒露深重的冬夜,更是如此。然而此刻,在天一山莊後山上的一眼溫泉邊,淡淡的水汽仿如輕煙般瀰漫於山林間,清雅的月光撒下,給這霧氣繚繞的水池披上了一層輕紗,呈現出一番別樣的美景。
嵐欣正靜靜地靠在水池中一塊突起的岩石上,岩石被流動的泉水打磨得很滑,還泛著絲絲暖意,靠在上面一點都沒有磕碰的感覺。閉上眼睛,充分享受著徜徉在溫暖中的感覺。
嗯∼∼,**啊,**!
難怪現代會有那麼多人千里迢迢地去日本,就為了泡一泡那兒的溫泉。早就聽說這兒有溫泉,可就是沒空來洗。這兒離天一山莊有段距離,來去要花不少時間。而且,想想她繼任武林盟主以來,似乎從來都沒時間好好休息下,先是對付魔教,接著為要穩固盟主之位而處理那些雜七雜八的江湖事務,之後又是朝庭的事,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雖然,也可以不負責任地將一切事務都丟給無我大師和靈虛子道長他們,不過「在其位,謀其職」自己可是個有責任心的人,就當在回地球前多鍛煉下自己的能力也好。畢竟已經是個二十多歲的大人了,珍貴的穿越時光僅僅用來吃喝玩樂,實在浪費了點,也幼稚了些。
想不到,那天從鳳尾堤回來之後,居然一睡就是三天,看來磁場能消耗太大了。不過,那些個被風吹走的官兵們也好不到哪兒去,聽說第二天清晨,凌煌國都城——葉邑的天上居然紛紛揚揚地掉人下來!而掉下來的人雖然大都還活著,但要不就是神志不清,要不就是缺胳膊斷腿,總之短時間內是不能再上戰場了。另外,朝庭不顧千萬無辜百姓性命,擅毀鳳尾堤,引得天怒人怨的消息,也幾乎傳遍了整個凌煌。同時也激起了不少百姓,尤其是雲州附近的百姓對於朝庭的不滿。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現在,為了一個天一山莊,弄得整個國內民心不穩!這,大概是那些凌煌國的當權者們做夢都想不到的結果。既然做了,就得承擔後果,這就是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代價!
估計,朝庭短時間內,是不會再來騷擾天一山莊了。而自己也終於能夠歇一口氣,趁著夜深人靜,暫時擺脫那些整天「盟主盟主」地圍著自己的叫人,來這僻靜的後山泡一泡溫泉,享受一下只屬於自己的悠閒時光。在這寒冷的冬日,泡溫泉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享受了。
只是,不知這樣的日子,以後還會有多久呢?
能派十萬大軍來滅天一山莊,足以說明朝庭不會輕易放棄。難道就這樣一直與他們周旋下去麼?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都能發生那樣的事,日後離開了呢?看來,在離開玄世之前,總要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對了,今天傍晚時有消息說有隊大概八百人左右的兵馬,進駐雲州,現大部分住在雲州太守的府邸內。
十萬兵馬都奈天一山莊無何,區區八百兵馬又算什麼!
只是,雲州太守終究是被捲進來了。一直以來江湖與朝庭是相互平衡的兩股勢力。現在平衡已破,夾在其中的雲州太守就不得不面臨「忠」與「義」的選擇,而由於劉遠威的關係,現在「義」這邊似乎又重了幾分。但是,在這個時代,誰都明白「欺君」是何等的大罪!劉太守會拿自己劉家滿門的性命開玩笑麼!
早知有今日之局面,自己當初會不會圖一時方便,收劉遠威為徒呢?
想到這兒,嵐欣不由地甩了甩頭,想摒除此刻心中的煩惱。本是準備來這兒泡溫泉放鬆放鬆的,怎麼又想起那些惱人的事兒了呢!
輕輕地用絲帕沾了些水,撫在已經被熱氣熏得有些發熱的臉上。這溫泉池不是很深,只到她的腰,讓嵐欣正好可以坐在池中沐浴。
本想多泡些時候,不過聽說溫泉不能多泡,否則容易休克,再看看握著絲帕的手。手指吸了太久的水,不復平時的細嫩光滑,都起皺了,好像戴上了一層半透明的手套,看來是不能再泡下去了。想著,嵐欣便站起身,慢慢地往放衣衫的岸邊移去。
然而,剛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的嵐欣,卻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極不尋常的磁場波動,似乎是有人在這附近。這麼晚了,這荒郊野外怎麼還會有別人?!
意識到這點的嵐欣又羞又氣地將身子又縮回了池中,只露個腦袋在水面上。都怪她剛剛想事情想得太投入,竟沒發現有其他人來了!嗚嗚∼∼,她清白的身子啊,就這麼被人白白看去了!
瞇起幽深的眼眸,犀利的眼神直直地朝著那個發出波動的地方,歷聲喊道:「是誰在那兒!」
「想不到,姑娘的感覺竟如此敏銳!」
明明是恭維的話,卻聽不出一絲的溫度,冰冷讓這本已寒冷的冬夜又多了幾分寒意。說話間,就看見漆黑的林中,緩緩地走出了一個亮白色的身影。
待看清那個男人的面容時,嵐欣不由得怔了一下。
因為,這個男子的面容實在俊美得沒有天理!眉宇軒軒,目光炯炯,皮膚是賽雪地白,通身散發著一種清華高貴的氣質。此刻一身白衣的他,在這透著些許蒼白的冬夜中,就如同掌管這冬夜的仙靈,冷清而高傲。
忍不住地去感應這個男人的磁場波動。竟只能感應到一種波動,那就是——「冷」!
這種「冷」,是阻止他受到傷害的屏障,但同時,卻也是將其禁錮的牢籠。究竟是怎樣的經歷,會讓人將自己的心封得如此牢固!
是因為這張俊美如謫仙般的臉麼?
應該是吧。
正所謂「物極必反」。美,雖然是人人追求的,但是美得過分,恐怕也並不是件好事。因此而帶來的麻煩,有時甚至遠遠超過了其本身的優越。面前這個男人,也許就是一個例子。
想到這兒,嵐欣不由得歎了口氣。
看到嵐欣的神情,男人俊美的臉上劃過了一絲詫異,不過語氣依舊冷冷道:「為何要歎氣?不滿意你所看到的麼?」通常,第一次看到他這張臉的女子不是尖叫、暈倒,就是迫不及待地靠過來。矜持些的,就是「虎視耽耽」地盯著他。歎氣的,倒是頭一次遇到。
嵐欣微微地搖頭道:「怎麼會呢!若是對公子如此俊美無雙的相貌都不滿意,恐怕這世上就再沒有滿意的了!」
「那為何歎氣?」話語中透著幾分倨傲。
注視著那雙與她一樣深邃的眼睛,直接道:「公子相貌雖好,卻似乎過得並不快樂!」
看到那男子身體一頓,嵐欣又道:「不僅如此,恐怕你身邊的人,也都不快樂。」跟這樣一個冰冷的男人待在一起,一定很辛苦,不被同樣凍成「冰」就不錯了。而對於女人而言,和這麼個美得過分的男人過日子,讓人相當地沒有安全感。
那個男人原本深邃的目光忽然變得犀利,直直地盯著嵐欣,似乎想從她的眼睛中看出什麼端倪。不過很快,這猶如針芒般的視線便收斂了些許,揚起了一抹依舊沒有溫度的笑,俯視著正泡在水中的嵐欣,說道:「這就是你我的方式麼?不可否認,的確很新奇。」那個語氣,聽來就好像能他,是嵐欣莫大的榮幸一般。
嵐欣的嘴角不由地抽住了。
居然敢說她他!
有沒有搞錯!!!她可是高傲又愛面子的獅子座仙女,不是那些一看到美男就暈地找不著北的花癡女!
她會去一個剛剛才見面的男人?又不是沒見過美男。
披了張像樣的皮相,就把自己當神了麼?拜託!她才是貨真價實的神仙好不!
世上居然有這麼自戀的人!
雖然,嵐欣承認自己也有那麼點自戀,但跟眼前這人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人不可貌相,嵐欣如今真是深有體會了。
想到這兒,嵐欣對眼前這個男人的印象不由地又低了幾分,微微蹙了下眉,盡量克制心中的翻騰著的不快,同樣冷冷地對那個男人道:「若是這位公子以為天底下所有看過你相貌的女人都得來你的話,那麼本姑娘無話可說。」說罷,把頭歪向一邊,自顧自地泡在溫泉裡,不理他。
真是的,得了便宜還賣乖!估計這人的臉皮,一定比她那個徒兒的還要厚!
僵持了一會兒,嵐欣已經被溫熱的泉水泡得有些虛脫了,但是那個男人竟還是靠在一棵光禿禿的樹的樹幹上,冰冷的眼眸直直地注視著她,一點都沒有要走開的意思。
嵐欣忍不住道:「這位公子麻煩你迴避一下好嗎?本姑娘要起身了。」究竟要在這兒杵多久啊!
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悠閒地抱著胸,道:「不走又如何呢?」
「非禮勿視!窺視女子沐浴,非君子所為。」嵐欣淡淡道,心裡卻又將這個無賴般的男人咒了七八遍。
「窺視?」男人不屑道:「分明是你毫不避嫌地在露天沐浴,我只是在此停歇而已。要說過錯,也是你行為不端吧!」
「你!」
嵐欣現在對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沒好感了——長得人模人樣的,居然不會說人話!氣憤道:「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男人很乾脆地回道。
氣極的嵐欣反倒平靜下來,目光一凜,沉聲對那男人道:「真的不走麼?希望,你不要後悔!」
還未等那男人回話,嵐欣伸出瑩白的手臂,往水面上重重地一拍——
霎時,平靜地水面上竟掀起了道一人多高的巨浪,好像一隻要吞噬一切的野獸般,直直地朝那個男人撲去。沒來得及反應的他,就這麼被淋了一身的濕。
待一切都恢復寧靜之後,嵐欣早已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雖然一身濕漉漉的模樣有些狼狽,卻依舊沒減弱男人那令人瘋狂的美,相反,掛在臉龐和髮絲上那閃爍著的水珠,更襯出了他幾分妖媚。只見,他緩緩地走到了溫泉邊,彎腰拾起了嵐欣遺落的一塊絲帕。
將絲帕緊緊地攥在手中,原本冷酷的眼眸中,忽然泛出了一種見到了嚮往已久的獵物般的興奮與殘忍,低聲自語:「女人,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