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嵐欣差不多睡到了近午時才起來。沒辦法,這清霖山莊的床鋪真的**,比起前幾天的那些鄉村小客棧,實在是天壤之別。加上昨天跟顧清風聊到了深夜,所以睡晚了。
不過,既然已經把事情都講清楚了,顧清風應該也已經認識到跟她是絕沒可能的,應該不會再糾纏下去了,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這幾天,頂著莊主救命恩人的頭銜,在這裡好好地休整一番,到臨走時也不會覺得心中有愧。
剛用完了她的早餐兼午餐,正想著飯後做些什麼事,卻見兩個丫頭打扮的女子沒經通報就直直地走了進來,對著嵐欣趾高氣揚道:「程姑娘,我們大夫人有請。」
「大夫人?!」看這兩個目中無人的丫鬟就心生厭惡,至於那個大夫人,就更沒好感。再說,她都跟顧清風沒關係了,還來找她幹嘛!
「請兩位姐姐轉告大夫人。姑娘我,今兒身子不舒服,恐怕不能去見她了,改日吧!」知道沒好事,眼不見為淨。
那倆丫頭相互望了一眼,其中一個道:「姑娘,我們大夫人說了,今日無論如何都要跟姑娘見上一面,若是姑娘身子骨不適,奴婢們扶著你去就是了。」話語中沒有絲毫恭敬,隱隱還透著逼迫。
呦!居然敢威脅她!!!不過——
哼!去就去。她不過是看在顧清風對她還不錯的面子上,不想給他們家添麻煩。難道,她堂堂仙女還怕了她不成!!!嵐欣心裡忿忿地想。
「好吧!既然大夫人這麼堅持,姑娘我就去見她吧!」說著,又可憐兮兮地看著兩個丫鬟,忽略她們眼中的鄙夷,道:「姑娘我身子不適,有勞兩位姐姐扶著我哦!」哼,要裝就裝到底。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嵐欣終於被「拖」到了大夫人的院落。至於「拖」,是因為嵐欣走路時不僅把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了兩個丫鬟身上,還調整磁場能,讓她的身體對萬有引力的吸引力,也就是所謂的重力,「稍微」增加了那麼一點點。把扶她的兩個丫鬟累得夠嗆,最後實在扶不動了,又心裡有鬼,不敢驚動其他人,只能用兩隻手,使勁地拖著嵐欣走。等到達目的地時,兩個人的胳膊,大概沒個**天,抬不起來了。
嘿嘿,得罪仙女的報應啊!
來到了大夫人的房間,只見這位顧清風的原配妻子,正坐在上位上,悠閒的喝著茶,旁邊的茶几上,還放著一隻黃銅的小香爐,此刻正散發著裊裊的青煙,讓屋裡瀰漫著一股檀香的味道。這位大夫人應該也已將近而立之年,但保養得不錯,白嫩,臉上看不出一絲的皺紋,透著一股成熟之美。身上還點綴著各式各樣光彩奪目的首飾,配上一身深藍色的錦衣,更顯得雍榮華貴,高貴的氣質絲毫不輸給那些皇宮裡的嬪妃。
看到嵐欣來了,大夫人開口道:「程姑娘,你是否猜得到,我今日請姑娘來,所為何事?」
「想必是為了本姑娘和莊主之間的事吧!」雖然說的是事實,但也讓嵐欣心裡很不爽,感覺自己像個毀人家庭幸福的「第三者」。
「看來,姑娘也察覺到了。」大夫人輕歎一口氣,有些哀怨道:「我家相公自從前幾天做買賣回來後,就神不守舍,茶飯不思。之後,又大費周章動員清霖山莊遍佈幽離的各大分號,來打聽一個叫程嵐欣的白衣女子。姑娘進了山莊之後,莊主不僅把莊裡最好的一座院子給了你,還對姑娘噓寒問暖。現在,清霖山莊上下都道,不久莊又要多一位夫人了!而且,聽說程姑娘你昨天夜裡,還孤身一人跑到相公的房裡,很晚才出來。看來,這一切也並非相公的一廂情願啊!」話語間透著明顯的酸味。
「夫人,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跟顧莊主清清白白,而且昨夜我就是去跟顧莊主解釋的,我跟他沒有可能!」不會跟她搶相公,說得夠清楚了吧!
大夫人依舊一副看不出表情的面孔,淡淡道:「姑娘的意思是,你看不上我們莊主?」
「嵐欣我志在江湖,所以我們並不適合。」雖然看不上是真的,但當著人家娘子的面,總不好這麼坦白吧。
大夫人明顯不相信道:「相公相貌不俗,又是清霖山莊的莊主。這清霖山莊勢力之大,在幽離國可是出了名的,有多少姑娘想踏入清霖山莊的門檻!程姑娘居然不僅不動心,一個女兒家還去闖什麼江湖?!」
「呵呵,人各有志吧!」闖蕩江湖有什麼不好,總比她這樣整日地被關在院子裡強,正所謂「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那大夫人沒有看嵐欣,只是緩緩走下了座位,在房裡慢慢著踱著步,道:「姑娘應該知道,我是現任歷州太守之妹,因為有了這層關係,我才能當上清霖山莊的當家主母,而相公對我也分外尊重,但凡莊裡的重要之事,包括納妾,都會來徵求我的意見。身在官宦人家,母親從小就告誡我,要當好這一家之母,就要提防自己男人身邊的女人!」說著,便若有所思地看了嵐欣一眼。
嵐欣沒有理會大夫人話中的不善,只是靜靜地品著茶,像聽故事般地聽著這個顧清風的髮妻的敘述。唉,沒想到,這顧清風也是個「氣管炎」。
把目光從嵐欣的身上移開,繼續道:「所以,每次相公納妾,我都留了一個心眼。二夫人溫柔可人,是我的遠房表妹,很小的時候就來投奔我家,平時敬我如母,且膽小怕事,不怕她會對我不利,所以我同意相公納她為妾。而四夫人,五夫人都是相公手下兩個總管的女兒,相公需要靠納妾來拉攏他們,同時她們兩家的產業也都在我哥的管轄範圍之內,量她們也不敢爬到我頭上,所以我也准她們進門。至於三夫人——」說到這兒,大夫人突然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連嵐欣也不禁豎起了耳朵,不是從大到小按著順序說,想必那個三夫人定有「特別待遇」,而且竹兒也說過三夫人曾是個有名的美人,能被允許納為妾,想必也有什麼把柄留在這個大夫人手上。
大夫人緩緩道:「當初,她是歷州城內最著名的院翠香樓的頭牌,長得一臉狐媚,頗討男人歡心。起先,我也不同意她進門,但想到她畢竟出生下賤,成不了氣候,而且幫相公跟那些生意人應酬,也只有在青樓待過的她才做得好。所以最後,我勉強答應她進門。不過在進門前,我暗中給她喝下了終身不能懷孕的藥,讓她一輩子都沒有翻身的機會!」
嵐欣雖然表面鎮定,心裡卻也不禁為這個女人的心機之深,感到後頸發涼。這麼隨便,就奪走了一個女人在這個時代賴以生存的權力!沒有子嗣依憑,現在甚至就可以想像得到這個三夫人,在年老色衰之後的境遇了。
「夫人,您跟我說這些事兒,究竟有何用意呢?」雖然已經隱約感應到了一些,但還是想親耳聽聽看這個陰險狠毒的女人究竟想幹什麼。
大夫人沒有直接回答嵐欣的話,只是看著遠方的天空,回憶般地說道:「我自十六歲嫁到清霖山莊,至今已有十二年了。卻從未看到相公對哪個女子這麼上心過。但是——」大夫人回過頭,眼神一凌看著嵐欣,道:「你無憑無勢,聽說還是個山野村婦,能幫得了相公什麼忙?!又如何配進我清霖山莊!」
無憑無勢?
還山野村婦?!
侍郎千金、賢妃、仙女,哪一個名號丟出來都能砸死她,還真當她是個無知無識的「山野村婦」!!!本來不想惹是生非,但這個狂妄自大,狗眼看人低的女人,絕對有挑起她怒氣的本事!
「夫人,你別忘了,我武功不弱,還是你相公的救命恩人噢!」氣不過被說得好像一無是處一樣。
「呵呵!」大夫人不以為然地嘲笑道:「程姑娘,你太小看我們清霖山莊了!清霖山莊是幽離國內數一數二的大莊,而我們山莊的侍衛也都是可以一敵十,甚至敵百的武功高手!而相公,更是這高手中的高手。那天,只不過由於一批貨物催得急,加上路途不遠,相公匆忙間這才沒帶侍衛上路。誰想,他的生意對手無意中知道了他幾日前練功岔了氣,還沒恢復,於是勾結強盜趁此機會想暗害他,這才讓你有了可趁之機。兩天前,那伙強盜已經被剿滅了,那個想害他的生意對手也已被下獄,相公的內傷現在也已好了差不多了。程姑娘,你以為我們清霖山莊的莊主,真的要靠你那幾招花拳繡腿來保護?!」原來,那個姓顧的武功,應該更加厲害的。
「夫人,我敬你是顧莊主的髮妻,故而忍讓,但你為何口出惡言,處處刁難!」嵐欣實在是忍無可忍,乾脆把話挑明了。
「我絕對不會讓你嫁入清霖山莊的!」大夫人冷冽的眼睛直盯著嵐欣,磁場波動中透露著強烈的嫉恨。
「我已經告訴過夫人了,我對莊主無意,也不會嫁給他,更不會動搖你的主母之位!明日,我就會離開山莊的。」本來還想多享幾天福,現在看來是無福消受了。
「呵,你以為我會相信!」大夫人不屑道:「就算你對我們莊主無意。但你認為相公他會輕易放棄?!相公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只要你還在這世上,他就不會死心的。」
「你想除掉我?!」這個妒婦,真的無藥可救了。
大夫人殘忍一笑,對嵐欣說道:「這只是下下策,畢竟姑娘對我山莊也有些恩情。我又怎會恩將仇報。」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丟在嵐欣面前。
「只要程姑娘用這匕首,把你那如花似玉的容貌給毀了。並發下毒誓,永不把今日之事透露出去。那麼,姑娘就可性命無虞地離開此處。」
「如果,我不答應呢!」毀了容,讓她以後怎麼在外面混啊!明知容貌對於女人來說,甚至比命還重要,還要讓她自己把自己的容貌給毀了!真是最毒婦人心!
「那麼,姑娘今日休想離開!」說著,大夫人雙掌一擊,立刻有十來個手持利刃的侍衛湧了進來,而且個個步態穩健,明顯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
「夫人,你以為憑這點人,就可以困住我嗎?」對於她的功夫,這個女人應該也不會沒聽說過吧。
看著被侍衛包圍的嵐欣,大夫人有些得意地說道:「清霖山莊也常跟江湖人打交道,我雖不懂武,也略知些皮毛。武藝無非分內功和外功。早已注意到姑娘手無寸鐵,想必這武功都源於內力深厚。所以,我特意在房裡熏了這爐加了軟筋散的香。」
大夫人輕撫著茶几上依舊冒著青煙的銅爐,眼中泛著些許陰狠道:「程姑娘,現在是不是感覺內力使不出來了呢!」
江湖險惡,真是一點也不假。明明沒有招惹誰,一不小心,卻會這麼莫名其妙地惹上了殺身之禍,實在是冤枉啊!嵐欣有些無奈地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