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玄世已是深秋,嵐欣身著銀灰色的皮襖,臉上略施粉黛,頭上梳了個飛天髻,插著一支銀色的步搖,淡雅卻不失高貴,看起來更顯得超凡脫俗。
今天是皇后的壽辰,她這個貴客自然不好喧賓奪主,所以打扮的時候特意吩咐了紅兒少戴幾件首飾。不過,梳妝時紅兒倒沒有忘記龍雲軒的吩咐,讓嵐欣一定要隨時戴著那塊翡翠鴛,不過由於那塊翡翠太大,掛在脖子上不太合適,就把它繫在了嵐欣的腰帶上作配飾。
鳳棲宮不愧是皇后的寢宮,建築的規模僅次於龍雲軒的龍吟宮,比太后的玉霞宮還要大些,宮內的裝飾更是比嵐欣的賢明宮豪華得多。當然,此刻更引人注目的就是宮中那個身著鳳袍,坐在高位的女子,以及下面一群如臨大敵的女人們。
嵐欣懷著複雜的心情,對著馮皇后——這個龍雲軒名正言順的妻子行禮:「臣妾拜見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賢妃妹妹來了,快快請起!」說著,皇后起身從鳳座上下來,伸出一雙蔥白的玉手,將嵐欣扶了起來。但在瞥到嵐欣腰間掛的翡翠鴛時,皇后明顯地身形一頓,臉色也變了幾變,不過很快就恢復了,不由讓人懷疑剛才皇后的失態只是錯覺。然而,那雙手上傳來的冰冷,依然使嵐欣清楚地感應到她此刻心中徹骨的涼意。
「賢妃妹妹何時變得如此見外了,還是跟以前一樣,稱本宮一聲姐姐吧!」說著,就聽見一旁的王貴妃發出不屑的哼哼聲,大概是看不慣皇后對嵐欣這麼「客氣」。
「娘娘折殺臣妾了,自臣妾封妃以來,都未能來好好拜見娘娘。娘娘能不計前嫌,臣妾就已經感激涕零了,又如何敢再與娘娘姐妹相稱呢!」要裝是吧,那麼就大家一起裝。
「誒,妹妹這麼說就不對了!」皇后故意有些生氣道:「在這宮裡,大家都是服侍皇上的人,平常沒有外人在時也不用講這麼多規矩。最近還有勞妹妹替姐妹們照顧皇上,若是妹妹不肯叫,就是嫌棄姐姐了!」
「這——,那麼,妹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妹妹祝皇后姐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此乃妹妹的壽禮,希望姐姐喜歡!」嵐欣轉身,打開了紅兒正捧著的那只精緻的木盒。
一道眩目的光芒從盒中迸發出來,讓在座的嬪妃們大吃一驚。待光芒漸漸淡了下來,人們這才看清——在盒子內深藍色綢緞襯的底上托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就算此刻的光芒已不及剛才那麼強烈,但滿室通明的燭火,卻依舊不及這珠子的十分之一。
女性總是對金光閃閃的寶物情有獨鍾,就算馮皇后再怎麼擅長掩飾,此刻她的臉上也不禁流露出對這顆寶珠強烈的佔有慾,不過嘴上還是說:「真是讓妹妹費心了,竟然送姐姐如此珍貴的寶物,姐姐怕是承受不起!」
只不過將一顆大珍珠中原來的一些成分,用磁場能轉化成磷罷了,一點兒也不費心!「姐姐說笑了。在這後宮之中,還有誰比皇后姐姐更有資格擁有這寶物呢!只要姐姐不嫌妹妹的壽禮太寒酸了就行了!」
「怎麼會呢!妹妹如此深情厚意,姐姐怎麼會不喜歡!那麼,姐姐就多謝妹妹的壽禮了。」說著便迫不及待地接過寶盒,緩緩地交給了身邊的宮女,似乎想在她手上多停留一會兒。而在座的其他嬪妃,從盒子打開起,眼睛就沒有從夜明珠上移開過,此刻更是以有些羨慕的眼光看著馮皇后。
接著,嵐欣被馮皇后身邊的宮女引到了座位上,但就在剛要坐下來時,嵐欣踉蹌了一下,「不小心」碰倒了那張要坐的椅子。然而,令嵐欣「吃驚」的是,那個倒下的椅子居然是長短不一的三條腿!
嵐欣看著這只殘缺不全的椅子,有些無奈地對馮皇后道:「皇后姐姐,雖然辦壽宴是費神了些,可是姐姐身邊的奴才們也實在太不懂事了,居然沒有仔細檢查,就把缺了腿的椅子隨便放!今天還好是碰到妹妹我,吉人天相。要是遇到別人,這真要是一坐下去,只不定會鬧出什麼事呢!」
皇后露出有些尷尬的表情道:「妹妹說得是。都怪姐姐平時太縱容這些奴才了,沒想到竟會出此紕漏,以後一定多加管教。來人,還不快給賢妃妹妹換一把好椅子!」同時,嵐欣也沒有錯過王貴妃臉上失望的表情,這麼幼稚的整人辦法,也只有頭腦「簡單」的王貴妃想得出。
換了一個「安安穩穩」的椅子,嵐欣這才坐下,打量一下周圍——面前的桌上放著一盤疊得挺高的水果、一壺酒和一個小巧的酒杯,但由於宴會還沒開始,暫時都只能乾瞪眼看著。坐在她身邊的是明淑妃,而坐在對面的則是王貴妃和李昭儀,而其他的嬪、婕妤等都坐在她們的下方。雖然這只是按照後宮各嬪妃的品級排列的,但嵐欣卻覺得這樣的安排再好也沒有了,至少身旁是一向冷清的明淑妃,耳根會清靜很多。
待人都來得差不多了,馮皇后回到了鳳座上,宣佈晚宴開始。剛說過了祝酒辭,就見容婕妤站了起來:「今日難得眾姐妹齊聚,為祝皇后姐姐壽辰,臣妾特意製作了些小點心,請姐妹們品嚐。」
「早聽說容妹妹廚藝巧得很,連皇上都讚不絕口,本宮今天真是有口福了!」坐在上座上的馮皇后道。剛說完,就叫來了四個宮女,分別把兩個食盒裡的點心分下去。待都分好後,大家才開始慢慢地品嚐了起來。
不知為什麼,明明在吃著點心,但幾乎在座的人的眼睛卻好像都在看著嵐欣,尤其是那個容婕妤,此刻眼睛睜得比桂圓還大,一眨都不眨,好像怕錯過了什麼重要細節。
送上來的美食,哪有拒絕的道理!她現在好歹是賢妃,而且正受著聖寵,這些女人應該還沒有笨到,要把她在這裡毒死。直到嵐欣把點心都吃完了,眾人的目光卻還是未從她身上離開。這時,容婕妤似乎實在忍不住了,有些不確定道:「賢妃娘娘,您覺得臣妾這點心如何?」
「這點心甜而不膩,香氣,而且如此精緻。容婕妤不愧是廚藝高手!」這年頭糧食的加工還相當粗糙,難得吃到這麼精緻的點心,跟21世紀的糕餅簡直不相上下!看來這個與穆雅同一年進宮,且曾經與穆雅關係還不錯的容婕妤,還是的確有些能耐的。
不意外地看到眾人此刻的眼神又移到了容婕妤身上,裡面有埋怨、懷疑和失望。嵐欣又道:「如此香甜的點心,嗯!讓我猜猜看這點心裡都放了些什麼。」嵐欣閉上眼睛,仔細回味:「糯米、白糖、豬油、荷花、核桃仁,咦?好像,還有松子!」
說著,嵐欣若有所思地盯著容婕妤。「容婕妤,你應該知道,我是不能吃松子的!難道,才過了不到兩年,妹妹你就把這麼重要的事兒,忘了不成!」
的確,以前的穆雅體質對於松子過敏,一丁點兒松子都不能碰,一吃就會吐,同時全身會立刻起疹子,幾個月都退不下去。而這,也只有身邊的侍女和曾與穆雅交往密切的容婕妤才知道。
滿意地看到了容婕妤瞬間變得煞白的臉:「怎,怎麼會呢!臣,臣妾當然記……得賢妃娘娘不……能碰松子,臣妾絕……絕沒……有放鬆子!」
「哦?」嵐欣的眼睛緊鎖住容婕妤不放,用十分懷疑的語氣道:「真的嗎?」
容婕妤被嵐欣犀利的眼神盯得渾身發顫,幾近崩潰,話也不成句道:「沒,沒……沒,有,有……」
「哈哈哈——!」嵐欣突然放聲大笑,把在場的嬪妃,尤其是那個容婕妤嚇了一大跳。
「容妹妹,看你緊張的。如果你真放了松子,姐姐我此刻還能如此安然無恙嗎?」早在剛附身時,她就已根據需要,改變了穆雅原來的體質。不過,得饒人處且饒人,雖然容婕妤跟穆雅的「情誼」在穆雅小產後就斷了。但她此刻竟如此心虛,看來她也並不是一個善於**陰謀詭計的人。
「都這麼久了,難得容妹妹還記得姐姐的飲食習性。來,姐姐我敬你一杯。」說著,嵐欣拿起桌上的酒杯,讓紅兒斟滿酒後,向著容婕妤一飲而盡。
如此迅速的轉變,使容婕妤完全沒來得及反應,大概沒想到穆雅會放過她,直到身邊的貼身侍女遞過來盛著酒的酒杯,她才機械性地把酒倒進嘴裡。
這時,又傳來皇后有些埋怨的聲音:「好啦。你們也不要盡顧著敘舊。」只見,馮皇后拿起果盤上一隻紅得有些詭異的果子道:「這是不久前,凌煌國送來的貢果,據說甘美多汁,還有養顏的功效,且奇珍無比。來,大家都嘗一嘗吧!」
芬芳的果香,早已讓眾人蠢蠢欲動,聽說還能養顏,大家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嘗一下這奇特的果子。然而就在這時,卻聽見穆賢妃傳來的一陣慘叫——
「啊啊啊啊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