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衛聽過事情全部經過後果然恩將仇報,對敖潛一番怒瞪後忿忿然回房,再不提本來的答謝之事。
其實她自己也不是不知道,這事情跟敖潛真的沒有什麼關係,反之,若不是有敖潛在的話,想必就算玉笏被大家發現,沒有能收服它和解決問題的人,山中洪暴依然是沒法收拾,到時候受苦吃虧的還是自己老家的鄉親們……
當然,遷怒這種事如果可以用理智控制的話,那也就沒有遷怒這個說法了。反正伊依小女生,哪裡做得不對也沒人跟她太計較,敖潛也只有苦笑下,對風小小幾個旁邊看熱鬧的人露出無奈神色。
風小小幸災樂禍看伊依回房關門,調笑敖潛幾句,就把目光轉移到了楊硯身上:「二哥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你家裡事情解決了?」
「我家能有什麼事情,就是跳樑小丑窮折騰罷了。」楊硯切了聲,看眼風小小二人:「再說你們都去抗洪救災去了,好不容易回來,我怎麼也得來精神慰問一下吧。」
其實過來還有一個原因,主要是因為王微魂魄回歸之後出院,小紅毛跟小七攤牌了,小七知道楊硯已經摸清王微底細,再加上自己兒子內部施壓,承受不住之下終於對楊老頭吐露了自己一直隱瞞的私生女事情。
跟楊硯想像的一樣,楊老頭根本不在意小七的過往歷史,但卻很在意小七的不老實態度,於是揮手給王微簽下大額支票支付治療及住院等費用同時,順手再取了份離婚協議……
楊老頭的離婚協議真就是從抽屜裡隨手取的,實在是以前經驗太豐富了,再加根本就沒打算真和誰實現長期綁定關係,於是早已擬好只缺姓名簽字的離婚協議在其抽屜裡是一打一打的放。
小七當場被楊老頭態度弄崩潰,她本來還以為自己至少有申辯哭訴之類的挽留機會,沒想到人家直接炒了她魷魚……紅毛無所謂,大起大落之後他只要自己妹子平安就好。小七卻不甘心,被掃地出門後仍天天在楊家豪宅外徘徊不去……
「你們是不知道。」楊硯鬱悶吐苦水:「現在我家那簡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小七天天守在外面,而且分外執著。她如果撒潑打滾什麼的倒也好辦,問題這女人段數確實比前六任高,既不鬧也不喊。就天天跟幽靈似的,自帶乾糧24小時站崗盯住進出我家的每一個人,尤其看到我老頭時候……嘖嘖嘖,眼淚說下來就下來,也不說話。就這麼流淚看你,那才叫一深情,幽怨……」
風小小聽得歎為觀止。要麼怎麼說幹哪一行都不容易呢。至少人家這專業精神自己就比不上:「紅毛沒勸她?!」
「來拉過兩次,見小七不走就不管了,他還有妹妹要照顧呢。」楊硯懶懶趴櫃檯上:「所以我打算近段時間在這裡避一避,實在惹不起老子還躲不起?!」
「這裡還有個小唐想要你命呢,為了耳根清靜,你倒是真捨得下血本。」風小小無所謂指使倪仁佳帶倪仁乙回後院,從今天開始這大個兒就在自己店裡當值守了。
「關於這一點我也想過了,紅毛現在一來跟我沒直接矛盾。二來他也需要錢……如果他收回自己那部分錢的話,單憑老胡一個人也付不起小唐的出場費。」楊硯道:「現在主要問題只在於小唐並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我已經跟網站gm舉報過了。說有人空帳委託,網站會要求僱主再次提供有效資金證明核實,提供不出來的話。最遲明晚他們就會通知小唐這一點。」
「這也行?!」風小小驚個。
楊硯斜睨一眼過來:「怎麼不行?!哪個行當都要追求點勞務保障的,你該不會以為殺手界的人比農民工還不如吧?」
風小小無語,其實她一開始還真是這麼以為的……
隨便聊了幾句之後,因為還有之前的髒衣服要洗,外加大家雖然在農戶休息了一夜,但畢竟又經歷了長時間的駕車,精神上難免有些疲憊。所以風小小沒一會兒就拋開楊硯回房洗澡換衣服,吃點東西後也好早早休息,
敖潛此行收穫最大,但消耗也是最多,把該交代的事情交代之後,向楊硯笑笑就告辭離開。
楊硯瞬間無聊,他專程跑來開店等大家回來,沒想到才交流這麼幾分鐘就散場,想想反正是沒事情做,乾脆把店門又給關上,牽了肥麻雀出去遛鳥……
……
唐芹受打擊過度,從陶藝店出來後就失魂落魄牽狗,一路如遊魂般飄蕩到街心小公園才停下。
坐在街邊長凳上,唐芹理智終於回復幾分,開始嚴肅思考自己最近遭遇的種種事情。
從自己江湖人的角度來說,唐芹其實一直有種優越感,他比普通人能接觸到的更多,而且這個圈子神秘而不為人知,這也就造成了唐芹某些方面的自負,乃至後來成為自由殺手,由於唐家獨門絕活在手,唐芹的也比普通人更高些。
一路順風順水霸氣側漏長到二十來歲,這段時間以來遭受到的打擊幾乎是唐芹前半生的總和,本來只以為是一個普通的豪門內鬥的單子,但是事實證明了情況沒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楊硯雖然沒在唐芹面前流露出過什麼,但是對方身邊的同伴不好惹卻是唐芹已經見識過了的,而且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幾次下手連連失敗不說,每每被楊硯意味深長凝視的時候,唐芹總有種自己在對方面前無所遁形的被剖析感。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遇見的這幾個似乎就沒一個是正常人……如果說這些都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的話,那麼今天他親眼看到的大變活鳥就實在是壓倒唐芹的最後一根稻草了。
風小小等人預料的沒錯,唐芹確實是不斷進行了各種腦補,試圖找出一個合理的更重要是正常的解釋,但是麻煩之處就在於,由於他的感官太過靈敏關係,之前已經和楊硯在店裡說了一會兒話的唐芹完全可以確定之前的那個房間是沒有人在的。
而在鳥人切換的時間段裡,要說有人能瞞過自己瞬間潛入房間,唐芹更是不能相信這個答案。
把所有已知的不可能的選項排除。剩下的唯一一個答案無論有多麼難以令人置信也絕對是真相,所以真相就是「巨鳥=伊依」……
哈、哈哈……唐芹張嘴無聲乾笑兩聲,想通的瞬間表情頓時扭曲——真相個毛線啊擦!鳥怎麼可能變成人?!
土狗無聊曬太陽同時抬眼皮懶懶打量默默抓狂中的唐芹,淡定張大嘴打個哈欠後又默默的轉了轉頭繼續小憩——勇於接受現實也是一種智慧。但是很顯然,更多人還是喜歡自欺欺人……
腦補不出結果,但腦子總算是在思考運用中越來越清醒了。過了差不多有半個多小時,唐芹終於長出一口氣,甩甩頭站了起來,體貼問土狗:「餓不餓?!」
「……」好夢正酣中,請勿打擾。
「帶你出來逛那麼多次。好像還沒餵你吃過東西。」唐芹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就突然敏感纖細了起來,感慨之後豪爽打個響指:「走!唐哥之前有兄弟送了援助過來,現在就帶你去吃火腿腸……嗯。整包特級的哦!」完了期待等著土狗歡喜的搖尾求包養。
「……」自己在家一般都吃頂級雪花牛肉,就算混到現在也是跟著飯桌一起吃小灶……火腿腸?!那種澱粉制物給它送狗都拿不出手……
唐芹黑線個,但也鬆口氣:「算了,我真是糊塗了,你怎麼可能聽得懂人話呢。」不正常的動物有一隻就夠了,這個社會還是正常一點會比較安全。
淪落到需要從土狗身上得到一絲安慰的唐芹心滿意足向著附近超市出發,然後拿火腿,然後結帳。然後掏錢包……錢包被偷了。
……
「……」
「……」
飄出超市後,與栓在門口消防栓上的土狗面面相覷半分鐘,唐芹由倍受打擊的呆滯漸漸恢復。表情轉而悲憤:「我x了個o的!哪個王八蛋連老子五十塊錢都不放過?!」更x的是,那小偷還真厲害,居然偷到自己一殺手頭上來了。
萬幸他之前就把錢花得差不多。要不萬一展哥送來的錢都交代在這兒的話,唐芹恐怕咬舌自盡的心都有了。
土狗無聊打哈欠,正好,它真不打算吃那種劣質火腿。
最近這片小區治安並不很好,唐芹只是沒大注意聽周圍人閒聊,其實有小偷團伙在附近流竄消息早已經傳了不是一天兩天。
土狗倒是聽了一二耳朵,作為巡天神犬,懲惡罰奸也是它的本能,只是小偷們運氣還算不錯,之前一直沒被這條猛犬給碰上,固定了散步時間的土狗也不可能在其他時間自己出來遊蕩,於是這股惡勢力就這麼延續到了現在……
正在唐芹深覺沒面子的時候,一中年男子的厲喝聲傳了過來:「你的手在往哪伸?」
聞聲一人一狗同時轉頭,只見一名身穿名牌西裝,五官頗為儒雅的中年男子正拽了一個陽光小伙的右手,而後者的手中則正拿著一個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錢包。
小偷!
唐芹和土狗幾乎是同時的眼前一亮。
「放手!」陽光小伙看起來很錯愕的樣子,繼而是憤怒:「我要去買東西,你拿著我手是想訛人?!」
呃?!
唐芹愣了愣,之前判斷迅速被推翻……看起來,也許事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
土狗瞇了瞇眼,抬起兩隻前爪撐起身子認真看那邊糾纏的二人。
中年男子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這錢包是你的?!」
「當然!」陽光小伙不滿冷笑:「早聽說最近這片治安不好,小偷橫行。沒想到現在改明搶了?!」
周圍群眾指指點點聚集過來,對眼前爭執很有興趣的樣子開始低聲討論。雖然說小偷作案的時間未必有人敢揭發,但是跟著群眾主流一起看個熱鬧倒是沒問題的。八卦之心人人有之,誰也免不了俗。
「那好。」中年男子相當淡定無視聚集過來的人群,點點頭:「既然你說這錢包是你的,那麼你能說出裡面裝了多少錢嗎?」
陽光小伙再一愣,繼而笑得更諷刺了:「開玩笑呢吧?!現在大家手頭寬裕,走在街上隨手就能買點小零小碎的。有幾個能記清楚自己錢包裡裝了多少錢的?」
這話看似推脫,卻也沒說得太離譜。唐芹旁邊暗暗點頭個,除開這次的特殊情況外,以前他身上揣錢也是從來不記數的。
「那大概數目你總該知道?!」中年男人也諷笑:「就算零錢記不清了,整數你總知道吧。」
「不記得了,反正差不多千把塊吧。」陽光小伙說得挺有底氣。雖然沒打開。但是看看其手中錢包厚度,群眾們大致也能猜出其所說數額應該是差不太多。
中年男子點頭:「很好,零錢就不說了,整數我猜有兩百萬。」
「噗……」
唐芹噴了,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看中年男子。第一反應就是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
兩百萬啊,別說一個小錢包,估計拿個旅行袋來裝都有點懸。
陽光小伙顯然也和唐芹想得差不多。驚愕看中年男子如同看外星et。
群眾們嘩然了,大家情緒不可抑制高漲了起來。土狗也從坐姿改而站了起來,呲牙低聲嗚嚕兩聲,後腿微壓,蓄勢待發。
「……腦子有病吧。」陽光小伙無語看中年男子幾秒,鬱悶甩手就想離開。
沒想到的是,中年男子手如閃電一探一擰,將小伙子手腕向後扭了一下。同時趁對方力道一鬆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抽走其手中錢包。
群眾二度嘩然,中年男子手拿錢包退後一步。小伙子另只手捂手腕憤怒:「把我錢包還來!」
「不急。」中年男子慢條斯理緩緩打開錢包,兩隻手指向其中一個夾層探進:「我們先來看看誰猜得對。」
抽出手指之後,指尖中夾著的一張支票就出現在大家面前。
看熱鬧真有不怕死的。中年男子身後有站得比較近的哥兒們小跑過去探脖子看了眼,然後驚呼:「兩百萬的,沒錯。」
這下誰是誰非已經一目瞭然了,那哥兒們附近人都認識,常在公園帶社區裡老年團伙跳交誼舞的一體育老師,長得挺精神,身體也好,收入也不錯,唯一一點就是嘴碎得跟娘兒們似的……聽此人這麼一說,大家都不懷疑其話中真實度。
局勢瞬間變化,陽光小伙被圍在人群中指指點點,甚至有人提議大家一起將此人扭送到附近派出所。眼看小伙子臉色忽青忽白情緒不定的樣子,中年男子也沒打算繼續伸張正義,錢一拿回來,冷哼一聲沒打算看後續就想轉身離開。
沒想到的是,小伙子比大家想像的還要狠辣,既然已經被揭穿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吆喝一聲,群眾中擠出一幫小混混,紅著眼吼叫著就向中年男子衝了過去,引起周圍群眾一片驚呼。
這些人就是附近流竄已久的盜竊團伙,該團伙中分為兩個部分,一是專門干技術活的,由那些手巧,長相也比較周正有親和度的人員組成。二則是由周邊小混混組成的掩護護衛隊,這一部分人員不怕露臉,一旦有技術人員失手,立馬出面製造混亂掩護其離開,並教訓失主一番,警告其不要輕舉妄動。
長久以來,這一內一外的組合都非常順利,偶爾有類似今天這樣情況也都很快就壓了下來。
但是今天這些人顯然運氣就不夠好了,不知從哪傳來「啪」的一聲脆響後,只見一條土黃色身影閃電般從外圍向混混群一撲,周圍人幾乎只感覺到眼前一花,尤其是唐芹,覺著自己身邊就像是掠過了一陣風一樣,接著就見一條分外眼熟土狗出現在中年男子身邊也就是混混群的包圍圈中心。
接下來唐芹感覺自己像在看3d大片,一隻殘暴魔獸向手無縛雞之力的可憐炮灰們發起了猛攻,抬爪踢腿間,一個大男人輕輕鬆鬆被踹出十來米,再不然就是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抬爪,某個被看中的倒霉鬼身上登時出現三條血痕……絕對的壓倒完虐無壓力啊這是。
混混群們能看到得比唐芹更有限,眼中幾乎只能看見一道幾乎超越人眼球捕捉極限的殘影在自己等人中撲騰跳躍,往往是還在愣神的時候,就感覺到一股巨力向身體上某處踢來。再或者是一股尖銳刺痛忽然劃穿皮肉。
很快混混團伙就被一條土狗揍得七零八落,周圍群眾看這不可思議一幕更是騷亂,接著不知道是哪個資深知情人士首先認出該狗,驚呼:「這不是以前在廣場抓住搶劫銀行通緝犯那土狗嗎!」
短暫的沉寂中只能聽到混混們的慘叫和哭爹喊娘聲,沒過一會兒,繼而掀起的是一片更大驚呼:「哇!」
「啊!」
「真的假的?!」
「牛b!」
……
「……」唐芹默然了。他的嘴角不自覺抽搐幾下,突然有些不想探究這些人話中的具體深意——就在他以為自己身邊原來還是有那麼一個正常人……不,正常動物的時候,打擊居然就來得這麼突然?!
尤其是再注意到土狗脖子上那條被崩斷的,用小刀割都得割個幾分鐘的真革加厚加粗鏈帶。唐芹更是深刻體會到了這個世界的奇妙……
陽光小伙早被眼前一幕嚇得面無人色小臉蒼白,趁著大家關注視線正熱切聚焦在土狗身上時,縮著身子偷偷的趕緊溜了。
唐芹還在震驚中。土狗還在戰鬥中,群眾還在追星中……唯一注意到這一幕的只有不知不覺被排出中心圈的那個中年男子。
皺眉看陽光小伙隱入人群偷跑的背影,中年男子手指動了動,眉頭一皺,問身邊因想觀察土狗而不自覺走近的唐芹:「小伙子。」
「啊?!」唐芹傻呼呼回應。他現在神智還沒有清醒,被兇猛土狗砸碎的世界觀還在修復中。
中年男子儒雅笑笑,和藹問:「你有一塊錢嗎?!」
「……」唐芹恍惚中覺得這個問題似乎讓自己有種詭異的親切熟悉感:「沒有,本來有五十塊的。被偷了。」
中年男子遠目再看眼遙遠街頭那兒跑得只剩一個小黑點的被影,手指又一動,想想還是放鬆下來。遺憾輕歎:「那麼只好算了。」
「……」連這個反應也是tmd無比熟悉啊……
唐芹分外無語。
……
神勇土狗時隔多日後再現江湖,繼捕獲銀行劫匪之後,再次摧毀了一個為禍多日的小偷團伙……雖然現場的混混們並不是團伙所有成員。雖然之前下手的主犯已經在大家不注意時逃之夭夭。
但是,這個輝煌戰績依舊是惹來了群眾們一片高昂的情緒及眾**贊。
把所有混混都揍趴下之後,土狗又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踱回唐芹身邊,但後者現在已經不敢再把它當一隻普通懶狗了。
有神犬在場,群眾們分外鼓舞的主動幫忙叫來附近警察。
等一隊巡警帶著手銬匆匆趕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體」。
帶隊警察無語半分鐘,在熱情群眾指引下看到了那條立功的土狗,而後再無語個一分鐘,頗有些挫敗的走來,蹲下輕撫狗頭:「又是你啊。」
唐芹手拽斷掉皮帶無語中:「……」
警察感歎摸狗頭足有三分鐘才依依不捨站起,警犬算神馬?!藏獒算神馬?!比起這頭神力無敵的土狗簡直是弱爆了有木有!
再抬頭一看,發現狗主似乎不是上次的女人,警察不由有些疑惑:「狗主換人了?!」
「……我只是幫朋友遛遛。」唐芹分外憂傷遠目。
警察了然點頭:「難怪,我也覺著那姑娘應該不至於連這麼厲害的狗都捨得丟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