昶浩獨自一人端坐在小樹林中,默默地運調著體內的能量。
離開了忘川後,到達的另一重餓鬼世界倒是個相當富庶的世界,雖然間中也有沙漠荒地,但綠地的面積也相當龐大,遠比上一層的餓鬼世界好得多了。現在昶浩所在的這片小樹林,就是沙漠上星羅棋布的綠洲之一。
四周的游離能量,隨著昶浩的行功,一絲絲地匯聚到他體內,和早前吞噬吸收的鬼類能量相互融混中和。
如果有精擅「天眼通」之類透視能力的高手,去查看昶浩現在行功的方式,一定會大跌眼鏡。因為現在昶浩調度能量的路線,不單有他原本精熟的葵水真訣,同時還有他自准提佛母的知識中,新學到的密乘瑜伽。
修真者和聖人體系的區別,以前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修真者修法陣,如樹的枝葉;聖人悟規則,如樹的主幹,這兩種修煉方向的區別,不單體現在外部的能量運調方式上,就連用能量淬煉己身的方式都有所不同。
雖然修真者的種種秘法很少外傳,但他們多少還是遺留了一些法訣在俗世上,並逐步演化成了各種強身健體的氣功。從現代氣功和中醫理論中,要一窺修真的能量運作方式並不困難,其實說白了,就是使真氣在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十五別絡構建成的經絡網中,以特定的路線來回循環,在人體內形成一個獨特的法陣。
在中醫理論中,這些經絡全都浮於體表,可以用針灸一類的方式直接刺激其上的穴位。而這諸多脈絡,又可以依排列組合衍生出極多的行氣路線,正合修真極盡演化,具體入微的根本道理。
至於聖人之道的修行者們,他們的能量運調方式則簡單得多,完全就是直來直往,極少繞圈子。所以聖人之道的自體能量修煉方式,用密乘瑜伽的三脈七輪就可以完全概括。
三脈分別是陰性的左脈,陽性的右脈,還有中性的中脈,光看這左中右的名字就夠簡單直白的了。中脈統攝一身陰陽,位居人體正中,自頂門直通會陰,不偏不倚,呈筆直狀,故稱中脈。而左脈和右脈卻是曲扭如蛇,在人體內和中脈共有七處纏結點,既是七個脈輪。
此七輪從頂門依次算下,分別是頂輪、眉間輪、喉輪、心輪、臍輪、命輪、陰輪。其中眉間輪、心輪和命輪最為重要,這三輪在修真中,也分別對應上、中、下三處丹田。
脈輪在梵語中的稱呼,是「查克拉」,也就是被漫畫《火影忍者》用錯了概念的那個詞。因為三脈之間生命能量流通的路線很少,所以瑜伽修氣脈,不講循環行氣,而是注重如何解開纏結在一起的脈輪。每解開一重脈輪,都可以得到不可思議的神奇能力,若七輪全開,即使沒有成就大聖也相去不遠了。
三脈七輪全部都深深地隱於體內,幾乎無法從外部予以刺激,這就像是聖人之道一般,深藏不現,直指本源。
如果要舉例說明修真者和聖人各自運調方式的話,打出一掌就是最好的例子。
當要運聚能量至手掌發出的時候,修真者先是氣運丹田,然後順手三陰經,經過胸腹和手臂內側面,最後再流到手心的勞宮穴放出,這樣就可以打出武學上的陰勁。但修真者運氣的路線可不單單這一種,習武者更喜歡讓真氣逆手三陽經,經脊背和手臂外側面,最後再流到手心放出,這樣雖然距離較遠,但可以打出較剛猛的陽勁,還可以順勢打出「通臂勁」。更曲折一些的,還可以自奇經八脈中的腧脈和蹺脈行氣,那路線就更加臭長。
除了這三種基本路線,如果再加上其它奇經別絡輔助行氣,那路線就更是千奇百怪。單是運氣到手掌就能玩出這麼多花樣,修真者的化簡為繁可見一斑。
至於聖人,就不會做這麼麻煩的事。能量從命輪下丹田發出,經三脈運調至心輪中丹田,然後再運調,就是直接到手心放出去了,幾乎就是自骨節中走氣,根本不會和你拐彎抹角地兜這麼多圈子。
所以聖人煉氣極簡,一套三脈七輪就足以包羅萬象;修真者煉氣就極繁,行氣路線稍加改動就又是一套新功法。至於兩種方式的孰優孰劣,就和聖人與修真者的本質差異一樣,聖人一招鮮吃遍天,修真者行行道道都有針對,很難說出一個優劣來。
那麼,就像南中洲隊以前的構思:聖人行修真者之術,可以極大地提高戰力。那兩種煉氣方式結合起來,會不會也有奇效呢?
現在,昶浩就正在做類似的嘗試。
三脈七輪中,凝聚的是原本屬於人類的真元,如同一座火爐般熊熊燃放著旺盛的生命能量。而屬於鬼類的陰性能量,則依照葵水真訣的行氣路線,在十二正經和十五別絡之中來回流動,如環無端。三脈七輪為本,修真經絡網為用,數種能量在這不斷運功中逐步得到提純和昇華。
過了好一會兒後,隨著體內能量的不斷充盈,昶浩的頭頂上忽然傳來了一聲沉悶的雷鳴。
「來了!」昶浩心知肚明,即將來臨的將是什麼東西。
不消數息時間,天空忽地一亮,一道銀蛇撕破天穹,筆直地激射而下,不偏不倚地擊打在昶浩身上!
「轟隆」一聲巨響,綠洲中一片飛沙走石,這片小小的樹林眨眼間就被夷為了平地!
在雷暴的中心,昶浩週身電光環繞,如同一尊威霸的雷神般,令人不敢直視。那些環繞他體表的雷電,此刻竟然無法對他造成絲毫傷害,反而還成了供他淬體的絕好助力。
漫天的雷光中,昶浩運力一吸,四下竄動的雷電就像是潮水一般,被他成片成片地吸入體內。此刻他身周的三百六十五處大穴,就像是一張張饕餮之口,不斷將雷電吸入體內,和鬼類的陰性能量相混合,逐步進行著純化的蛻變。
自從修煉了阿修羅之道後,昶浩就沒少過被雷劈,畢竟這種極度逆天之法,再不遭天罰就實在說不過去了。不過一旦習慣之後,這樣的天打雷劈倒也是一種殊勝的修煉。雷電不但可以用來淬煉形體,而且還可以中和鬼類偏陰性的能量,磨去鬼類的宿罪業障,對於心性修煉裨益極大!
如此借用雷電天劫之力輔助修行的方法,乃是得自准提佛母的知識。
自從能再次和准提佛母相應後,昶浩就針對自己現在的處境,專門搜索到了鬼修之法。其中就有提到,鬼類可以借天劫之雷,中和自身的陰氣,調和陰陽,快速進步。現在昶浩只要一個勁地食鬼,再勤修阿修羅之道,就足以引得老天頻頻降下天雷,壓根不需要多餘的引劫之法。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後,天降的雷擊漸漸停息,昶浩體內的能量也基本全部純化。雖然還未能轉成以前精熟的葵水,但如此持之以恆,相信也為時不遠了。至於鬼類能量全部轉化的後果,就是現在他基本恢復了人樣,除了頭上還有兩支短短小角外,其它的鬼類特徵均已隱去。
以阿修羅之道攝罪,和引天雷煉體煉心後,昶浩就再也不會受鬼類宿罪影響,禪修再無阻礙。隨著心境的進步,還有每天足夠能量的洗禮,相信不用多久就可以再開四階基因鎖,逐步取回過去的一切。
行功完畢後,昶浩站起身來,順便換掉身上破破爛爛的衣物。
在剛進入餓鬼世界時穿的那套衣服,早就被餓鬼的血染得一塌糊塗。當他變身飛天夜叉的時候,翅膀又劃破了背部的衣服,更是差點變成破布。
還好進入了這個富庶的世界後,畜牲道的生靈數目不少,植物也多姿多樣,昶浩倒是很輕鬆就能找到做衣服的原料。否則,像這樣天天都被天打雷劈的,再多的衣服都不夠換。
昶浩穿上了自製的虎皮花紋套裝,自嘲地笑了笑,在日本傳說中,鬼就是以穿虎紋內褲而聞名的。另外,《西遊記》中的孫悟空,也是向來虎皮裙子不離身的,現在自己這麼個打扮,倒是那猴子有幾分相像了。
雖然很像人猿泰山,但現在這種環境,也不好強求了。昶浩收拾完畢,走出了這片被雷轟成焦土的小樹林。
剛一走出樹林,那頭一路跟著他來到這重世界的老鬼,就從綠洲的另一頭跑了過來,嘴裡還嚷個不停。
「我說,大兄弟!你鬧的動靜也實在太大了吧?比周圍所有渡劫的鬼都要聲勢浩大,一道天雷就能擊毀一片綠洲,弄得我差點都沒地方躲了!」
昶浩望望四周,只見遠處的天空中,還時不時閃動著雷光,不過那數量、密集度和聲勢,比起他剛剛度過的那一場雷劫,都實在差得遠了。這種因為修行引來的劫雷,和之前他在三途河上遭遇的天罰不同,會殃及渡劫者身邊的事物,所以他渡劫的時候,那老鬼不得不跑出去避難。
「悉摩,這周圍怎麼這麼多鬼族在渡劫?」昶浩淡淡地問了老鬼一句。這頭叫做悉摩的老鬼,為鬼相當精猾,不但熟悉整個魔界的典故歷史,還是一名出色的「包打聽」,昶浩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倒也不打算把它這麼快趕走。
「我剛剛已經去打聽出來了。」老鬼悉摩得意地笑起來,「聽說,曾經的羅睺阿修羅王,現在來到魔界,要挑選出新的接班人繼承阿修羅道統。而且,若獲選者是鬼族,還能兼任鬼王,可以統治整個鬼道和地獄!」
「哦?是要怎麼挑選?」聽到阿修羅道這幾個字,昶浩立即提起了興趣。
「當然是打擂台賽了!」悉摩唾液星子四濺,「各方高手悉數出馬,或者一對一單挑,或者群體混戰,最後只能有一個人走到阿修羅王的面前,接受他傳下的道統。」
「而這附近的光明城,就是此次大賽的報名和初次選拔賽地點之一。」悉摩指了指某個方向,「所以現在有很多強大的鬼族都在往那邊趕去,順便在大賽開始之前加緊渡劫,好盡量提升實力。我剛剛出去打探消息的時候,就聽到很多鬼都在抱怨,說現在的光明城外,都快變成一片雷海了,到處都有鬼在渡劫,弄得無關者都不敢隨便出城。」
「擂台賽是嗎?」昶浩望向悉摩所指的那個方向,「如果在大賽中失敗了,那又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沒有什麼後果了。」悉摩搖頭,「不管是我們弊鬼,還是畜牲開了靈智化成的妖鬼,又或者是地獄裡跑出來的惡魔,信奉的教條都是弱肉強食。如果在這大賽中失敗,那就要變成勝者的餌食,所有力量和經驗都要歸其所有。」
「又是一種養蠱式的選拔方式嗎?似乎挺適合現在的我。」昶浩摸著下巴思索起來。這樣的一場大賽,可以為他提供餌食,提供進步的能量,最重要的是,可以提供對手。
現在的昶浩,早已對欺負弱鬼感到膩味了。但除了老天外,他一直苦於沒有對手,即無法直觀地瞭解自己的進步,也無法錘煉自己的戰鬥技巧。如果參與這麼一場大賽,於屍山血海中搏殺一番,那一定可以符合那一位的期望。
而且,這題外之意已經說得非常明顯了。
「要挑選阿修羅道的傳人是嗎?」昶浩微微冷笑,「這分明就是要讓我自己鑽進甕裡面去啊。既然我已經學了此道,那就不可能不去一觀。」
「好,我們走。」昶浩一把拎起悉摩,展開雙翼騰空而去。
不過,才剛飛起來一會兒,昶浩忽然偏離了原定目標,轉而往天空中的另一處雷光底下飛去。
「喂……喂!」悉摩驚叫起來,「我說兄弟,你幹嘛往人家的雷劫裡面撞去!?你不怕劫雷我可怕得要緊呢!」
「傷不到你。」昶浩微微一笑,然後張口一吸,空中的那一道雷光立即被他引動,不再擊向原本的目標,而是斜斜地朝著他飄去。
在悉摩的驚叫聲中,昶浩就像吃麵條般,霎那間將那道雷光吸了個涓滴不剩!
本該劈到自己頭上的劫雷,突然之間失去了蹤影,下方那個正在渡劫的倒霉鬼驚愕地抬起頭來。
這時,昶浩挾著悉摩從天而降,帶著一臉吃鬼的笑容。
「既然你也有志參賽,那我們就先來戰一場吧!如果你輸了,就是我的餌食!」
不消數息時間,一聲垂死前的嘶吼從這片地域傳出,讓周圍渡劫的鬼類都心頭一顫。
「看來,我也要抓緊時間提升力量了,難得現在有這麼多強者群聚。」昶浩挾著悉摩再度飛上天空,繼續往另一片雷雲下飛去,「你在河上打劫罪人打劫了這麼久,現在換換口味打劫同類的性命,有沒有覺得更加刺激?」
悉摩這時候,早就被驚嚇得說不出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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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城是一座鬼城,因為其中的居民幾乎都是鬼類。
這座巨大的城池佔地極廣,就算不計其周邊的轄區,光是城牆內的主城部分,就差不多趕得上人間一些二線城市的大小了。
因為這個世界相當富庶,天地間的精氣充沛,所以就算是在城池中,也到處生長著種種奇花異草。居於城內的鬼族就算完全不去勞作,也能過上吃喝不愁的日子,和餓鬼們比起來實在幸福太多。
不過也正因為吃喝不愁,所以這座大城內,買賣生意相當少,就是偶有交易,也大多是以物易物的形式。也所以,近來席捲整個餓鬼世界的通貨膨脹和舊幣廢棄風波,並沒有對這裡造成太大的影響。
鬼的世界裡也會鬧通貨膨脹,雖然這非常烏龍,但確實是事實。而且那原因同樣的非常烏龍,就和悉摩在勒索船資時說的那樣,都得怪人間印製的冥鈔面額實在太大。
餓鬼世界裡根本就不會自己去印鈔,再說鬼王閻摩羅奢都被女媧遺族封印了數千年,也無法出面發行「官方」貨幣。所以鬼類們貪圖省事,一直都是拿地獄罪人手中搜刮來的冥幣紙錢,當作通用貨幣使用。
到了近代,人類祭祖時也受了浮誇風的影響,價值就那麼幾塊錢的冥幣,硬是印上了上億元的面額。結果這可苦了兩界的鬼類,要不鬧通貨膨脹都不可能。所以到了後來,越多越多的鬼類大族宣佈棄用印製好的冥鈔,只用無面額的白紙錢或是金銀紙來做貨幣。
至於舊幣廢棄風波,卻是和南中洲隊脫不開關係。
以前閻摩羅奢雖然慘遭封印,但在當初臨走前,曾留下一縷神念化作分身,在地獄裡打理各項事務,倒也沒出過什麼亂子。但是就在不久前,那個分身突然消亡了,於是眾鬼紛紛傳說閻摩羅奢已經駕崩。
既然老王已逝,那人間以它的名義印製的冥鈔,自然就沒了「官方保證」,再加上那些大面額冥鈔早就不受鬼待見,所以整個餓鬼世界都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抵制舊幣活動。
當昶浩從悉摩口中瞭解到事情原委的時候,就算是他也一時半會說不出話來。他們的一次任務,居然鬧得整個鬼道不得安寧,這後果不可謂不大。連他這個直接誅殺了閻摩羅奢的始作俑者,現在也只能面部抽搐,哭笑不得。
既然閻摩羅奢已去,那現在鬼類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挑選出新的鬼王,避免鬼道變得更加混亂。而剛好那個什麼羅睺阿修羅王要來挑選傳人,那就乾脆一次解決,順便挑選一個新的鬼王出來。
「說到那個羅睺阿修羅王啊,他可是無比強大呢。」往光明城走去的時候,悉摩一路吹噓,「在上古時候,他就是猴神哈奴曼座下的四大阿修羅王之首,後來護送猴王的轉世身證道,自己也修成了阿羅漢果,可是這個多元宇宙中最強大的高手之一。」
「說起來,我記得人間似乎有一部小說,說過這一段故事。」悉摩費力地想了一會兒,「對了!那部書好像是叫做《西遊記》,羅睺阿修羅王在那裡面被叫做『沙僧』!」
「噗嗤!」昶浩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沙僧!這個小說中的人物,居然在這個世界中現身了,這是何等的荒唐啊!如果昶浩知道他的隊友們,現在正在經歷《大話西遊》這個惡搞版的西遊世界,那他就更加想吐血了!
「那位阿修羅王,是否是哈奴曼轉世身的師弟?」昶浩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忍著吐血的感覺,向悉摩問道。
「不錯。」悉摩大力點頭,「原來兄弟你也看過那部小說啊?」
原來如此,昶浩胸口那股想吐血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他被現在的哈奴曼,或者說是證道後的孫悟空,強行打入了魔界。然後沒過多久,孫悟空的師弟,就以另一個名義跑來魔界大肆招人,這其中絕對不會沒有關係。
「原來,你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逼我進步嗎?」昶浩暗自點了點頭。如果成為新的鬼王,自然就可以在魔界中自如通行,要直接抵達地獄底層的萬魔殿並不困難。至於那阿修羅之道的傳人資格,很明顯就是那一位打算交給他的東西,只不過,因為地藏菩薩的橫插一腿,讓昶浩提前得到了這份傳承。
這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光明城門口,守門的鬼卒懶洋洋地打量了他們一眼,擺擺手就放行了。此地極度富庶,壓根就不用徵收入城稅,任何種族都可以自由出入。
經過光明城的巨大城門時,忽然有一道亮光閃起,瞬間隱沒入兩人的靈魂中。
「這是怎麼一回事?」昶浩細察了一下自己,只見有一道烙印打在自己的靈魂上。
「這是光明城的暫時居留證明,可以讓我們在城內停留七天。」悉摩在一旁解釋,「因為此地太過富庶,所以無數的鬼族蜂擁而來,都想在這裡過上吃喝不愁的快活日子。」
「但是光明城不是養老之地,如果所有鬼都吃飽就睡不勞作,那光明城再富庶,也養不起這麼多閒鬼。」悉摩無奈地攤開手,「於是城主就訂立了一條規矩,凡是想在城中長期居住的,就必須繳納足夠珍貴的寶物充當稅收,如果交不出來,就必須以勞動來頂替。只要做不到這兩點,七天時限一過,就會被強制傳送出城,丟到遠處的窮鄉僻野裡,而且三年之內都不許再進城。」
「所以啊,光明城能有現在這麼大的規模,就是因為不養懶鬼的緣故。」悉摩邊說邊對著周圍指指點點,「當然,如果是四禪天位的高手,就可以自行消去這烙印,想住多久都成。而且有此等高手幫助護城,城主也求之不得。」
「確實……」昶浩看了看城內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暗自點頭。
城內的大部分鬼族,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各種工作,或者修葺房屋,或者搬運貨物,或者澆灌花草,或者清潔街道,各自都在充實地忙碌著。街道上僅有的那些游手好閒者,除了剛進入城內不打算久居的過客外,就是從各地趕來報名參賽的選手。
現在正值大賽報名時期,街道上到處掛滿了寫著標語的橫幅,多是一些鼓勵參賽,宣揚大賽好處的廣告性文字。不過其中出現頻率最多的,卻是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警告語。
「不得在公共場合渡劫!」
這一句話比其它的廣告標語更加醒目,也掛在更高的地方。
「難道很多鬼都會隨地渡劫嗎?」昶浩自言自語。
「平時當然不會,但現在是大賽時間。」悉摩解釋,「高手哪怕是單單觀看比賽,都可能因為心下有感而實力突破,一旦突破就可能遭致天劫。光明城為了保證所有居民的安全,特地劃出了一些渡劫專用地域,大大強化了其中法陣,確保雷劫不會殃及到普通居民。」
說著說著,兩人已經來到了一條長龍的末尾處。
「這麼多鬼報名?」雖然之前早已經掃瞄到了,但現在親眼看到這排成長龍的隊伍,昶浩還是皺起了眉頭。
隊伍之中,除了形形色色的鬼族外,還有相當數量的妖物。
餓鬼世界中本就有大量的畜牲道生靈,而畜牲一旦開啟靈智,學會修煉,就自動脫離畜牲道,併入鬼道之中,所以妖族也算是鬼類中的一個大族群。像是前鬼王閻摩羅奢,在剛轉世時也不過是一頭普通蠻牛,後來以妖修成聖,不還是給它君臨地獄了?
除了妖鬼之外,在隊伍中居然還混雜有一些龍類和惡魔,它們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四階氣息,令它們在整支隊伍中猶如鶴立雞群,讓周圍的眾鬼深深忌諱。不過這一次選拔賽,並沒有限定種族,所以對於天生四階的龍與惡魔來說,也是一個撈便宜的好機會。
「光明城還只是整個魔界的報名地點之一,就能有這多鬼了,一場大賽下來,會有多少失敗者死掉啊?光想想就夠恐怖的了。」悉摩也在看著這隊伍搖頭。
「這麼多鬼參賽,一個個比試豈不是很費時間?」昶浩問道。
「當然不會這麼麻煩。」悉摩再搖頭,「按照古制,第一次比試肯定讓選手們分批進行大混戰,從中挑出倖存的少數高手,接著才進行單對單的比試。到最後只剩下一鬼的時候,就可以代表光明城,開始城際之間的比試,直到最后冠軍勝出為止。」
「另外,為了保證比賽的公正性、觀賞性,還有讓各選手盡最大可能催發出潛力,當開始單對單比試的時候,每一對選手的實力都不會相差太大。而且每一次比試後都可能有選手突飛猛進,所以還要針對它們的進境隨時調整配對流程。」悉摩繼續補充,「現在城內的選拔賽還只是前菜,等到開始城際間比試的時候,一些真正的高手就可能出現了。」
「像是香蔭族的乾達婆王,樂神族的緊那羅王,蟒神族的摩呼羅迦王……還有一些大城的城主,都會在這個時候參賽。」悉摩掰起指頭細數,「不過這些族長和城主,大多都是作為種子選手參賽的,前期不會輕易現身。」
「緊那羅王?不是頭婁摩嗎?」昶浩想起老熟人。
「我說兄弟,你那是多少年前的老皇歷了?」悉摩大力搖頭,「頭婁摩雖然是絕頂的聖人,不世的高手,但他早在幾千年前就辭去緊那羅一族的族長位置,為救治愛人四處奔走,最後還玩起失蹤。如果他真的有意回來擔任鬼王,那這場大賽就沒有任何意義,根本不會有鬼敢和他去爭。」
「也是。」昶浩點點頭,想想現在頭婁摩過的的神仙日子,就知道這個情種是絕對不會來攪這趟渾水的。
「不過就算沒有那些雪藏起來的老古董,單這前期也不見得好過。」悉摩偷眼望了望前方隊伍中,那幾個四階的強者,「現在就連龍和惡魔都跑來參賽了,雖然因為實力分級的緣故,暫時還不會碰上,但終究會有一戰,不可小視。」
「既然這大賽強者如雲,那你跟隨我也不見得有什麼好處,為何現在就敢對我寄予厚望呢?」昶浩終於開口問悉摩這個問題了。
「雖然我沒什麼實力,但我敢說我看人識鬼的功夫,整個鬼道中難得有鬼可及!」悉摩驕傲地吹噓起來,「在三途河上做了這麼多年船夫,我早就煉出了毒辣的眼光,什麼樣的人可以欺負,什麼樣的主不能招惹,全都逃不出我的眼睛!」
「而且,你早已是阿修羅道的傳人,根本就是這次比賽內定的冠軍。」悉摩壓低了聲音,「別人看不出來,但我就是知道,這一次的大賽,絕對和你脫不開關係。」
「不久之前,我才剛剛在你面前晉入三禪,你就這麼有信心,我不會在這強手如雲的大賽中隕落?」昶浩微微一笑。
「能被地藏菩薩青睞的鬼,怎可能短命?」悉摩也跟著陰陰笑起來,「而且就算不說你的氣運,能在三禪天位的時候,就硬扛過四禪天高手都要飲恨的劫雷,這樣的實力,我不把寶押到你身上還能找誰?」
「那你就直說吧,能從我身上撈到什麼好處。」昶浩不再拐彎抹角,「雖然我能直接從你腦中搜出答案,但還是由你親口說出來更見誠意。」
「目前最直接的利益,就是可以在你這匹黑馬身上下注,狠狠地贏上一大筆!」悉摩也不掩飾,「你現在僅是三禪天位,卻有可能戰勝四禪天的高手,恐怕直到城際戰之前,都沒有鬼是你的對手。只要在這時候賭上一筆大的,就足夠我舒服養老了!」
「萬一你真的登臨絕頂,襲承鬼王之位……」悉摩的臉色忽然嚴肅起來,「我希望……希望你能賜我人身,讓我以人的身份重新活過一次。」
「你成為鬼的時間,已經久到要用劫來計算了,卻還渴求人類的區區百年嗎?」昶浩瞥了它一眼,「若我能為鬼王,要延長你的壽元,並封你一塊富庶之地養老都不是難事。但你若是轉生為人,不在鬼王管轄的範疇內,就不能保證日子過的幸福和美了。兩相比較之下,你還是想再世為人嗎?」
「當然!不過轉生為人前,我也不是沒有要求的。」悉摩笑了笑,然後笑容又再一斂,「我僅僅只祈求,我能和我前世為人時的妻子再度相遇,哪怕是日子艱難,生活困苦也無妨。」
「我至今還保留有上一世為人時的記憶。」悉摩臉上浮現出一抹落寞,「那個時候,我為了生活,坑蒙拐騙無惡不作。我的妻子卻是一個大好人,寧可受窮也不願意見到我做那些喪盡天良的事。」
「但是,我還是偷偷瞞著她幹了不少壞事,結果事發之時她受到了連累……」悉摩沒有細說後來的結局,但從它的表情中猜得到不是什麼好結果。
「大概是因為貪得無厭的緣故,我受報應轉生為鬼。不過在魔界之中四處流離顛沛,卻還不是我得到的真正懲罰。」
「我得到的真正報應,還是在這裡。」悉摩按了按自己胸口,「帶著前生的記憶轉世,這才是我受到的最大懲罰!」
「不管在這個世界中過得多麼好,我都會不斷憶起前世的一幕幕,永遠帶著對她的愧疚和悔恨,孤獨一鬼走下去。而且最悲哀的是,不管如何懺悔,我永遠都沒有補救的機會。」
「所以,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回到過去,與她重逢,規規矩矩地過小日子。哪怕日子過得再苦再累,也比錦衣玉食卻不得心安強!」悉摩說著,望定了昶浩。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反過來說也未嘗不成立。」昶浩點點頭,「如果我能成為鬼王,吸盡你身上罪業,再安排你們重逢也不是不可能,但你真的這麼有信心我可以得到那位置嗎?」
「當然有。」悉摩又笑了起來,「因為你有地藏菩薩所贈的六道金錢!」
「這六文錢,每一文可以買到世間的一切可能,也就是說,可以實現六次願望。」悉摩對那東西倒是知根知底,「就這眼前來說,你可以買到六次復活機會,就等於是多了六條命,這樣一來就比其它鬼的底氣足得多,獲勝還不容易?」
「或者,你還可以買到某些神奇的力量,用來提高戰鬥的實力。如果你有意的話,還可以直接買到一場戰鬥的勝利,甚至是直接買下鬼王的寶座,不費一點力氣就大獲全勝!」
「不過,這個菩薩的贈物,神妙之中也同時存在著危險。」悉摩歎了一口氣,「要用這六文錢做交易,實際付出的乃是你自己的氣運,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而氣運一旦衰落,就會災禍叢生,即使曾經得到的也可能旋即失去,可以說是在用未來換取眼前的霎那幸福。」
「在很久以前,我也見過有強者得到這六文錢的饋贈,結果因為一時貪心,竟然直接隕落在三途河面上!」悉摩說起以前的那一幕,也有點點後怕,「而贈他金錢的地藏菩薩,也沒有出手救助,就僅僅是在河邊為他誦了一篇經文罷了。所以從那以後,我一見那個菩薩,就覺得心驚肉跳!」
「果然,什麼樣的心境就招致什麼樣的後果嗎?」昶浩想起地藏菩薩曾跟他說過的水的寓言。其實這六枚金錢,才是給他真正的考驗,只不過那結果,完全是由自己去選擇的。
「也罷,那六文錢就當作壓箱之物收起來吧。」昶浩笑了笑,重新抬頭看看眼前的隊伍。
「既然你把寶押在我身上,那我也不會讓你失望。現在我們眼前的所有妖鬼,都將成為我的踏腳石!」
「哼!」忽然有一聲冷哼從兩人身後傳來。
昶浩回頭,只見一個鬼族正在他們背後冷笑,想來是剛剛聽見了他的後一句話。
那頭鬼生得非常橫壯,不過週身上下都覆蓋著一塊塊龜甲似的甲殼。而且那些甲殼上有許多雲狀的紋路,並隱隱泛出一種玉色光澤。
看到兩人回頭,那鬼再冷笑一聲,然後帶著一臉譏諷狠狠地一掌抽過來!
「兩個窮酸鬼給大爺讓開!就憑你們這小樣,還敢大言不慚要參加大賽,競爭鬼王?」
自從化為夜叉後,以前一直都是昶浩去找別鬼茬的,從沒有其它鬼敢來主動惹他。想不到現在才剛進城,開始排上報名隊伍,就有鬼來主動找虐了。
不過不能怪這頭鬼眼力太差,現在昶浩已經把大多數鬼類特徵隱了起來,不知情的鬼很難看出他乃是夜叉,所以這頭過於狂妄的鬼自然不會有什麼顧忌。
昶浩倒也不會為這些小事發火,他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伸手一拂,將那頭鬼拍來的手掌撥開到一邊,同時還好整以暇地回頭和悉摩說笑。
「當街鬥毆這種事,在這城裡不會受到什麼責罰嗎?」
「如果真有動手的理由,那就不會有什麼事。再說,只要能一巴掌將對手打成肉泥,那不管你說什麼理由都沒有問題。」悉摩認真地回答,「對於我們來說,實力就可以代替一切理由,而弱小也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
「嗯……」昶浩點頭,「那我也不必裝得太過弱小,否則就要讓人笑話了。」
那頭鬼的手掌被生生撥到了另一邊,無法擊中昶浩兩人,它也知道遇到了高手。但就這麼被兩人無視,它面子上到底掛不住。
「看不出你也有兩下子,但就這麼綿軟的力道……哼哼,大爺今天可要好好教訓你一番!」
說著,那鬼再度高高舉起了自己蒲扇大的手掌。
「我說,石殼族的兄弟。」悉摩瞇著眼睛看看了那只舉起來的手掌,「你是不是先該看看自己的手?」
「嗯?」那石殼鬼下意識的看看自己的手掌,卻驚愕地發現,它手掌上覆蓋的厚厚硬殼,這一刻居然在無聲無息地崩碎,化成一點點碎末逐漸灑落下來。
「這是?!」石殼鬼大吃一驚,趕緊將手掌收回來細察。石殼鬼一族天賦異稟,仗著一身甲殼比鐵石還堅硬,一出招就是重手,從不設防,卻想不到,今天居然第一次被破去了這護身甲殼!
看著這石殼鬼臉上失色,昶浩心中暗笑。剛才他撥開石殼鬼的那一手中,暗含了陰勁,雖然看似是無力的四兩撥千斤,但已經暗中震碎了那鬼掌上的甲殼。他沒有直接下殺手,也是不想太過引人注目,否則大賽開始之前就因為太出風頭而被惦記上,也不是好事。
那石殼鬼一招就吃了暗虧,心中正驚疑不定,偏偏這時候又讓它聽到了悉摩的一聲陰笑。
「還真是長見識了,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脫了殼的王八,原來裡面是長這個龜樣啊?」
石殼鬼霎那間心頭火起,再顧不上避忌,還完好的另一隻手一甩,就是一巴掌抽向悉摩!
這一次昶浩可就不留情了,他同樣一掌拍出,毫不避讓地迎向那隻手掌。
兩種心法同時共運,三脈七輪為主幹道,十二正經為輔助調控,能量瞬間運至手掌上,讓他的手在霎那間變成了一隻青藍色的鬼爪!
兩掌相交,發出一聲沉悶的悶響。石殼鬼痛哼一聲,趔趄倒退。僅僅就是這麼一擊,它引以為豪的甲殼居然當場破裂,甚至就連臂骨都被活生生擊斷,差點整支手都被廢掉!
昶浩以兩種心法運調能量,威力和操控精度都遠遠超出他的預期。再加上夜叉鬼體經過長期的劫雷淬煉,無比強橫,如果不是他有意保留,那這石殼鬼就不單單是折一隻手了,至少整條手臂都要化作齏粉。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還在排隊中的眾鬼,一雙雙鬼眼紛紛望了過來。
昶浩可還不想這麼快就變成眾矢之的,並沒有繼續展開追擊。
不過不得不說,光明城的鬼卒還是蠻有效率的,不過幾分鐘時間,一隊在長龍之間巡邏的鬼卒就馬上把這裡包圍了。
「有誰在這裡鬧事?!」這隊鬼卒的氣勢洶洶,總讓昶浩想起人間天朝的那些城管,看來近段時間大量選手湧入光明城,也給予了它們不少壓力。
「沒事沒事。」昶浩笑容可掬地走近那一臉防備的石殼鬼,看似友好地拍了拍它的肩膀。
「只不過,剛好這位兄弟按捺不住了,準備要在這裡渡劫。」
「什麼?」就在那石殼鬼腦門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沉悶的雷鳴。
眾鬼抬頭,只見天空上銀蛇一閃,一道熾烈的雷光,筆直地朝著這裡劈來!
「雷劫!」周圍的鬼顧不得形象,紛紛就地趴倒,生怕自己遭受了池魚之災。昶浩當然不會特立獨行,自己趴倒的同時也順手按倒了還在傻笑的悉摩。
熾烈的雷光持續了好幾分鐘,才漸漸停息下來。還好光明城的基石上刻繪有足夠強大的法陣,不至於被劫雷輕易破壞街道建築。不過,剛剛直接遭到雷擊的傢伙,就不會安然無恙了。
眾鬼小心翼翼地抬頭,只見現在唯一還敢站立在街道上,只有剛剛那頭石殼鬼。
不過,現在這頭鬼早就看不出原本樣子了,它全身上下一片焦黑,硝煙瀰漫。那身引以為傲的甲殼根本擋不住剛才的劫數,在劫雷下早就被劈得處處龜裂。
「咯啦……」石殼鬼的喉頭動了動,但只能吐出一縷焦煙,根本就說不出一個字。接著,它就這麼直挺挺地仰天倒下。
「在公共場合渡劫,你違反了本城法律!」鬼卒頭頭一爬起來,就向著那個「明知故犯」的犯鬼宣告罪狀。
「現在我們將取消你的參賽資格,同時驅逐出城,終生不許再進入城內!」
鬼卒頭頭一揮手,立即衝上來一群鬼卒,像拖死豬一樣將倒地的石殼鬼拖出報名點。只可憐那石殼鬼,除了兩隻眼珠外,週身上下都沒有第二處能動彈的地方,根本無法出聲為自己辯解。
「大家都注意了!」鬼卒頭頭看手下處理完畢,便向著排隊的眾鬼訓話,「我知道你們現在情緒都很激昂,在周圍一眾高手的熏陶下,也很有再做突破的激情。但是規矩就是規矩,如果有誰真的按捺不住,就請到指定的渡劫地點,或者乾脆出城渡劫。如果還有誰敢像剛剛那傢伙一樣,不分場合隨便胡來,那就不要怪我無情了!凡是違反這條規矩者,一律取消本地報名資格,直接驅逐出城!連這麼一點小規矩都不能遵守,還有多大魄力做得了鬼王?」
就在鬼卒頭頭滔滔不絕地演說時,悉摩偷偷地和昶浩耳語。
「兄弟,剛剛那是你使的手段吧?渡劫還能渡到把自己劈了的鬼,雖然不算少見,但我從來沒見過剛剛那麼窩囊的。」
昶浩微微一笑,算是默認了。剛剛在拍那石殼鬼肩膀的同時,他就暗中把一縷罪業輸入到其體內,勾動了天劫。那石殼鬼根本就沒做好渡劫的準備,被這麼活劈一輪,自然是當場跪了。
而被這麼一鬧,現場的所有目光就全都被這個倒霉鬼給吸引過去,之前昶浩和它的爭鬥,也全都被掩蓋起來。
「雖然讓它受了一點罪,不過至少可以置身事外,再沒有性命之憂。」昶浩看向面前長長的鬼龍,「因為,在這比賽中所有遇到我的對手,都將是我的餌食!」
但是,昶浩的這份氣勢,在鬼頭攢動的長龍面前又瞬間土崩瓦解。
「比起這比賽,更令人覺得可怕的,就是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們報名?現在我忽然明白那傢伙想插隊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