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途河邊上,昶浩遇到了一個神秘的老婆婆,居然說可以將昶浩失去的法緣還給他。
昶浩初聞此言,自然是當場一愣,但又立即醒覺過來,二話不說直接跪倒在地。[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在這蒼茫地獄中,我倆能相遇,既是法緣。所以以後切不可再說,你與佛無緣之語。」那婆婆微笑著,伸手撫上昶浩的頂門。
一道金光透入昶浩體內,迅速在其心輪之中,凝聚成了一個米粒大小的金色「cun」字。接著,「om,cale,cule,cundhe,svaha」,數個梵字圍繞著中心的種子字旋轉,組成了一個完整的咒輪。最後,咒輪再化作一尊小小的,但栩栩如生的佛母像端坐於心輪之中。
這一刻,昶浩知道自己重新得回了上一世的法緣。
「多謝上師!」昶浩行五體投地大禮,向那婆婆叩拜。
那婆婆並不避開,坦然受禮,不過她還是擺了擺手。
「我僅是將你的神識,與准提重新聯繫起來罷了,並沒有任何上師之德。況且,我既無名號,又無實相,如何做人上師?」
「你若有心,一禮足矣,無需師徒名分。」那婆婆手中竹杖一挑,將昶浩挑了起來,「起來吧,你的旅程還很長呢,雖然還不比橫渡苦海,倒也是長路漫漫。」
昶浩自然不能賴在地上,便順勢站起。他看看婆婆的蓑衣,又是一禮,「請婆婆將那些孩子們放出來吧,今天被餓鬼們這麼一攪合,不知道又耽誤了他們多少功夫。」
「你倒是說說,哪裡有人?」那婆婆微笑著拉開蓑衣,卻沒有任何一個孩子的影子。
「那些苦命的孩子,徘徊在這三途河岸上,不壘九百九十九重石塔不得解脫,全是前世福德不足的緣故。」那婆婆憐惜地歎了一口氣,「我身無所長,唯一能做之事,就是為他們誦經祈福,補其福德,送其轉生。」
「婆婆好大神通,我之前出手卻是有點多事了。」昶浩現在才明白,之前那婆婆被餓鬼圍擲石塊時,幹嘛唸經還念得那麼勤。
「不過婆婆既有此等神通,那何不將所有陷落此地的生靈,全部都救度出去?」昶浩再問。
「別說是我,就是佛陀親來,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那婆婆笑著搖了搖頭,「佛陀的三不能之一,就是:佛陀彈指間可度無量眾生,卻不能一次度盡世間眾生。既然佛陀都非萬能,我這區區一介行者,又有何德何能逾越其上呢?」
兩人邊說邊行,此刻已經來到了河岸上一處很像是渡口的地方。
「這裡就是能通往對岸的渡口,對於地獄眾來說,必須在此登船方能橫渡三途河。」那婆婆用竹杖指了指對岸,「不過鬼類可以在這河上自在通行,你現在更有翅膀,卻是不會被這河水阻住去路。」
昶浩四下張望了一會兒,在這渡口上,已經有其他人在等著渡河了。
等待著渡船到來的,共有六個眾生,形態體貌都不盡相同,其中竟然還有一頭大肥豬!
此外的五個人都是人形,不過其中有個最顯眼的老頭,頭頂光環,身著天衣,明顯前世乃是天道的天人。不過現在他的光環黯淡,天衣髒破,花飾凋零,面容枯槁,身有惡臭,卻是遭了「天人五衰」後,從天界墮落進地獄的有罪天人。
其他四個人,一個是肥頭大耳的胖子,一個是一臉嚴肅的老太婆,一個是學生模樣的小青年,還有最後一個乃是一妙齡女子。
這六個地獄眾無論是相貌還是身份,都沒有一點相似之處,這個簡直是馬戲團樣的組合,看得昶浩差點發笑。
這時候,那婆婆已經站在河岸上,用竹杖指了指河面。
「你過來看看這些河水。」
昶浩立即快步走了過去,那六個地獄眾看到他靠近,無不畏畏縮縮地避開到一邊。
剛靠近那河水,昶浩就感覺到一股子陰氣撲面而來。那股氣息中,摻雜著絕望、悲傷和痛苦,甚至還有一種詛咒的味道混在其中。
昶浩細看那河水,只見一片濁黃腥臭,就像是屍水一般的噁心,不禁令人聯想到傳說中的「黃泉」。
「這就是從忘川中流過來的忘川水,」那婆婆淡淡說道,「雖然經過其它支流的稀釋,令人忘卻前塵的效力減弱,但卻比原本的忘川水更加可怕。」
「你再看看河中央。」那婆婆再指向更遠處。
昶浩運起精神力,想投入河水之中。豈料精神力一滲入水中,就立即失去了和他的聯繫,再也無法接收到任何信息。
「邪門!」昶浩暗叫一聲,只好老老實實地運足目力,向河中央望過去。
這麼一望,還真的是叫人大跌眼鏡。只見那濁黃的河水之中,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水鬼,簡直比下餃子還要擁擠!
「這些水鬼,都是跌落入三途河中的地獄生靈。」這時候,婆婆慢慢地介紹,「一旦墜入這河中,就幾乎沒有脫身之日,直到這一大阿僧祗劫結束,地獄崩壞之時才能解脫。而一旦被這河水浸泡,又要永受失憶之苦,所以這些水鬼怨念極大,無時無刻不在試圖將其它地獄眾生拉入水中。它們的怨念和詛咒散入河水中,引來無數業力,使得這河水變成了蝕心劇毒。」
「而在這世間,唯有阿修羅之道,能夠從這無盡罪業中獲得力量。」那婆婆忽地一指昶浩,然後在下一刻,有一大段玄奧的法門潮水般傳入他的腦海中。
昶浩身軀一震,思維沉浸入這法門之中,不知不覺間時光如水般流去。
此法門行功極度偏激,甚至比巫族戰技的修煉更加危險!藉藉著罪業的流動,激發出巨大的業力,用來當作攻擊的手段。
「業力不可思議」,即使是佛陀親來此世界也不能免受,所以那威力也根本不是戰技可以比擬的!至於拿真元力和魔力相混來激發能量的那些法門,就更加是小道了。
要修煉此法,就必須先煉出兩個以上的分身,當罪業在分身之間流動時,就會引來巨大業力,成為修者的力量來源。不過,分身之間的因緣瓜葛也不能太深重,否則引來的業力就不夠巨大。所以要修出多個分身,也有數種不同的方法可以實現。
其中最簡單最容易實現的,就是將自己的靈魂和**強行分裂,變化作兩個本質上不同的人。但是此法的弊端也很大,靈魂分裂後,心靈的境界就很難提升上去。而且,用分裂後的靈魂強行施展此法,會嚴重傷害自己的壽命,所以崑崙瑤池邊上的那些古魔,幾乎都是因此而隕落的。
比較殊勝一點的方法,就是將自己的靈魂單獨遁出,修成元神,而肉身就修成另一個分身,形成「陰靈陽體」之局。藉著陰陽之理來平衡罪業,可以有效緩解業力造成的傷害,對心靈境界的提升也沒有阻礙。
當年的哈奴曼就是依此法而行,以變化之道修出了一百零八個元神!試想一下,這麼多個分身之間同時流轉罪業,勾引來的業力將有多麼巨大?難怪哈奴曼當年被稱為天下戰力第一。
如果昶浩現在重修本尊法,以本尊的力量來凝聚天身,借其圓滿的空性來制衡業力,那對罪業的掌控必然更加穩妥,後患也更小。難怪那婆婆在傳給他此法之前,要先替他重續法緣。
昶浩細細參悟了一輪後,抬頭一看,那婆婆早已走遠,只留下一個小小的背影遊走在火紅花海之中。
遙遙對著那背影行了大禮後,昶浩轉身走向渡口,他還要繼續自己的旅程。
按照剛剛所學之法稍微運行後,昶浩試探地伸出一腳,踩在濁黃的河面上。
河水在他的腳下無波無浪,就像是一塊堅實的厚冰般,完全承受住了他的體重。而河水中因詛咒和怨念生出的濃郁負面源力,則被源源不斷攝入體內。
昶浩哈哈一笑,就這麼踩著水面,如履平地一般大步兜起圈子來。
「它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我們就不行?」這時候,河岸上的胖子叫了起來,「這麼急的河水,哪可能站得住人啊?!」
「站不住人,但站得住鬼!」旁邊的墮落天人不屑地說話了,「人家是鬼道眾,是獄卒!不像我們是地獄眾,是受罪者。三途河對於有獄卒資格的鬼來說,根本只是條康莊大道!」
昶浩聽到此話,不由恍然大悟。他現在亦人亦鬼,但不管是活人還是鬼,都不是地獄責罰的對象。所以這令地獄眾們色變的三途河,在他腳下是如此的平靜無波,除非他有心要專門入水,否則就是踩在水面上也根本不會有絲毫下陷。
同是一潭清水,人與畜牲可以飲來解渴,而餓鬼卻如飲鐵水銅汁,地獄眾如入刀山火海,這個道理昶浩現在是親身體會到了。之前還那麼小心翼翼地伸腳嘗試,倒是鬧出笑話了。
昶浩在河面上大步邁行,同時運轉阿修羅之道的法門,不斷地吸收河中散發出來的負面源力。如果不急著趕路的路,這裡其實也算是個適合修行的地方。
河中的無數水鬼,此時看到了昶浩踏水而來,不知道是出於嫉妒還是拖人下水的本能,無不是一個個紅著眼睛蜂擁了過來。
「看來,被河水泡久了,你們連夜叉的可怕都忘記了。」昶浩一笑,猛地抓起打頭的一頭水鬼,就這麼塞到嘴裡,當場大啖起來。
這些地獄眾所化的水鬼,一身的罪孽自是不少,更有無盡年月積累下來的惡毒詛咒與無邊怨念,正是現在昶浩要修煉阿修羅之道的最好催化劑。
吞吃了第一頭水鬼後,昶浩一甩手,將已經被吸盡罪業的靈魂往河岸上一扔,任其自行轉世去了。接著,他的精神力放出,在眾水鬼中尋找起罪業最深重的罪人。
但是,看到他生啖了一頭同類後,其它水鬼這一刻都如避蛇蠍般,紛紛地往往河水深處潛下去。
「媽的!你們是不是被河水泡成白癡了?!」昶浩笑著罵出來,「被我攝收了罪業後,你們就能立即得到解脫,從這河裡出來,重新投胎轉世!現在我把這麼好的機會擺在你們面前,還躲什麼躲?」
不過那些水鬼似乎是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還是有多遠就躲多遠,完全不敢再接近他。
昶浩搖搖頭,只得展開雙翼,自行去捕捉其中的重罪者進食。
這時候,看到他漸行漸遠,岸上的老天人叫了起來。
「那邊的鬼……呃,獄卒大人,麻煩請帶我們一起過河!」
「哦?」昶浩聽到呼喊聲,飛了回來。
「要我把你們送到對岸?」昶浩用看著食物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六個地獄眾。
被他這種目光一掃,六人都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你們要渡河,這裡不就是渡口嗎?那自然有船可以接送。」昶浩查探了一下他們的記憶後,發現這幾個傢伙都沒犯什麼大罪,就算吸食了也無甚好處,於是立即變得興趣缺缺。
「大人,這渡口只要是鬼族,就能自由來去,不一定非得是船。」那老天人畏畏縮縮地答話了,「您有雙翼可飛翔,想來比乘船更快,若您有空,何不發發慈悲送我們過去?」
「本大人偏偏就是沒空。」昶浩一笑之後回答,「我還打算在這河面上吃個夠,盤踞一段日子後再離開。如果你們要趕時間,卻是不用找我。」
「或者,你們想現在就被我吃掉,好更早趕去投胎?」昶浩笑著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不……不必了。」老天人脖子一縮,立即拒絕,「我們被鬼族吞噬的話,會遭受到極大的痛苦。而我們現在所犯的罪孽,還不至於要受此等活噬之罪……」
「這是你自己說的。」昶浩再一笑,飛上了天空,準備開始新一輪的捕撈作業。不過當他不經意往河的另一邊一望的時候,正好看到了一隻小船,從河的對岸劃了過來。
「算你們運氣好,船已經過來了。」昶浩抓了一頭水鬼回來,站在河岸上邊吃邊等著渡船駛來。遠遠地看到船下跟著的成群水鬼,他忽然有了另一個「捕魚」的好主意。
渡船很快靠在渡頭邊上,撐船的是一個很老的鬼族,臉上的皺紋幾乎把它的五官都掩蓋起來了。
「今天要過河的,就只有你們六個人嗎?」老鬼掃了河岸一眼,並沒有把昶浩計算在內。
「快點上來,老子要趕時間!」老鬼招了招手,催促那六個罪者乘船。
「這河上的壟斷生意,還很好做吧?」昶浩不用它招呼,自己一抬腳,毫不客氣地邁上了船。
「夜……夜叉兄弟,我說你犯不著來嚇唬我吧?」老鬼被這舉動嚇了一跳,「你完全可以自己渡河,幹嘛要來擠我這條小船?」
「我就是想坐一回霸王船,怎麼著?你有意見?」昶浩毫不客氣地坐上船頭,一探手將剛剛瞄好的獵物從河水中捉了出來。
老鬼看著他當場大啖水鬼,嘴角不禁抽了抽,到底不敢開罪他這食鬼之鬼。
「算了,隨你高興。」老鬼轉身,繼續向著岸上催促。
「快點快點!不然惹惱了老子,就把你們都丟河裡變成水鬼!」
六個罪者慌忙爬上了船,但又不敢靠近昶浩,一窩蜂的都擠在了船尾。
「走咯∼」老鬼一搖船槳,小船悠悠地往河中心駛去。
小船才走了一會兒,老鬼就破口大罵起來,因為那六個罪者都擠在船尾,多少令船身失去了平衡,讓它搖得很惱火。但老鬼可不敢對昶浩這個罪魁禍首發火,就只能衝著那些罪者撒氣了。
昶浩看看老鬼邊搖邊罵的樣子,微微一笑,伸手將罪者中的那個胖子抓了過來。
胖子被昶浩抓在手裡,嚇得連聲求饒,連他家祖宗都一起恭維上了。
「別提到我家祖宗,剛好我家都很恨貪官。」昶浩笑著將胖子舉在船頭晃了晃,「不過放心,我只是借你的這身膘用一用。」
說著,昶浩另一手一抓,探入胖子引來的那群水鬼中,將其中罪孽最重的那個抓了出來。
「果然,用贓款養出來的肥肉,是引誘水鬼們的最好魚餌。」昶浩將胖子往船上一扔,自己大啖起來。
這下那胖子有得辛苦了,每當昶浩想「釣魚」的時候,就把他抓起來在船頭晃一晃,四周的水鬼立即都會蜂擁而來,這下倒不用昶浩費力去追了。
昶浩這種另類的「釣魚」釣得正高興的時候,船已經駛到了河中央,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老鬼在這時候停止了搖船。
「兄弟,我有活要干,你能不能放開他們一下?」老鬼好聲好氣地和昶浩說話。
「請便。」昶浩再用胖子做幌子,撈了一頭水鬼上來後,就將胖子扔回船上,自己在一邊嚼食起來。
「好了,根據三途河上的規矩,你們該付船資了!」老鬼走到船中央,一手執槳一手叉腰,向著六個罪者呼喝起來。
「趕緊給老子交出六文錢來!沒有的話,等值的冥幣、紙錢、祭品也可以!」
昶浩在旁邊一聽,不由翻起白眼。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土葬早已過氣,連火化時燒紙錢,放殉葬品的都很少了。從剛剛昶浩從他們身上搜出的記憶看,這幾個火化時大多都很匆忙,恐怕根本就拿不出足夠的東西來付船資。
果然,那個胖子首先說話了。
「行行好吧,大哥。我死得太突然了,死前又正好被雙規檢查,家裡沒敢給我燒紙,現在真的是身無分文啊。要不您先讓我過去,等找著機會了,我給家裡人托夢,那時再好好孝敬您。」
老鬼聽了這番說辭,冷笑起來,「你一入地獄,不知道要過上幾劫才能出來,到時你爺爺我早就沒命等你了!」
「沒有錢的話,就立即給我從船上跳下去!這是三途河的規矩,要怪,就怪你們的家人吧!」
被老鬼這麼一嚇後,六人互相望了一眼,各自在身上摸索起來。其中的那個老太婆,最先摸出一疊印著「大冥銀行」的紙錢,小心翼翼地遞給老鬼。
「這種東西不能用!」老鬼接過來看了看,「這些爛紙只不過面額大而已,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價值!你們人間胡亂印一些大面額的冥鈔,弄得地獄現在都通貨膨脹了。這一點點廢紙,連用來擦屁股都不夠!」
「而且,現任的閻王剛好垮台了,以它的名義發行的冥鈔,很快就要變成廢紙!」老鬼將手中的紙錢一扔,毫不客氣地踐踏著閻摩羅奢的頭像,「在新的鬼王上台,並頒布新舊幣的兌換法令之前,我只收無面額的白紙錢,金銀紙和紙元寶,有實物錢幣就更好!」
「有嗎?嗯?有沒有?」老鬼向眾人伸手。不過看看那幾個罪者手裡捏的那些紙片,都是印刷好的冥幣,根本就沒有老鬼要求的東西。
「大爺,您行行好,將就一下吧。」眾人中的那個女子,這時候也哀求起來,「您說的那些東西,一燒化後都和實物沒有兩樣,我們根本帶不了那麼多上路。還以為帶著些大面額的冥鈔就夠了,卻想不到……唉!」
「沒有就少跟老子廢話,自己往河裡面跳!」老鬼舉起船槳往河中一指,「自己不跳的,老子就把你們打下去!」
這時候,那頭最不被人看好的大肥豬,走上前來一張口,竟吐出了一枚錢幣。
「大爺,這枚錢可是真正的康熙通寶,最少也能賣10塊錢,應該可以抵您的那六文錢了吧?」肥豬口吐人言,和老鬼計較起來。
「看不出嘛,你一頭畜牲,居然身上也帶有錢啊。」老鬼捻起銅錢,「而且還是實物,比其他人都識貨多了。」
「呵呵,那是我被屠夫宰殺時,從他身上咬下來的,可能是佩戴著避邪用的東西。」肥豬憨憨地笑了起來。不過老鬼的下一句話,卻立即讓它的笑容凝固在豬臉上。
「不過這也不夠。」老鬼彈著銅錢,「這裡可是和人間不同,一文錢就是一文錢,才不管它能在人間賣出多少呢!你要想渡河,就再拿出五文錢來!」
「那……大爺,您看這個……」那小青年從脖子上拉出一枚袁大頭,遞了過去。
「當然也不夠!」老鬼一把搶過來,「就算是銀的,這也只能算是一文錢!」
「記住,就算是金銀實物,只要沒打上面額,在這裡也是一件東西只算一文錢!」老鬼在眾人之間走了一圈,又從老太婆耳朵上揪下了兩枚金耳環,「這裡唯一不看面額的東西,就只有你們剛剛帶來的冥鈔!」
「大爺,道理不能這麼說的吧?」年輕女子又哀求起來。
「現在你們上了我的船,我說道理是什麼就是什麼!」老鬼毫不要臉地坐地開價,「如果不服氣,你們就自己跳到河裡游到對岸!」
女子被一頓搶白,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得從脖子上解下一條金鏈,手上摘下一枚戒指,但依舊不足六文錢之數。
老鬼毫不客氣地一把搶過,然後走到既拿不出紙錢,也拿不出金銀的老天人面前。
「媽的,虧你前世還是一個天人,到死了卻是窮得身無分文,連畜牲都不如!」
那老天人被這麼劈頭蓋腦地一罵,一張老臉立時漲紅了,但他也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硬是忍住了火氣。
「大兄弟,話不能這麼說。我前世身為仞利天的天人,膝下也有兒女無數,只要有任一人記得給我上供,就足夠付你上千次的船資!」老天人沉聲說道,「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送我回對岸,我們一起等供品送到。」
老鬼白眼一翻,直接就破口大罵,「沒錢就給老子滾下船!別跟我說什麼不能立即兌現的承諾!兒女多又怎麼樣?誰知道是不是你的種?!就算是你的種,現在也是忙著爭搶你的財產和妻妾,誰有空理你這個死老鬼!」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話!」老天人這一刻也是氣得眉毛鬍子亂顫,忍不住撕破了臉皮對老鬼怒喝起來,「我的兒女們個個神通廣大,若讓他們知道了你辱罵我,詆毀他們的出身,必然來到這地獄讓你好看!」
「馬勒隔壁!」老鬼毫不客氣地一船槳打過去,「天人就了不起啊?天人就可以隨便指摘老子啊?」
「我告訴你!別妄想會有人到這地獄裡給你撐腰!」老鬼邊打邊罵,「地獄對於天界的天人來說,簡直就像是糞坑一樣臭穢不堪,他們根本就不會跑來這種地方給你一個死人出頭!天人,你以為天人就高貴了?表面上道貌岸然,骨子裡個個都是男盜女娼!你死了他們還高興不過來,除了在搶遺產的時候,誰還會惦記你?!」
老天人被這一頓暴打,打得哀叫連天。但他也不敢還手,只得雙手抱頭,像只蝦子一樣蜷在船板上。
好不容易打到累了,老鬼停下手來,將剛剛收繳的東西摸出來,當著眾人的面清點了一下數目。
「吶,你們看好了,總共就只有六文錢的數目,只夠一個人渡河。我不管你們自己怎麼決定,總之老子最多只送一個人過河!」
「大哥,橫豎都湊足了六文錢,你就當作是行善事,把我們都送過去吧。」老太婆也哀求起來。
「行善事?」老鬼冷笑起來,「能來到這裡的人,有幾個做過善事?你們可以在人間無惡不作,為什麼偏偏就要我來為你們行善!」
「我就給你們兩條路!」老鬼一指河心,「或者你們自己選出一個人過河,其餘的人都跳下去;或者你們拒絕選舉,所有人都給我跳下去!」
「你這簡直是蠻不講理!」小青年怒了,「把錢還給我們!既然你不讓我們過去,就別想賺我們的錢!」
「這不可能。」老鬼陰陰地笑起來,「既然送一個人過河要六文錢,那到了這河心,最少也要給我三文錢!現在你們出錢最多的人也只給了兩文錢,在走到三分一路程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們趕下去了!」
聽到老鬼這麼計算,六個人都一時呆了。但現在他們已身在船上,根本不可能回頭,哪還有什麼資本和老鬼叫板?
「你們現在應該慶幸,還好能湊足六文錢,否則我直接就把你們統統踢下河去,沒有話說了!」老鬼拎著船槳,在船板上一拍,「快點!我只給你們一百息的時間,再挑不出人選的話,我就把所有人都踢下去!」
「至於推選的方法,我不管你們是猜拳還是抽籤,就算是自相殘殺都行!」老鬼朝著眾人陰森地笑起來,「總之,當這艘船再次動起來的時候,船上最多只能剩下一個人!」
六個罪者聽到老鬼這麼說,開始相互對望了起來。不管以何種方式決定,他們之中都有大部分人,必須浸到那冰冷透骨的河水中,承受近乎永無止境的折磨。
是犧牲自己,成全別人,還是保護自己,傷害他人?這時候,人性再次受到了考驗。
眼看這船上即將變成一個養蠱的蠱盤,昶浩再也坐不下去了,現在這個場面,使他不得不想起主神空間中的那些日子。
「這件事,就不能通融一下嗎?」昶浩走到眾人之中,望了望老鬼,「真的沒有其它解決方法?」
「兄弟,你還是新生的鬼族吧?」夜叉近身,老鬼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要渡三途河就必須付六文錢,這是地獄建立時就定下的規矩,我也是照章辦事嘛。」
「別說我,就算現在的船夫是你,你也必須這麼做。」老鬼指指昶浩,「如果擺渡的鬼族,不遵從這一條世界規則,就會遭到業力的報應!輕則天打雷劈,重則墮落成地獄眾,一同沉淪到三途河中。這是我們身為獄卒,必須遵守的規矩,不能違背啊!」
「所有付不起船資的罪人,都必須扔到河中央嗎?」昶浩走到船邊,望著河水沉聲說道,「甚至不管他們所犯的罪是大是小?」
「能不能付得起船資,就是他們要入地獄的第一重考驗。」老鬼回答,「如果他們過去攢下的福德足夠,那自然可以拿得出船資,既然現在拿不出來,那就是他們注定有此一劫。這是天命所定,因果的必然,不是我們這些做獄卒的可以揣度的。」
「沉淪河中一大阿僧祗劫,不到世界崩壞不得解脫,就算是無間地獄也不過如此。」昶浩冷笑,「這些人到底犯了什麼罪,要遭受此等折磨?」
說著,昶浩走到還趴著的老天人之前,一抬腳踩在他腦袋上。
「先說說這個老東西,犯下的罪也就是比較好色,為了女色強取豪奪,裝神扮鬼糊弄凡人罷了。但至少還沒鬧出人命,而且事後的補償還算妥帖。他就算過了三途河,受罪的地方恐怕也不會離開第一層地獄。」
「再說說這個貪官。」昶浩一拍胖子的後腦,「這傢伙貪是貪了點,但至少懂得『回報社會』,到手的贓款多少拿出部分來救濟需要的人,總比那些為了撈錢而傷天害理的人強得多。而且還有一點,就是政績還不差,雖然不足以抵罪,但也不該受到太大的磨難。我確實最恨貪官,但這個胖子倒也沒算爛到透。」
昶浩丟下一臉諂媚的胖子,走到老太婆面前。
「這個老虔婆當然也不算好人,不過所犯的最大罪過,也只是虐待媳婦罷了。就算進來地獄,責罰也不會非常重。」
「至於這個妓女,」昶浩再一指那年輕女子,「用身體吃飯無可厚非,她犯的罪,僅僅是貪小便宜,偷了嫖客的錢財,並導致嫖客在追趕途中不慎失足摔死。此外,最多再加上一條傳播惡性性疾病的罪名,尚不到要受永劫之苦的地步。」
「還有這頭豬,來這裡也實在冤枉。」昶浩踢了肥豬一腳,「僅僅不過是被宰殺的時候,於掙扎中咬傷了屠夫的手指,導致其破傷風死亡。如果不是因為它宿世的罪孽沒有償清,根本就不會來地獄!」
肥豬雖被踢了一腳,卻是高興地哼哼起來,這可是首次有人為它說話。
「最後這個……」昶浩走到小青年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只是因為不堪高考的壓力,自殺而已。雖然在宗教之中,自殺是重罪,但因此而墜入地獄,實在不合理。真正有罪的,應該是那萬惡的應試制度!」
「他們的罪孽,都不至於要在這河中永遠沉淪。」昶浩站在六個罪者面前,義正詞嚴,「如果就這麼被你趕下去,豈不實在太冤枉了?!」
「兄弟,這不是你我可以做得了主的。」老鬼的腦袋,此刻搖得像個撥浪鼓一般,「我們只是獄卒,只能照章辦事。如果違背了規矩,受到懲罰的就是我們了!」
「實話跟你說吧,不管是誰在撐船,只要沒收足船資,這艘船就根本駛不過河心。」老鬼將船槳遞給昶浩,「你不信可以試試,包保你劃不出一毫米。」
「那我就試試看,這規矩能不能管到我的腿!」昶浩不接船槳,而是一把抓起六個罪者,直接邁出小船,竟打算就這麼踏水過河。
豈料,當他剛剛向前邁出一步,還沒有踏實水面的時候,頭上那陰暗的天空,就突然傳來了一聲沉悶的雷鳴。
「兄弟!快快回來!」老鬼在船上跳腳大叫,「這是上頭在警告你!再不回頭,天罰就要降下來了!!!」
「偏偏,我有時候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昶浩一笑,抬起的腳一腳踩下。
「轟隆!」隨著這個動作的完成,一道粗大的雷光狠狠地激射而下,不偏不倚地擊打在昶浩身上!
「哼!」昶浩一聲痛哼,差點將抓著的六個罪者失手跌落到河水中。
這一刻,河中心原本擠得密密麻麻的水鬼,都紛紛躲到了遠處,似乎本能地畏懼剛剛那道雷擊。
「兄弟!不要逞強了!這還只是前奏,如果你再執意向前,就會被削去鬼籍,真正地打入地獄!」老鬼在船上別叫邊揮手,「我已經不止一次見過,一些自命正義的它道強者,在這三途河上逞強,被活活劈成了劫灰!永淪河底本就是這些罪人的命運,你犯不著自己去代受!」
昶浩苦笑了一聲,此刻他就連嘴裡吐出的氣都成了焦煙,更勿論週身上下的那一片焦炭色。但奇怪的是,剛剛那雷光似乎只對他一人造成了傷害,被他抓在手裡的那六個罪者倒是分毫無損。
「業力的報應嗎?那我就試試看,連佛陀都不能猝滅的業力到底有多強吧!」昶浩猛地運轉阿修羅心法,同時邁出了第二步。
天際轟鳴,第二道雷光再度劈下,但是這一次,昶浩卻是坦然受之。他之所以強扛業報,倒也不是一昧逞強,而是想親身體驗一下業力加身的感覺。只有切身體會到業力的可怕,才可能在未來切實地掌握這種力量。
第三道、第四道……雷光接連劈下,一道比一道粗大強橫,驚得那老鬼都不敢再繼續看下去。但昶浩卻硬是扛下了所有的懲罰,雷光不但無法再傷害到他的身體,反而還成了給他淬煉形體的催化劑。
昶浩的心境,在這雷劫洗禮中也越來越清明,過去蒙蔽心靈的陰翳,也被這雷光一點點劈開。
「啪啦……轟隆!」隨著第七步踏下,雷光如同銀龍一般,結結實實地劈在昶浩身上,光芒將三途河上映得一片通明。
在無盡的電火花中,昶浩的心就像一隻出籠的小鳥,一頭扎入廣闊的天空中,一時盡享無邊自由。他知道,這一次他又賭贏了。
用巨大的能量洗滌身心,可以快速地解開基因鎖,這是古西洲隊的德蘭總結出的一條捷徑,也早已被南中洲隊加以驗證。現在昶浩強行引動雷劫,借那巨大的能量淬體,果然一舉突破了以前的瓶頸,成功解開了三階基因鎖!
當然,如果現在昶浩還沒有學到那阿修羅道之道,不知道遷轉業力化為己用的竅門,也是不敢隨便引動劫雷加身的。現在學了這法門,不但業力對己身的傷害降到最低,甚至還能從中窺見到業報的些許奧妙,對他未來的進修大有裨益,實是一舉三得之舉。
第八道雷光擊下,那威勢遠遠超過了之前的任何一道。昶浩將心住於三禪之中,默運阿修羅心法,同時召請本尊。
雷光入體,而幾乎在同一時候,另一個人影猛地自昶浩頂門衝出,光明大盛,幾乎把雷光都完全掩蓋下去了!
那人影自然是昶浩再登三禪天後,混合本尊法與阿修羅之道,重新凝聚出來的天身。不過,現在這尊天身,已經和上一世大不一樣了。
面容倒是沒有變化,依舊是襲承西王母那一脈的女相。不過現在身著大紅色的唐風宮裝,而且長發過膝,雙肩裸露,胸前的「事業線」在白色抹胸下清晰可見,居然又是變成了女體。
「陰靈陽體」,這是依阿修羅道修煉分身,必然出現的一種現象。既然修的是陰靈,當然會呈現出女相。而在古神話中,也有阿修羅女的美貌天下無雙這種說法,其實說穿了,只是對這女相陰靈的一種訛傳。
除了女相外,與過去最大的不同,就是此天身腦後凝聚出的月輪,不再是潔白無瑕,而是比最黑的黑夜還要深邃的黑色。
用詛咒的負面源力和罪業,來代替了原本祝福的正面源力和佛智,這就是阿修羅之道。
「阿修羅……」站在船上的老鬼,這一刻下巴都幾乎掉到了船板上了。
「你不是普通的鬼類,而是三禪天的天人!」被昶浩抓在手裡的老天人,驚訝得連鬍子都在打顫。
這時候,天空似乎也憤怒了,厚重的烏雲滾滾匯聚而來,在天上一圈圈盤旋著,化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無數的雷蛇在漩渦之中竄動,而漩渦的中心,就對準了河面上的昶浩。
「兄……兄弟,趕快回來!這是最後一道劫雷,威力無窮,幾乎無人能過!」老鬼又大叫起來,「就算你僥倖通過,後面還有比雷劫更嚴苛的天罰,不要再逞強了!」
老鬼還沒有說完的時候,最後一道雷光,已經自漩渦的中心透出,筆直地射向踏出了第九步的昶浩。
雷光近體,照得河面一片通明,臨近水域的水鬼早已逃得不見蹤影,被昶浩抓在手上的六個罪者,也被那巨大的天罰威壓壓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道最後的劫雷,威力甚至超過了之前八道的總和,但是昶浩現在一點也不畏懼。只見他那尊天身腦後的黑月,忽地一轉,無數罪業在這一刻開始大力流動。隨著罪業的流轉,巨大無匹的業力破空而來,被昶浩統統化為己用。
「從今往後,我的劫數,只由我自己掌控!」昶浩大喝一聲,那尊天身忽地舉起纖纖玉掌,猛地朝天上的劫雷迎去!
兩股龐大的能量瞬間相沖,甚至連那一塊天地都被轟得硬生生塌陷了下去!一個巨大的空間黑洞取代了原本流雲漩渦的位置,天空中的所有烏雲,也都在眨眼之間,全部被黑洞吸得乾乾淨淨。
即使是三途河水,現在也不再寧靜了,一大股一大股的濁黃河水,像水龍般一道道飛入黑洞之中。老鬼手忙腳亂地御駕著小船,這才沒有讓自己遭受到了池魚之災。
遠處,正在河岸上漫步的婆婆,忽然回頭看了一眼這河上的異相,微微一笑。
「鬥戰勝,你這次選中的人,很有意思。」
三途河面上,昶浩的身軀忽的一震,身上有多處傷口飆射出鮮血。同一時候,天身上也傳來連串破裂聲,一道道裂痕眨眼間爬滿了那曼妙的軀體。
「私自竊用業力,果然反噬巨大。」昶浩停止行功,將天身召回體內溫養。剛剛僅僅只是使出了一擊,**和天身就險險同時崩潰,難怪當年的一場大戰後,十萬天魔幾乎全部死絕。如果剛剛不是有本尊的力量護持,那昶浩的身體,恐怕就要當場爆成一天血沫了。
不過依此法得到的力量也無比巨大,現在昶浩不過是剛剛重開三階,嘗試著發出的這一擊,威力就已不在當初的四階中級之下!試想一下,當他重回四階的時候,用此法究竟能發揮出多麼恐怖的戰力?
這時候,天地之間已經恢復了平靜,三途河水也不再倒流,老鬼站著小船上往這邊喊話,聲音發顫。
「兄弟,做到這一步就趕快收手了!不然接下來的懲罰直接就是因果律的形式,不是蠻力可以抵抗的!」
昶浩默立了一會兒,沒有繼續邁步。歎了一口氣後,他望向手中的那六個罪者。
「雖然我試圖逆天而行,但看起來也只能做到現在這一步了。」
「大人,您已經盡力了。」老天人感慨,「您是三禪天的大德,即使我昔為仞利天天人時,也難得一見。雖然您現在示現出鬼相,但背後一定有不為人知的深意。我們非常感謝您的垂憐,但現在只求您把我們送回原來的渡口,即使永遠在那河岸上徘徊,也實在不想再連累您。」
「回去很簡單,也不用再付船資,只要你們能回到那一邊,也就不用害怕再被扔入河中。」昶浩回頭望了望來時的河岸,「但是,我既然已經向前邁出了步伐,又豈能再走回頭路?」
「相信我的話,我現在就吸盡你們的罪孽,讓你們立即解脫,得到轉世的機會,不用再受地獄之苦。」昶浩看向這六個罪人,「你們自己意下如何?」
「大爺,」那頭肥豬搶著說話了,「我為豬之時,本就該遭到開膛破肚之苦,若是能在您的口中得到解脫,也正好還清過去世的業債。」
「而且……」肥豬頓了頓,「您是我來到這地獄後,唯一一個為我說過好話,不將我當作畜牲辱罵的人,就衝著這一點,我願意相信您說得一切!」
「我也願意!」這時候,胖子也叫了起來,「長痛不如短痛,就算被您吞噬時無比痛苦,也好過在這地獄裡悶上無數年!我還要趕著去投胎,要去重新享受生活!」
有了這兩個肥豬流開頭,其他人也都紛紛叫起來。
「我也願意!」
「讓我們解脫吧!」
「就算是被生吃,也比泡在這河裡強!」
「求求您趕緊吃了我們!」
「很好,雖然你們身上背負的罪,都挑不起我的興趣,但為了救人的話,我也樂意奉陪。」昶浩一笑,「放心,我只會抽取你們身上的罪業,不會有多麼痛苦的。」
說著,昶浩再運起阿修羅道中的攝罪之法,將這六個罪者身上的罪孽盡數納入己身。
六個罪者的身體漸漸轉成透明,臉上也露出安詳之色。
當昶浩將他們的罪孽全部吸盡後,這六個人並沒有轉化成純淨的靈魂飛昇,而是化成了六枚金光閃閃的錢幣!
「這是『六道金錢』!是地藏菩薩的神物!!!」一直在旁邊窺看著的老鬼,這時候大聲叫起來,「那個菩薩最喜歡戲弄我們鬼卒,老是用這些小把戲來偷偷引渡罪人!」
「地藏菩薩?!」昶浩聽到此言,立即一扭頭,久違的天眼睜開,視線投向剛剛那婆婆消失的方向。
霎那間,那婆婆於花海中行走的背影,映入昶浩的眼簾。不過隨著她前進的步伐,「她」的相貌也在飛快變化著。
蓑衣變成了天衣袈裟,竹杖變成了八寶錫杖,手捧的缽盂中,浮現出一顆灼灼生輝的摩尼寶珠。再看看那頭上的五佛冠,和佛陀獨有的種種相好,眼前的這個地獄行者,分明就是那個誓言「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大菩薩!
地藏菩薩似乎感覺到了昶浩的「視線」,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同時有一縷意念飄到昶浩的心底。
「你因一念之善,為諸童子護持石塔,我便為你重續法緣,讓你能在法途上走下去;你因一念之善,屠戮眾鬼而救我,我便授你阿修羅之道,願你領悟暴中求善之理;你因一念之善,救助與己無關的罪人,我便贈你這六文錢,可買天上地下任意一切!鬥戰勝所奪去的東西,我就以另一種形式交還於你。不必感到愧疚,這都是你自己贏回來的。」
昶浩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將那六枚金錢收起來,然後對著地藏菩薩消失地方向,深深地施了一禮。
什麼忘記了自己的苦行者?那不過是地藏菩薩的一點考驗,只要昶浩之前走錯了一步,恐怕都不能得到現在的這三樣饋贈。有時候,際遇和運氣,就是這麼的神奇。
昶浩轉身往河的對岸走去,現在他雖然還沒得回過去的一切,但已經離那目標不遠了。
在他的身後,那老鬼棄了小船,踏著水追在他後尾。
「兄弟!等等我!老哥我可是有很多事要向你請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