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旋轉木馬,都沐浴在一片霓虹燈的彩光之中,遠遠望去,如夢如幻。
對於外國的兒童來說,在他們童年的記憶中,也一定有著旋轉木馬的一席之地吧?不過對於昶浩來說,這種國內相對少見的遊樂設施,並不會挑起他的太多情懷。尤其,是在這麼一個恐怖的世界裡,面對著如此詭異的一座旋轉木馬。
昶浩踏上旋轉木馬的轉盤,然後這個巨大的玩具猛然一震,再度開始旋轉了起來。
歡快的音樂響起,轉盤上的那些木馬,也開始在這音樂之中來回升降。
木馬?昶浩再仔細看看這些串在柱子上的馬匹。只見黑色的腐血從它們身上流淌下來,洗掉了塗在外層的油彩,在那華麗的色調被剝落後,露出一道道外翻的傷口,都已經開始腐爛了。這根本就是將活生生的駿馬,用木樁貫穿身體,串成一個個撒蹄奔騰的姿勢!
昶浩一揮武士刀,斬斷了離他最近的一匹「木馬」的頭顱。斷口之中冒出了黑色黏膩的血沫,將掩蓋在華麗外表下的真實**裸地揭露出來。
旋轉木馬本來是很多人夢中的童年寫照,但在這一刻,眼前的這個旋轉「木馬」,卻分明是來自噩夢中的產物。
就在昶浩劈掉了其中一匹木馬的頭顱後,整個轉盤忽然一震,然後開始沉入地基之中。
通往地下的通道打開了,真不知道這是誰設計出來的惡趣味的機關。不過也許不一定是出自惡趣味,通過屠殺一個祭品來打開通往天國的大門,似乎很多宗教之中都有這麼一個類似的寓意。所以,那些串在木樁之上的屍馬,就充當了用來獻祭的祭品,只有破壞掉它們後,才能開啟通往目的地的通道。不過,那目的地分明不是天國,甚至,可能還是地獄。
木馬轉盤不斷地下沉著,昶浩的旁邊忽然響起了另一個人說話的聲音。
「看到這木馬,總讓我想起以前和孩子們在遊樂場的情景。」
昶浩轉頭,只見托魯斯基正站在他身後,用一種懷念而又落寞的目光,看著音樂中上下的木馬。
「兔斯基!?」昶浩驚喜地叫起來。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小鬼子就這麼喜歡這種東西呢?」
從轉盤的另一邊,走來了大大咧咧的李志國,而且還拿著手中的槍去捅了捅木樁上的馬屍。
「這地方還真是搞怪,把馬串在柱子上,以為這樣就可以嚇到老子嗎?而且,這又是寂靜嶺中的什麼宗教寓意?」
「寂靜嶺本身並沒有什麼宗教上的意義,只不過是現在佔據了它的人,硬是把這裡整成了一個邪教的樂園罷了。」
封燁從昶浩的背後走了上了,默默地注視了木馬好一會兒,然後才心有所感的說道:「曾有人把旋轉木馬和愛情、浪漫聯繫起來,作為兩情相悅的象徵。但就我看來,如果愛情的距離就像這木馬一樣,那只不過是活地獄罷了。看看這些木馬,永遠都在向前奔馳,但彼此之間的距離卻永遠都不會縮短。坐在前一匹馬上的人,和後一匹馬上的,雖然看起來觸手可及,但自始至終,他們之間的距離從來都沒有縮短過……週而復始地旋轉,卻永遠只能看到彼此的背影,看似情人近在咫尺,卻始終只能孤獨一人。」
「哼哼,」封燁望著木馬冷笑起來,「還真是一場空夢啊。看來我的心魔,就將是這個永遠沒有結果的追逐了。」
「你的意思是……」聽出封燁的話中別有寓意,昶浩轉頭想問個清楚,順便再問問其他人分開以後的經歷。但是當他望向四周的時候,周圍卻是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托魯斯基,李志國,還有封燁,剛剛出現在這裡的這三個人,此刻全都失去了蹤影。就好像,他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又來了。」昶浩搖頭,在這個寂靜嶺中,即使就和同伴們近在咫尺,也因為種種幻覺導致了視而不見。即使偶爾相遇,也很快就在視線轉開的下一個瞬間失去對方的蹤跡。或者,就連剛剛的那種相遇,也僅僅只是寂靜嶺中的幻覺之一?
這時候,轉盤的另一邊,又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這次會是誰?昶浩往對面跑過去。是翁閃華?是黎萍?還是宋逸風和他的「姐姐」?
昶浩跑到轉盤的另一邊,剛想出聲,卻在見到面前那個人影的時候,硬生生剎住了話。
現在出現在面前的這個東西,確實只能稱之為人影。雖然就像人那樣站立在眼前,卻虛幻飄忽,並沒有一個真切的實體,而且通體血紅,還是一個血影。但看這影子的裝束打扮,還有身材大小,分明就是昶浩自己的影子!
「進入教會的最後一關,就是要和自己作戰嗎?」昶浩倒吸一口冷氣,然後拔出了武士刀。因為對面那個自己的血影,早已經拔出了刀,並朝著自己衝過來。
隨著清脆的聲音,兩把武士刀在身前相撞,迸濺出點點火星。昶浩和自己的影子對峙著,一時之間竟然難分高下。對方明明只是個影子,但那把影子一樣的刀,卻可以如同實物一般擋住自己的攻擊,如果被砍實了,想來也和被真刀砍到沒有區別。
「嗨!」昶浩吐氣發聲,抬起一腳猛地踹向對面的影子。但那個血影也同時踹過來似模似樣的一腳,於是兩個昶浩同時中腳,各自往反方向跌去。
這次和自己的影子戰鬥,很像以前在《超正立方體》的世界中,遇到平行世界的自己一樣。交戰的雙方,都具有同樣的力量,同樣的技巧,不同的,恐怕只有當時的心態。
在《超正立方體》的世界中,昶浩在精神上是徹底敗給了平行世界的自己,那一次,也是他有生以來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不過,現在經過了這麼多任務世界的歷煉,昶浩早就大有不同了,如果能回到以前那個時候,他有絕對的信心取得勝利!
現在也一樣,眼前這個血影,雖有具有和自己一樣的力量,但極其量也只不過是寂靜嶺捏造出來的一個幻像,根本就不可能把昶浩模擬得十足十,尤其是精神心態這方面。人往往連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更何況是一個捏造出來的幻影。
昶浩和血影像征性地過了幾招後,就開始繞著一匹匹木馬轉了起來,血影氣勢洶洶地追在他後頭,大有不死不休的味道。
力量可以複製,技巧可以模擬,但是戰術卻可以隨時變化。即使是把昶浩分割成完全相同的兩個人,即使稟性心態相同,面對同一情況而擬定的戰術都可能有所不同。而這種戰術考慮上的差異,就是除運氣之外另一種可能改變眼下困局的因素!
現在自己在逃,血影在追,這就營造出了第一個差異。然後在這個差異的基礎上,再將事情的發展誘導到自己劃好的方向,那就有可能戰勝另一個自己了。
昶浩繞到一匹木馬之後,血影跟著追了過來,一刀向他斬去。昶浩此時已經解開了基因鎖,憑著一階的危機感應,就在刀影及體之前的那一個霎那,往右下邊微微偏了一下。
刀影斬在了木馬的身上,只差一點點就斬到昶浩的肩膀了。黑色的腐血從刀口中流出,浸污了昶浩的衣服。
不過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昶浩猛地蹲低身子,一腳朝血影的下盤踹去!
這血影果然是有樣學樣,一見昶浩伸腳踹來,也立即抬起自己的腳,狠狠地堵住了這一招。
就在此時,上下升降的木馬降到了最低點,開始往上升去。血影的刀子還正劈在馬屍體內,沒來得及抽回,於是握刀的雙手不由地跟著向上抬起,就此空門大露。
「結束了。」昶浩一掄武士刀,從下往上地朝血影斬去。此時血影再收刀回護也趕不贏了,又有一條腿正和昶浩纏在一起,不管是抵擋還是躲避,統統都來不及了!
血影身子微微扭了扭,但依舊沒躲過武士刀來自下方的斬擊,左側胸腹立即狠狠地中了一刀!
就在勝利的感覺從心中升起的同時,一股強烈的劇痛襲擊了昶浩的身體。來不及看清是遭到了什麼攻擊,昶浩就地一滾,迅速地退出血影的攻擊範圍。此時木馬又開始回落,擋在在了他和血影之間。
趁著血影暫時沒有上來攻擊,昶浩看了一下自己傷勢。鮮血從左胸之下滲出,似乎有一道狹長的傷口,從左肩處一直延伸到腹部。而且,傷口處的衣物,並沒有被劃破!
這時候,血影捂著自己中刀的地方,從木馬的另一邊繞了過來。昶浩一看血影摀住的地方,腦中不由轟然一震。
血影中刀的地方,分明和自己一樣。而且,在剛剛的纏鬥中,血影根本就沒有機會傷到自己,再聯想到自己中刀的地方,外面的衣物依舊完好……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昶浩腦海中升起。
「莫非只要我傷到這個影子的任何一處,傷口也同樣會出現在我自己身上嗎!?」
這個巨大的疑問,幾乎是瞬間打垮了昶浩的意志。傷到對方的話,自己也要受到同樣的傷害,那樣就根本無法對對方出手了!
血影又再次撲了過來,不過似乎因為傷勢的關係,動作遲鈍了許多。昶浩同樣是艱難地避過了這一擊,那傷口應該相當嚴重,一動起來就鑽心的痛!痛得昶浩幾乎都要質問自己,剛剛幹嘛要下手這麼狠了。
不過,不出手的話,就只能任由血影攻擊自己嗎?自己攻擊血影會受到同樣的傷害,血影攻擊自己,是否也有同樣的結果?難道這一戰,最終就只能落得自己和自己的影子同歸於盡嗎?
昶浩再轉到另一匹木馬之後,避過了血影的又一擊,同時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在遊戲之中,又有什麼提示嗎?不錯,在遊戲中,希薩進入了這個旋轉木馬後,確實是遇到了一個血影子。不過,與其說那是希薩自己的影子,還不如說是艾莉莎的黑暗面藉著希薩的形像具現化了出來。希薩最終的解決方案是連續殺了這個影子三次,但自己卻不能如法炮製,如果攻擊血影,自己也要受傷,不可能照遊戲中的那樣做。
不過,希薩打倒了自己的影子,就意味著非得要戰鬥嗎?昶浩的視線開始模糊,那是失血過多的徵兆,再不治療,很會就會因此死亡!
不,希薩那不是戰鬥和殺戮,而是在「面對」!昶浩努力運起三階基因鎖的正知銳智,思考起遊戲的寓意來。
雖然看起來希薩是打倒了自己的影子,但那些影子是艾莉莎黑暗面的象徵,希薩打倒了它們,就意味著和過去的惡一刀兩斷,斬去迷惘,斬斷宿命!在此一役中,希薩並不是拋棄了過去,而是接受了全部作為艾莉莎時的記憶,還有她過去的一切情感,所以要將自己曾經的罪孽消滅,才能讓艾莉莎真正地作為希薩得到新生!對,打倒並不是為了消滅,而是去垢存真,為了更坦然地面對。
而且,當打倒了三次影子後,艾莉莎還在倒下的地方,給未來的自己留下了一段血書,祝福新的自己獲得新生。
所以,這最後一關的關鍵,並不是戰鬥,而是面對,是接納。
現在自己並沒有什麼需要斬滅的東西,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戰鬥,那只會白白傷到自己。那麼,就只需要敞開胸懷,去面對,去接納那個自己了。
但是,這麼做值得嗎?會不會在影子斬死自己的時候,雙方都一塊灰灰?
沒時間計較了,如果自己去攻擊影子,那就得死。再這麼拖下去,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既然橫豎都是死路一條,何不去搏一搏還沒有得到應驗的最後一條路?
昶浩咬咬牙,從木馬後面閃了出來。他把武士刀隨手一扔,然後對著衝來的血影張開雙臂。
「來吧!如果你是我真實的另一半,那麼現在我就用全副身心來接納你!」
血影毫不停留地衝到昶浩面前,狠狠地一刀刺了下去。沒有疼痛,也沒有其它的任何不適,血影就像積雪融化在陽光中一般,瞬間融入了昶浩體內。
這一次,他又賭贏了!
磅礡的力量在昶浩體內充盈著,精神力,葵水,還有初見成效的大巫之體都回來!除了尚不能和本尊相應外,一切的力量都回來了!
雖然巫族煉體之術尚未圓滿,但已經比常人強悍無數倍了。力量才剛剛回來,身體的療傷機能就自行運轉起來,胸前的那道傷口開始迅速地自行癒合。
梅塔特隆的勳章,浮在昶浩的身前散發出淡淡的金光。也許剛剛是收回了自己影子的那一瞬,激活了這個聖物之中的力量,這才讓自己得回了失去的力量。
就在下一刻,昶浩感到了有一種巨大的威壓加諸在自己身上,企圖將剛剛得回的力量再度剝離自己的身體。
「是什麼東西在作祟!?」昶浩睜開天眼,瞬間就找到了這股力量的來源。
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在天眼的視野之中緩緩旋轉著,一股股力量從中溢出,瀰散在整個寂靜嶺之中。
「就是這個東西在作怪嗎?」既然不是聖人妲哈里婭親自施為,昶浩也毫不畏懼,精神力猛地朝這個魔法陣湧去,然後再轉化為葵水,遠距離發動了「長河」!
梅塔特隆的勳章突然煥發出了耀眼金光,然後這些金光全部注入了「長河」之中,立即使這一招的威力增強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極遙遠處的這個魔法陣轟然一震,在「長河」的攻擊中缺失了一角。接著,無數狂亂的能量從陣中衝出來,像龍捲風一般地在寂靜嶺中瘋狂肆虐著。一個個破碎的幻境,在這風暴中分崩離析,最後不得不展露出了其真正的面目。
「轟隆隆……」昶浩身邊的景象也在曲扭著,變幻著,就像一幅褪色的畫布,漸漸消去了其虛幻的色彩。
當所有幻覺都消失後,昶浩就站在一扇門之前,身後是一片空空如也的空地,即沒有旋轉木馬,也沒有遊樂場。
「我們的力量都回來了。」托魯斯基握了握自己的拳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剛剛見到的三個人,又出現在昶浩的身邊。
「幹得不錯,一擊就毀掉了這個寂靜嶺封鎖力量的陣眼,只比我差了那麼一點點。」李志國在表示讚揚的同時也捧了自己,毫不臉紅。
「都是多虧小浩識破了影子的意義,才能一舉破去那個魔法陣。」封燁淡淡地說道。
「還是多虧有了這個。」昶浩掏出梅塔特隆的勳章,「你們在歷險的時候,見到過和這個類似的東西嗎?」
三個人一言不發,各自掏出一物,居然和昶浩手中的勳章都有一種極相似的感覺。
托魯斯基手中的是一個正四面體,通體透明若水晶。李志國手中的是一把黝黑的小劍,大小和一把裁紙刀相仿。封燁手中的是一個黑色高腳杯,泛動著寶石光澤。
這四件東西一拿出來,居然彼此之間產生了了一種奇異的能量共鳴,就像是多年不見的好友在傾訴著思念的話語。
「這是三稜魔方,妲哈里婭交給我,讓我拿去追捕艾莉莎的聖物。」托魯斯基望著手中的水晶四面體,眼中泛出罕見的柔情,「我們第一次離后土輪迴台是這麼的近,終於就能實現我進來的願望了……」
「我這個是陰影之劍,《歸鄉》中精神病主人公拿來弒父殺母的劇情物品。」李志國把玩著手中的小劍。
「黑曜石聖盃,《寂靜嶺4:密室》中完成二十一聖禮後得到的劇情物品。」封燁淡淡地托起手中的杯子。
「也就是說,我們各自經歷的世界,都完全不一樣。」昶浩看看自己手中的勳章,感慨地歎了一口氣。
「寂靜嶺是一個反映人心的地方,它所幻化出來的,自然是我們心中最熟悉的那座寂靜嶺。」封燁望了望昶浩,「如果不是你打破那座魔法陣,恐怕我們也無法在這裡說這麼多話。趁這時候,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吧,等會兒失散後也心中有底。」
「為什麼我們等會還會走失?」昶浩一愣,「我不是已經破壞掉那座魔法陣了嗎?」
「那座魔法陣,僅僅只是用來束縛我們力量的。」封燁搖搖頭,「但真正造成我們幻覺的,是寂靜嶺本身。只要我們還身處寂靜嶺之中,就不可能徹底擺脫幻覺。」
「真令人頭痛。」昶浩歎了一口氣,然後把從萊昂納德那裡聽到的「真相」說了出來。
「企圖奪取西王母的原靈之位嗎?」封燁冷笑了一聲,「還真是人心不足啊。無上主的威脅還沒解決,這伙聖人就在搞鼓這種事了。看來主神和原靈把我們送到這個世界來,八成就是想藉我們的手來破壞這個計劃。」
「事情真相如何,現在還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們該如何去面對。」昶浩望望四周,又歎了一口氣,「其他三個人沒有見來,希望不會出什麼事吧。」
「既然力量都恢復了,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李志國試了試拳腳,感受著力量回來的感覺,「那些沒用的年輕人啊,在無力的時候就會顯得特別柔弱!不過現在得回了力量,多少可以讓迷失的那三個堅強些。」
「我用三稜魔方制住了艾莉莎,妲哈里婭已經把她捉回去了。」托魯斯基淡淡地說,「照浩子這麼說,這個巫婆應該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就等著我們這些最後的祭品上台了。」
「敢擋在老子面前,就算是聖人也要叫她吃癟!」李志國毫不客氣地指摘著聖人。
「聖人?」封燁笑了一下,「算了,既然都走到這一步了,那就讓我們繼續前進吧。就算面前真的有聖人,我們也只好踩著他們的屍體過去了。」
四個人開始往面前的那道門走去。
「對了,」封燁忽然停頓了一下,「等會兒進到教會,可以的話,盡量不要殺那些怪物。照寂靜嶺的慣例來看,我們見到的怪物,不過就是現實世界的普通人,寂靜嶺讓我們把他們看成怪物,無非就是想增加我們的罪業,更方便被寂靜嶺吞噬罷了。而且,這個教會中的信徒,十有**是妲哈里婭的願力來源。如果我們屠殺信徒過多,產生太多的怨念,很可能會被這個老巫婆利用。」
「知道了。」昶浩無趣地答應,好不容易恢復了力量,卻又不能大開殺戒,那確實是很無趣。不過即使照封燁說的去做,也不會出什麼事,恢復了力量的他們,根本就不是現在寂靜嶺中的怪物可以動得了的。
「那麼……」昶浩握住了門把手,一回頭,身後的三個人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消失了。
「好吧,寂靜嶺是嗎?」昶浩搖搖頭,「等我們解決了老巫婆,就徹底毀掉這個地方!」
進入門後,是一條冗長的走廊。昶浩幾乎就要瘋了,自從來到這寂靜嶺後,他就一直不停地在各種走廊裡穿行,還得一個個房間去搜索,弄得他都快崩潰了。
「相比起avg(冒險解謎遊戲),我更適合act(動作遊戲)。」昶浩搖頭歎氣,如果不是這通道實在太狹窄,他早就乘上綠魔滑板飛進去了。
「再追加一條,我還討厭狹窄的地方。」
昶浩足下發力,朝著教會深處掠去,既然封燁說盡量少打怪,那閃過去總成吧?
裂口犬,閃過。鐵槌護士長,閃過。甲蟲人,閃過。兩足水滴怪,也閃過……
當衝進了一間教堂,關上門將怪物拒之門外後,昶浩施施然地走向教堂另一邊的門。但是,當他走到講壇的時候,目光忽然被那後面的一團肥肉吸引了。
那一團肉原本是趴在地上的,當昶浩走近後,開始顫抖著,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
那根本就是一個胖子,胖的快連四肢都看不出來,一塊塊肥肉將它堆成一座肉山,名副其實的肥得流油。難怪在大多數時候,這東西都只能趴在地面上,讓大地來承受自己的一部分負擔。
昶浩厭惡地站住了腳步。
「看你肥成這個樣子,現實之中,又是哪裡的貪官污吏,或者中飽私囊的慈善機構?」
「真可惜,雖然同志叫我們盡量少殺怪,但唯獨見到你,我就壓抑不住心中的殺意。」昶浩眼中透出凶狠的目光,然後在下一刻,他伸手掐住了胖子那根本看不見的脖子。
葵水狂猛地從手上湧出,轉眼間將胖子怪分解得一點渣都不剩。
「好久沒有殺過這般肥羊了。」昶浩擦擦手,轉身朝門口走去,「希望這裡也不要有這麼多可以殺。」
正當他走過教堂後方的告解室時,忽然從那小房間之中,傳出來了一個孩子的聲音。
「你能寬恕我嗎?」
「什麼?」昶浩停住了腳步。
「你能寬恕我嗎?我……殺了人。」
「報應這麼快就來了嗎?」昶浩哈哈大笑起來,從那告解室之中,傳來的分明是他自己的聲音!
在一篇寂靜嶺3的分析文中,曾說到過這個地方,無論你回答寬恕還是不寬恕,都不是好答案。如果回答寬恕,那要麼你是在說謊,要麼是把自己的惡行正當化了。但如果回答是不寬恕,那就等於是拒絕了得到救贖的權利,給自己的良心增加了負擔。這個選擇在遊戲之中是會影響到結局的,但在現在,又會有什麼結果呢?
昶浩在笑過之後,一字一頓地回答:「我不會寬恕你。連自己都不曾寬恕自己,那又有和資格去乞求他人的寬恕?!」
此話一出,告解室中立即傳來「轟隆」一聲響,然後就變得寂靜無聲了。
昶浩再一笑,昂首邁出了教堂。
在這個教會之中,精神力掃瞄的範圍被大大縮小了。看來即使恢復了力量,有聖人坐鎮的這個教會,也大大影響了實力的發揮。
而在被縮減的精神力掃瞄中,面前的這個大廳,就是此行的終點了。即使站在門外,昶浩也感覺得到門後巨大得恐怖的力量。
昶浩把手按在門上,正想推開,腕表此時忽然一震。
精神力轉到腕表上,只見主神最後發佈的任務,僅僅只有三個字。
「活下去。」
「活下去是嗎?」昶浩苦笑,「面對著聖人,哪怕只是活下去,就已經是一個無比艱難的任務了。」
然後,昶浩推開了門。不知道,他所推開的這扇門,通往的是天堂還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