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就在慈安宮正殿的側後方,三娘與二娘走到偏殿的時候,四個和尚已經將場地都佈置好了。
雖然是偏殿,但是正廳也很是寬敞。在中央鋪設了一個直徑大約有六七尺的圓形厚墊,四個和尚正盤腿坐在上面,手中捻著佛珠,閉著眼睛唸唸有詞,寶相莊嚴的樣子,讓人一見就不由得肅然起敬。和尚們中間還擺了許多奇奇怪怪的法器。
送二娘與三娘過來的嬤嬤,一見這陣仗,也都雙手合什,念了一句佛號,低頭站在一邊不敢出聲打擾。
三娘在一旁看著,從幾個和尚的表情上似乎看不出什麼端倪,甚至三娘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想起幾年前悟深與王家的管事娘子翻雲覆雨一事都是一種褻瀆,讓她對自己有一種很深的厭棄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忍不住想要跪下來求佛祖饒恕。
正在三娘努力想要驅趕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胳膊突然一疼。三娘猛地回過神來。
「少夫人,這裡有問題。」白蘭的聲音在三娘耳邊響起。
三娘下意識地想要深呼吸,白蘭卻是趕緊小聲道:「少夫人,別吸氣,那香吸得多了會讓你神志不清醒。」
三娘聞言放緩了呼吸,她往白蘭所說的「香」看去。在這偏殿裡,與門相對著的左右兩邊的的角落裡,各有一個紫銅點金梵文香爐,直徑大約有兩尺多。略帶青色的煙從香爐蓋子上的鏤空梵文中擴散出來,聞著卻與一般佛寺裡常用的檀香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三娘相信白蘭的判斷,因為職業原音,白蘭對這些東西很敏感,她們自幼就受過這方面的訓練。
三娘不著痕跡地看了看周圍,見包括二娘在內的人都是一臉虔誠地垂首站在原地。三娘心理有些發毛。不過想著白蘭在自己身後且並未受到迷香的影響,便不由得安了心。
這時候。四個和尚中年紀最長的那一位停止了唸經,開口道:「阿彌陀佛,除了兩位女施主。其餘人都去後面的屋子裡候著。貧僧們祈福之時,不能被打擾,佛則便會功虧於潰。」
殿中被太后安排過來的十幾個嬤嬤和宮女聞言。面色不改地恭謹地應了一聲「是」,接著便魚貫地往偏殿後面的內室裡走去。三娘看了一眼內室那邊,發現也有煙霧從裡面冒出來,想必裡面也已經事先被和尚們點上了迷香。
就這樣,原本滿滿噹噹的廳裡只剩下了二娘,三娘還有白蘭以及四個和尚。
這時候,另外三個和尚也都停止了唸經。其中一個往嬤嬤們去的那個內室去了。而那個叫悟深的卻是走到廳中北牆邊正供奉著佛案旁,從佛案上的一隻帶著蓋兒的青花甕裡用銅勺子舀了兩勺子粉末狀的東西放到了兩隻茶碗裡,接著又將佛案上的一隻茶壺裡的水注入了茶碗中。
然後悟深和尚便用一個小茶盤,將兩隻茶碗捧到了三娘三人面前。悟深和尚見除了二娘和三娘之外白蘭也在。不由得愣了一愣,原本還想說什麼,可是眼睛在白蘭臉上一轉卻是什麼也沒有說了。
「兩位夫人,請將這碗施過法的香灰茶喝下去,之後貧僧與幾位師兄便可為兩位夫人施展秘術。做法祈福了。」
三娘低頭看了一眼那奉到自己眼前的,紅不紅黑不黑的一碗不知道加了什麼料的差,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相較與三娘的猶豫,二娘已經伸手將茶碗端起,二話不說就喝了起來。
悟深和尚有些疑惑地看了站著不動的三娘一眼,其他兩位和尚也往這邊看了過來。三娘伸手將茶碗端了起來。湊到唇邊似是抿了一口,悟深和尚看了白蘭一眼,想了想又往佛案那邊走去,應該是想要再倒一杯茶過來給白蘭。
三娘看了白蘭一眼,眨了眨眼,接著便突然手中的茶碗一滑「啪」地摔到了地上。眾人都向三娘看過來,連原本正要將茶喝乾了的二娘也看了過來,眼神似乎清明了許多。
「哎喲——」三娘捂著自己的肚子蹲下了身子,一臉的痛苦。
「少夫人,您怎麼了?」白蘭著急的將三娘扶住了,不讓她滑倒在地。
「我……我肚子疼……好疼啊……」三娘捂著自己的肚子痛呼道。
悟深和尚連忙放下了手中的茶壺跑了過來:「女施主,你怎麼了?」另外兩位和尚互相看了一眼,也走了過來。
三娘道:「不,不知道……剛剛符水喝下就,疼了起來。」
「怎麼可能?」悟深一臉訝異地朝那年長的和尚看了一眼。
年長的和尚皺著眉頭想了想,問道:「女施主以前是不是用過一些能止住疼痛之類的藥物?」
白蘭連忙點頭:「我家少夫人前不久受了傷,大夫給用了一些據說能鎮痛的藥。」
幾位和尚鬆了一口氣,年長的和尚卻是道:「怕是那藥物與這符水有些相沖,不會有事的,女施主放心。只是……今日怕是不不能為女施主祈福了。」和尚一臉的惋惜。
三娘道:「那還真遺憾,不過這或許也是天意吧。」三娘撐著白蘭站了起來,臉色也好看了一些「還好剛剛喝得少,現在也不是那麼疼了,看來還真是符水相沖。」
白蘭道:「少夫人,既然如此,奴婢陪您回去吧。這符水還是不要再喝了。」
三娘點頭,心有餘悸道:「你說的對,幾位大師,抱歉了。」後面一句是對著和尚說的。
幾位和尚念了一句佛號,年長的那一個道:「下次貧僧等人再為施主祈福,施主先離開吧。」
悟深看了白蘭一眼,道:「那這位女施主……」
白蘭趕緊搖頭道:「我家少爺要奴婢一直陪在少夫人身邊,奴婢要陪著少夫人回去,不然讓少爺知道了,奴婢……」白蘭一臉害怕。
悟深臉上有些失望。
三娘想了想,看向二娘道:「二姐姐,要不你也陪我回去吧,今日就算了。」
二娘這時候被三娘這麼一鬧,已經正常許多了,聞言扯了扯嘴角:「三妹妹,你沒有福氣是你的事情,怎麼連我也要陪著你?我若是也這麼走了,我母親會不高興的。」二娘覺得三娘就沒有安好心,自己不能求子,就想要讓她也求不了。
二娘雖然沒有與沈惟圓房,但是那一日沈惟說的話還是讓她有些期待的。沈惟說目前還不是時候讓她有孕,也說不會讓她等太久了。
想到這裡,二娘對三娘想要拉她下水之事更加反感。
三娘心中歎氣,她覺得自己肯定是腦子抽了,才會想要幫二娘一把。剛剛她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場才下意識地說了那麼一句。
「二姐姐,既然你不與我一起走,那就隨便你吧。」希望你不會後悔。她沒有當救世主的義務,何況本來立場就不對。提醒了一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白蘭扶著三娘往殿外走,在門關起來的時候,三娘聽到殿中又傳來了和尚的唸經聲。
守在門口的人見三娘出來了,都是一愣。
三娘與白蘭往太后宮裡走去。
見身邊沒有旁人,三娘問道:「剛剛那香中被下了迷香?」
白蘭想了想:「奴婢也說不明白,就是覺得那香有問題。」干|她們這一行的,直覺很多時候都可以救命。
「剛剛他問您是不是用過止疼之類的藥物,想必那迷香與這類藥是相剋的。所以他們不敢再讓你服用了,因為用了也沒有效果。」
三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為何我神志一直還算清醒?」她剛進去的時候雖然覺得有些不對,但是她自己也察覺到了這種不對。可是二娘她們卻是毫無所覺的樣子。
白蘭看了看三娘,伸手將她腰間的一隻常戴的荷包解了下來,打開翻了翻,從裡面找出了一隻小小的像是鼻煙壺一樣的東西,攤在了手心中,然後笑嘻嘻地看著三娘道:「少夫人早上出來的時候是不是嗅過這個?」
三娘看著那只只有大拇指大小的,做工精巧的粉彩袖珍小瓶子,想著早上宣韶突然將這玩意放到她鼻子下讓她聞,因為氣味很不錯,她還多聞了一會兒。
之後問宣韶這是什麼,宣韶說是送給她的香囊,還幫她放在了荷包裡。
「……」
香囊……
害她還高興了好久,覺得宣韶這個古人真浪漫。時不時給送小禮物討她歡心。三娘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
「這種藥我們平日要是有任務的話都會帶著,因為它能解迷香,且藥效很長,是蔣太醫所制。不過……我們用的瓶子可沒這麼精巧。」
白蘭看了那只明顯是閨閣女子所用的小飾物的瓶子,心中暗笑。她沒想到自家公子還是個這麼會討女子歡心的人。
眼見著快要到慈安宮正殿了,白蘭問道:「少夫人,這件事情要去告訴太后嗎?這幫僧人不知道想要做什麼,不過……就衝著他們下迷藥這一點,也一定是沒安好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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