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陪著笑臉將老王妃送到了二門處上車。
今日只有三娘和老王妃兩人去溫家園,所以三娘跟著老王妃上了她那一架特製的寬敞的馬車。她的那一輛也跟在了後面,不過是她的丫鬟們坐。
老王妃一上車就朝三娘笑瞇瞇地道:「你瞧,我說的沒錯吧?」
三娘抿嘴一笑,沒有發表言論。怎麼說莊郡王妃也是她的長輩,老王妃說的,她說不得。
老王妃拉著三娘的手:「剛剛祖母給你的那幾套頭面首飾,她以前都沒有見過。所以以後你戴出來她也不知道是我給的,這條頸鏈卻是入過她的眼的,所以祖母要當著她的面給你。這樣等到我百年之後,她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不然啊,又是一樁麻煩。這兄弟妯娌之間為了利益家產之事打起來的不在少數,但是祖母還是希望一家人能平平穩穩的。」
老王妃的意思是,她既要偏心,又要讓人說不出什麼……
這還真是高難度。
老王妃歎了一口氣:「韶兒的脾氣我知道,他……他是個有出息的好孩子,不像安兒只會調皮搗蛋,以後我們莊親王府若想保住這點體面和尊貴,還是得靠他呀。說起來,他父親當年卻是一個喜歡調皮搗蛋的,讓我這個當娘的操碎了心。不過信兒他調皮歸調皮,卻是一個最好的兒子,先皇還在的時候,也很器重於他。只是他這一生最不該的有兩件事,一件是取錯了媳婦。一件是錯生在了宣家。」
老王妃提起自己的嫡長子,眼睛是濕潤的。只是為了宣信,她這一生流過的眼淚太多了,以致現在怎麼也流不出來了。
「信兒在的時候,即便他總是頑皮搗蛋,我也覺得是高興的。」老王妃掏出帕子揩了揩眼睛。
「祖母……」三娘擔心地喊道。
老王妃拍了拍三娘的手:「懷兒他比不上信兒,他小時候我對他關注的少。不知不覺長大了,就成了這種性子了。可是即便他再如何不好,也是信兒的弟弟。韶兒的叔叔。是莊親王府現任的當家。」
三娘低頭沒有說話。
老王妃看著三娘道:「三娘,祖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以後你多勸一勸韶兒。現在祖母還在。這個家便也勉強能維持了一個家的樣子,韶兒看在我這把老骨頭的面子上也沒有做什麼。可是祖母老了,總有離世的那一日,祖母怕到時候韶兒他還記著之前的那些恩恩怨怨,到時候我們莊親王府就散了架了。」
老人家總是希望小輩們能和和美美,相親相愛。可是事情哪裡有那麼簡單呢?莊郡王與宣韶的恩怨,不是誰一句話就能解開的。宣韶現在沒有動宣懷,已經是很顧念老王妃這個祖母了。
「這話,我不敢在韶兒面前說。」老王妃苦笑,「他雖是我孫子。性子卻是擰的狠。況且我知道他還在怪我當年之事,他肯定還是怪我偏心,可是我這心即便是偏的,也是偏向他的啊。」
「祖母,您多慮了。相公他向來敬重您。怎麼會怪您?他只不過是性子清冷,不擅表達罷了。」三娘安慰道。她不知道宣韶心裡有沒有怨怪老王妃,但是她知道宣韶即便是怨老王妃的,也不會記她的仇。不然依著宣韶的性子,根本不會每日去給她請安,直接無視就好了。
宣韶不會去敷衍一個他恨的人。看他對莊郡王那一家子的態度就知道了。那是**裸的鄙視加無視,毫無遮掩。也不怕任何人說他不敬尊長。
老王妃聞言卻是臉上一喜:「你說的是真的?韶兒他不怨我?」
三娘毫不猶豫地點頭:「自然是不怨您的,您治風濕的方子和藥材,他都要親自驗看一遍的。」
老王妃很高興:「我知道他是個孝順的好好孩子,雖然他從來不把那些話掛在嘴邊,他只會悄悄的做好了。與他父親一般的,從來不會邀功。」
只是他可能不會答應與莊郡王那個人面獸心的混蛋把賬一筆勾銷的,三娘在心中腹誹,她也不會去勸說宣韶這種事情。因為她也喜歡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這話,自然是不會與老人家說的。
兩人到了溫家園的時候,溫家園裡已經來了一些客人了,三娘和老王妃來的算是比較早的一批。
馬車在二門處停下來的時候,三娘先下車,再轉身親自來扶老王妃。才將人扶了下來,三娘就看見李氏帶著白氏和王箏已經到了二門的門口,竟是親自迎了出來。
「王妃,您來了。」李氏帶著兒媳女兒過來行禮。
老王妃連忙扶住,一臉的笑意:「一家人,多什麼禮?我今日來,可是因為這是家宴。」
李氏笑道:「京中都知道,您是請也請不到的。」
老王妃笑著看向王箏:「小丫頭一眨眼就長這麼大了,小時候就是個機靈的不行的,如今進了別人家的門,看著倒是端莊賢淑?」
王箏笑嘻嘻的朝老王妃行禮,老王妃又看向白氏:「嗯,不錯。」
李氏笑容滿面,上前來扶了老王妃:「我扶您進去,她們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老王妃拍了拍三娘的手,和藹道:「我與你叔祖母一起,你去與年輕人玩,不用陪著我了。」
李氏見老王妃對三娘很是體貼,心中高興,扶著她往裡走。
三娘朝白氏行禮:「二嬸。」
白氏看著三娘笑:「一眨眼,你也嫁人了。不過看著你過的好,嬸嬸也高興。」
王箏斜睨著三娘:「我就說你是個最奸猾不過的丫頭,走到哪裡都討人喜歡,這本事也太大了。」
三娘又朝著王箏行禮:「姑姑過獎,這不都是跟著姑姑您學的?聽說您如今在蘇家也備受長輩喜愛和小姑子愛戴,是個說一不二的當家奶奶了。三娘只覺得自己學得還不夠多。」
白氏捂嘴笑。
王箏搖了搖牙,見周圍都是自己人,便兩步走近了,伸手在三娘耳朵上一擰:「死妮子!沒大沒小,看我不教訓你。」
三娘嚇得直往白氏身後躲:「姑姑,這裡大庭廣眾的,您得注意形象。您這悍婦架勢,讓人看見了,準以為平日裡蘇大公子也是這麼被你收拾的。」
王箏聞言臉一紅,卻是不敢再動手了,只是憋氣憋的差點兒內傷。三娘整了整衣裳,從白氏身後站了出來,笑得一臉溫和:「姑姑,咱們進去吧?長輩們都在裡頭呢。」
白氏笑出了聲,搖了搖頭,上前去攜了王箏的手,又牽了三娘:「別在這裡杵著了,都進去吧。不然等會兒長輩們要派人來找了。」
王箏撅了撅嘴:「嫂子,三娘她欺負我。」
白氏忍了笑:「嗯,你是長輩,不與她一般見識。」
三娘瞥著王箏笑:「喲,不送上門兒去給您擰耳朵,就是欺負您了?看樣子蘇家大公子沒有欺負過你,不錯啊。」
王箏在一邊磨牙。
兩人打打鬧鬧地去了李氏的院子。這裡已經坐了幾位夫人了,孫老夫人馬氏和王箏的婆婆蘇夫人,蘇成之也在。
幾人一進來就聽到老王妃在說:「……知禮,孝順,什麼都好。王家教出來的姑娘,就是不一樣。」
「……」
三娘進去給幾位先來的長輩請安問禮,發現幾位夫人的目光都投在她的身上,心中汗顏。剛剛老王妃說的是她?這可真給她掙臉。
一位年紀大一些的夫人看到了三娘脖子上的項鏈,「咦」了一聲:「這是當年老太后的那一條『毓鳳』?」
老王妃笑呵呵道:「當年老太后就是喜歡賞賜小輩們首飾,這條項鏈適合年輕的孩子戴,我一把年紀是戴不出去了,不過戴在我這孫媳婦身上,當真好看。」
幾位夫人忙點頭,把三娘誇了一番。
好不容易,等老王妃顯擺自己的孫媳婦顯擺的累了,三娘終於在一干長輩們的允許下與王箏,蘇成之退了出來去了一旁的偏廳。
王箏拉了三娘往一邊去,小聲道:「說,你給你家老王妃灌了什麼迷湯?剛剛就聽到她在誇你了,瞧把一干夫人們羨慕的,只恨自己當時怎麼不先下手一步把你娶回家當媳婦。」
三娘也無奈:「行了,別埋汰我了,我為開始的話道歉行了吧?」說實話,再誇下去她受不了了。
「說什麼悄悄話呢?」周婉笑著走了進來道。
王箏看了看她身後:「我剛剛就想要問了,玉潔怎麼沒有來呢?孫老夫人已經到了。」周婉與孫家二小姐孫玉潔有些七拐八彎的表親關係,兩人平日裡也走的很近。
周婉聞言,卻是頓了頓:「她今日怕是不會來了吧?」
王箏覺得周婉的表情有些不對,她看了看周圍,皺眉道:「又什麼話就直說,這裡都是平日裡要好的姐妹,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周婉見屋子裡也就只有三娘,王箏和蘇成之,都是親戚,便歎了一口氣:「昨日孫家出了事兒了。」
王箏一驚:「什麼事兒?我怎麼沒有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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