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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七十四章 詭異 文 / 面北眉南

    這裡是城西的一條不知名的小巷。連地面也是最原始的黃土路,若是遇上雨天必定是泥濘不堪,現在上邊還留下了一些獨輪車的輪轍。蛋殼,青菜葉之類的垃圾也能隨地看見。

    這個巷子裡居住的都是前面一個大的菜市場裡的小商販,這個時候都還沒有回來。只偶爾不知道從哪個院子裡傳來一兩聲犬吠。

    沈惟一身雪白的裘毛鶴氅風度翩翩,三娘一件深紫色繡金緞面出風毛連帽斗篷將一身淺藕荷色衣裙遮了。

    這兩人與這裡都是格格不入的,卻偏偏不約而同地出現在了此地。

    對上三娘平靜含笑的目光,沈惟眸光一閃。

    看了一眼三娘出來的那條狹窄的小巷,沈惟若有所思地笑道:「三小姐怎麼會在此處?」

    三娘面色不改:「讓您見笑了。我哥哥前日多喝了幾杯惹了些麻煩,怕家中長輩責罵便借住到了朋友這裡,我聽聞了自然要想辦法來勸一勸。」

    說著三娘看著沈惟微微皺眉:「還請沈公子不要對人說起在這裡見過我,畢竟這裡……」三娘看了看周圍,有些欲言又止。

    這裡確實不是三娘這種身份的女子該來的地方。

    沈惟聞言自然是會意,不由地微微一笑,很是儒雅溫柔:「三小姐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三娘點了點頭,行了一禮當是謝過。沈惟既然看見她了,王璟在這裡的事情自然也瞞不過,到不如真真假假地說了。

    「沈公子又怎麼會在此處?」三娘裝作有些狐疑道。

    沈惟沉吟道:「我正好送一位朋友。經過此處。」

    三娘恍然點頭:「原來如此。」看了看天色,三娘抱歉地笑了笑。「時候不早了,我也該離開了。」

    「三小姐。」沈惟又開口叫住了三娘,三娘有些疑惑地看著沈惟,等他開口。

    沈惟有些探究地看著三娘,直到三娘面上的神色越來越疑惑,他才笑著道:「聽說三小姐幾年前曾得過一場大病?」

    雖是笑著,沈惟卻是一直在觀察三娘的表情。

    三娘心中驚了一驚,沈惟調查過她?可是這時候問她幾年前的那一場大病又是怎麼一回事?幾年前……沈惟說的那場病是讓她來到這個世界的那場大病麼?

    三娘裝作皺眉沉思的樣子,看著沈惟道:「我前幾年一直身體不好。生病是常有的事情。沈公子為何會問起這個?」

    三娘的表情確實讓沈惟看不出來什麼端倪,沈惟垂眸一笑:「偶爾聽聞。沈某認得一個擅於治療疑難雜症的大夫,所以才問一問三小姐如今身子好些了沒有。若是有需要,沈某可以介紹那位大夫為三小姐診治。」

    三娘聞言感激地一笑:「多謝沈公子了,只是之前我曾經得了一個古方,吃了幾年的藥,身體便慢慢好起來了。如今到是少病少痛呢。」

    沈惟黑不見底的眸子看著三娘,淺淺一笑:「這樣的話就再好不過了。此處風大,三小姐上車吧。」

    三娘點了點頭。又朝沈惟行了一禮。才在白英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沈惟的視線一直追隨著三娘的馬車,直到馬車消失在巷子裡看不見了,他才頭也不回地對自己身後的隨從道:「走吧。」

    那隨從跟著沈惟從酒樓一直到此。心中滿是疑慮。這時候終於忍不住問道:「爺,剛剛那個張三不過是個小人物,您何必降低身份親自送他回來?他雖然看著有些武功底子,但比起爺您手下的那些,到也不算什麼了。」

    沈惟聞言頓了頓,轉頭看向張三所住的那座小院,目光中閃爍著讓人看不懂的情緒:「只是覺得這人或許將來會大有前途罷了。」

    隨從聞言忍不住笑了:「爺,小的知道您向來有神通,可是您怎麼也學人看起了面相了?」

    沈惟回轉頭來,聞言也是一笑:「是啊,我看面相自來就很準。」說著便當先往巷外走。

    那隨從最近正得重用,見沈惟脾氣也好,便也不懼他:「那爺你說說剛剛那位夫人面相如何?看您待她有些不同,想必也是個面相好的?」

    沈惟聞言微微偏頭,卻是嘴角的笑容含了一分詭異:「恰恰相反,我算出來她本該是個福薄命短的。」

    那隨從一愣:「可是小的看她衣著富貴,面色也是極好,怎麼也不像是爺您說的命格呀。」

    沈惟依舊是含著笑,卻是沒有再回答隨從的問題了。

    那隨從也是個知事的,見狀也不再打破砂鍋問到底。

    直到兩人走出了錯綜複雜的巷子,到了人來人往的大街,沈惟突然轉頭看著那隨從溫和道:「庚新,與你同一批進府的人有二十來個,你可知道,為何我獨獨對你另眼相看?」

    庚新聞言眼珠子一轉:「莫非,爺也是給小的看了面相,覺得小的定是個衷心護主的命?」說著他自己先笑了出來。

    沈惟卻是看著他,半真半假道:「你說的沒錯,你的面相瞧著就是個得用的。」

    庚新眨了眨眼,不知道沈惟這是與他玩笑還是當真的。直到沈惟走出去了幾步,他才連忙回神跟了上去。

    ******

    王璟之後回到王家,少不了被王棟叫去了書房一翻責備,最後還被罰了抄書。

    不過這件事情到算是暫時揭過去了,趙嬤嬤像答應了三娘的那樣開始正常進食,她本來身體就沒有病,只是心病。因此到也漸漸好了,只是她不再輕易出房門,好像是怕見到誰一樣。每日就是在自己的屋子裡做針線。

    過了幾日,三娘又接到了魏夫人的帖子,邀她去她們如今住著的別院。

    三娘想了想,便帶著丫鬟們出門去了。

    這幾日她在府裡一直沒有出去,可是腦中卻是不停地在想事情。

    想怎麼樣才能讓王璟如願,讓他能去走自己想走的路。

    想鶯歌,這具身體真真的姐姐,以後該如何安排。比起王璟的事情,鶯歌這邊更為棘手。她不知道鶯歌現在的想法,不知道她對王家,對趙氏,對她是一種什麼態度,會不會心中含怨。

    若是她開口說要回王家,那她還真是沒有辦法幫她。無論如何,這件事情是趙氏當年做下的,雖然趙氏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但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沒有辦法更改。

    坐在去魏家別院的馬車上,三娘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

    「少夫人,奴婢幫您按一按?您這幾日都沒有睡好,按一按會舒服一些。」白英輕聲道。

    也難怪三娘會格外疼她,白英因為是王家的世僕出身,身上有一身從家中前輩哪裡繼承來的職業技能。懂事能幹不說,伺候人的法子她也都會,簡直可以算是丫鬟中的模範。

    三娘看著這樣的白英,又想起了如今與白英差不多身份的鶯歌,忍不住輕聲道:「白英,你累不累?會不會覺得苦?」

    白英一愣,隨即搖頭道:「奴婢不累,苦更是無從說起了。因為小姐的看重,不知多少人羨慕奴婢呢。不僅僅是我,白果她們也都是一樣的。」白英的神情不似作偽。

    作為三娘這種身份的女子身邊的一等丫鬟,一些小門小戶家的小姐都是比不上她們的。這也是為何她們這種丫鬟若是主家要放出去,會有許多的好人家來求了去做當家主母。

    別人求也求不來的身份,又怎麼會嫌苦。

    看著車裡幾個一臉莫名的丫鬟,三娘苦笑,她問白英她們又能問出個什麼?

    出身不同,期望自然也是不一樣的。

    白英她們的身份,要爬到最高也不過是如此,再就是給少爺姑爺們當姨娘了。可是鶯歌她卻是出身高貴,她的身份與她現在的處境是雲泥之別。讓人心生不滿的從來就不是現狀,而是落差。

    說起來,趙氏的孩子都是命途多舛。原本的王三娘早已經香消玉殞,鶯歌又是如此。

    想到這裡,三娘又不禁想起了沈惟。

    這些天沈惟這個人她也想得很多,只是沈惟平日很是低調,外間關於他的傳聞甚少。她見他的次數又不是很多,實在是沒有辦法多方位地評價這個人。

    不過僅有的兩次交談,讓三娘覺得沈惟這人有些詭異。他總是說一些雲裡霧裡的話,讓人摸不著他的真正意圖。

    還有他刻意結交張三,到底有什麼所圖?若說他是因為喜歡結交朋友,那三娘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沈惟這個人,雖然向來低調,看上去也溫和可親,但是他並不是一個容易讓人接近的人。

    可是她之後讓白蘭派人去調查過,張三此人真的是再普通不過的了,絕對沒有什麼不平凡的背景。

    難道,沈惟還能神機妙算地看出他將來必定會宏圖大展?

    不管如何,她已經囑咐了王璟,要他提醒張三不要與沈惟過於接觸。沈惟想要拉攏張三,三娘也想為王璟攏絡住這人。

    她到不是神機妙算,也不是要故意與沈惟唱對台戲。她看上的是張三八面玲瓏的生存能力。而這正是王璟所缺少的。

    等日後王璟也去了軍中,自然是需要張三這樣的助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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