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雲緩緩朝窗邊行來,最後在離著窗戶五六步遠的一顆梅枝下停住了腳步。彎著一雙桃花眼朝這邊看來。
他首先看向三娘,眨了眨眼,似乎是帶著些調侃的神色,讓三娘覺得自己剛剛在想宣韶的事情被他撞了個正著,不過這時候三娘反而鎮定了,面不改色地垂頭不語。
宣雲挑了挑眉,看向魏雲英,輕笑著開口道:「許多年不見,表妹到長成了美人兒了。到真是女大十八變,難怪姨母將你藏著不讓我看見。」
魏雲英聽到宣雲的誇讚,臉頰緋紅,忍不住抬頭悄悄看向宣雲,眼中帶著歡喜與雀躍。聽到宣雲後面那一句話的時候卻是忍不住急急辯解道:「母親怎麼會不讓你見我,是,是表哥你總是不在府中,我即便是想……」說到這裡,魏雲英意識到自己有些太大膽了,忙收了口。一雙大眼卻還是忍不住若有似無的往宣雲看去。
宣雲這話本就是開玩笑的,對女人調|情已經成了他下意識的行為,所以聽魏雲英當了真他微微一愣,隨即卻是輕笑著轉了了視線看向了魏月娥。
魏月娥身體有些緊繃,她一直低著頭沒有說話,宣雲打量了她幾眼,眼中有著男人見了漂亮女子的欣賞,不過也僅此而已,很快就又移開了視線。
「本世子原本還以為惠安的琴藝突飛猛進,一時好奇便走了近來,不想卻是幾位在這裡彈琴。」宣雲微微瞇著的桃花眼光華流轉,「那本世子就不打擾幾位的雅興了。」
說著宣雲正要轉身原路回去,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轉眸看著三娘笑道:「宣韶此時應該到了陽城了。」說著就施施然地走了。
「……」
直到宣雲的身影看不見了,魏雲英還是呆呆地看著窗外。三娘看著魏雲英,又看了看神情變幻莫測的魏月娥,心中歎息。
「小姐,王妃讓奴婢們送杏仁露過來。」一個丫鬟的聲音打破了屋子裡的寂靜。幾人同時轉頭。便看見一個似是剛剛王妃身邊的丫鬟,領著幾個小丫頭,拎著食盒進來了。
三娘的視線卻是停在了這幾個丫鬟身後的一個藍衣丫鬟的身上。
那丫鬟長相十分清秀,一雙眼睛澄淨剔透。氣質溫婉沉穩。她落在後面,讓提著食盒的丫鬟先進來。注意到了三娘的視線,那丫鬟也朝三娘看來,愣了一愣,看著三娘似是沒有反應過來。
「鶯歌?母親不是派你去別院那邊整理行禮了嗎,怎麼這麼快就過來了?」魏雲英看見藍衣丫鬟,疑惑地問道。
鶯歌回過神來。垂首行了一禮:「剛剛唐嬤嬤過去了,她讓奴婢回來伺候大小姐。」鶯歌聲音清婉柔和。
魏月娥也看到了鶯歌,她的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聞言點了點頭:「你回來也好,沒有你在我身邊,我到是不習慣了。」
魏雲英笑道:「是啊,誰不知道鶯歌是月娥姐姐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片刻也離不得呢。母親也是見鶯歌能幹,才讓她去別院裡幫著佈置擺設的。倒是沒有想到姐姐身邊還要人伺候呢。」
魏雲英心思單純,這話並沒有別的意思,魏月娥卻是看了正在往桌子上擺點心碗盞的丫鬟一眼。不著痕跡地笑著接口道:「母親也是疼我,怕我新到了一個地方住不習慣,所以才讓一向熟悉我習性的鶯歌去佈置房間的。」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倒是讓三娘覺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了。
當年在趙府的時候,沈月娥也是寄人籬下,卻是對趙府的當家主母李氏不假辭色,與趙家的嫡孫女掐尖兒鬥狠。如今還是寄人籬下,卻是懂得看人眼色,一點小把柄都不讓人抓住。
「你們不住在這裡嗎?別院是在何處?」三娘與魏雲英,魏月娥走到桌前坐下。伺候的丫鬟早已經盛好了杏仁露放到了三人的面前。
魏雲英道:「昨日是因為別院那邊還未整理好。母親才帶了我們住到王府裡來的。不過明日就要搬去別院住了。我還沒有去過呢,聽母親說是在內城,也不是很遠。」魏雲英用調羹攪動著碗盞裡的杏仁露,卻不下口,神色中有些落沒。她其實是想住在王府裡的,不過魏夫人卻說她們住在這裡不方便。魏雲英輕輕撅嘴。
三娘點了點頭,她剛剛用過早膳沒有多久,還吃不下東西。不過這是王妃專程讓人送過來的,她便沾了沾唇。不想卻覺得這杏仁露入口清爽香甜,又不膩,到是又多喝了幾調羹。
察覺到有一個視線總是停在自己的身上,三娘微微皺眉,不著痕跡地抬眼,卻是對上了站在魏月娥身後的鶯歌的眼神。
鶯歌見三娘看了過來,到也不驚慌,反到是朝著三娘笑了一笑,隨即便自然地轉開了眼睛。
三娘便也沒有當一回事,用帕子揩了揩嘴角,與魏雲英說話。
正說著話,外頭又有丫鬟來報說王閣老家的小姐來了,正在王妃那裡說話。問三娘她們要不要過去。三娘想起來,昨日送帖子的時候說了王箏也會來的。
王箏來了,三娘自然是想要過去的。幾人對這暖閣的新鮮勁兒也已經過去了,窗戶一直開著,開始沒覺得,這會兒坐得久了便有了些冷意。而敘舊也敘得差不多了。
「那我們去王妃那邊吧。」魏雲英點頭道,說著還忍不住看了看窗外,可惜外頭只有一片艷麗的梅林。
三人起身欲往王妃的院子裡去,剛出了房門,魏雲英卻是撅嘴道:「我想要去淨房。」她早上的時候別的沒有吃,卻是喝了一碗湯和一碗粥,這會兒想要方便了。
「暖閣裡就有淨房。」旁邊伺候的小丫鬟忙道。
魏月娥對三娘道:「我正好也想去,不如我陪著雲英吧。你先過去王妃那邊,免得讓人等。」
雖然今日天氣晴朗,但外頭也還是冷的,三娘想了想便點頭應了:「那我就先過去了。」
魏月娥與魏雲英讓丫鬟們陪著往淨房去了,三娘帶著自己的丫鬟離開了暖閣。
才走出來不遠,後面就傳來了腳步聲。三娘回頭,卻是見鶯歌走在了後頭。
三娘想了想,便頓住了腳步,等鶯歌走近。
「三小姐。」鶯歌在離三娘幾步遠的地方站了,低頭行禮。
三娘點頭笑道:「你已經跟著月娥到魏府了麼?」
鶯歌輕聲道:「因奴婢外祖母身子不適,所以在大小姐進京之前奴婢一直是早趙府的。大小姐臨行之前,奴婢才去了魏府。」
鶯歌與三娘的幾個丫鬟一起跟在了三娘的身後走著。
三娘聞言皺眉道:「曾嬤嬤身體不好麼?現在如何了?」
鶯歌幾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外祖母她年紀大了,原本瞧著覺得身體還好,不想卻是病來如山倒……奴婢臨走之前她已經好多了。」
三娘想起幾年前自己見鶯歌是個可造之才,又怕她被沈月娥報復,所以說過要她跟自己的話。當時鶯歌說她外祖母的年紀大了,她想要留在能讓她外祖母看得到的地方。不想如今還是要跟著沈月娥進京來。
「難為你了。」三娘真誠道。劉氏是個好長輩,不過也是自私的。即便是曾默默生病,她也還是讓鶯歌跟了沈月娥來。不管鶯歌自己心裡是怎麼想的,她的身份讓她違拗不得。
三娘不禁想,若是自己當年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在一個丫鬟的軀殼裡,她是否能忍受得了卑躬屈膝的生活。主人一句話,想要她生就生,想要她死就死。
想了半天,三娘搖頭失笑。她知道自己是個珍惜生命的人,即便處境再不堪,她也要想辦法讓自己盡可能地活下去,再想法子舒適地活下去。所以就算是奴婢,她也會盡力過得好。
「不難,這是奴婢的本分。」鶯歌低頭,輕聲道。
「對了,之前祖母的來信,都是你動的筆吧?」三娘笑著看了鶯歌一眼。她想了想,給劉氏代筆的人一定是個聰慧又剔透的。如今看到鶯歌她便想了起來。
「是奴婢寫的。奴婢之前在趙家的時候曾經陪著慧兒小姐讀過書。」因為她是曾默默的外孫女,自小就比趙府裡的其他小丫鬟多了幾分臉面,所以她識字。
三娘到了王妃的正殿的時候,王箏正陪著王妃與魏夫人說話。她舉止得體,性格又開朗,向來很得長輩的喜愛,王妃與魏夫人都是面帶笑意。
三娘坐到了王箏身邊,不久魏雲英與魏月娥便回來了,自然又是一番熱鬧的見禮。
「常聽三娘提及你們,今日總算是見到了。」王箏朝著魏雲英和魏月娥笑道,好像她多期待這見面似的。
「真的嗎?阿珂姐姐經常提起我?她說我這麼了?」魏雲英歡喜道。
王箏偏頭一笑:「自然都是好話了,不然我也不能這麼期待見到你們了。」
王箏能說會道,魏雲英單純可愛,幾人在一起到是相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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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不是故意斷更的,家裡網絡斷了。
今天補上……
很抱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