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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章 兄弟姐妹 文 / 面北眉南

    三娘抿嘴一笑,抬頭見白芷已經進了屋,手中端著一個粉彩的花卉蓋碗。

    三娘見白果臉上帶著倦意便柔聲對她道:「你回屋去歇著吧,以後多來陪我說說話。」

    白果高興著應了,便退了下去。

    三娘接過白英手中的茶碗,喝了一口,帶著些清香和藥味。

    「這是什麼茶?」

    「回小姐,這是百合茶。是用百合4錢,知母3錢,生地3錢加水熬製的,可清熱生津、潤肺止咳、清心安神。」

    「你懂的倒是多。」

    白英笑道:「我們這些丫鬟都是要懂一些的,好伺候主子。」

    「府裡的丫鬟進府的時候都學過?」

    白英想了想,道:「外面進來的想是不曾。奴婢是從奴婢的娘那裡學的。」

    三娘點點頭,這些其實也是丫鬟們競爭的手段,算是職業技能,想必是親友之間才會傳授。所以在世家,家生的奴婢總是要得主人的信賴一些。

    三娘又喝了幾口。

    「這茶很不錯。」

    白英見三娘心中歡喜,道:「小姐喜歡,以後隔三差五奴婢就煮來。只是這茶也不能多喝,它性子微涼,多喝不宜。奴婢還會些別的茶,以後也煮來讓小姐嘗嘗。」

    三娘笑道:「那敢情好,我到是個有口福的。只是這天眼見得熱了,支個爐子煎茶未免受罪了些,還是等到天涼了吧。」

    白英搖頭道:「煎個茶罷了,哪裡就受罪了。我可以配好了藥材,讓小丫頭幫忙看著爐子。」

    三娘見她堅持也就笑著由她了。

    喝了茶,翻了幾頁書,果然有了睡意。三娘便招呼執意陪在一邊打著絡子的白英熄燈歇下了。

    次日,三娘與王璟在自己院子裡用過早膳,便去孫氏的院子裡給孫氏請安。王璟請完安還要與長房的大爺,二房的二爺,三爺一起去族學。

    青城王氏的族學是族中有威望的幾家合辦的,族中子弟都可以去上學,坐館的是王氏家族中一個致士的前科探花。一般王氏子弟都是進的族學,例外的只有當年的王宏王顯兩兄弟。歷來族學都設在族長的府中,而這一任的族長卻是王府的老太爺王宏,出於某些考慮族中族老們經過商議之後把館定在了坐館的那位前探花府中。這樣王璟他們上學還要每天乘著馬車穿過好幾條街道去學館。

    到了孫氏的院子,長房的大爺王玬,四娘王婉,六娘王珊已經到了。三娘和王璟上去給坐在那張紫檀三圍屏的羅漢床上的孫氏磕了頭,跟大房的兄妹互相見了禮,王璟便坐到了正跟他擠眉弄眼的王玬身旁。三娘看了一眼正左右圍著孫氏坐在她腳邊小杌子上給她捶腿的四娘和六娘,老老實實坐在了右邊第三張紫檀足節回紋椅上。

    「玬哥兒你對著你五弟擠眉弄眼地做什麼?」孫氏語氣雖是責備,表情卻很是慈愛。

    孫氏對這個嫡長孫向來很是疼愛,因此玬哥兒也不怕她。

    「祖母,我在問五弟昨日的功課可曾落下。」王玬笑嘻嘻地答道。

    「哼,大哥哥定是在和五哥哥商量著又要把夫子的戒尺藏起來。」與王玬一母同胞的六娘卻見不得哥哥在祖母面前比她得寵,告密道。

    「哦?這是怎麼一回事?」孫氏看了王玬與王璟一眼。

    王玬白了妹妹一眼,然後仍是笑嘻嘻地拿手肘碰了碰王璟。王璟卻是摸了摸頭,有些不自在。

    孫氏正要教訓幾句,外面有丫頭稟道二夫人來了。

    不多會兒,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婦人領著三個兒女走了進來,那婦人身穿丁香色素面杭綢褙子,梳了個簡單的圓髻只帶了幾件簡單的金飾,看著很是端莊溫淑。

    二房的一行人上前去給老夫人行禮問安,孫氏淡淡地吩咐他們起了。

    屋裡的人又相互地見了禮。

    「咳,既然二弟和三弟都來了,那我們也該去學裡了。先生昨兒交代了讓我們今兒早些去學堂他還要考校昨日的功課。」王玬拉著王璟起身,對孫氏說道。

    「先生何時說……」二房的三郎王瑞有些不解,正要發問,他旁邊二郎王璋笑容溫和地打斷他道:「先生到是說過要考校功課的話。」只沒說是今日而已。

    三郎像是對自己的異母兄弟很是信服,馬上改口道:「好像確實是說過要我們回家來好好溫習。」

    孫氏點頭道:「即是先生吩咐了那你們便早些去吧。不可以淘氣,否則讓我知道了定不饒你們。」說完還特意瞄了王玬與王璟一眼。

    四人忙恭謹地應了,魚貫退出了上房。

    等上了馬車,王玬拍了拍王璋的肩膀道:「今日多謝二弟解圍,否則我與五弟又要被祖母一陣念叨。」

    王璋淡笑著說:「彼此兄弟之間何必客氣。只是大哥以後切莫再打先生的戒尺的主意了,還硬是把五弟也拉下水。」

    王玬笑嘻嘻地摟了王璟的肩膀道:「我與五弟是難兄難弟,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王玬在讀書上也是個沒有天分的,因此同樣被先生罵是榆木疙瘩的王璟很是投他的緣。

    王璋搖頭失笑,他看了滿臉無奈的王璟一眼,說道:「五弟是個厚道的性子不好拒絕你罷了。而且你就算是藏了先生的戒尺也是沒用。」

    「怎麼沒用?他昨日想打我手心的時候就因為沒有了戒尺作罷了。」王玬得意洋洋。

    王璋好整以暇道:「是啊,所以他昨日說那把木戒尺丟了也罷了,他早想著要換把銅的了。」

    「什麼?」王璋眼睛瞪得老大,這是晴天霹靂!

    兄弟幾人車裡說笑著,松齡院孫氏的正房裡眾人也說著話。

    「五娘身子可好些了?」坐在右手邊第一張椅子的二夫人白氏問三娘道。

    五娘是三房的庶女,因此白氏才有此一問。

    三娘欠了欠身子回道:「多謝二嬸掛念,今日來祖母院子前打發小丫頭去問了,說是吃了藥好些了,只是身上還有些懶。祖母體恤就讓她在院子裡歇著,今日不必來請安了。」

    「這濕熱的天氣,五妹妹定是晚上貪涼才會如此。我那裡還備著一些藿香丸,治這熱症最是有效,等會兒差個丫鬟給五妹妹送去,服了必能盡好了的。」元娘關切地說道。

    元娘王珮今年十三歲,是個圓盤臉,丹鳳眼,長相很有福氣的姑娘,性子也很是溫柔良善。因此在眾姐妹中,三娘最喜歡這個長姐。

    三娘笑著點頭,並代五娘謝過。

    元娘又搖搖頭認真道:「我是長姐,這是應該的,三妹不必謝我。還有三妹,你住的院子離著花園子近,這夏日也容易患濕熱之症,我也給你備了一些,等會兒一塊送去。」

    三娘正要說話,一個聲音嚷嚷道:「大姐姐就知道疼三姐和五姐,就是不把我和四姐放在心上。四姐你說是不是?」

    四娘忙不迭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祖母您給評評理,大姐姐就是偏心。」

    元娘愕然,她看著上頭坐著的四娘和六娘有些無措:「大姐並沒有偏心,這藥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能見人就送?」

    「那三姐也沒有生病,怎麼就有了?」四娘反駁道。

    「這,這不是預備著嗎?」

    「那我和六妹怎麼就不需要預備?」

    元娘被搶白地不知道如何回答,半響,她無奈道:「那等會兒大姐也給秋衡院送些去。」

    六娘滿意了,又消停下來給孫氏摧腿。

    四娘卻是眼珠子一轉,看了眼孫氏,說道:「母親總是教我們說有好東西第一個要想到祖母,祖母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大姐姐怎麼不想著要給祖母送些藥丸備著?」

    三娘看了越發無措的元娘一眼,也有些無奈,這些小丫頭真不讓人省心,這麼小的年紀就為了爭寵花樣百出。

    三娘拍了拍元娘的手,繼而正色對四娘道:「四妹這話可錯了,祖母還年輕著呢怎麼就年紀大了?聽說很多府裡的夫人都偷偷地找我們府裡的丫頭們打探祖母的養生法子。我昨兒還聽松齡院的丫頭說前段日子祖母還長出了一顆新牙,這說明祖母身體好著呢。再說,給長輩送藥材那是孝心,無端地送些成藥卻是不妥的。」孫氏平日裡對衣著打扮很是上心,這種人是見不得人說她老的。而且給老人送藥,這得看送藥的人跟老人的關係,人家可以以為你是在表達關心,也可以認為你這是詛咒,全憑人怎麼想。

    孫氏瞥了四娘一眼,四娘嚇得一抖,低頭再不敢出聲。六娘也不敢再造次了。

    元娘感激地看了三娘一眼,又對孫氏解釋道:「這藿香味屬陽,為生發之物,不宜多服。元娘聽說祖母最近飲的薄荷茶裡加了這一味藥便不敢再把這藥給祖母用。」

    孫氏點點頭淡聲道:「你有心了。」

    這時有丫頭進來報說是常嬤嬤帶著侄女兒來求見。

    孫氏對四娘和六娘擺擺手,又對眾人道:「你們都回自己的院子吧。」

    眾人忙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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