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去的折子,皇上還未批復下來嗎?」
到了往日賀啟暄該回來的時辰,慕嫣然便起身出了屋門,剛走到院門處,便見賀啟暄邁了進來,慕嫣然面色急切的問道。
見賀啟暄搖了搖頭,慕嫣然的臉上,當即便顯出了些許失落。
今兒都已經臘月初十了,若是皇上再沒有批復,怕是就要到年後了。
原本想著能接回瑜哥兒,一家人一起過個團圓年,不成想,終還是落了空。
見慕嫣然不說話了,賀啟暄頓時猜到了她在想什麼。
走到她身邊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賀啟暄放柔了聲音哄道:「即便皇上准奏了,咱們還真能把瑜哥兒接回來不成?到時候,莫說是岳父岳母大人,便連老太太,怕是心裡都不捨得的,倒不如等過了年,咱們一步一步慢慢來,你說呢?」
想到慕老太太,以及柳氏偏疼瑜哥兒的模樣,真真兒是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慕嫣然轉念一想,又覺得賀啟暄的話也有道理,面色才稍有緩解,默然的點了點頭。
進了屋,兩人說了會兒話,外面便響起了珠兒和蕾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屋簾掀開,珠兒背著肇哥兒,身後跟著蕾兒,三人走了進來。
「娘,弟弟年前能回來嗎?」
甫一見了慕嫣然,珠兒就脆聲問了起來。
淺笑著搖了搖頭,慕嫣然柔聲答道:「許是不回來了·不過,再怎麼樣,明年過年時,咱們一家人定然在一起的。」
臉上顯出了一抹失望,珠兒有些怏怏不快的說道:「等他下次回來,團團說不定已經不在了……」
珠兒的話,頓時讓慕嫣然面色一黯。
一隻養久了的刺蝟死去,人都會心裡難過,更何況是一個人呢?如今的景熙帝和皇后心裡·不知道已經痛成了什麼樣兒。
想起了早夭的大皇子,還有不在身邊的瑜哥兒,眾人的心情,頓時都有些沉重起來,外間的聲響,也愈發清晰可聞。
「王爺,奴才有事回稟。」
門外,傳來了小貴子的說話聲。
「進來吧……」
賀啟暄揚聲喚道。
慕嫣然帶著三個孩子進了內屋,小貴子進來回話道:「王爺,剛得到的消息·煥王和廬王遞上去的折子都批下來了,這幾日,他們就準備回都城了。」
點了點頭,賀啟暄應道:「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回到內屋,賀啟暄看了一眼慕嫣然說道:「廬王兄和煥王遞上去的折子,皇上准了。」
藩王三年回一趟都城,今歲,便是煥王和廬王回去的時候了。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他們竟還不避嫌,果真是勝券在握的模樣呢。」
慕嫣然笑道。
兩人說了會兒話,便到了用晚膳的時辰·而外頭的天色,已經漸漸的暗了下來。
乾安殿偏殿裡,景熙帝側臥在軟榻上,看著手裡的折子,有需要回復的,則坐起身提筆批注幾句,殿內一片安靜,只聞他偶爾的低咳聲·和御筆觸碰硯台的輕微聲響。
腳步聲響起·小路子走過來細聲回稟道:「皇上,華貴妃娘娘來了……」
「讓她進來吧……咳咳咳……」
說話間·景熙帝又大口的咳了起來,及至覆在口前的手收回來·掌心裡,竟有細小的血絲,觸目心驚。
神情一怔,景熙帝頓時愣在了那兒,轉瞬,他迅速拿過榻上的手帕攥在了手裡。
「臣妾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如扶柳,一身素白色宮裝的華貴妃盈盈拜道。
「貴妃平身吧。」
景熙帝的聲音中帶著一份嘶啞,襯著蠟黃的臉色和帶著血絲的眼睛,比起平日多了幾分憔悴,可眼神中的凜然,依舊如往日一般無二,甚至還多了幾分凌厲。
輕咳了一聲,景熙帝將帕子塞回袖中,端起桌上的茶碗抿了一口茶,一旁,華貴妃已經起身,走過來坐在了炕桌另一側。
「把燉好的湯呈上來吧……」
輕聲吩咐了一聲,旁邊便有宮婢提著食盒過來,打開來捧出了其中的一盅湯。
蓋子揭開,還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和誘人的香味。
「臣妾知曉,皇上如今心中痛楚,臣妾心中,又何嘗不是一般的痛……」
眼中泛起了一層晶瑩的淚意,華貴妃取出絲帕擦拭著眼角,繼而將湯盅移至景熙帝面前,「可無論如何,皇上也該顧惜著自己個兒的身子才是,您龍體康健,才是大梁萬民之福,社稷之福啊。」
「皇上,這是臣妾親手為您燉的湯品,最是滋補不過,您喝一點兒吧……」
華貴妃遞過湯匙說道。
許久,見景熙帝不出聲,華貴妃「哎喲」了一聲,「小廚房裡嗆人的緊,也不知曉是不是鹹了,臣妾先嘗嘗看,若是不妥,明日臣妾再重新煲給皇上喝。」
說罷,華貴妃逕自喝了一口。
再遞過湯匙,景熙帝便接了過來,不過,也只喝了幾口,便停下了,「貴妃的一片心意,朕都知曉,讓貴妃惦記了。」
淺笑著搖了搖頭,華貴妃再未多語,如從前一般,從身後的宮婢手裡接過她往日常做的繡活繡了起來,而景熙帝,也繼續看起了折子。
偏殿內一片靜謐,而久久不語的兩個人,卻絲毫不顯尷尬,反而,有一絲相處泰然的默契。
一炷香的功夫,景熙帝才看完那厚厚的一摞折子,待到放下筆,面上已顯出了一抹疲憊,華貴妃默不作聲的將手裡的繡活遞給身後的宮婢·起身走到景熙帝身後,為他按捏起來。
牆角的香爐裡,飄散著淡淡的怡人清香,小路子擺了擺手,殿內的幾個宮婢,盡數低垂著頭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少頃的功夫,聽到景熙帝舒服的輕歎了一聲,華貴妃才停住手,起身坐回了原處。
「這幾日·呼聲愈發高漲,便連你父親,也上折子請求朕早日議立太子,穩定大梁萬民之心……」
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景熙帝抬眼看向華貴妃,定定的看著她的眸子。
抿嘴一笑,華貴妃柔聲說道:「朝臣們要嚷嚷便隨他們去就是了,皇上是聖君,心中早有論斷何須為些話而計較?」
唇邊沁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景熙帝笑道:「這麼說,你是贊同立小皇子為儲君?」
輕佻柳眉,華貴妃嗔怨的說道:「後/宮不得干政,臣妾哪裡有資格贊同還是不贊同?還不是順著皇上的意思說話兒罷了······」
看著面前桌上那厚厚的幾摞奏章,原本覺得沉甸甸的心裡,頓時因為華貴妃幾句打趣的話而變得輕鬆了起來,景熙帝坐起身,喝著湯說道:「就當是閒言閒語罷了,朕不追究你就是了說說吧,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沉吟了一下,華貴妃的臉上倏地露出了一絲少女般俏皮的笑容,「那臣妾便說了,不過,無論皇上喜也好,怒也罷,都不許生臣妾的氣,治臣妾的罪,可是您說過的就當是閒話而已。」
「君無戲言朕何曾哄過你?」
好笑的說著,景熙帝丟下手裡的湯匙仰面斜倚在了靠著牆的軟枕
起身走到景熙帝身邊坐下,華貴妃一邊輕柔的替他捶著腿一邊輕聲說道:「臣妾雖沒有福氣為皇上誕下子嗣,可從進宮的那日,臣妾就認定,大梁的儲君,只有一人,便是皇后娘娘所出的······明誠太子。」
稍微停頓了一下,華貴妃抬眼去看,便見景熙帝眉頭抖了一下,面色瞬間罩上了一層黯然。
傷感不已的輕歎了口氣,華貴妃繼續說道:「誰成想,會發生這樣的事。」
眼圈瞬時就紅了,華貴妃撲在景熙帝腿上,嚶嚶的哭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華貴妃才抬起頭,擦拭著眼淚哽咽的說道:「臣妾失態了,還望皇上恕罪……」
見景熙帝擺了擺手,華貴妃抿了口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可小皇子如今才剛剛滿月,將來的事兒,誰也說不準。更何況,如今還有些······有些不好聽的話。所以,結合這二者,臣妾覺得,小皇子是絕對不能立為儲君的。」
「可是,朕膝下,也唯有小皇子一個皇子了······」
無奈的說著,景熙帝長歎了一口氣,話語間,儘是蕭條落寞。
「臣妾倒是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華貴妃怯怯的看著景熙帝說道。
方才哭泣過的眸子,顯得水潤輕盈,說不出的澄澈純淨,景熙帝看著華貴妃,似是已經猜到她想要說的話一般,久久的沉默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景熙帝低咳了一聲道:「你說吧。」
「大梁百年,也曾有過身後沒有嗣子的天子,為了傳承皇室血統以及皇位,那幾位祖先,要麼便是傳位給兄弟,要麼,便是······便是從他們的兄弟中過繼一個孩子。」
小心翼翼的說著,華貴妃還一邊打量著景熙帝的神色,見他只是皺了一下眉,卻並未阻止自己往下說,華貴妃繼續說道:「並肩王膝下的瑜少爺,臣妾覺得聰慧不輸於明誠太子,而且,臣妾覺得,瑜少爺也極願意親近皇上,可見是有緣分的。不如,將他過繼過來,不一定要立他為太子,哪怕是給宮裡帶點兒喜氣也好。這樣,等皇上有了其他的皇子,抑或是小皇子長大,到時候,皇上可以再行定奪儲君人選。」
華貴妃說罷,不再多言,只靜靜的給景熙帝捶起了腿,可心裡,卻頓時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讓她難以平靜。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殿內,也冷寂了幾分,景熙帝像是睡著了華貴妃只覺得自己的腰背似是僵住了一般,扭動不得。
慢慢的回頭去看,卻見景熙帝正深思一般的凝視著自己,華貴妃心頭一顫,強自鎮定下來,巧笑著嗔道:「皇上這般看著臣妾做什麼?君無戲言,皇上方才說過不怪罪臣妾的……」
笑了笑,景熙帝坐起身,揚聲喚進了小路子吩咐道:「夜冷路滑送貴妃回華清宮去。」
「臣妾告退……」
起身拜倒沖景熙帝行了禮,華貴妃轉身朝外走去。
從乾安殿到華清宮,一路而來,記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儘管披了厚裘捧了手爐,可踩著腳踏下宮車的時候,華貴妃仍舊覺得背上透著一股涼氣,可心裡,卻因為激動,而帶出了一股灼熱的暖意。
回過頭看了一眼即便是夜裡都亮如白晝的嵐雲宮,華貴妃的唇畔浮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一心堂裡,聽著小平子回話說廬王和煥王已相繼啟程前往都城,慕嫣然點了點頭道:「廬王那邊,如今想來不會有什麼大礙,你安排人盯緊遺珠園那邊便是,看看過年期間,哪些人走動的比較頻繁。至於煥王府,煥王不在,可他那些幕僚,想來不會閒著更何況,他們如今想方設法的聯絡各處的文武官員,年節這麼正大光明的送禮時節他們怎麼可能不好生利用一番。所以,照舊盯著,切莫打草驚蛇,一切,等他們從都城回來再說。」
點頭應下,小平子領命出去了,慕嫣然回頭看著白薇問道:「蟬兒那邊如何了?」
撥著炭盆裡的火,白薇俏聲答道:「慕夫人好的很主子您就放心吧。奴婢去陪著慕夫人說了會兒話風公子就回去了,說是趁著營裡不忙的時候溜回去的還給慕夫人帶了仙客來的清蒸鱸魚呢,見奴婢在那兒風公子還不好意思呢。」
打趣著慕風,慕嫣然幾人都笑呵呵的,再回頭看到外頭霧濛濛的天氣,倒也不覺得苦悶了。
臨近午膳,小貴子回來傳話,說賀啟暄有要事在身,中午便不回來了,讓慕嫣然不用等他。
點了點頭,慕嫣然便讓梨白去喚了珠兒和蕾兒過來,母女三人用了午膳。
屋外冰天雪地,屋內溫暖如春,耳邊還是珠兒給肇哥兒講故事的聲音,慕嫣然斜倚在暖炕邊,便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猛然間,卻聽得耳邊有人在喚自己。
睜開眼,便見紫月一臉的急色,身後,跟著有些慌亂的小平子。
於公於私,這會兒都應該沒什麼大事,慕嫣然實在想不出,會有什麼事,讓紫月和小平子同時變了臉色,失了往日裡的沉穩。
側頭看了一眼,幾個孩子都不在身邊,想必是各自回去歇午覺了慕嫣然坐起身,看著小平子說道:「什麼事兒火急火燎的憧慢說……」
朝前走了兩步,小平子緊張的回話道:「主子,奴才剛得了消息,宮裡有貴人打起了少爺的消息,想要把少爺過繼到自己名下,為皇家延續傳承。」
「什麼?」
只一瞬,面前就閃出了華貴妃那柔婉綿和帶著清淺笑容的面容,慕嫣然怒目看向小平子,急切的問道:「消從哪兒得來的?可確鑿嗎?」
遲疑了一下,小平子點著頭道:「如今,都城裡已經有風聞了,聽說,太后娘娘也默許了,如今,朝臣們要擁立小皇子的呼聲,也不似從前一般高漲了。」
「怎麼會?怎麼會······皇上正值春秋鼎盛,更何況還有小皇子在,怎麼會想到這樣的主意……」
喃喃的說著,慕嫣然的話音嘎然而止。
景熙帝雖正值中年,可登基四年,後/宮直至今年才誕下了一個小皇子,而小皇子的身世,是否純正且先不說,只因為有過這樣一陣子真假難辨的謠傳,小皇子就絕對不可能登上儲君之位。
等同於,景熙帝膝下,如今並沒有能夠立為儲君的人選。
而前朝,抑或是大梁百年歷史長河中,過繼宗族血脈以傳承帝嗣,也並不是沒有先例。
一時間,慕嫣然的心,亂成了一團糟。
經歷了前世慕府滿門被滅的慘痛,和今世在宮裡的那段流光慕嫣然對深宮之中的慘烈爭鬥,心頭的懼意無比深重,而如今,她的瑜哥兒,竟然要捲入這樣的爭鬥,讓慕嫣然這當母親的,怎能不懼怕?
身上泛起了層層的冷意,直如數九寒天兜頭澆下了一盆冷水·慕嫣然不由的顫了起來而一顆心,更是慌亂不堪。
「王爺呢?這樣的傳言,若真是在都城裡已有紛傳,王爺不可能不知曉,快去找王爺回來……」
低聲吩咐著,慕嫣然死死的拽著身上的錦被,只恨不得那是胡亂紛傳流言的人,將他們都捏碎砸爛在眼前。
一炷香的功夫,院子裡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賀啟暄疾步走了進來坐在暖炕邊將慕嫣然攬在懷裡,輕撫著她的背低聲勸道:「自從明誠太子去了,都城中人心惶惶,聽風便是雨。三人成虎危言聳聽的小道消息罷了,你何苦信它?瑜哥兒不會有事,也不會被過繼過去,你放
這些日子,已聽了太多的「你放心」,可直到如今,沒有一件事能塵埃落定的煙消雲散慕嫣然已聽得有些麻木了。
此刻賀啟暄這般說,慕嫣然抬眼看著他問道:「若皇上真起了這樣的心呢?」
賀啟暄身子一僵,頓時有些無言以對。
這樣的消息慕嫣然知曉的時候,他也聽到了,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宮中已經有了小皇子,皇上不可能再從幾個兄弟中過繼嗣子。
可是,等冷靜下來,想到小皇子自出生以來就從未停歇過的種種紛傳,以及在宮裡時景熙帝親近瑜哥兒的寵溺表情賀啟暄頓時又不那麼確定了。
此刻看著慕嫣然祈求的眼神和這般直接的質問,賀啟暄卻不敢再開口不敢如從前一般言語鑿鑿的說一句「你放心,瑜哥兒定然不會有事」。
夫妻二人靜坐無語心裡,都是同樣的忐忑。
一夜無眠,黑暗中,緊緊相握的兩隻手,如出一轍的冰冷,卻無人開口打破這沉默。
天色微曦,看著背對著自己似是已經睡著的慕嫣然,賀啟暄小心翼翼的掀開錦被,穿戴好衣袍,梳洗過後連早膳都未用便去了軍營裡。
聽見院子裡傳來了丫鬟們恭送賀啟暄的聲音,慕嫣然的眼中,才滑下了兩行淚。
從未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讓自己覺得無力,慕嫣然掀起錦被緊緊的摀住自己的口鼻,無聲的嗚咽了起來。
假若景熙帝真有了這樣的心思,在旁人眼裡,怕是天大的榮耀,可是自己心裡的苦澀,又是誰可以體會的呢?
從此以後,看見那童真可愛的笑臉,自己再也不能張開懷抱任憑他親近,再也不能讓他小尾巴一般的跟在自己身旁黏著,興許,再過不了多久,見了他,自己還要斂正面容向他行跪拜之禮,而他,再也不能像從前一般甜甜的喚自己「娘」,記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而是一句冷冰冰沒有一絲感情的「王妃請起」。
越想越覺得心裡撕扯著疼,慕嫣然大口的喘著氣,看著床幔上朵朵盛開的花開富貴,眼中再度迷濛起了一層淚意。
睡醒起身梳洗完畢,慕嫣然便讓紫月喚進了小平子,囑咐他派人時時注意著都城裡有關瑜哥兒的一切消息。
小平子走後,慕嫣然走到書桌後取過素箋,展開寫起了信。
雲都城裡愈發熱鬧,也襯著外面的天氣愈發的冷,百姓們歡呼雀躍的等著新年的到來,可慕嫣然卻覺得,每一個時辰,都是那麼的難熬。
盼著安排在都城裡的人能打探來更多的消息,可這樣的消息·又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得來的。
如今,怕是連景熙帝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如何。
一想到此,慕嫣然就覺得每一天都似是陰暗無比,讓她看不到明亮的未來。
早起,便聽得街道上鞭炮聲聲,慕嫣然呢噥了一句,紫月進來揭開床幔,遞過一杯溫潤的水餵著慕嫣然喝了幾口,方輕聲說道:「今兒是十六,宜嫁娶的好日子,所以,都城裡有好幾家嫁女兒娶媳婦兒呢,天還沒亮外頭就開始放鞭炮了……」
點了點頭,慕嫣然又在暖炕上偎了一會兒,才起身梳洗妝扮。
孩子們圍坐在身邊歡快的說著話,院子裡,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不一會兒,紫月面色慌張的進來回話:「主子,宮裡宣旨的特使到了,小平子去軍營裡尋王爺了,您起來準備接旨吧。」
聞言,慕嫣然面色巨變,眼中浮起了無盡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