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二管家已經帶著禮物回去了,不過奴才瞧著他面色不善,想來,回去在大長公主面前,定然會添油加醋的亂說一氣的。」
小平子送走了大長公主府的二管家,返身回到一心堂回稟道。
那位二管家,想來是有些手段的,聽說便是到了煥王府和廬王府,煥王和廬王也會和顏悅色,如今來宣王府送禮,卻被慕嫣然臉色不虞的暗斥了幾句,心裡怎能舒服?
只看他最後連行禮都不甚恭敬的模樣,慕嫣然就知他心裡已經想好了如何編排自己,儘管如此,此刻聽小平子說,慕嫣然依舊滿臉的不屑,「添油加醋又如何?大長公主若是心裡明白,自然不會拿我如何,否則,咱們大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她將這前朝遺物送到我宣王府來,意欲何為?」
「前朝遺物?主子,您……」
小平子幼年入宮為奴,這麼多年了在宮裡,宮裡的隱秘之事,小平子便是不知十成,也知個七八成,大長公主此番送來的這鳳舞九天的紅珊瑚,若真如慕嫣然所說是前朝遺物,那如今定然是在大梁皇宮內,又如何會出現在雲都城?本想問問慕嫣然是否確認,小平子話說了一般,頓時又嚥了回去,慕嫣然何曾說過假話?何況,此番還牽扯到了大長公主。
點頭應下,小平子惴惴的問道:「主子,眼看王爺便要回來了,若是大長公主提前發難,這可如何是好?」
釋然的笑著。慕嫣然搖了搖頭道:「明知王爺凱旋歸來,她還要來尋我的麻煩,我想,大長公主是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話鋒一轉。慕嫣然抬眼看著小平子道:「不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如今又是特殊時期。吩咐下去,府中各處的守衛都要比從前更加嚴格,進出王府的下人,也要多加盤查」
說罷,慕嫣然幽幽的低聲歎道:「但願,王爺能趕在我臨產前回來……」
望眼欲穿的盼著,端午的粽葉飄香依稀還在鼻尖縈繞。而得勝歸來的大軍,卻是一點兒消息都沒了。
「怎麼回事啊?前段時間不是還有各地驛站快馬送來的消息嘛,怎麼這幾日愈發沒有動靜了?」
慕嫣然扔下手中的書卷,看著站在面前的小平子疾聲問道。
為難的歎了口氣,小平子皺著一張苦瓜臉答道:「主子。奴才也不曉得出了什麼事,自打過了永州,就再也收不到消息了,奴才派人去去問詢過,說王爺還和廬王面見過一次,之後大軍就再未在人們的視線中出現過了。」
心裡的焦急,如同七月的熾熱一般止不住的向四肢瀰漫開來,慕嫣然輕喘著氣,蹙眉喃喃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不會是王爺受傷了吧?」
神情一怔。小平子果斷的搖了搖頭道:「主子,應該不會。王爺若是受傷,定然是抗擊東胡賊寇的大戰中受的傷,可前次送來的消息,說廬王和王爺在一起還開懷暢飲了一番,所以。王爺應該是身體無虞的,主子莫憂心。」
小平子的話,頓時讓慕嫣然有些急躁的心安定了下來,可是想到大軍本該歸心似箭的快速朝雲都城而來,如今卻音訊全無,慕嫣然頓時又沒辦法安之若素了。
「再去打探消息,務必要知曉如今王爺已經到了哪兒。」
慕嫣然看著小平子沉聲吩咐道。
「是,奴才這就去。」
忙不迭的應下,小平子轉身出去了,一旁,紫雲端過了清茶遞給慕嫣然說道:「主子,您如今便是關心則亂了。勝都勝了,歸途之中,還能發生什麼事不成?王爺到底也帶著五萬大軍呢,興許還會有傷員,不能進城擾民,自然就要選擇偏僻的山路,沒有消息也實屬正常,您可千萬莫要胡思亂想。」
心內明白,慕嫣然仍舊止不住的焦躁:「若是以往,王爺安然回來,定然也會快馬加鞭的送信給我報個平安,讓我和孩子們在家裡等他回來,可這一次,大捷的消息都傳回來好些日子了,我卻連隻言片語都沒收到,這不是王爺的習慣。而且,我這心裡……」
輕撫著急促跳動的胸口,慕嫣然不安的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心裡,就是怎麼都安靜不下來,就好像,王爺確實是出……」
本是擔心賀啟暄出了什麼事,可話到嘴邊,卻覺得有些不祥,慕嫣然倏地頓住了嘴,深呼了幾口氣,期冀一般的說道:「但願不會有事……」
「主子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柔聲勸著,聽到外面廊簷下傳來了夏蟬跟珠兒和蕾兒的說話聲,紫雲扶著慕嫣然起身,走到外間膳桌前坐下,四人說笑著用了晚膳。
看慕嫣然的面色,就知曉她這幾日心思深重,用罷膳食,陪著慕嫣然在院子裡散步的功夫,夏蟬轉首看著她素聲說道:「姐姐,臨近生產了,您這樣憂思,對孩子沒有好處。王爺已經在歸來的路途上了,必定能趕在姐姐臨產前回來的,若是知曉姐姐這般,指不定心裡多不安呢,便是為了王爺和孩子,姐姐也該放寬心才是。」
夏蟬的話,慕嫣然何嘗不知,可是只要一想到賀啟暄已經好些日子杳無音訊,慕嫣然就滿心的惶恐。
這和賀啟暄在戰場上的毫無音信,卻不是一般的情形。
十月懷胎,如今的慕嫣然,腹部已經很大了,請好的穩婆,都已經住進了王府,每日都按時前來觀看情形,幾位穩婆都說,產期就在月底,所以這些時日,為了保證到時候能順利生產,慕嫣然晚膳後總是會在院子裡多散散步。
可相比之前,慕嫣然的睡眠,卻是差了許多,往往半夜驚醒,卻全然想不起都夢到了什麼。
夜色清涼,清香宜人,處處透著一分靜謐的安好,可慕嫣然的心,卻怎麼都安定不下來。
抬眼看了看彎月,慕嫣然長舒了口氣,沖夏蟬綻了個讓她安心的笑容道:「好,那我便不去想,安心的在府裡候著王爺歸來。」
遣了白薇打著燈籠送夏蟬回攏雪軒去,慕嫣然進了屋,看著空蕩蕩的內屋,轉身對紫雲說道:「把屋裡的燭火點亮一些……」
臨產在即,賀啟暄又不在身旁,慕嫣然的心裡,怕是不安極了,紫雲點頭應下,轉身吩咐了梨白去取了幾盞明燈來,擺在了內屋的各處,不一會兒,內屋便如白晝一般亮堂了。
第二日,依舊沒有大軍歸來的消息,不過,從東胡邊境,卻傳來了好消息。
慕容峻帶著使者團前往東胡見過了東胡國主,那國主態度恭謹,直說願降服大梁,只求大梁將俘虜的一眾東胡將領送還東胡,朝臣們商議了一番,最終,景熙帝同意了東胡國主的請求,不過,卻有條件,讓東胡將東川關附近的三個州縣,割讓給大梁。
雖說東胡已降服,這樣的舉動,無疑有些多此一舉,可其中的深意,也不言而喻。
東胡國主面色幾變,最終,不得不面色黯然的點頭應允,就這樣,四個月的征戰,賀啟暄率五萬大軍的長途跋涉,雖付出了無比的艱辛,卻讓大梁的疆域朝西開拓了一步,而東胡雖面上降服心中另有盤算,可大樑上至朝臣下至百姓,滿心自信總有一日東胡會徹底成為大梁疆域圖上的一部分。
一應和談事宜就此落下帷幕,慕容峻帶著使者團返回都城。
「主子,二爺回到都城,論功行賞必定少不了他,如今外頭的人都在說,慕府的榮耀,大梁內也是獨一份了……」
紫月坐在腳踏邊繡著花兒,一邊陪著慕嫣然隨意閒聊道。
思及三個兄長,如今各有作為,而賀啟暄此番又立下大功,慕嫣然抿嘴笑了笑,有些好笑的說道:「等到過年時回去,王爺和兄長們湊在一處,指不定又要醉成什麼樣兒呢。」
「是啊,大爺和三爺最愛拉著王爺喝酒了。」
順著慕嫣然的話往下說,紫月不時的拎起手裡的繡活看看,兩人的心情,難得的放鬆。
說了會兒話,似是想起了什麼,慕嫣然揚聲喚進了紫雲吩咐道:「後日就是母妃的忌日了,該準備的,都早些準備好,莫要耽誤了。」
每年到了五月十二,賀啟暄和慕嫣然都會帶著孩子們去靜心閣給宛貴妃的靈位上香,若是賀啟暄不在府裡,慕嫣然也會一切如舊。
點頭應著,紫雲笑道:「主子,奴婢一早就吩咐下去了,您放心吧。」
說著話兒,屋簾外響起了小平子的話語聲:「主子,奴才有話回稟。」
手下一頓,慕嫣然的心裡,突然有些緊張,「進來吧。」
低垂著頭走到慕嫣然身前,小平子細聲說道:「主子,奴才打聽到了,王爺率大軍已經到了羅州郊外,再有三五日的功夫,就能到雲都城了。」
三五日,慕嫣然倏地鬆了口氣。
見小平子再不言語,慕嫣然的心裡,卻突然浮起了一絲怪異的感覺,「還有什麼消息?」
「主子,這消息……做不得準,奴才也不知該說不該說。」
結巴的說著,小平子的眼中,有些惶然。
「說吧……」
慕嫣然緊盯著小平子的雙眼,一隻手,卻不自禁的捏緊了手裡繡了一半的小孩兒衣裳。
「打探來的消息,說王爺已經好幾日未在大軍面前露面了,許是……許是,受了傷……」
小平子越往下說,聲音越是低沉,似是心裡沒底,而慕嫣然的臉色,卻是一下子就白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