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來了大夫,確診後,文雅竹確實是喜脈,慕嫣然臉上的笑,就沒停過,而一旁的尹浩武,也跟著咧嘴傻樂了好久。
看著尹浩武和文雅竹雙雙離去,直到進了屋,慕嫣然仍舊喃喃的念叨著「好人有好報」,讓賀啟暄有些搖頭苦笑。
文雅蕊是三月裡出嫁的,如今,才出嫁四個月而已,回娘家哭訴都已經好幾趟了,可見在鄭府是不得公婆甚至夫婿歡心的。
而文雅竹,比她晚出嫁一個月,卻已經傳出了喜訊,這不是好報,又是什麼?
「所以說,人在做,天在看,甭管你在做什麼,老天爺都是看在眼裡,心裡也明鏡兒似的,誰都別想糊弄老天爺。」
下完了結論,慕嫣然愜意的歎了口氣,翻身安心入夢了。
一轉眼便到了七夕,從前在慕府時,瀟湘閣裡的丫鬟們都會在月下乞巧,贏了的,還能得慕嫣然的賞錢。
初六那日,慕嫣然便讓紫雲去跟闔府上下的丫鬟們說了,要在一心堂的院子裡舉辦乞巧比賽,全當是大傢伙兒聚在一起湊個熱鬧。
到了初七當晚,月上柳梢頭,一心堂裡,整整齊齊的圍了好些人。
賀啟暄在外院書房和夏侯老先生議事,慕嫣然吩咐了小廚房做了幾樣糕點,又送了好茶過去,讓他們自得其樂,一心堂裡,便關起院門,靜悄悄的對著月亮穿起了針。
二十人一組,銅盆裡。丟下了幾十根細小的銀針,一炷香為時限。
及至月上柳梢頭,院子裡的丫鬟們,已經盡數比賽過了,而贏了的幾個人,慕嫣然各賞了一個香包,幾丈花布。
人群散開。歡聲笑語漸漸遠去,慕嫣然抱著珠兒回了內屋,臉上。也有些追憶的思念。
哄睡了珠兒,賀啟暄仍舊未回來,想來。又如同前幾次一般,和夏侯老先生下棋下的忘了時辰。
想著賀啟暄也不是日日晚睡,慕嫣然便沒差人去請他回來歇息,自己拿了一本書,對著燈燭看了起來。只一會兒,慕嫣然便覺得身上沁出了一層薄汗,極不舒服。
站起身逕自倒了碗茶喝了幾口,慕嫣然放下手裡的書卷,出門坐在了廊簷下。
夜色寂寥,清風徐徐。依稀能聽見後院荷塘裡的蛙鳴聲,愈發襯得四處靜謐安詳,慕嫣然深吸了幾口氣,享受著這難得的悠閒。
院門打開,小平子疾步朝前跑來。慕嫣然睜開眼,便看見他一頭是汗。
「主子,風公子從軍營裡回來了……」
小平子大口喘著氣說道。
「出什麼事了?」
慕風去軍營也有一個月了,平日裡輪休的時候也會回來,慕嫣然每逢得知他要回來,都會囑咐小廚房做幾道他愛吃的菜。另外,也會讓蘇管家安排人去請了一直給慕風看病的大夫來,為他瞧瞧喉嚨。
似今日這般,卻是頭一遭。
偷眼打量了一下慕嫣然的神色,小平子低聲說道:「風公子一身的土,臉上也有些傷,好像……好像是和人打架了,這會兒,在殿下跟前說話呢。」
有賀啟暄在,慕嫣然便再未過問,點了點頭,讓小平子出去了。
低頭算了一下,今日,似乎不是他輪休的日子,可見,並不是同僚之間的切磋,倒是如小平子所說的,是和人打架了。
撇了撇嘴,慕嫣然苦笑著嘟囔道:「哎,還真像是個孩子……」
抿嘴笑著,紫月迎上來接過她的話茬說道:「主子,也就您把風公子當孩子看。」
「可不就是個孩子嗎?若是大人,就會有腦子,就會去想怎麼解決問題,而不是靠武力……」
慕嫣然沒好氣的說道。
被慕風的事絆住,賀啟暄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如是想著,慕嫣然站起身,打算進屋歇息。
剛走到正屋門前,院門打開,小平子又小跑著回來了。
「主子,殿下和風公子,打起來了。」
小平子一臉急色的回稟道。
「什麼?」
似是剛才才說完大人是有腦子會思考解決問題,這會兒,便出現了賀啟暄和慕風打起來的情況,慕嫣然有些無奈的仰頭望天:賀啟暄,你也是孩子嗎?
擺了擺手,示意小平子先回去看著,慕嫣然疾步進屋,更換了衣服,帶著紫月朝外院練功房去了。
賀啟暄每一次的拳腳,都是穩紮穩打的落在慕風身上,未有絲毫的留情,躲閃間,慕風身上已挨了好幾拳,漸漸的,下盤不穩,腳下的步伐,也凌亂了起來。
一個閃身避過,慕風抬手搖了搖,雙手撐膝的大口喘起了氣。
耳邊,傳來了賀啟暄戲謔的話語:「就這麼點兒本事,怨不得會挨揍了。」
話雖不好聽,卻著實沒說錯,慕風臉頰一熱,呼吸漸漸的平穩了下來。
從前,也曾練過功夫,可前幾年在賞菊閣,錦衣玉食,他似是懈怠了,再加上賀啟暄確實功夫了得,自己不如他,也無甚奇怪。
想到此,慕風抬起頭,沖賀啟暄笑了笑,拱手一拜。
「休息好了嗎?休息好了,就再來……」
賀啟暄大聲喊道。
目光逡巡著在牆角邊架子上擺放著的兵器上掃了一圈,慕風走過去,選了一柄長刀。
慕風拿好了兵器,賀啟暄略一思忖,走過去,卻是拿了一條軟鞭,頓時,慕風的眸色,有些意味不明瞭。
就兵器而言,長刀對軟鞭,是有這絕對的優勢的,進可攻,退可守。
而軟鞭,威力不足不說,完全抵擋不住長刀的攻勢。
心中如是想,慕風滿眼疑惑的看向賀啟暄,卻見他努了努嘴說道:「開始吧……」
頓時,練功房內,迴盪出了長刀揮動,以及軟鞭飛舞的聲音。
無論慕風的長刀砍向賀啟暄的哪個位置,軟鞭都像是長了眼睛一般,能提前一步的攔住長刀的砍勢,有幾個瞬間,慕風甚至覺得,那纏住了長刀的軟鞭,像是長出了荊棘一般的倒刺似的,讓他手中的力氣無處可使。
不一會兒,慕風的額頭上,便有大顆大顆的汗滴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慕嫣然站在練功房外的窗邊看著,不一會兒,身上便透出了幾分汗意,黏在裡側的褻衣上,讓她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再看著練功房裡已換了好幾種兵器的兩個人,慕嫣然看了一會兒,低聲囑咐著小平子看著,自己,則轉身回了一心堂。
「主子,殿下文武雙全,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抵擋的住的,風公子都接連敗了好幾回了,真要讓他們在這兒打一晚上嗎?主子……」
身後,紫月情急的喚道。
「打?他們這是切磋……」
好笑的看著紫月,慕嫣然好脾氣的糾正著她的用詞。
一轉頭,便見紫月嘟著嘴,還不停的朝後張望著,慕嫣然好笑的說道:「男人們解決辦法的方式,是和女人們不一樣的,咱們啊,靜觀其變吧。」
回到一心堂,沐浴完躺會床上,慕嫣然才覺得渾身哪兒都舒服,不由愜意的長舒了一口氣。
百無聊賴的等著,又過了一個多時辰,賀啟暄才滿頭大汗的進來,一進屋,就大步進了淨房,一邊嚷嚷著讓紫月給他多提幾壺茶來,可見,是渴壞了。
沐浴完,換上了乾爽的寢衣,賀啟暄一邊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一邊走到錦桌前,連茶碗都不用,逕自提著茶壺對著嘴喝了起來。
咕咚咕咚的灌了兩壺茶下肚,賀啟暄才舒服的長歎了幾口氣,坐到了床邊,任由慕嫣然給他擦拭著滴水的頭髮。
「慕風人呢?」
慕嫣然注意著賀啟暄的神色問道。
「我看他情緒不高,問他發生了什麼,他也低頭悶聲不吭,我就讓他回屋歇著去了。」
賀啟暄把頭髮甩至腦後,仰面躺在床榻上答道。
「我聽小平子說,他在軍營裡和人打架了,你不知道?」
慕嫣然起身將帕子放下,倒了碗茶喝了,走回來躺下問道。
搖了搖頭,賀啟暄翻了個白眼嘟囔道:「營裡每天那麼多的大事兒我都顧不過來呢,他跟別人打架這麼點小事,我還得盯著不成?再說了,他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若是連這麼點兒小事都處理不好,那趁早回來在王府裡給他某個閒散的差事混日子算了,去軍營做什麼啊?」
賀啟暄在邊關呆了兩年,吃了很多苦,才有了今天,所以,他極看不慣那些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慕風若是在軍營裡混出點本事,興許賀啟暄還能多注意點他,若是不然,恐怕對他也再無好感了。
如是想著,慕嫣然撇了撇嘴,未再繼續這個話題。
賀啟暄晾著半干的頭髮,慕嫣然起身走到外間,讓紫月拿些傷藥交給小平子送去給慕風,另外,還單獨囑咐了幾句話,一併讓帶給他。
到右梢間去看了一趟,珠兒正睡得香甜,慕嫣然俯身在珠兒臉上親了一口,返回了內屋,剛進屏風,身子一輕,頓時落進了賀啟暄的懷裡。
「今兒牛郎織女相會,良辰美景,可不能辜負了呢……」
賀啟暄俯身在慕嫣然耳邊說著,說完,含上了她柔潤的耳垂。
床幔落下,掩住了一室的旖旎春/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