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苑書房內,慕昭揚剛送走了陸鴻山父子,轉過身回來坐下,正打算和慕容峻商議一下南方疫區的事,便聽見福伯過來回稟道:「老爺,柏松堂老太太那兒差人來請您過去一趟呢。」
點頭應下,慕昭揚笑呵呵的站起身,看著慕容峻說道:「走吧,定是那幾個孩子又有趣的緊,老太太讓咱們過去湊個熱鬧呢。疫區的事,一會兒用罷晚膳,咱們再好好商議。」
「父親說的是。」
站起身,慕容峻跟在慕昭揚身後,朝柏松堂去了。
進了正屋,才發現氣氛有些不對,上至慕老太太,下至慕敏然和慕嫣然,屋內的一眾人,盡數都是一臉肅穆的表情,而沈氏,則跪在慕老太太面前磕著頭祈求道:「老太太,您誤會妾身的意思了,妾身只是想給庭兒找些事情做,並未存了要分家的意思啊。」
分家?
聽到了這個詞,慕昭揚的臉色,頓時有些慍怒了,看向沈氏的眸光,也不由的深沉了幾分,讓看見他進來的沈氏心裡,愈發的惶恐了起來。
「老太太,好端端的,怎麼提起分家了?」
斂正了神色,慕昭揚坐在柳氏讓出的位置,看嚮慕老太太問起來,一邊,卻在屋內的眾人臉上逡巡了一圈,想要看出什麼端倪一般。
柳氏神色平靜,似乎什麼都未發生一般,何氏、賀琳蓉和慕嫣然。則各自低垂著頭端正的坐著,唯有慕敏然和沈氏,兩人一前一後的跪著,臉上的表情,說不會的悔悟。
「你來說吧。」
轉過頭看了柳氏一眼,慕老太太輕聲說完,逕自側身歪在了靠著牆的軟枕上。神情中,也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倦怠。
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棄,柳氏看了一眼沈氏,方轉過頭看著慕昭揚輕聲說道:「敏丫頭為了庭兒的前程,求到了嫣兒身上,想讓嫣兒把庭兒引薦給太子,抑或是宣王……」
柳氏剛說了一句,慕昭揚的臉色,就有些鐵青了,看向沈氏和慕敏然的眼光。也愈發不善,一邊。卻逕自長歎了口氣,看了柳氏一眼,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嫣兒說無能為力,老太太便做主了。讓敏丫頭說說看,希望自己的兄弟能有個怎樣的出路,大家也好想法子。敏丫頭說,睿兒如今在南方,富貴險中求。睿兒能做得來的,庭兒也差不到哪兒去,所以。老太太說,只要庭兒願意,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送庭兒去南方疫區,將來睿兒的那份功勞,也一併算到庭兒身上。」
輕柔恬淡的話語中,透著一股淡淡的擔憂,和為人母的掛念,柳氏的眼中,不自禁的浮起了一抹不屑,話語也跟著堅硬了起來:「可是,庭兒和二姨娘都不願意呢,如今,倒是瞧上了睿兒手裡的那些鋪子,所以,老太太便提起了這個話茬,要把她老人家手裡的那些鋪子都分了。」
說罷,柳氏抬眼看了慕昭揚一眼,低垂下了頭。
伴隨著柳氏的話音落畢,屋子裡,陷入了一片死寂,而慕昭揚注視著沈氏和慕敏然的目光,則帶著一份狠戾,彷彿恨不得將她二人從屋內扔出去一般。
「老太太,父母長輩在,豈可提及分家?哪怕只是鋪子,也不可啊,傳揚出去,慕府還有什麼聲名可言?」
慕容峻看了隱怒的父親一眼,揚聲說著,一邊,還遞了個眼色給柳氏,而柳氏卻無奈的撇了撇嘴,表示方纔已經勸說過慕老太太,未果。
慕昭揚的沉默,讓屋內的眾人,各自忐忑起來,其中,尤以沈氏和慕敏然為最。
聽了慕容峻的話,沈氏連忙附和的磕著頭說道:「老太太,妾身怎可存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您誤會妾身的意思了。妾身原本是想,三少爺如今跟在太子殿下身旁,府裡的事情,怕是也忙不過來了,庭兒也是三少爺的親弟弟,哪怕擔當不了什麼重任,跟在三少爺身旁打個下手歷練幾年,也是好的,老太太……」
見慕老太太面露疲憊,卻一直不說話,沈氏轉過身朝前跪了兩步拉著慕昭揚的衣袖說道:「老爺,妾身沒有那樣的想法,妾身……」
沈氏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慕昭揚一揮衣袖甩開了。
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慕昭揚平穩著氣息看嚮慕老太太穩聲說道:「老太太,兒孫不孝,讓您老跟著受氣了,方纔的話,您全當是她們胡說的,切莫往心裡去。」
擺了擺手,慕老太太坐正身子,看著慕昭揚沉聲說道:「我也不是臨時起意,既已提出來了,便商議著分了吧……雖說長輩在,家中財產不得分離,可如今既已有人心存不滿,便盡早解決了吧,免得拖得時日久了,平添禍事。」
深呼了幾口氣,慕老太太輕聲說道:「慕府幾代都是書香世家,原本的五間鋪子,也都是我的陪嫁,這麼多年了,擴展到了如今的二十八間,各個鋪子裡的掌櫃的,都功不可沒。睿兒是個好的,這幾年打理著府裡的鋪子,各處的生意,都比前些年好了些,難為了他這麼小小的年紀了。我本想著,等到我去的那一日,把這些鋪子都分了,也算是我疼孫子們一場,如今,既然扯出了這事,便不等到那一日了,免得到時候有個不如意的,老婆子走也走的不安穩……」
「娘……」
慕老太太的話說了一般,慕昭揚和柳氏異口同聲的喚了出來,臉上,也是一派凝重。
抬手擺了擺,慕老太太輕舒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慕府如今家大業大,唯有這些鋪子,這麼些年了,都還算在我這裡,當年老太爺臨去時便說,讓我想給誰便給誰,便是給你大姐二姐,也沒誰能反駁出個緣由,畢竟,這都是從我的陪嫁裡一點一點掙出來的。」
說著,慕老太太的唇角邊,綻出了一抹慈愛的笑容,看向慕容峻和慕嫣然的目光,也愈發柔和:「將來慕府要怎麼分,那都是日後的事了,今兒,便把我手裡的這二十八間鋪子都分了吧,也算是我給孫子孫女們的新年禮物了,將來……將來,也算是個念想吧。」
「娘,大好的日子,您看您說的這些話,讓兒子心裡如何過意的去?」
滿面愧疚的說著,慕昭揚轉過頭瞪著沈氏和慕敏然斥道:「孽障,還不快給老太太賠不是?這個家還盛不下你們了不成?」
「老太太,都是妾身的不是,妾身知錯了,您原諒妾身吧……」
「祖母,敏兒知錯了,敏兒以後再也不敢違逆老太太的意思了,您別生姨娘和敏兒的氣,祖母……」
沈氏和慕敏然連連磕著頭,上首處,慕老太太卻搖了搖頭,目光堅定的看著慕昭揚沉聲說道:「此事,就這麼著吧,我主意已定,你們也莫要推脫了,反正遲早都有這一日,早些分了,我心裡也能早些踏實,日後,就再也不想了。」
說著,慕老太太轉過頭看了傅媽媽一眼,傅媽媽點了點頭,朝內屋去了,不一會兒,捧著一個黑木匣子走了出來。
將黑木匣子擺在慕老太太身側的炕几上,傅媽媽退回了原位。
伸手摩挲著匣子光滑的表面,慕老太太久久不語,柳氏欲張口勸阻,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慕老太太的性子,慕府眾人都是知曉的,平日裡,府中的事情,唯有柳氏和何氏請示到她跟前,她才指點一二,否則,她是絕對不過問一句的,做到了絕對的放權。同樣,她若是決定了一件事,也絕沒有人能說動她,所以,慕昭揚和柳氏,便放下了心思,俱都靜靜的看著慕老太太。
將匣子打開,拿出其中的一個冊子翻看了幾頁,慕老太太喃喃的說道:「這二十八間鋪子,按著每年的收益,分成了上中下三等。每個等級的鋪子,收益相差不大,我也就不一一列舉了。其中,上等鋪子八間,中等鋪子十五間,下等鋪子五間。」
翻手合起冊子,慕老太太坐正身子看著屋內的眾人說道:「八間上等鋪子,言兒兄弟三人,每人兩間,庭兒和瑾兒,每人一間。十八間中等鋪子,言兒兄弟三人每人四間,庭兒和瑾兒每人三間。下等的五間鋪子,便每人一間吧。」
說罷,慕老太太故作刻意的看了沈氏一眼,方抬起頭沉聲說道:「嫡庶有別,我這樣分配,你們可有意見?」
隱下唇角的笑意,柳氏淡淡的低垂下了頭,一旁,早已跪的雙膝發麻的沈氏輕聲說道:「妾身並無意見,謝過老太太憐惜。」
一直靜默不語的賀琳蓉,看了慕容峻一眼,夫妻二人點頭一笑,慕容峻開口說道:「老太太,我和蓉兒的那一份,便劃出來歸在公中吧,畢竟狀元府邸那邊人口簡單,軒哥兒如今也還小,不如還是歸在府裡吧。」
慕老太太還未反駁,一旁,慕敏然看了沈氏一眼,頗有些不忿的問道:「祖母,雖說嫡庶有別,可姨娘和杜姨娘,卻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吧?畢竟當日姨娘是以平妻之位進府的……」
慕敏然的話音落畢,柳氏的臉上,忽的浮起了一抹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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