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扶榮嬤嬤起來坐在膳桌前。榮嬤嬤,你每吃一口菜,品好了味道,給本宮講解講解這道菜的好處,若是宣王妃覺得這段時間以來確實用著極合口,有榮嬤嬤所說的效果,以後本宮也按著榮嬤嬤的方法吃用了,今兒,本宮也算是來取經了。」
看了榮嬤嬤一眼,宛貴妃側過頭對身後的丹青說著。
扶微顫著雙腿的榮嬤嬤坐在膳桌前,丹青逕自拿起公筷,依次將碟子裡的菜夾給榮嬤嬤,看著她拿起了筷子,面帶苦色的吃了起來。
「這道翡翠芋頭,是用了西芹和芋頭做的,西芹可以調理腸胃,芋頭入口綿軟,這功效……有助於理氣。」
口中的食物味道清淡至極,榮嬤嬤囫圇嚼了幾口便嚥了下去,一邊從腦海裡搜刮著其中主菜的功效說著。
偷眼看了一眼宛貴妃,卻見她聽的認真,榮嬤嬤再一回頭,手中捧著的小骨碟裡,丹青已經又夾了另一樣菜,榮嬤嬤微蹙了一下眉頭,夾起來吃完說道:「這道蜜汁核仁,其中的蜜是槐花蜜,核仁有清心明目、健胃消食的功效。」
「這道蝦餃,用的是新鮮的蝦仁裹了麵糊炸至金黃色,清香爽口,味道也極是鮮美。」
……
「湯是燉了好幾個時辰的黨參百合老母雞湯,可以補氣補血,最適合王妃這樣的孕婦喝了。」
及至喝完一碗湯。榮嬤嬤的脖子,已有些直了,舌頭也跟著不利索起來。放下湯碗,急忙轉過身俯跪在宛貴妃面前,榮嬤嬤的額頭上,已出了一層薄汗,不知是湯太燙喝得有些急,還是旁的什麼原因。
「哦?這麼瞧著,榮嬤嬤果真是一心為了宣王妃的身子呢。又或許,是本宮的舌頭出了差錯?」
面帶淺笑的看著榮嬤嬤。宛貴妃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絲真心的請教,一旁,榮嬤嬤只抬頭看了一眼,卻突然冒起了冷汗。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貴妃娘娘指出,老奴必定讓小廚房的人盡心改善。讓王妃吃的舒心。」
榮嬤嬤磕著頭疾聲說道。
「那照榮嬤嬤的意思,這菜做的不合口味。與榮嬤嬤並無干係,是小廚房的人有問題?」
聽出了容嬤嬤話裡的意思,宛貴妃再次開口問道。
神色一怔,還未想好如何回話,榮嬤嬤一抬頭,便見宛貴妃看了站在殿門口的小貴子一眼道:「去,把任嬤嬤和徐嬤嬤喚來……」
這兩位嬤嬤,便是當日宛貴妃賜了給慕嫣然料理膳食的嬤嬤。
「今兒這些菜,看起來賣相都是極好的。任誰看了,也要說瑞安宮的菜式讓人看了就大有食慾,可吃起來,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翡翠芋頭,本該是淡淡的鹹味,可是榮嬤嬤吃著是什麼味道啊?是甜的,本宮沒嘗錯吧?」
見榮嬤嬤點著頭,宛貴妃又繼續說道:「那蜜汁核仁倒是沒做錯。可本該倒一兩花蜜進去,恐怕,菜裡倒了半斤都不止吧?甜的快膩死人了……還有那個蝦餃,若是閉著眼睛吃,誰能吃出那是蝦?湯倒是花了功夫的,可不放鹽,再美味的東西。也味同嚼蠟吧?」
一點點的說著,看著垂首走進來跪倒的兩位嬤嬤。宛貴妃不假辭色的說道:「任嬤嬤,徐嬤嬤。你們二位也是漪蘭宮的老人了,平日裡膳食做的也是極好的,怎麼?難道瑞安宮的廚房和漪蘭宮不一樣,還是其他地方出了問題?怎麼做出來的吃食,完全入不了口了?」
兩位嬤嬤做出一臉惶恐的表情,一邊,卻是忙不迭的告罪道:「主子恕罪,主子恕罪……老奴二人做菜時,榮嬤嬤都在一旁瞧著,說吃多了鹽對王妃肚裡的孩子不好,一應的調味品,都不能用,所以,老奴二人全都是按著榮嬤嬤的要求做的,還望主子明察。」
「你們……」
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看怒視著任嬤嬤和徐嬤嬤,榮嬤嬤的臉上,儘是氣憤,一邊,卻解釋一般的說道:「宛貴妃娘娘,孕婦確實不能食用太多的鹽,否則生下的孩兒會是畸形。除此以外,其它的,老奴絕無插手啊,貴妃娘娘……」
擺了擺手止住了榮嬤嬤的辯解,宛貴妃慢悠悠的說道:「方纔的膳食,本宮可是吃過了的,榮嬤嬤不也嘗過了?到底是什麼滋味,還需要旁人分說嗎?」
說完,見榮嬤嬤一臉青紅交加的模樣,宛貴妃抿了口茶站起身說道:「太后她老人家讓榮嬤嬤來,是來服侍宣王妃的,不是來虐待她的……」
說罷,宛貴妃轉過身看著慕嫣然說道:「今兒你生辰,跟母妃去漪蘭宮吧,晚上給你慶生。」
點頭應下,慕嫣然斜了低垂著頭流冷汗的榮嬤嬤一眼,站起身去內殿更衣了,一旁,宛貴妃吩咐著丹青將帶來的賀禮交給了紫雲,送去了內殿。
一盞茶的功夫,宛貴妃帶著慕嫣然和賀啟暄出了瑞安宮,朝漪蘭宮去了,正殿內的下人們,也如往常一般收拾起了膳桌,而仍舊跪坐著的榮嬤嬤,卻一臉的惱羞成怒。
正是歇午覺的時辰,宮裡靜悄悄的,榮嬤嬤回屋洗了把臉,打開門看了幾眼,踏出宮門,逕直朝永壽宮走去。
漪蘭宮裡,看著眼皮打架有些昏昏欲睡的慕嫣然,宛貴妃讓丹青扶著她去內殿歇午覺了,看著一臉玩世不恭的喝著茶的賀啟暄,宛貴妃仍舊有些不解氣的斥道:「就沒你們這樣兒做父母的,自己肚裡的肉,自己都不心疼,活該讓你們吃那些豬食。」
神情一窘,賀啟暄放下手裡的茶碗走到宛貴妃身邊坐下,軟語說道:「母妃,兒子和嫣兒已經知道錯了,等把榮嬤嬤處置了,一定好好將養,保準給您生出個大胖小子,或是大胖孫女來,看在未出世的孩子的份兒上,您就別跟兒子一般計較了。」
話鋒一轉,賀啟暄猜測著說道:「這會兒,那刁婆子應該已經去永壽宮告狀了,明兒早起去永壽宮請安,太后保不準又要借此生事,母妃,您可防著些。」
眼中浮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宛貴妃說道:「是她為老不尊,非要往孫子和孫媳身邊安插奴才,怪得到誰頭上去?」
這廂,宛貴妃說的輕描淡寫,而永壽宮裡,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太后,您可要為老奴做主啊……」
俯身給太后磕了頭,榮嬤嬤老淚縱橫的喊著冤,上首處,被攪了午覺的太后一臉的寒霜,未等榮嬤嬤說清事由,心內,對慕嫣然已是又怨怪了幾分。
「榮嬤嬤,你起來慢慢兒說,主子對咱們向來親厚,定然會為你做主的,起來吧。」
見太后不發話,蘇掌事如從前一般,揮手讓殿內的宮婢端來了一個圓凳,讓榮嬤嬤坐在了太后面前幾步遠處。
擦乾臉上的淚跡,榮嬤嬤嗚咽著訴道:「太后讓老奴到瑞安宮照顧宣王妃,老奴一刻不敢懈怠,衣食住行,面面俱到,儘管如此,宣王殿下和宣王妃對老奴卻一直都沒有好臉色。為了宣王妃肚裡的孩子,老奴在吃食上打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唯恐有哪裡不合宣王妃的心意,委屈了太后的小重孫,可是……」
抬眼看了一眼太后,見她臉上已有些不耐煩的表情了,榮嬤嬤不敢再囉嗦:「今兒是宣王妃的生辰,一大早老奴就和小廚房的兩位嬤嬤擬好了菜單,午膳時,宛貴妃娘娘到了,用完膳,每道菜都挑出了毛病,最後……最後,宛貴妃娘娘說,老奴,老奴是太后派去虐待宣王妃和她肚裡的孩子的。」
果然,榮嬤嬤的最後一句話說完,太后的臉上,已變的有些鐵青了。
原本舒展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緊緊的握成了拳,太后眸色慍怒的問道:「她果真是如此說的?」
連連點頭,榮嬤嬤應聲:「是,老奴絕不敢渾說。」
抬眼斜了榮嬤嬤一眼,太后沉聲問道:「哀家當日是怎麼囑咐你的?不可輕舉妄動,只要盯緊了她,不讓她隨心所欲的想做什麼便做什麼,給她添點堵就是了,你呢?膳食裡,你果真沒動手腳?」
心虛的低垂著頭,榮嬤嬤低聲答道:「危害小皇孫的事,老奴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做啊,只不過有一次聽請平安脈的太醫說,飲食要務必清淡,以免肝火太旺殃及腹中胎兒,所以,這些時日的膳食,老奴都叮囑了小廚房的兩位嬤嬤,讓她們能少放鹽,便盡量少放些,許是……許是不大合宣王妃的口味。」
並未抓住榮嬤嬤話裡的重點,太后將心思,全部放在了宛貴妃那句話上,一時間,太后的臉色愈發不善起來。
如一座雕像一般,太后靜靜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兒,她轉過頭看著蘇掌事吩咐道:「傳話下去,榮嬤嬤侍奉宣王妃有功,賞銀五十兩……瑞安宮小廚房的那兩個奴才,廚藝不精,罰俸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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