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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兩難 文 / 悠悠忘憂

    「什麼時候的事?」

    眉頭微蹙,慕嫣然沉聲問道。

    提起煥王,慕嫣然的心裡,就止不住的散起一陣寒意,她的耳邊,頓時響起了那個漆黑的夜晚,一牆相隔的煥王所說的那句話。

    倘若他正大光明的想辦法娶自己為妃,慕嫣然興許不會那麼討厭他,可想到他選了那樣特殊的一個日子,用那樣的一種手段來得到自己,只要一想起來,慕嫣然就覺得自己身上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讓她頓時覺得噁心犯慪。

    「大概申時的時候來的,帶了很重的禮,老爺迎了他去書房了,一直到現在都還沒走。」

    小心的注意著慕嫣然的表情,紫月答道。

    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慕嫣然將解了一半的厚裘又穿回去,帶著紫雲去了明徽園。

    明徽園正屋裡,柳氏正吩咐著幾個管事婆子將翠竹苑東花廳收拾乾淨整齊記得擺好炭爐,一邊又轉過頭跟廚房的管事核實晚膳的菜單,一瞬間,慕嫣然頓時明白,煥王怕是要留在府裡用晚膳了。

    看著屋裡的人都盡數領命退出去,柳氏看著耷拉著小臉一臉不快的女兒柔聲說道:「他終歸是皇子,到府裡來,怎麼也要像個樣子。」

    撇了撇嘴,慕嫣然嘟囔著說道:「娘,我討厭他……」

    附和的點著頭,柳氏低聲說道:「娘也討厭他,僅憑那日他設計構陷你的那些事,我都恨不得拿棍子將他趕出府去,永遠都不要看見他,可……哎……」

    無奈的歎著氣,柳氏看著慕嫣然柔聲說道:「娘將翠竹苑的東花廳收拾出來了,晚膳。讓你父親和幾個兄長陪著他就是,娘不會讓他靠近你一步。」

    點著頭,慕嫣然靜靜的窩在柳氏懷裡。說起了白日裡在襄王府的事,下午跟襄王世子在梅園的事,卻是閉口未提。生怕她多想。

    用罷晚膳,慕嫣然和柳氏陪慕老太太說話。沒一會兒,慕昭揚送走了煥王,來了柏松堂。

    進了正屋看見慕嫣然也在,慕昭揚不動聲色的跟老太太說著話,卻是隻字未提煥王來府所為何事,慕嫣然低眉斂目的沖慕老太太幾人行了禮,退出了正屋。

    看了紫雲一眼。慕嫣然使了個眼色,帶著紫月先回瀟湘閣了,而紫雲,便借口慕嫣然要給老太太繡個鞋面,自去找明霞了。

    等了大約一刻鐘的功夫,紫雲回來了,進了內殿打發了幾個小丫鬟出去,一邊服侍著慕嫣然更衣,一邊低聲說道:「老爺跟老太太和夫人說,煥王來此。一是來拜見老爺,二是為除夕那日在宮裡發生的事致歉,還望老爺和夫人見諒。」

    想來也是為了此事,慕嫣然瞭然的點了點頭。一邊卻問道:「父親還說什麼了嗎?」

    咬著嘴唇想了想,紫雲有些不解的說道:「老爺還說,煥王殿下對他一直以師禮相待,說完話,老太太和夫人就楞了一會兒,然後夫人問老爺怎麼想,老爺說,無論如何,除夕那夜在宮裡發生的事,都是由煥王殿下引起的,是非對錯不去理論,可煥王殿下絕非良配,所以,若是有機會,他定會在聖上面前言明此事。」

    說罷,紫雲看著一臉嚴肅的慕嫣然問道:「小姐,煥王殿下是君,老爺是臣,為什麼他要對老爺以師禮相待啊?」

    冷笑了一聲,慕嫣然沉聲說道:「莫以為他打的算盤,旁人都不知曉。」

    尊貴如皇子,除了授業恩師,便只有岳父大人,能讓他待以師禮了,慕昭揚身為宰相博聞強識,卻並未教導過煥王,他的這一舉動,可不就是試探慕昭揚的反應嗎?

    好在,父親並不看好他,有父兄庇佑,煥王必定無法如願。

    想到此,慕嫣然暗下決心,過完年再進宮伴讀,定要離那陰險狡詐的煥王越遠越好。

    「卓遠之呢?近日可有什麼動靜嗎?」

    想到自搬出慕府以後就鮮少見到的卓遠之,慕嫣然問道。

    十月裡,卓遠之在城東荷花巷裡租了個一進的小院子,自此以後深居簡出的和老伯一同生活,每幾日,卓遠之會回慕府一次,就自己遇到的疑難問題請教慕昭揚,同時,慕昭揚也會借此考校他的學問,指點他接下來的學習方向,是故,慕嫣然已經好幾個月未見到過他了。

    搖了搖頭,紫雲嘟著嘴沒說什麼,旋即,卻一臉驚詫的大聲說道:「小姐,我想起來了,隨雲說起過,卓公子經常去方寸書院,除了會和廬王殿下一起賦詩作詞,偶爾也會遇上煥王殿下一起,彷彿,煥王殿下對卓公子也頗為賞識呢。」

    煥王?卓遠之?

    慕嫣然柳眉一挑,眼中的笑意,卻是愈發濃厚了。

    「荷花巷那邊,可有打探清楚?」

    想起卓遠之口中的那位老伯,慕嫣然有些好奇的問道。

    思忖了片刻,紫雲回想著說道:「卓公子留在府裡的東西並不多,只幾件換洗衣物而已,都是他自己搬過去的,不過夫人吩咐了大管家準備了些日常用品,讓小廝送過去了。奴婢去問過當日送東西的二牛,他說那位老伯看上去五十多歲的模樣,倒也不是很老,不過為人極是沉默寡言,幾乎沒見他說過話,二牛他們還以為那位老伯是個啞巴呢。」

    「若卓遠之沒有撒謊,那他和那位老伯相依為命這麼多年,而他也說了老伯生性孤僻,不搭理旁人,也是正常的。」

    慕嫣然分析著說道。

    「去歲過年時,卓公子還是在府裡與大家一起過的,今年卻只有老伯一人在身邊,年前夫人就吩咐了管家送去了好些年貨,估摸著明日,卓公子就要來府裡道謝了。」

    紫雲拆散了慕嫣然頭上的髮髻,一邊給她梳頭,一邊隨意的說道。

    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淡笑,慕嫣然自言自語一般的說道:「從他進府起,每個月就發了月例銀子給他,他自己也愈發把自己當成府裡的人了,雖說出去租了小院子,瞧著像是出去單過的樣子,可花用的,不還是府裡的銀子?我倒要看看,將來他怎生還這些銀子……」

    第二日午時,柏松堂裡剛撤了膳桌,門外有小丫鬟通傳道:「卓公子來了……」

    慕嫣然看了慕老太太和柳氏一眼,靜靜的站在了柳氏身邊。

    一身簇新的月白色錦袍,外面罩著一件半舊的玄色斗篷,都是清冷的顏色,襯的他膚白如玉唇紅齒白,如同豪門大府裡貴氣天成的公子哥兒。

    進門解下斗篷遞給一旁的小丫鬟,卓遠之疾步向前跪在慕老太太腳下朗聲說道:「遠之給老太太磕頭了,願老太太身體康健,福壽延年。」

    見慕老太太笑呵呵的抬手讓他起來,卓遠之又躬身給柳氏行了禮,滿面誠懇的道謝:「夫人對遠之一向照顧有加,值此新春佳節之際,遠之祝願夫人身體康健,心想事成。」

    點了點頭,柳氏擺手讓他坐在了下首處,三人敘了會兒話。

    聽著卓遠之滴水不漏的回答著慕老太太和柳氏關切的問話,看著他始終溫文爾雅的淡淡笑容,慕嫣然有些自嘲的想起,卓遠之似乎對誰,都是這樣一張面孔,而前世時,自己竟覺得他只有面對著自己時才會露出這樣一幅迷人的笑容,原來,卻是自己癡了,渾然未意料到自己已落入了他苦心編織出的陷阱。

    回過神來,卓遠之已站起身給慕老太太和柳氏見了禮,欲告辭回去了,慕嫣然不動聲色的低垂下頭,掩住了方才探究的目光。

    「遠之啊,若有為難之處,盡可回來尋我們,莫要苦了自己,知曉嗎?」

    人老了,自然心軟,見卓遠之父母雙亡,如今為了照顧一個老僕要單獨出去過日子,慕老太太愈發慈祥的叮囑道。

    連連點頭應了,卓遠之轉身離去了。

    陪著慕老太太說了會兒話,管家來回稟說有客人上門了,柳氏連忙前去招呼了,一邊,慕嫣然也出了柏松堂,打算回瀟湘閣去歇午覺。

    出了花門沒走幾步,卻看見前方,卓遠之又疾步回來了,見慕嫣然在,卓遠之停下步伐打著招呼道:「二小姐……」

    「卓公子去而復返,可是落了什麼東西?」

    慕嫣然隨口問道。

    從袖子中掏出一章素箋,卓遠之面色微赧的說道:「從前聽聞老太太的膝蓋每逢陰雨天氣便會酸痛,這個方子是南方鄉野的一個偏方,老伯從前用過,頗有成效,所以遠之便抄錄了一份,方才忘了給老太太……」

    「有勞卓公子掛心了。」

    頷首謝過,慕嫣然閃身讓開了路,請他進去,擦肩而過的一剎那,想起紫雲說過的話,慕嫣然轉身問道:「嫣然聽聞卓公子和煥王殿下交好,不知傳聞是否屬實?」

    轉過身面對著慕嫣然,卓遠之遲疑了一下,謙虛的回道:「遠之何德何能,能與尊貴的皇子殿下相交?只不過往日裡常在方寸書院裡遇見,殿下紆尊降貴,和遠之多聊了幾句而已。」

    「那卓公子覺得,煥王殿下是個怎樣的人?」

    一臉好奇的小女兒態,慕嫣然緊盯著卓遠之問道。

    臉色一頓,卓遠之沉默了。

    說煥王天人之姿?可除夕那夜發生的事,如今都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慕嫣然被他連累,心裡怕是恨極了他。說他不好?有朝一日這話若是落在了煥王耳朵裡,自己又該如何自處?

    該怎麼說?

    一臉的為難,卓遠之看著慕嫣然,久久不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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