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可怕一幕
一絲希望似乎又從南天知府的心裡燃起,他推開瘦保鏢,呆呆地看著他那張笑臉,不知是該哭好還是該笑好。
「還楞著幹什麼,大人,我們進去吧。」瘦保鏢笑著說。
「走吧!」胖保鏢不耐煩地催道。
「哦,哦,哦,好!」南天知府回過神來,連忙點頭。
剛才的一切,南天知府都是背對著城樓,加上有胖保鏢在前面擋者,所以城樓上的人根本看不到下面發生的事情,還以為他們在互相慶祝進城呢。
「真他媽磨蹭!」謝公子在城樓上罵了一句。
城外的人開始進城了,南天知府走在最前面,步履沉重,顯得心事重重,後面依次跟著瘦保鏢和胖保鏢,然後是列隊整齊向前的兵士,這些士兵們肩負著控制北門,擔任大軍先鋒的重要使命,個個久經沙場,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漢,雖然北門就在眼前,他們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異常的興奮和燥動,仍然邁著整齊的步子,不緊不慢地行進著,那架勢就像是準備進城接受檢閱的部隊,毒龍將軍在城樓上看著,歎了口氣,心裡暗暗佩服李秀鈺治軍之嚴。
軍靴踩在吊橋上的聲音,整齊而劃一,一切都很正常,只不過這橋實在有點長,一大半兵士都已經上橋了,卻仍然沒有進到城門裡,走在最前面的南天知府距離城門最近,他已經看到前面守城兵士的臉了,一個,兩個……驀地,他突然見到一張熟悉的臉,淺黑的皮膚,尖尖的嘴,下巴上有一把山羊鬍子,那是他的老部下,守城副將張將軍。
「張將軍!」南天知府見到老朋友很高興,這幾天的牢獄生活讓他擔驚受怕,此刻看到往昔和自己一起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有說不出的親切和溫暖。
可是張將軍卻沒有任何回答,只是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南天知府被這人奇怪的表情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哎!老張,是我,你眼睛沒毛病吧?」南天知府加快了腳步,嘴裡大聲嚷嚷著。
張將軍仍然沒有回答,不過右眼卻眨了眨,同時鼻子使勁向上擠了擠。
南天知府順著他鼻子往上看,一張無比兇惡的大臉出現在後面,滿臉的胡虯就像雜草一樣毫無規律地生長著,一張碩大而向前突出的嘴,露出幾顆腥黃而巨大的牙齒,這張臉正對著他笑著,笑容詭異而古怪,笑得南天知府心裡只發麻,心想大事不妙,便想調頭。
就在這時只聽那張將軍一聲令下,「放!」,城門裡幾十個士兵同時舉起了手中的復合弓,頃刻間成百上千隻利箭便呼嘯著向橋上的人群射去。那南天知府剛一轉身,只聽腦後「咻」的一聲,一支利箭正中他的後頸,由於離得近,箭的力道也格外大,竟然從他前面咽喉處穿了出來,南天知府兩眼一瞪,就此一命嗚呼了。
吊橋後面的人不知前面的變故,仍然向前,前面的人想後退,卻被後面的人堵在狹長的橋上,活活成了靶子,一場殘忍的屠殺就是這樣發生,箭雨下了一撥又一撥,可憐這些百里挑一的勇悍兵士們,他們幾乎每個人身上都中了好幾箭,個別人簡直就成了刺蝟,還沒來得及進行任何搏殺和反抗便成了枉死的冤魂。
血,流了一地,甚至順著橋面流進了下面的護城河中,河水變成了可怕的紅色。
「這是個完美的陷阱,幾乎沒有漏網者!」城樓之上毒龍將軍看著自己的傑作,心裡暗暗得意,他非常習慣和喜歡這種血腥的味道,他天生就是個為殺戮而生的男人。
一旁的謝公子早驚得面無人色,呆呆著看著微笑著的毒龍。
突然間毒龍的笑容僵住了,他的眼睛仍然望著遠處,順著他視線的末端,便是那吊橋的橋尾,一片死人堆中,有個東西正在蠕蠕而動,竟然還有人活著,真命大!
那是個年輕的士兵,稍顯幼稚的臉與身上的盔甲顯得非常不協調,只有那雙眼睛,大而明亮,讓人印象深刻,他背上中了兩箭,胸口上也挨了一箭,血染紅了他半邊身子,好在都不是致命傷,若是一般人定會躲在死人堆裡裝死,而他卻不然,他到底要幹什麼呢?
城上的人都靜靜地看著他,想知道這個年輕人的生命接下來會有怎樣的結果。
「有趣」毒龍嘴角微微泛起一絲陰笑,不知道又在想什麼陰謀。
那年輕人艱難地挪動著身體,終於將自己的後背靠在了吊橋的欄杆上,他喘著大氣,幾乎筋疲力盡,不過當他把手伸進懷中觸摸到某件東西時,臉上卻呈現出滿足的笑容。
「他到底笑什麼?都快死了。」城上的眾人不解。
不過當那年輕人把懷中的那件東西拿出來的時候,眾人皆大驚失色。
「信號彈,這小子要叫援兵了,快通知下面的士兵阻止他。」謝大公子激動地大叫道,手舞足蹈著,因為他知道李秀鈺的大軍就埋伏在不遠的地方,如果她來了,這裡誰也活不了。
「來不及了,太晚了!」有人悲觀地叫道。
剎時城樓之上亂成一團,叫罵聲四起。
年輕人拉響了信號彈,微笑著看著天空,等待著激動人心的時刻。
此刻,城樓之上毒龍將軍鐵青著臉,屏住呼吸拉起了長弓,這把弓箭跟隨他征戰多年,為他立功無數,不知此刻還能否再顯神奇。
「嗖」的一聲,箭徑直向著吊橋飛馳而去,箭頭在空中不停地旋轉,也在不停的修正自己的方向,就像天空中的老鷹捕捉下面的獵物一樣,它越來越靠近目標了,突然「砰」的一聲,不偏不倚,箭頭正好撞在了剛剛騰起的信號彈上,接著改變方向下墜,帶著還來不及引發的信號彈一起落入到下面的護城河中。
「怎麼可能?」年輕的士兵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如此殘酷而又不可思議的事實,美好的期待破滅了,他的腦中此時變成一片空白。
與此形成強烈反差的是,城樓之上響起了一陣陣歡呼,在眾人的叫好聲中,毒龍將軍輕輕地鋝了鋝鼻子,自得地笑了。
謝大公子在一旁拚命地拍他的馬匹,說得口水到處亂飛。
毒龍沒有理他,又抽出了一隻箭,眾人安靜下來,靜靜地看著他的表演,都在猜這一箭會射向哪,接著目光就都不約而同地轉到了吊橋上的那個年輕人身上。
年輕人似乎仍然在對著天空發呆,對即將降臨在自己頭上的危險絲毫沒有察覺,讓人忍不住對他產生同情。
毒龍那只獨眼半瞇著瞄準著遠處的年輕人,就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鎖定自己的獵物一樣。
「這年輕人就要死了,不是脖子,就是心窩,肯定是一箭要了性命。」大家心裡都在這樣想著。
半瞇的獨眼突然一亮,只聽「嗖」的一聲,利箭便已離鉉,向空中飛馳而去。
那年輕人還在愣愣地,可惜幾秒鐘之後,他就會變成一具死屍。這時,他的耳朵突然動了一動,臉上出現了驚訝的表情,隨即又變成了一絲喜悅之色,求生的**似乎又強烈地佔據了他的身體,他搖搖晃晃著想站起來,不知道到底要幹什麼!利箭的破風之聲呼嘯而來,直到這聲音衝擊他耳膜的時候,他才發覺,他連忙轉過頭來,但是已經晚了,年輕人的眼中這時才露出了驚懼之色,畢竟他那麼年輕,只是個小孩。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聲尖厲的嘯聲不知什麼時候插了進來,於是城樓上的眾人便看到了最富戲劇性的一幕,在箭尖離年輕人的脖子不到一尺距離的時候,弓箭竟突然改變了方向,偏離了年輕人,射在了離他不遠的吊橋護欄上,再定眼仔細一看,不知何時在這支箭的頭部多了一支稍輕的響箭,那響箭的箭簇正好插在這支箭細細的箭桿之上,不可思議!正是這支響箭救了年輕人的命,這射箭的人似乎在毒龍之上,說誇張點,簡直就可以媲美古代的箭神了。
城樓的人不約而同發出一聲驚呼,毒龍的臉一片慘白,然後漸漸變成紅色,最後竟變成紫色。
那年輕人卻正好相反,看到那支響箭,竟然歡呼起來,蒼白的臉上泛出兩片紅暈。他吃力地爬起來,向北邊張望著,那樣子就像一個等待買點心的大人回家的孩童。
天上翻滾著烏雲,太陽的光芒漸漸暗淡下去,烏雲越來越濃,就像墨水一樣撥濺在天際,從天邊滾滾而來,氣勢兇猛,風和它是一夥的,從北邊呼嘯而來,助長著這氣勢,從天上一直刮到地下,城樓上眾人的衣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一股子寒意湧上眾人心頭。
就在風的源頭,那北邊草原與天際相交的一條線中間,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了一位身著盔甲的騎士,白色的馬,白色的盔甲,他就像風的使者,正從天際奔馳而來,在他的背上有把精巧的弓箭和幾隻響箭,看來那救人的箭必是他射的。
年輕的士兵已然看到騎士,竟激動得振臂歡呼起來。那騎士的白馬四足踏雪,神勇異常,只幾個起落便拉近了一大段與吊橋的距離,此時城樓上的眾人才發覺,「他」竟是個女的!
只見那女的秀眉倒立,英姿颯爽,豪邁之中竟難掩一種難以言表的明艷,最是別有一番**味道。
「真是好個大美人!」毒龍不禁拍手道。
「她就是李秀鈺,將軍!」謝公子在一旁驚恐的說。
「她就一個人?」毒龍轉過頭不解地問。
話音還未落下,轟轟隆隆的響聲便從遠處傳來,只見李秀鈺身後的原野上赫然出現黑壓壓一片數不清的騎兵,少說也有幾千人,前面排成一條長長的直線,正順著北風,呼嘯著向南天城奔馳而來,那場面就像告訴你什麼才是真正的萬馬奔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