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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風起雲湧 第二百五十章 四方來投(下) 文 / 六指君

    中午十三點,八路軍主力暫時還沒有趕到,但林西主力團卻已經支撐到了極限!

    鬼子並不知道自己的指揮部已經被端掉了,依舊不顧傷亡地用人海戰術,對八路軍的陣地猛烈攻擊,並且還派出強有力的小股部隊,從林西團的左右兩側迂迴攻擊。

    萬般無奈的情況下,諸葛同只好下令,己方所剩無幾的陣地上埋設地雷,然後砸毀指揮部的設備、帶著團部的參謀和警衛戰士,衝向膠著、敵我攪成一團的陣地!

    暴雨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一群渾身泥漿、面色蒼白的「皇軍」,冒著傾盆大雨,彎著腰、端著步槍,僵硬地踏著鬆軟、黑色的泥水,向八路軍的陣地,發起隱蔽的迂迴攻擊!

    指揮作戰的鬼子中隊長,雖然機械地揮動指揮刀、嚎叫著指揮部下,但是腦袋卻已經一片昏沉——記不清楚這到底是第幾次發起攻擊!

    雖然前進的路上,已經被「皇軍」炮火的猛烈轟擊,但還是有一些「漏網之魚」,讓「皇軍」的迂迴部隊,遭到殺傷力巨大的跳雷殺傷!

    對於八路軍淺淺埋泥水中的地雷,迂迴攻擊的「皇軍」已經完全麻木、甚至不知道害怕了!偶爾有被炸彈炸死、炸傷的同伴,附近的「皇軍」士兵不但沒有任何驚異,甚至都懶得大罵一番!

    「皇軍」現盼望的,就是希望能夠趁著暴雨的掩護,早點摸上八路軍的陣地!

    「鬼子來了!」一聲尖厲的叫聲猛然間炸開,偷偷潛入到八路軍陣地前的「皇軍」,隨即加快了腳步,向聲音的來源所迅速撲去。

    一片爛泥地裡,「皇軍」終於解脫般地找到了八路軍,挨了幾枚手榴彈、吃了幾梭子子彈、死傷了十幾個人之後,「皇軍」順利地衝進了八路軍的陣地!

    從早上到現,幾乎每次白刃戰,八路軍都難以佔到便宜!

    這次也不例外,「皇軍」付出了十幾個人的傷亡之後,很短的時間內,順利地結束了戰鬥!三十多個八路軍,除了幾個人倉皇撤退以外,其他人則全部變成了屍體!

    為了避免貽誤戰機,鬼子中隊長不敢有絲毫停留,踢翻幾個尋找食物的「皇軍」,又跳上一塊滿是彈坑的褐色石頭上,揮舞著指揮刀「殺咯咯」地一聲嚎叫,指揮傷亡過半的「皇軍」,跟著八路軍潰退的士兵向縱深攻發展!

    「嗒、嗒、嗒……」一陣沉悶的、如同打鼓的聲音突然傳來。

    「八路軍的騎兵……」有鬼子兵驚恐地尖叫起來,話還沒有說完,十幾匹矯健的戰馬,幾乎同時衝破雨幕,出現這五十多個鬼子面前!緊接著,多的、揮舞著馬刀的騎兵,從一片灰色、模糊的雨幕狂奔出來!

    ……

    十三點半,八路軍除了留下一些傷兵打掃戰場、從泥濘中尋找受傷的戰友、收集鬼子的武器彈藥以外,主力迅速對酒井、吉松兩個大隊的進行包抄!

    此時,對於八路軍由阻援變成了包抄,火力突然增強、騎兵也出現戰場上,特別是兩個迂迴中隊始終杳無音訊,已經讓一直處進攻姿態的酒井大隊和吉松大隊,明白了一些什麼,但卻誰也不敢搶先逃跑!除了面子方面的原因以外,旅團長戰死、指揮部被端掉的情況下,即使是逃回去了,也是要被送上軍事法庭的!

    兩個關東軍大隊極端疲倦、失去統一指揮、兵力不及對方四分之一的情況下,迅速組成了防禦陣地、準備血戰到底!

    下午十四點,宮崎旅團剩下的兩個大隊殘部,被八路軍團團包圍,其中作為第二個殲滅對象的吉松大隊,已經徹底地失去了突圍的希望!

    十五點,八路軍和日寇之間爭奪戰越來越激烈、血腥!八路軍為了切割日寇兩個大隊之間的結合部,用轟天炮猛轟日寇的陣地、一次次派出敢死隊對日寇展開攻擊,並且還戰場的另一面實施戰術詳動,吸引日寇的炮火!

    ……

    「司令員,轟天炮炮彈告誡!」小五站劉雲的身旁,小心翼翼地匯報道:「左側的吉松大隊勉強被我合圍,騎兵團正收縮兵力準備突擊!

    但是部隊的傷亡實是太大了!每次炮火突襲之後,部隊剛剛發起衝鋒,原本被清除得差不多的鬼子陣地上,那些小矮子又會從地下冒出來……」

    小五喋喋不休地說著,雖然司令員鐵了心要消滅這個尾隨日寇旅團,但是部隊中的種子、多年培養的骨幹,實不忍心看著打光!

    劉雲暫時沒有作聲,而是將目光緊緊地盯著戰場形勢地圖上,「看一個、夾一個、吃一個」的戰術沒有錯,有錯的是沒有預料到,日寇即使是這種不利的狀態下,戰鬥力還會如此強悍、戰術能力會如此高超!

    司令部外,從火線上搶救下來的輕重傷員們,擺滿了一地,而且還有很多後續傷員,正冒著大雨陸續送來!部隊的衛生員和戰地醫生們,滿臉凝重的傷兵中穿梭。

    因為極度缺乏西藥,醫生和護士們大多使用中草藥藥粉,先期給傷員們止血!除非是司令部首長們親自點名的特殊病號,才能有資格使用寶貴的西藥。

    接近傍晚十七點時分,時斷時續差不多下了一天的暴雨,終於徹底停了下來。天上的雲層漸漸散開之後,刮起的一陣陣帶著腥味的風,居然稍微有些寒冷。

    此時,綏南、綏南主力團各丟進去不到一個營的兵力、擔任後衝鋒的綏中騎兵團丟進去一個中隊,吉松大隊的殘部全軍覆沒!

    與之遙相呼應的酒井大隊殘部,不敢再繼續留原地「玉碎」了!(日本人還是有智商的!「皇軍之花」並不像他們的政府說的那樣「堅韌」,知道什麼叫做「識時務」)!

    酒井麾下半個中隊的鬼子傷兵,藏屍體堆、炸彈坑內擔當「自殺隊」,安靜地等待著八路軍主力追擊。而酒井則率不足四百人的殘部,突然向八路軍的封鎖線猛攻,並且迅速突破綏西主力團的攔截、向來路逃竄!

    鬼子潰逃之後,林西主力團無力追擊,宋致勇參謀長迅速向司令部通報了前線軍情!

    陣地上,八路軍的狙擊手,將少數暴露的日寇自殺隊員一一點名,但是對多的、不動聲色潛伏的「自殺隊」無能為力!

    #

    八路軍流動司令部。

    「老戴,我想派騎兵繞過這些渣滓,迂迴截住日寇的酒井大隊!」劉雲說話的時候,臉上有說不出的惆悵!

    經此一戰,綏遠分區的實力,至少半年之內沒有辦法恢復,根據地嚴重缺乏勞動力的現象,至少要一年以上的時間才能恢復!

    「林西、綏西、綏南三個主力團受損嚴重、大約還能湊出一個團!騎兵團的實力受損一半、還能支持長途奔襲,算上林西騎兵營內,大約還有兩個半中隊的編制!」戴仙兵丟下手中的戰況統計表,抬頭繼續說道:「趙延、黃青海他們都那裡罵娘!」

    指揮部內,緊張了一天、吃了一天硝煙的參謀們也大多低頭幹活,誰也不願意作聲。

    「集合所有的騎兵繞道繼續出擊!主力收縮編製打掃戰場。」劉雲察覺到司令部內的士氣不高,笑了笑,對流動司令部的幹部們鼓勵道:「打宮崎旅團指揮部及其麾下大隊的時候,咱們的傷亡大、花費的時間長!差不多報銷了四個多營、一個以上的騎兵中隊,加上軍區直轄部隊,接近一千六百餘人左右;

    後來打吉松大隊的時候,不但所花費的時間大為縮小,而且傷亡也極大縮小!只有兩個營、一個騎兵中隊的樣子!

    現,日寇殘部已經大量消耗、極端疲倦了,我們可以用小的代價、短的時間,他們逃跑的路上,輕取殘存的日寇、完勝這一仗!」說完一拳頭「彭」地砸行軍地圖上。

    十八點,太陽已經落山,夜幕悄悄地來臨了,璀璨的星空,不易察覺地高高掛頭頂上,一陣帶著寒意的漠北大風吹過。

    八路軍主力各部開始收攏隊形、清點戰損,一些幹部發現,極少數原本已經戰死的戰士突然冒了出來……

    綏中騎兵旅和殘存林西騎兵連的幹部戰士們五百餘人,匆匆吃了一點肉乾之後,馬常青、白易山、鄂三等人的帶領下,迂迴超越了日寇的攔截部隊,就像一股旋風一樣消失夜幕下!

    上半晚二十點一刻,八路軍騎兵追上了酒井大隊的小股後衛!馬常青立刻進行兵分兩路,自己帶一半主力從前面迎頭截住酒井大隊,另一半主力則迅速撲向鬼子後衛,準備與馬常青前後夾擊酒井大隊的殘存主力!

    二十點三零,八路軍騎兵依仗著卓越的機動優勢、強大的衝擊力展開後一擊,戰士們大聲吶喊著、揮舞著馬刀,向拚命頑抗的酒井大隊殘部猛撲!

    荒原上,月光慘淡的照耀下,酒井大隊殘部沒有佈置陣地的情況下,被八路軍騎兵就像砍菜切瓜一樣屠殺!

    即使是語言不同,但也能清晰地分辨出這些精銳關東軍,所發出的哀號聲、慘叫聲!

    凌點,八路軍騎兵大獲全勝!此次連夜追擊戰極為成功,八路軍騎兵以不足百人的代價,異常輕鬆地消滅了五百多人的日寇酒井大隊!

    凌晨一點半,騎兵團接到司令部的緊急電令,要求其迅速結束打掃戰場,向布拉格河所的方向運動,爭取取得河對岸日寇遺留的裝備,特別是藥材物資。

    隨後,八路軍騎兵又馬不停蹄地偷襲駐守布拉格河對岸等候的汽車大隊,但是沒等八路軍到達河邊,該鬼子汽車大隊就嚇得拋下大量輜重,和一些無法啟動的故障汽車連夜逃走!遺留的大批裝備、醫藥器材為八路軍所繳獲!

    #

    凌晨兩點,八路軍流動指揮部。

    「司令員,附近來了一支三百多人的騎兵隊伍!」軍分區的偵察斥候拍打著戰馬回來了,老遠就大聲說道:「都是一些蒙古人,暫時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

    軍分區的幹部們頓時緊張起來了,一些蒙古部落有搶掠的習慣,加之今年乾旱的情況又比較嚴重、軍分區還能打仗的部隊又不多,萬一他們依仗著騎兵的優勢,不分青紅皂白地衝進軍分區的傷員隊伍中,後果簡直就是不敢想像的!

    為了防備蒙古馬賊的突然襲擊,司令部火速將輕傷員們集中起來,又發佈了戰場動員令,準備陣地被突破之後,再抵擋一陣!

    零晨兩點半,三、四個看不出什麼表情的騎兵首領,八路軍戰士的帶路下,會見劉雲等司令部幹部。

    草原上,誰的拳頭硬誰就是王!這使得蒙古部落對於武器的渴求和喜愛,不亞於對金錢的喜愛!所以為了打發走這些地頭蛇,司令部的幹部們已經做好了心思準備,準備接受他們的敲詐——送給他們一大批裝備!

    「草原的雄鷹,請問是什麼風把你們吹來的?」劉雲帶著笑容禮貌地問道,順便用眼角撇了撇黑暗籠罩的遠處,那裡八路軍的戰士們正緊張地佈置陣地!

    灰騰格和鬼子打了一天,本地蒙古部落之間肯定已經飛馬加急通報消息了!所以不排除出現一些反動的察、哈部落聯盟,派出蒙古騎手圍攻八路軍的現象,到那個時候就不是被迫「繳」武器那麼簡單,而是陰溝裡翻船了!

    「尊敬的長官!您的隊伍,才是高高翱翔天空的雄鷹!」為首的壯年蒙古首領突然單膝跪下,大聲說道:「石頭喜歡旁傍大山、勇士喜歡跟隨英雄!……」

    指揮部內能聽得懂蒙古語的幹部們頓時鬆了一口氣,原來是來投靠的!

    第二天上午,金黃色的太陽東昇之際,警衛連的護衛下,八路軍軍分區的首長們,察看少得可憐的關東軍俘虜。

    此戰,宮崎旅團近兩千人,抓獲的俘虜含傷兵內,居然還不到半個小隊,不但和席南溝要塞殲滅戰抓獲的俘虜相比,有天壤之別!而且其戰鬥意志也已經強過了中江聯隊!

    劉雲等人感歎萬分、神色複雜之際,戰俘圈內一個鬼子傷兵突然用流利的中文對劉雲問道:「長官,有吃的嗎?」

    這些鬼子兵一個個邋遢不堪、面黃肌瘦,有些人已經兩天一夜沒有進食了,即使是堅強的鬼子兵,也耐不住飢餓的折磨!

    「給他們東西吃!」劉雲立刻對身後的軍需官吩咐道,又對身旁的面孔笑著問道:「烏古丈,你為什麼要加入八路軍?」

    投奔的蒙古游騎——烏古丈略一猶豫,劉雲又馬上加重口氣吩咐道:「別說客套話!」

    「長官、司令員!」烏古丈的立刻陰沉起來,皺著眉頭說道:「今年的天氣不好、草場不旺,各個部落內的牛羊都死了不少!而肥美的草場卻大半被少數大部落所佔據,日本人那邊又催得緊,所以凡是部落養不活的人,只好出來自己混吃!」

    「原來是這樣!」劉雲頓時感歎起來,「以戰養戰」的政策,讓日本人自己給自己製造敵人!

    片刻後劉雲又奇怪地問道:「為什麼選擇我們?」

    如果說蒙古部落的牧民外出當兵,環境的影響下,他們有多的機會當偽軍!

    「因為你們打敗了日本軍隊!」烏古丈將目光放荒原上,緩緩地說道:「我們草原上,崇尚的是英雄!」

    實力總是決定一切,只有勝利者才能終吸引外地部落、勢力來投!八路軍打敗日軍宮崎旅團之後,原本處觀望狀態的蒙古部落,毫不猶豫地選擇暗地裡投靠八路軍!

    劉雲沒有暫時說話,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把小鏟子開始掀土!

    一排排血肉模糊的烈士,排列整齊地放泥漿地上,一些幹部和戰士正默默地和生前戰友正作後的道別!

    當滿腔熱血消失之後,剩下的就只是悲傷和痛苦的回憶。

    此次作戰,通過精確統計後,發現部隊直接戰死的戰士,達到了空前的近千人!受傷的戰士大約三千人左右,合計傷亡達到了前所沒有的、驚人的近四千人!而且缺醫少藥的情況下,重傷員的情況肯定還會持續惡化、進一步增加傷亡!

    但即使是那些「完好無缺」的戰士,也或多或少地受了一些輕傷,真正毫髮無損的戰士甚至還不到一個營!

    除了大批下級幹部戰死以外,諸葛同身受重傷、職位由宋致勇暫時代替,馬常青、黃青海、鄂三等團、營級幹部,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輕傷!

    ……

    #

    八路軍灰騰格附近隱藏、休整的三天時間裡,日本華北方面軍的飛機,一架接一架地過來尋找已經不存的宮崎旅團!絕望、無果的情況下,鬼子戰機帶著強烈的報復心、不分青紅皂白地猛烈轟炸地面上人和馬!

    同時,這三天內,綏、察、哈三省的「扎薩克」、「努圖克」、「嘎查」等蒙古王公貴族,紛紛向灰騰格或者綏南根據地,派出勞軍小隊伍,表示願意與八路軍和睦共處、以及提供一些幫助!

    除了蒙古的王公貴族紛紛和八路軍建立聯繫以外,大批貧窮的蒙、漢族牧民和獵戶,也陸續集中到了灰騰格一帶。八路軍就像吸水一樣,趁機吸收大批牧民參軍。其中,騎兵部隊接納了絕大多數牧民、迅速恢復了元氣!

    #

    流動司令部。

    「把這個保管好!」劉雲將宮崎的皮質精美筆記本——日軍血腥侵華的有力力證,丟給小五,又吩咐道:「讓部隊的文書整理照片和資料,不要漏掉了任何細節!」

    只要把宮崎自殺、「皇軍」慘烈戰敗後的照片,發表《華日報》上,岡村就根本沒有辦法隱瞞損失!而且這一戰結束後,中央也會向全國明碼發報,宣佈「第二次百團大戰勝利結束」!

    「要回去了嗎?」小五非常頭痛,日軍的轟炸下,事情還遠遠沒有處理完呢!

    「不!」劉雲輕微搖搖頭,正色說道:「綏遠的三個主力團南下,軍分區指揮部隨林西團北上!」

    雖然這一仗打贏了!但八路軍大批連營級幹部戰死、用差不多一倍於日寇的傷亡,才全殲宮崎旅團兩千人的主力!所造成的傷亡實是太大了,而主要的是,還是沒有得到軍委批准的情況下,就擅自背水一戰,如果中央現沒有意見,那就有鬼了!

    所以,劉雲打算北上,放棄塞北二級軍區的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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