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這裡的天氣已經很炎熱了。
蔣介石、宋美齡夫婦與史迪威三人手挽著手、臉上堆滿笑容,在媒體前顯示出中美之間的團結與合作。滿臉不修邊幅的安杜魯則拿著照相機,擠在一群國內外戰地記者中,給他們三人進行合影拍照。
幾分鐘後,完成採訪任務的安杜魯躲到一旁偷懶去了,在萬般無聊之際,一會兒看看精銳的、站得筆挺的國民衛隊,一會兒又看看人群中笑容可掬的史迪威。
半個小時後,採訪活動總算結束了。在人群散去之後,史迪威對遠處正在小憩的安杜魯招了招手。
簡陋的盟軍司令辦公室內。
「將軍,謝謝您給了我這次獨家採訪的機會!」阿杜魯禮貌地說道,只是臉上卻帶著玩世不恭地笑容,吊兒郎當地看著已經年近花甲的史迪威。
史迪威將雙眼一瞪,「我真不明白戰略服務局為什麼派你這種蠢材過來(由原情報協調局研究分析處、秘密情報處、特工處改組)!」不待安杜魯回答,又問道:「你到底來幹什麼?」
「尊敬的將軍!」安杜魯並不急於回答史迪威的問題,優雅地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紅酒,笑著說道:「我來這裡,是因為我得到了一個打敗日本人的戰略思維!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你?」史迪威不相信地看著安杜魯,反問道:「什麼辦法?」
擺在史迪威的面前不僅有嚴重的敵情和戰爭,而且還面對著同盟國之間複雜而微妙的勾心鬥角。所以帶領盟軍取得一場勝利,這是史迪威所急需的!
安杜魯卻不急於回答,而是慢悠悠地岔開話題,說道:「您真以為蔣介石會答應會授予您全權指揮的權利嗎?您還忘了英國人的短視嗎?」
由於英國人的猜忌和遲疑,不僅延誤了中**隊入緬佈防,還造成了中國方面對英國人的嚴重不信任。當初英**隊在放棄仰光的時候,甚至根本就沒有通知中國的聯絡官。
這使得蔣介石一次次被英國人激怒,直至極大地損害了他派兵入緬作戰的情緒。
史迪威默默地看了看安杜魯,長時間沒有說話,心情十分矛盾、複雜!
說實在話,史迪威既不喜歡英國人,也不相信蔣介石的決心和力量!
但緬甸畢竟是英國人的地盤,在作戰區域上屬於西南太平洋戰區。緬甸作戰所需要的武器、彈藥運輸、給養等後勤供應,都要靠英國人保障。特別是英軍裝甲旅的一百五十輛坦克,是抵抗日軍進攻的一支重要力量。
美國的國家利益雖然需要中國人作戰,但同時也需要英國人作戰!但事情卻從來都沒有一廂情願過!這段時間的碰壁,幾乎讓史迪威感覺自己成了同盟國複雜矛盾中的「夾心麵包」!
「尊敬的先生!」安杜魯打破沉靜,提醒道:「蔣介石非常狡猾、是一個玩弄權術的高手!他之所以在世人前這樣演戲,只不過是想要您成為他對付英國人的棋子而已!而您並不一定會得到您所需要的權柄!」
眾所周知的原因,蔣介石的政權太過於**、**,所謂國家軍隊實際上是某個政黨的軍隊、某個私人的軍隊!您不可能按照法律程序,得到遠征軍的真正指揮權!」
安杜魯在中國生活了這麼多年,對蔣介石這種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把戲,豈能看不穿?!
「將軍,您應該考慮到延安政權的存在!八路軍軍紀優良、作戰勇敢!最新情報顯示,他們在綏遠一夜之間摧毀在日軍席南溝的要塞,連一點渣滓都沒有剩下!」安杜魯自從綏遠一行之後,已經形成了對八路軍的絕對信任,看到史迪威疑惑的樣子,優雅地笑了笑,又解釋道:「先生!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美國的利益也不能全部指望國民黨!無論是從戰爭的角度來說,還是從美國需要取得在華最大利益的角度來看!都不能放棄gcd!而且延安也決不是和俄羅斯穿一條褲子的!否則他們決不會在黨內開展『zf』運動!」
史迪威的腦汁急速旋轉起來,片刻後緊緊皺著的眉毛又猛然間舒展開了!
「至於英國人,您不必太過於看重他們,英國人和中國人的爭鬥必將持續下去,但如果您過於倚重英國人,就會在給美國樹立第二個敵人——緬甸人!」安杜魯突然沒來由的冷冷一笑,繼續給史迪威分析道:「英國人殖民地內的民族獨立運動方面,已經比印度人走得更遠、早已投入了日軍的懷抱!」
英國佬?史迪威忍不住又要動怒了!
當初會見亞歷山大的時候(英緬軍總司令,出身於愛爾蘭伯爵之家的原皇家近衛軍軍官),這個狗娘養的老雜種除了常見的英國式傲慢之外(史迪威很喜歡給人取外號),居然還帶著高人一等的貴族優越感。
「你的意思是說,英國人很有可能失去這裡?」片刻後,史迪威從怒氣中恢復過來了,疑惑地看了看安杜魯,反問道:「這是您個人的猜測,還是白宮的猜測!」
「是我個人的意思!您可以當沒聽見!」安杜魯露出了那種無賴式的微笑,又提醒道:「美國在亞洲的利益,不等於英國在亞洲的利益!更何況事實已經證明,相對於一敗再敗的大英帝國軍隊,中**隊要好得多!」
日軍憑借優秀的單兵素質、兇猛的攻擊浪潮、狡猾的戰術和強大空中優勢,打得英軍失魂落魄,甚至使英軍上下產生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感和自卑感、幾乎完全喪失了戰鬥意志!
史迪威輕微點點頭,表示對中**隊的英勇精神評價很高。
自從西方世界在亞洲領教了日本海、陸軍的威力之後,終於不可想像地察覺到,是落後的中國單獨抗擊了日本足足四年!
但是這個時候同盟國「先歐後亞」的戰略方針,卻又對中國來說無疑是十分不利的!
「先生,據說國內的一個牙科醫生,設想用幾百萬隻蝙蝠攜帶微型燃燒彈攻擊日本?」安杜魯搖晃著腦袋,面帶不屑神色,問道:「而且國內的那一幫傢伙,還居然同意了這項計劃的專項撥款?」
「恐怕是這樣的!」史迪威點點頭,解釋道:「國內的公民們紛紛向政府提出各種各樣的、千奇百怪的方法,雖然大部分建議都是不成熟的,但是亞當斯醫生的建議卻受到了重視,並通過了最高層專家鑒定,成為少數被開了綠燈的項目之一。」
「哧!向日本投擲蝙蝠燃燒彈,還不如投擲生物害蟲!」安杜魯一聲冷笑,搖著頭解釋道:「眾所周知,某些地域的害蟲因為在當地有天敵,所以不能爆發性地增長,但是如果換可一個地方,就可以摧毀當地的農業!
將軍,請您不要那麼吃驚,這絕對不是天方夜譚!如果您對此表示懷疑,那麼您就是在懷疑偉大的《進化論》!」
但史迪威還是越聽越吃驚,眉毛也忍不住擰在了一起。
就在安杜魯漸漸露出笑容的時候,史迪威卻遺憾地看了看安杜魯,搖著頭說道:「先生,你還是直接向白宮去說明吧!我可不是提款機!」看了看已經變成滿臉失望的安杜魯,突然又明白過來了,正色說道:「我會向馬歇爾將軍和史汀生先生適時提出你的建議,如果能夠獲得高層的支持,你將來也會借此出名!
不過此項計劃還需要空軍那邊的大力配合,你自己再去想辦法!」
「謝謝將軍!」安杜魯忍不住媚笑起來,如果得到了這兩位陸軍首腦的支持,實施生物計劃就再也沒有任何阻力了!如果有可能,自己有可能會因為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次大範圍地使用生物戰而載入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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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縣(現在的左權縣)麻田八路軍總部。
「日軍在近期內極有可能對華北進行一次全面大『掃蕩』!」左參謀長轉頭看了看日期,又對彭總解釋道:「岡村的這次打擊可能不同於以往,估計會出現時間長、跨度大的特點!」
彭總將手倒背在身後,在房子裡走了幾步,反問道:「岡村不就是在那些據點內囤積了物資嗎?這也值得大驚小怪?」
「報告!」一個參謀中途進來打斷兩人的談話,拿著一份電報大聲念道:「軍委來電,日軍在近期內會急速調集幾萬重兵,向太行區進行代號為『鐵壁合圍』的大『掃蕩』,企圖圍剿我中g中央北方局和八路軍總部。望早作準備,以避免不必要的準備……」
參謀還沒有念完,就被彭總不客氣地中途打斷,問道:「情報的出處?」
在綏遠情報分析室的策劃下,八路軍總部的情報統一網絡雖然建立了,但是因為組織不合理、缺少經驗,以及日寇特務組織破壞的關係,下面各地呈遞上來的紛雜情報中,充斥著大量的虛假信息!
這讓總部的參謀們難以忍受這種重負,也使得彭總的戰略思維受到了一些消極影響!
「這份情報是綏遠情報分析室轉總參,再轉發到『前指』總部來的!」參謀看了看電報的結尾,又說道:「這份電報是朱總親自下令轉發的!要求您嚴格執行!」
「知道了、知道了!」彭總皺著眉頭揮揮手,示意參謀離開。
左參謀長有些猶豫地走到彭總面前,心裡有話卻又不好說出來。
「你有話就說吧!」彭總的話音剛落就後悔了,飛快地擺擺手,反問道:「你是不是要說,再來一次席捲整個華北的『百團大戰』,在日寇發起的前一刻,徹底打亂日寇的戰略部署?」
左參謀長只是點點頭表示默認,但卻沒有說出來!
自從八路軍發動「百團大戰」後,日寇和國民黨就認識到了八路軍的真正實力,不但使得國民黨方面開始封鎖邊區、掀起反g**,還使得日寇調集重兵回頭,以八路軍為主要對象!這給gcd政權帶來了深重的災難!
這所有的一切後果,造成了黨內、軍內的一些人對「百團大戰」嚴重不滿!
所以,如果彭總提議、下令再來一次「百團大戰」,恐怕會遇到更大的阻力和非議!
「既不給雞吃米、又要雞生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彭總的眉毛皺得更緊了,搖著頭說道:「你先寫一個『華北戰役動員令』的方案給軍委,一定要寫明白,動員令的決定權在他們的手裡!」
左參謀長點點頭,一旦軍委通過了「華北戰役動員令」,恐怕這就是第二個「百團大戰」了!但是在困難重重、華北各根據地縮水的情況下,勉強發動「百團第二」,不但恐怕能夠取得的戰果及其有限,而且還有可能會傷及自己的根本!
「報告!」開始的那個參謀再次進來了,拿著一份電報,大聲說道:「總參來電,根據絕密情報顯示,日寇此次席捲整個華北的大『掃蕩』,極有可能以冀中區為主要對像……」
該來得終於還是來了!彭總看了看參謀,在平靜的面色下,一股壓力卻湧上心頭!
沒等參謀念完,左參謀長就拿過了那份電報,看了看後又將目光放到地圖上的冀中區,說道:「還真被料中了!冀中是整個華北抗日根據地的糧倉,華北八路軍主力部隊和各機關、學校的給養多來源於此。」
「電報上還說了什麼?」彭總從地圖上收回目光,被人瞄準了命根子,這個仗不打都不行了!
「電報上說,通過調查發現,岡村已經掌握了冀中地區的主要河流,如子牙河、滏陽河、滹沱河和瀦龍河等河流的水文特徵!在每年五月至六月份的時候水量缺乏、並不影響交通,同時高桿等農作物的高度,在五月份的時候也不影響射擊和部隊通行。
所以岡村定下的這次『掃蕩』的方針,是對冀中地區的八路軍主力,進行突然襲擊、包圍作戰!企圖將八路軍壓縮到滹沱河、滏陽河與石德路所構成的狹小三角地帶,再一舉摧之!」
左參謀長最後又看了看電報,突然臉上一笑,說道:「這份電報依舊是總參轉綏遠情報分析室的絕密情報!不過……」
彭總有些不滿地問道:「不過什麼?」
「這次的情報分析,好像綏遠的那幾個人,意見並不統一!」左參謀長,搖著頭說道:「對於日寇是否即將對冀中區展開十萬兵力的大『掃蕩』,這一點他們一致贊同!但是對於日寇即將在整個華北發動全面攻擊,除了劉雲以外,其他人誰都不敢輕易下結論!」
在沒有得到確切的情報之前,關係到冀中區、乃至整個華北戰局生死的情報,所以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下結論(凡是下結論者,都會背負著沉重的責任)!
「這份電報是朱總以總參的名義發過來的!」左參謀長輕輕地放下電報,繼續說道:「看電文的意思,朱老總隱約支持綏遠分區司令員劉雲的分析!」
「劉雲?!又是這小子在『指揮』八路軍?」彭總的臉色不悅地一沉,但是心頭也冒上來一陣複雜情緒!
不久前綏南八路軍主力急行軍穿越三道封鎖線、不顧自己身陷重圍深入日寇縱深四十多公里,在綏中騎兵旅、綏南主力的配合下,以摧枯拉朽的強大攻勢,一夜之間橫掃大南溝日軍據點重鎮,虎口拔牙之後又在日寇合圍之前火速撤走!
是役,打死少將參謀長一名、活捉要塞聯隊長一名,以及其他駐蒙軍軍部高級參謀數名!成建制地殲滅了一個日軍守備聯隊,解救了三千多苦力(含外地被俘的抗日將士)、俘虜了二百八十七名日寇(少數日寇俘虜自殺、傷重而死)!
八路軍的抗日戰爭打了這麼多年,卻鮮有如此輝煌的勝利!
幾秒鐘後,彭總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對左參謀長吩咐道:「遵照中央的指示,讓北方局和八路軍總部即刻搬家!讓冀中區馬上進入堅壁清野的戰備狀態!你們即刻草擬一個『華北戰役緊急動員令』,呈上去由中央裁決!」
沒等左參謀長離開,彭總又補充道:「電文中順便補充一點,綏遠分區已經有條件成立二級軍區,請中央考慮之!」
左參謀長一愣,沒料到彭總會提出這件事情,正要說話,彭總卻背過身去繼續說道:「帶兵最厲害的,還是咱們土生土長的八路軍幹部,所以《步兵戰術》應該擴大推廣!
如果以後綏遠組建二級軍區了,李遠強、劉雲也足以擔任政委和司令員!」
左參謀長想了想之後頓時明白了,近段時間內有人正在翻譯蘇軍的《步兵戰術條例》(十大元帥之一、著名的軍事家xxx),準備在部隊中推廣,可是彭總對此並不贊同!在彭總看來,蘇聯的戰略思想並不符合中國的國情!可問題是「崇老大哥」的風氣,在軍內卻不是說改就能改的!
正巧綏遠打了一個大勝仗,後方和前方的報紙、電報,都提到了此次大捷,這就給了彭總足夠的理由,反對某師(根據地)普及蘇聯的《步兵戰術條例》!
一個多小時後,八路軍前線總部的匯報電波傳到了延安。
電報全文如下:「岡村寧次多田駿更為毒辣、更為老練。他有極強的軍事才能、能實事求是、策劃細緻而周密。他還極善於籠絡人心,不喜出風頭、不多講話,對部下不粗暴!總部參謀從他的講話中,根本無法分析他下一步的軍事動向!
他經常廣泛收集我們的東西,研究我們的戰術特點,並且使用我們的戰術、針鋒相對地對我們發起攻擊!它是歷來華北日軍司令官中最厲害的一個……
《華北戰役緊急動員令》的準備工作已經接近完成,如我主力能趁敵戰役尚未部署完畢之際,採取果迅的手段提前發動攻擊,則完全可以打亂岡村的佈置,但以目前根據地的困境來看,卻有兩種可能!其中之一便是極有可能造成目前局勢雪上加霜……
軍中凡有戰功者,應當予以積極陞遷,杜絕吃資歷飯的老幹部!
……」
夜晚,遼縣外圍的野外,足有一個團的八路軍主力,突然團團圍住了一支兩百多人的精銳「八路軍」。隨後,八路軍主力團讓那支兩百多人的「八路軍」回答口令,在沒有結果的情況下,主力團也不多說話,拉開架勢就對那兩百多人「八路軍」大打出手(實際上是日寇的「特別斬入行動隊」執行類似於現代精銳特種小分隊的「斬首」行動)!
麻田八路軍總部,這裡一片忙碌,接到上級的指令,「大掃蕩」已經近在眉睫!所以不但總部要搬家、連同北方局也要連夜轉移!
人生鼎沸的總部所在地,大批八路軍戰士、挑夫肩扛手提,搬運著總部的資料、設備,一些機要員正在焚燬機密電報!為了保密,凡是參加此次行動的人員,誰也不准許向打聽指揮機關搬家後的落腳點、以及首長們的去向!
雖然誰也不准打聽情報,但還是有人悄悄流傳著在遼縣外圍的戰鬥情況!根據綏遠情報分析室送來的加急絕密電報,岡村為了消滅八路軍總部領導人,幾乎無所不用!居然派出了一支兩百多人的「特別殺人隊」,準備對八路軍總部進行偷襲(歷史上的真實事件,但後來無果)!現前方正在激烈交戰!
浩浩蕩蕩的轉移大軍中,左參謀長急匆匆地跑到一匹正在疾行的老馬前,對馬背上的人笑說道:「軍委來電!指示我們根據適當的情況、作出損失最少的反擊!」又將手裡的一份文件遞上前,「打別人雖然拳頭會痛,但是總比被別人打在身上要好得多!」
「哼!都是廢話!真出了問題,就會攤到我的頭上來了!」馬上的人勒住老馬,一回頭赫然正是彭總。
沉默了幾秒鐘後,彭總拿過那份文件,大筆寫下了自己剛勁的簽名,然後返還給左參謀長。
有眼尖的參謀可以清楚地看得到,文件上的幾個大字分明是「華北戰役緊急動員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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