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鉞,很多人以為會明白,蘇武牧羊,一直持著節鉞,有的人不懂,畫連環畫,一個根小竹子,上面掛幾個絨球,這就是節鉞。實際不對的,節鉞包括符節與斧鉞。上古時代授與官員或將帥,作為加重權利的標誌。《孔叢子》明文規訂,天子當階南面,命授之節鉞,大將受,天子乃東面西向而揖之,示弗御也。
也就是一旦獲得節鉞,連皇帝都要矮三分。蘇武那個不是節鉞,而是節鉞裡的一種,符節,如朝廷任命外交官,或者軍官用以便宜調兵遣將,授以符節,喻代天巡狩,行使皇帝詔敕。這是古代,在宋朝,皇帝的聖旨若得不到兩制通過,都不是聖旨,那有一個持著符節的官員就能代皇帝詔敕之事?秦檜也不行!就是以前的,也多叫假節,如漢代蘇武,魏晉唐朝,有許多官員持節便宜行事,只是持節,非是統掌節與鉞。
說好一點,這是超級獎勵,說王韶乃是東吳的大將陸遜,若難聽一點,就是曹操!就是陸遜,活在宋朝也會悲催,吳主見了陸遜會客客氣氣,在宋朝能行得通麼?
王安石反應很快,道:「優與轉官職可也,節鉞宜待後功。」
是委婉的說法。
鄭朗直皺眉頭,然後搖頭,可能趙頊意思是讓王韶持節鉞好辦事情,好有權利方便安撫諸蕃羌,然而有節有鉞,還有就是王韶手中的權利,有權對熙河中四州一軍,實際就是六州一軍,宕疊二州取消了,對這麼廣大區域的軍財政三權處理,並且有權節掣涇原與秦鳳路部分軍財大權。再持一個節鉞。是獎勵還是害王韶?
這些年。鄭朗大道理,小道理說得不少,為什麼趙頊不能長進呢?
鄭朗在搖頭,趙頊也醒悟過來。感到很慚愧,道:「鄭公,咳咳……那個……咳咳……南方如何?」
反應還算是比較快的,找了一個話題進行轉移。
鄭朗對南荒一帶蠻人實際很痛恨。
這個原因主要是來自後世。比如楊國忠征南詔,也許有一個說法,但到了宋朝,因為西夏與契丹分心,無法兼顧,一直將這些蠻人當成大爺,不徵稅,或征少量稅,平時奉年過節,還送送腦白金的啥。這些蠻人仍然不滿足,對漢人時間姦淫燒殺擄掠。偏偏後世中。許多民族磚家們一味地替儂智高之流翻案,說他們是民族英雄。那麼漢人就當是蠻人的豬玀?
不過他權利越來越重,大局觀也越來越重,重視歸化,不要說什麼民族文化,狗屎!這玩意兒一直是民族分裂的最大根源,想要國家安定,不但要從禮儀風俗上消滅這些蠻人的禮儀風俗,包括文化文字,不融合,永遠是禍根。並且蠻人對漢人很惡劣,可能清朝販賣到美國的漢奴生活水平都比被蠻人搶到蠻區漢人的生活好得多。
所以鄭朗對蠻人政策手段,一是盡量歸化,二就是血腥的鎮壓。
服,政策照顧,不服,只有一條道路等候,滅亡。
鄭朗是後來人,持這種思想的還有許多人,包括章惇。峽區蠻歸服,章惇也沒刻意造殺孽。修水利道路,辦學堂,改禮儀。經過一年多時間,轉移到了南江。
南江地區,有三大蠻部。
第一就是向氏。向氏主要在沅水支流酉江一帶,也就是在梅山蠻的西部,彭氏的北部地區,嚴格說向氏主流是在北江地區。最北邊到達澧州地區,也有少數人呆在梅山蠻,梅山蠻第一大姓乃是姓蘇,第二大姓是舒,第三大姓就是姓向。梅山蠻不用考慮了,章惇從峽區蠻南下,考慮的就是北江向與南江向。在南江溪峒十六州中,富、鶴、保順、天賜、古四州,也是向氏所在地。這五州當中富州(麻陽東北到貴州銅仁一帶)最大最強。
其次是舒氏,一部分在梅山,那也不用說了,但在梅山之外還有更多的舒氏,控制著南江的敘、峽、中勝、元四州(主要要湘西芷江到黔陽一帶)。
最後也是最頭痛的,田氏。
田氏佔據的面積更大,人口更多,而且主要分散在後世的貴州境內,朝廷管轄能力很弱,山高地遠,即便征服,也不易控制。
南江蠻在章惇未經營之前,不但對漢人燒殺擄掠,而且趕殺官吏,就連過往的客商輕則留下買路錢,重則燒殺搶掠。不但對外,對內,各大酋首也進行了殘忍剝削,一批有志之士看不下去,先是辰州知州劉策議策,張翹等百姓上言,請求朝廷發兵,拯救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其實歸根到底,朝廷用兵費用太昂貴了。『
章惇一手參與了改革,知道錢帛有多難,因此徐徐先將三峽地區經營好後,才將軍隊率向南方。看到宋軍強大,富州蠻酋向永晤獻先朝所賜座椅、劍及印帶頭投降獻地以後,硤州(安江)的舒光銀、元州(黔城)的舒光秀緊跟著獻地稱臣,因為敘州(洪江)的舒德郛與富州向永晤有世仇,並沒有向宋朝投降。
章惇南下,一少了梅山蠻的掣肘,二鄭朗留下很厚的底子,這一次舒德郛是休想逃得掉。
不過問題一大堆,不是舒德郛,而是懿州蠻首田元猛,此人桀驁不馴,經常侵奪舒向二族地盤。章惇派李資前去招撫,李資是辰州流人,也就是漢人,在辰州漢人乃是最低下的民族,故稱為流人。他曾與張翹共同上書獻策,讓朝廷奪取五溪蠻的人,不過看到宋軍一路南下,所有蠻部望風披靡,說話態度很不好,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於是讓蠻人殺害。
章惇怒了,再不好,李資是代表著朝廷官員去的,明明大軍來了,還敢像以前那樣擅殺朝廷官吏,王法何在。於是撕開臉皮。不能說章惇不對。臉面是互相給的。憑什麼作為一個泱泱大國,讓一些小部族一次又一次打臉。
率領著朝廷軍隊,以及手中一些荊湖南路很早就成立一直不斷訓練的鄉兵,凶狠地撲向了懿州。將田元猛擊殺,又聯合一些投降宋朝的部族,逼向敘州,將舒德郛斬殺在洪江寨內。洪江與靖州田舒楊三大姓最後在章惇鎮壓下。非死即逃,最後紛紛投降。此次因為準備充分,比史上手段更殘忍,殺死了近萬蠻兵。而非是三千人。甚至除少數一開始就歸順的部族酋長繼續保留著一些原有權利,其餘酋長一律押到京城,強行歸化。然後撤銷羈縻州,置沅州、誠州及盧陽蒔竹二縣,由宋朝真接派流官統治。
再由朝廷撥出款項,興修道路水利,興辦學校。進行徹底歸化。不過更西邊的那個田氏仍然沒有動彈。這是無奈的事,朝廷要經營河湟西夏。甚至未來還有一個幽雲,再加上大旱到來,錢帛緊張,不得不收手了。至此,除了少數幾十個蠻酋一無所有,這一地區百姓終於解放出來。南下一年多時間,章惇使荊湖南路全境光復,順帶著還解決了夔州路部分地區。比史上更早。
經此,宋朝的羈縻地區只剩下川西,瀘州到夔州以南,荊湖南路以西,包括廣南西路的自杞,還有廣南西路三關外以南區域(越南境內),實際面積不及宋朝的二十分之一。
鄭朗不是很滿足,但趙頊很滿足了。
這一年,文治武功幾乎達到宋朝的巔峰。不僅是武功,而且還有文治。其實宋朝這一年很不好,七月後整個北方出現災害,實際更早之前,江淮兩浙還有澇災。
但眼下居然看不到任何危機。
收成乃是去年最好。儘管去年河北大蝗,不過秋收上來了,再說河北也非是全國的重要糧食基地。
若是沒有朝廷動用了大量資金收購糧食,去年糧價還會下跌。
不能說沒有作用,去年投放一千萬石糧食下去,五百萬石賑災,五百萬石平價出售,至少糧價在冬季未漲上來,百姓生活安定。今年東南澇災,但在夏收,朝廷又儲備了大量糧食。一部分未調上來,還在各州糧倉裡,下詔發放,救助災民,正好順勢興修水利。北方要水利,南方也要水利。東南平穩。最後北方旱情越來越嚴重。不過到了莊稼成熟之時,許多地區搶在蝗蟲未到來時,將糧食拚命的收上來了。而且自趙禎時起,宋朝開始不畏懼蝗蟲,大肆殺蝗,減少了蝗害。
商人們想漲糧食價格,詔書下達,兩千萬石糧食銷售下去,導致糧價很快平穩。這是暫時的。然而鄭朗搶在大家未反應過來之前,又砸下去一千萬緡錢,於南方收購了大批糧食。特別象荊湖南路一些地區,由於路程太遠,當地大肆開發,導致米價一石三百文錢不足,這是米價,而非是谷價。一千萬緡錢砸下去,前後收購了近三千萬石谷米。也就是國家除了正常的備糧外,還有七千多萬石備糧。
此時北方旱情越來越重,有許多聰明的陝西百姓看勢不妙,已經捨其田地,由官府組織,前往丹水。糧價也漸漸上漲,米價一石再度恢復到六七百文錢。然而鄭朗仍嫌不足,此時從東南六路搜刮糧食是不可能了,幾乎所有存糧被朝廷搜刮一空。但還有錢帛,朝廷賑濟糧不算,兩千萬石平價谷米麥粟砸下去,會換來八百多萬緡錢。這個錢帛不動,以每石七百緡錢的價格,讓商人從兩廣將糧食運到新黃河入海口處。由朝廷統一分配,運向北方各地。數額乃是一千五百萬石,滿數為止。
兩廣這些年大開發,一季三收,糧食充足,但離中原太遠,只能從海路走,海路不是沒有海船,這些年海船技術越來越發達,幾乎可以與明初技術相比,關健是它們還是帆船,以季風為主。不是帆船不快,主要動力乃是風,也許速度上還能超過蒸汽船,然而它有一個季風選擇性,不像蒸汽機船那樣,可以不拘束季風,一年四季航行,若是逆風航行,必須使用大量櫓手,因此成本很高昂。不過一石糧價能懸差到五百文,還略有賺頭的。
詔書下達後。於是有商人將糧食從兩廣源源不斷運向中原。
幾乎所有人瞠目結舌。
不僅是這近九千萬石糧食。去年還砸下去一千萬石。那個也不算了,但今年平價銷售了兩千萬石。等於是一億一千萬石糧食。鄭朗要做什麼?就算整個北方將來一年顆粒無收,這麼多糧食,也能勉強使北方吃上一年。
第一個就是商人。
巨大的存糧。使商人嚇著了,看到糧價上漲,有許多商人見好就收,迅速將糧食放掉。囤積居奇的商人變得很少很少。導致東南夏天澇災,北方大旱開始,麥價一斗僅在三十幾文錢,米價也不過七十幾文錢。
這個糧價不會出事的,因此明明國家這一年多災多難,卻看上去仍像大治之年。
但許多大臣不理解,甚至責怪鄭朗,為什麼米價漲到了一斗七十多文錢,要知道去年還不滿五十文,就是平抑糧價。貴則傷民,賤則傷農。也不能這樣玩。
若沒有囤積這麼多糧食,整個糧食還會有許多積糧,糧價也就不會上漲得那麼快。並且再平抑糧價,朝廷以每斗近八十文的從黃河入海口收回來,再加上運輸費用管理費用,幾達一百文,這是正常的嗎?雖說,明年夏收肯定好不起來了,也不需要這麼多糧食。鄭朗做法,略過了,有些草木皆兵。鄭朗很無語,若這樣做,明年很有可能鄭大俠又來了。
鄭俠是不是好人?
還真不能說他是壞人,作風清廉,心痛老百姓。而且王安石變法深度加深,出現很多不好的現象。於是借災民畫了一幅流民圖,但鄭俠有沒有想到為什麼王安石要變法,王安石為相繼承的是什麼樣的國家底子,還有,這樣的大災面前,不要說王安石,那一朝一代,都受不了。再看看史上與之規模相等的大旱,夏末伊洛竭而夏亡,成湯乃是賢帝,連續七年大旱,導致河乾井枯,赤地千里,民無死所,白骨遍野。漢武帝元鼎二年,關東旱,郡國四十餘饑,人相食。王莽建平四年,人相食,饑民死者十七八。唐中和四年,江南大旱,人相食。趙禎明道二年,大旱,人未相食,可死者十二三。這是鄭朗親眼目睹的。再往後,元朝天歷元年,連年大旱,饑民相食。崇禎末年,特大小冰河時代,北方大旱遍及全省,禾草皆枯,洛水深不盈尺,草木獸皮蟲蠅皆食盡,人多饑死,餓殍載道,地大荒。乾隆五十年,十三省受旱,草根樹皮,搜拾殆盡,流民載道,餓殍盈野,死者枕藉。光緒三四年時,華北大旱,死者百數十萬,赤地千里,人相食。1920,北方大旱,饑民兩千萬,死者五十萬。1929,北方西南大旱,九百四十萬人受災,餓死者兩百五十萬。1942,中原大旱,僅河南就餓死三百萬人。但這一切的一切,還不及十幾後後那三年,那才叫慘不忍睹,是幾千萬人……
然而熙寧大旱,規模遠比明道二年乾旱嚴重,王安石能讓百姓沒有發生大規模起義,沒有餓死幾百萬百姓,沒有發生人相食的慘劇,已經算是能打九十分了。鄭俠根本不去想,只看到改革中一些不好的情況,還有災民的慘象,上書畫圖,生生將王安石弄倒。
他是清廉愛民的好官,可是那種小眼光的清官,並且他上位還是王安石父子一手提撥上來的。王安石也向鄭朗提過好幾回,但鄭朗只說了一句話,介甫,你有什麼想法,與此人好好談一談。
後來有人說清官貽國,正是指鄭俠、范鎮、呂誨這樣的官員。遇到這樣的官員,最好不要用,不用還好,一用不但害國,還會害自己。不知道王安石父子怎麼談的,自此以後,王安石再也不言語。
鄭俠是白眼狼還是一個神經病,鄭朗不去管,難道自己精心準備之下,鄭俠還能弄出一個流民圖?
不過不久後,反對爭議聲少了下去。
去年雖說旱蝗,還落了一些雨。
今年自七月來,整個北方未落幾滴雨水,勉強的秋收半成收了上來。否則已經出現特大災害。
一個月不落雨,很正常,兩月三月五月,那就不正常了。有許多地面都出現龜裂現象。
一場災害到來了。
然而朝廷各個倉庫裡準備了自古未有過的儲糧。居然大家一點兒也不緊張。但下面出現了很不好的情況。對平價糧出現局面轟搶。甚至有的官商勾結,直接將平價糧倒給了商人高價出售。
為了扼制這種醜陋的現象,鄭朗這次發了狠心,反正是三次勘磨兩次保薦用官制。於是派出許多大吏,以及三千名職官下去查訪。所有平價糧,必須按戶口供應,不論貧富。每戶每天規訂得到多少糧食。利用權勢多得者一律流放處理,對於官商勾結謀取利潤者,商斬殺,官罷去所有官職,終身不得錄取。
真斬。
到了元旦來臨前,斬殺了三十五名商人,流放的官吏商人達到一百九十八人,罷免的官員達到九十七人。
但那時災情進一步嚴重了。
隨之一系列的措施落實下去。
到了十月,誰也知道一場大災降臨了。救災最難的地區乃是陝西,鄭朗還知道一件事。因為災害影響,梁乙埋明年派人以財物招誘環慶熟戶。歸者甚眾,宋朝阻之不絕。
因此第一步就是組織陝西百姓就食。
不可能將糧食一一運進陝西,路費太貴。
而是將百姓組織起來,讓他們出來,一部分組織到丹水修道路,就食丹水儲糧。不過這個速度很快,年底丹水道就修成了,於是自丹水道將糧食大規模地運向關中。
不僅是今年年底,還有呢,明年一整年,後年上半年。陝西必須儲備大批糧食,這個動費也省去了,反正是就食,浪費就浪費吧,老百姓運糧,提供糧食。將糧食運向陝西各處。
其次將百姓組織到京西。京西不用說了,襄州一帶本身就可以得到南方的糧食,即便鄭蔡洛之間,也可以從黃河得到東南漕糧,大肆開發比較落後的京西水利。災後,有一部分百姓就截留下來了,陝西水土太惡,百姓過分擁擠未必是好事。
最後一部分便是打通陝蜀道路。
四川由於獨特的地形,與中原來往很是不便,最主要的商路便是三峽。但因為這個三峽,每年都要死很多人,翻一些船。還有與西南地區的溝通,那不算是中原之內。另外還有到關中的道路。分為川陝北路與南路兩類,北路第一條是陳倉道,以道路北端為陳倉縣而得名;又因途中沿嘉陵江上源故道水而行,又名故道。其路線自長安西行至鳳翔、陳倉、黃花川,沿故道水行至鳳縣,經勉縣、百牢關,沿金牛道入蜀或經褒城至漢中。韓信用兵進入關中便是這條道路,一條小道。
第二是褒斜道,乃是川陝主要道路,歷史也最為悠久,此道因沿斜水與褒水兩條河谷而行,北端在眉縣斜谷,南端在漢中褒谷,故稱褒斜道。其路線自長安出發,由斜谷口入秦嶺南行,經桃谷川、太白縣,兩河口,褒姒鋪,穿石門或越七盤嶺出褒谷口南下漢中。
第三條也是一條重要的道路,子午道,古有新舊道兩條。舊道是漢王莽時修建,出長安,沿子午谷、翻秦嶺經石泉、饒峰關至漢中。新道是南北朝時梁朝改建,從長安起,沿子午谷,經喂子坪、子午關;翻秦嶺經江口、腰嶺關等至寧陝老城,南下過饒峰關至子午鎮,沿黃金峽,洋縣、城固至漢中。
第四條最快也最險峻,那就是儻駱道,南端路口位於漢中洋縣儻水河口,北端路口位於周至縣西駱峪。
南路還有三條大道,第一是陰平道,自甘肅陰平(今文縣),穿越岷山東去漢中,南接梓潼,至四川平武,江油等地。途經金牛道側繞過劍門之險,經綿陽、綿竹等地而達成都。又可西入南坪、松潘,北接武都、隴西。公元263年,魏將鄧艾伐蜀,在原有山間小道上鑿山開道偷渡陰平滅蜀。之後此道便是秦、隴入川的要道之一,史稱「鄧艾伐蜀道」。
第二是金牛道,史載秦國欲取巴蜀而難逾山河之阻,故秦王詐言以能便金之石牛贈蜀王,蜀王貪而遣五丁開路以迎石牛,公元前316年秦軍由此入川滅巴、蜀,故此道稱金牛道或石牛道。其路線自陝西沔縣始。過七盤關至廣元。再經劍門關出劍閣、武連、梓潼直抵石牛鋪。南下達成都。這是南路最大的道路。
第三是米倉道,從漢中南鄭起,翻大、小巴山,過米倉山進入蜀地。由南江至巴中。再沿巴河、渠江南下重慶;又可經南充、合川直抵江州;還可經南部、三台、中江直達成都。
相對而言,南路三道比北路四道更好走,仍在宋朝,因為西部地區多為吐蕃人控制。交通不興。包括北路,也就東面四道,有幾道也漸漸荒蕪。導致了一個結果,包括蘇東坡等人進京,有時候往往從三峽,繞了十萬八千里,兜到京城,而不是從旱路進入京城。還導致一個結果,利州路本身條件不自是差的,因為交通不便。朝廷管理不嚴。管理不嚴,也就意味著這一地區的落後。
隨著王韶經營河湟。洮岷等州全線光復,重新修葺七條大道已經成為可能。除了這兩道,鄭朗又組織災民重修兩道,第一條從益州出發,經廣漢、中江、潼川、鹽亭北上廣元,向東北至陝西黃壩驛。第二道還是從益州出發,經德陽、綿州、梓桐、劍門達廣元東出陝西。這就是有名的明清驛道。
重新翻修七條大道,再修兩條新道,若在平時那是不可能的,僅是用工一項,就會是驚人的數字。但現在問題不大。旱災越來越重,勞力不會成問題了。並且將災民南下,也可以借助四川與利州路的糧食就食。
最先安排的就是陝西災民。
其次是河東路。
運輸成本決定先後次序。
河東路災民主要是開煤路,對煤礦這塊,鄭朗沒有管。它來源還是國內,從海外運回來,代價太高了。開採技術相對而言,也不是很科學,找到的皆是淺礦。
用煤的人多了起來,鋼監也在用煤。對用煤鄭朗很歡迎的,無論棉花怎麼推廣,冬天北方仍然很冷,多數百姓繼續用木炭生火取暖。用木炭就意味著砍伐大量木材。
不是沒有煤,而是找到的煤礦多是交通不便之所,河東路最多,可因為道路不便,運輸成本很高。其實煤礦有很多地區都有,例如淮南,山東。但埋得比較深,這時候能開深礦,不過危險性極大。並且這時候開採,浪費也嚴重。因此藉著此次災害的機會,將百姓組織起來,興修道路水利,順便興修煤路。讓河東路的煤炭能順利低成本的運出。
河北京東路也是如此,大修水利道路,將以前沒有能力修的水利,一一完善,甚至不惜成本,讓河北與河東路打通太行山諸條道路。這就是大旱帶給鄭朗第一個機會。整個北方大修水利道路,徹底地將所有水利隱患解決,全面打通川陝交通,對陝西百姓減壓,全面開發京西道路。災害是難熬的,但熬過去,整個北方會煥然一新。
還有一個更大的機會,暫時還不敢說出來。
諸條措施落實下去,隨之賑災糧滾滾而下,又撥出一千萬石,用於調控糧價。並且下了一道詔書,除病死老死,或者迫不得己死於工傷事故外,任何一個百姓若是死於飢餓,所在州縣官員全部免官。不管如何救災,但不能讓老百姓餓死,餓死了,從州到縣的官員,一起也不要指望再做官了。
什麼叫天大地在,人命最大。這就叫人命最大。
富弼聽罷詔書,歎息一聲:「行知,幸好朝廷有你啊。」
鄭朗道:「僥倖,僥倖。」
富弼又懷疑地問:「行知,難道你知道會有大災到來?」
「不全是,去年是為了平抑糧食準備的。不過今年東南雨水多,北方雨水少,心裡面不踏實了,進一步備了糧。直到七月未落雨,我也怕出意外,明道二年的大災,百姓太慘了。又是改制,若是真有災害到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拿它來說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備無患為妙,於是多備了一些。僥倖啊僥倖。」鄭朗搪塞了過去。
不過有些人心中忽信忽疑,有備無患不錯,可從去年到今年備了多少糧食?一億一千萬石。若說有備無患,也做得太過了吧。
災害到來了,可在朝廷有效的組織下,居然井井有條,就像是沒有大災降臨一般,一切很從容。
其實做到這一步,再加上邊功,許多人不得不謳歌,這是罕見的盛世。
就在這時候發生了一件事。
洪州一戶五等戶人家,夫妻二人去城裡面做工,工商業越來越發達,做工的百姓也多了。留下一個老母親,帶著三個孩子。乃是五等戶人家,一家人生活很不好,老母親到了花甲之年,可家裡面窮啊,仍然雇耕著十幾畝地,從老忙到晚,辛辛苦苦的勞累著。像這樣的百姓,在宋朝很多的。但這一天出事了,她在地裡勞作,三個孩子鎖在家中,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鎖好,居然逃了出去,跑到池塘邊嬉水,一起掉到池塘裡淹死了。老奶奶晚上回家,找孩子未找到,急得到處喊,有人幫忙,在池塘裡發現了三個孩子的死屍。
老奶奶瘋掉了。
慘劇傳出,鄭朗哀痛萬分,然後寫了一份自責書。
說什麼盛世,若說窮困地區還能理解,洪州是什麼所在,自古繁榮之所,連這種慘劇都能發生,還能用盛世往臉上貼金麼,甚至當官的繼續花天酒地狎妓,並且還狎雛妓,雛學生,要不要臉。這是官員的錯,這是宰相的錯。從自己開始,包括洪州相關的官員,全部貶去職官三級。
趙禎莫明所以,嚅嚅道:「鄭公,這個要求太苛刻了。」
鄭朗答道:「自古以來,官員為富為貴,這不要緊,但誇誇其談的不少,有幾人將老百姓放在心上?」
這是一件小事,鄭朗自我要求太嚴格了,悲催的是洪州那幾個官員。
但這進一步詮釋了天大地大,人命最大的理念。
年底將近,以瞎吳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