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弓就是神臂弓,又叫神臂弩。
它的出現還要感謝西夏,西夏武器落後,為強大起來,不得不重視武器研。武器展很快,包括弓箭,王堯臣曾上書趙禎,說始縱鐵騎衝我軍,以步奚挽強注射,鋒不可擋。
這裡主要說的是西夏慣有戰術,騎兵衝擊,衝亂宋軍陣型,後以強壯羌蕃用強弓利用騎兵衝開的空擋,向宋軍放箭,殺傷力巨大。說明西夏弓箭技術進步很快。
還沒有正規弩兵,直到幾十年後,西夏名將仁多保忠援助羅結,被苗履擊敗,前迫湟水,又不得渡,察哥持弩拒之,一擊中苗履副將,宋軍乃退,由是得免。因此察哥向李乾順提議,建設一支強弩兵種。
蔡哥所用強弩非是從宋朝繳獲來的,乃是西夏自己研出來的,否則也不可能經他提議,馬上就成立了一支強弩兵種。受宋軍強弩侵迫,研時間更早,從元昊起就一直在研。因為橫山多鹽鐵茶,有鐵之便,多交於橫山一些比較忠心的部族研。
令稜與嵬名山投奔宋朝,導致橫山許多部族紛紛投奔宋朝。其中有一個部族族叫李定的,不是王安石學生李定,乃是黨項人李定,也隨著投奔大軍,投入宋朝。對於他們來說,家國觀念很淡泊的。
若不是宋朝一直表現得太軟弱,在西夏困窘之下,很有可能一大半橫山部族不用打就會主動來投。當然,銀夏二州乃是西夏老巢所在,依然比較忠心,這個指的是原來綏州,以及延州環州附近的西夏諸族。
李定將他以前的研究成果交給宋朝,乃是一架偏架弩,似弓,準確來說,它就是不成熟的神臂弓與神臂弓很相似,也有了機括。但只是構想,仍不能使用到實際當中,否則西夏人也早使用神臂弓了。
偏架弩與圖紙到了軍械監一干官員一看,怎麼這麼眼熟啊,一名小吏終於想起來,這就是鄭朗以前所畫的一種武器之一,一把巨弩,不過因為鄭朗也不知道機括結構,圖紙畫出來最終並沒有成形。先是有工匠在研,後來看到遙遙無期,軍械監漸漸不感興趣,只有一個工匠仍在孜孜不倦地6續做研,叫李宏。
又再將轉交給李宏,李宏此時也陷入困境,特別是機括,正好得到李定的圖紙與偏架弩實物將他想法中的一些迷惑進行補充。不久,神臂弓終於研成功。
宦官張若水聽聞,驚喜地過來主動配合,出錢出物,進行再三改良,最終成型,最遠射程能達到二百四十步(三百七十米),在這麼遠的射程內,仍透穿榆木,沒半。但這麼遠,準確度控制不了,有效射程實際只有一百二十步這也是一個驚人的距離,一百八十多米!
宋朝有威力強大的武器,例如床子弩,那個已經漸漸退伍了,需要射的兵士太多,難以操作準頭也不足,還有投石機搭帶火藥包,缺陷仍然很大,本身火藥包為了其密封性,外面必須要有大量油紙與麻布,佔去三分之一重量。投石機需要操作的兵士也多,並且射慢,射也不大快,敵人若精明的,看它到來,往地上一伏,殺傷力立即稅減。起初時,還起到作用,現在作用越來越下降。用來炸城牆還是不錯的。後來有虎蹲炮,但是造價太貴,不但炮的本身,連同炮彈造價同樣貴,大規模使用,真正是大炮一響,黃金萬兩。昂貴的造價掣肘著它的普及。當然,論威力還是它最大的,即便是神臂弓不及之。
神臂弓威力不及虎蹲炮,然而它勝在操作簡便,一人就可以操作,造價也遠比虎蹲炮便宜,並且重量更輕,易於攜帶。也是說,實用性不亞於虎蹲炮,兩相補充,宋朝軍隊在戰場上勝利可能性更大。
確定研究成功,張若水興沖沖地將它拿到西府,呈給鄭朗獻寶。
鄭朗看著它,眼中也閃過喜悅的光芒。
通過這一點,更加證明不能小視古人的智慧,後世想仿造它,就是沒有成功。但在宋朝沒有自己,也成功了,不但成功,後面還有三種改進版。韓世忠將它改進,使它的射程達到傳說中的三百六十步(五百八十米),提高了一倍半,名曰克敵弓。在趙頊朝時,又再次出現馬黃弩,也就是縮小版神臂弩,用了它的機括,但將它縮小,犧牲射程與射力換來射,他弩一矢未,此弩卻已三矢。南宋為了守城,又推出一種更強大的神臂弓,以犧牲射為代價,換取射力。神臂弓射三矢,神勁弓僅能射一矢。射得慢,但射的乃是彈子頭箭,也就是縮小版床子弩用的那種特大弩箭,射到敵人身上,能將鎧甲全部洞穿,還能繼續往前飛弛,至於敵人身體上則會出現一個大空洞,然後倒下去,不但是身穿鎧甲的敵人,若中馬,同樣將馬腹洞穿出一個大洞。
說道:「張內侍,你與李定李宏都替朝廷立了大功。」
驚喜的還有一條,神臂弓是由自己手上出的,可一直沒有研出來,現在讓一個羌酋一個工匠研出來,代表著自己不是無所不能的。是好事兒,若一個人無所不能,那未必是好事,過妖了,若再有一兩人挑唆,一旦國家危機渡過,就是趙頊,也會對自己產生一些忌憚。或者這就是老子所說的月滿則虧,水滿則盈。
鄭朗又想到一個偽命題,成吉思汗的軍隊若碰到歐洲的長弓兵,會是十分局面?
看到眼前的神臂弓,鄭朗心中有了答案。現在乃是初步的神臂弓,仍有一些缺陷,先它對臂力要求很嚴格,最少要兵士達到兩石三斗的力氣才能拉開,但到北宋晚年,經過多次改造,一石四斗的力氣就可以拉開了,也就是普通略強壯的兵士就可以使用它,臂力要求並不比長弓更高,射程更遠,射力更強。宋朝敗於元蒙歐洲長弓兵同樣也必敗元蒙。
說來說去,在這時代,騎兵仍然是真正無敵象徵。
拋開這些不必要產生的思緒,鄭朗帶著它來到皇宮,將它進獻給趙頊。
上戰場指揮,趙頊也許一竊不通,可這種強弓出現意義還是知道的,立即將兩府兩制台諫大臣召集,然後置鐵甲於七十步外,讓衛士示射。沒有指望二百四十步有七十步就很好哪,一百米射程,已經遠於普通的宋弩。
但連射數箭,沒有一射中目標。張若水說道:「陛下,還是讓臣來吧,這與普通弓弩射擊方法不一樣。」
趙頊准。
張若水瞄準七十步外的目標後,才用腳蹬開弩弦,一箭放出第一箭放空了,第二箭卻命中目標。
迅間,延和殿裡響起一片滋滋聲。
它的射距乃是二百四十步現在只有七十步,射到上面威力會有多大。所示用的鎧甲不可謂不優也,相反,都是宋朝最好的鎧甲,但一箭中了上去,仍然拚命地往裡鑽,直至沒了一半,才停了下來,差一點使鎧甲兩邊全部洞穿。當然,這一箭若射在敵人身上大羅神仙多半也嗚呼哀哉了。連著連射了數箭,皆一一中的。
不過張若水是太監,射了幾箭後,停了下來,不住地擦汗,沒力氣了。
諸人也不笑一個個鴉雀無聲地看著那幾支深深紮在鎧甲裡的箭簇。鄭朗又走上前去解釋,之所以射力如此之巨,奧秘就是在弓弦上那個精密的組合機括,原理類似後世的滑輪組,通過這個機括,兵士就可以拉開數倍於自己臂力的強弓,並且它還能再次做改進。也就是現在想拉開神臂弓,必須一個壯漢才能拉開,包括張若水,雖是太監,塊頭可不小。若再改進後,即便是普通的壯漢也可以拉開它。
鄭朗未參與,未必會製作,但懂其省力原理,將相關的原理圖給了李宏,讓他再做改進。不求克敵弓,也不求神勁弓,現在宋朝暫時還有淪陷到兩宋危機時刻,求的是技術難度應當更低的馬黃弓。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弓弩亦是如此,不但要求射程,還要求更快,越快對陣時殺傷力越
自己將蕭關拿下來了,否則到了臘月還有一場戰役。
西夏這些主兒,一個比一個更瘋狂。
梁氏到了夏天,瘋狂便開始了。
這些犀利的武器一一推出來,最少在暫時不動西夏之前,能起到更好的防禦作用。
鄭朗又說道,還有一條,就是利於保密,這個銅製機括,可到關健時候,用什麼沉重的東西,猛砸幾下,它就銷毀了。一旦機括銷毀,即便得到這個神臂弓,也是一個有可能連薛仁貴都拉不開的強弓,根本沒有作用。
趙頊欣喜之下,大肆獎賞了李定與李宏二人。然後又問鄭朗:「滑州那邊怎麼樣?」
指滑州鋼監,攻擊武器有了,防禦的盔甲仍然是原來的盔甲,雖堅固,但是太笨拙。鄭朗答道:「啟稟陛下,能用來生產制式盔甲,不過還有一些欠缺之處,有待改進,暫時不能大規模的生產與替換。」
「朕不急,財政未轉好,就是想大規模的生產,多半也不行。」
「喏。」鄭朗答了一句,回去後給司馬光寫了一封快信。
司馬光率領幾百職官下去盤查隱田,但與前年秋後的做法不同,他並沒有大規模的丈量,而是派人通知各州縣的一等戶,見好就收吧。自己將隱田數量交出來,省得到時會生一些大家皆不愉快的事。也就是你們皆意思意思,你好我好大家好。
幾百名職官虎視眈眈,迫於無奈,各個大戶主動交待出一萬多頃隱田。若是一州,司馬光心滿意足了,八州,而是皆是眼下隱田數量較集中的八個州,司馬光很不滿意。元旦時又派官吏通知地方,做人要有分寸,不要逼我學章。讓他嚇了一嚇,又交出近萬頃隱田。
司馬光將情況向鄭朗匯報。
鄭朗沒有太客氣,回了一封快信,他不想將天下所有隱田一一清量出來,就包括去年清查最凶的八十個州府的隱田,也未必能做到將所有隱田一一清量,頂多仈jiu成罷了。但至少得有一個度。
八州是鄭朗刻意挑出來的隱田惡劣程度如今位居前二十位行列,面積在這二十州府中皆是中上州府,僅兩州面積稍小一點。若按照真宗時的田畝數量,以及新開墾出來的耕地就這八州隱田數量最少達到了近十萬頃,實際隱田數量有可能接近二十萬頃,最少也在十五萬頃之數。你讓他們主動交待,僅交待出二萬七千餘頃。我怎麼向天下人交待,向去年的八十州府隱田戶交待?
查出來,還等著你查出來後,公佈三司賬目。
兩次改革天下洶洶,馬上第二次改革結束了,在結束之前,公佈三司賬目,是讓大家看到成果的,再將幾百名官員授任,兩相夾攻,反對聲音就會小下去。
但興師動眾的不能僅交出十分之一的隱田,鄭朗何以自堪?
又隱晦地說了一句,軟硬兼逼你想做好人,誰不想做好人,能成麼?是去年的清查,有一些震懾力,若沒有去年的清查,你讓他們主動交待,恐怕連幾千頃也交待不出來。我不欲生事,但最少你得我將一半隱田查出來。
話說到此,已經很重了。
司馬光接到信後,沒有辦法開始派官員下去丈量田畝。隨著將十幾戶的隱田查出,一一分配下去,包括股契,全部交給鈔行拍賣掉。看似雷厲風行,實際中間有許多很有故事的一幕。特別是處理的十幾戶,都是背景單薄的大戶人家。
官員開始查空缺不少,但職官更多,想獲得實差,一個個心中明白的,司光大約不喜歡太激進,但若沒有作為,必然會淘汰下來。加上司馬光開始實施嚴懲手段,一部分的富戶害怕之下,又交待出兩萬多頃隱田。
數量似乎不少了,可離鄭朗一半之數,仍然很遙遠。
司馬光於是再讓職官們清查,又派官吏對下面通知,這是最後一次機會,若再不知足,不給某面子,某也不能給你們面子。這次處罰的範圍更廣,前後達到三十多戶,並且還有兩戶官宦人家,其中有一戶還有子弟中了進士,此時在江南擔任知縣之職。但也將他家的隱田罰沒,重新分配。看到處罰的人家越來越多,各個大戶不敢再坐望。
逼迫之下,66續續交待出來四萬頃隱田,前後接近九萬餘頃。司馬光收手。
其實鄭朗讓司馬光下去查隱田,第一乃是不想使動靜鬧得太大,畢竟還有第三次改革未實施,若所有權貴一起倒戈,就是趙頊也未必保住自己。實際若沒有以前的赫赫名聲,以及國家財政的大黑窟窿,又將它公佈了,此時鄭朗同樣會面臨當年呂夷簡實施茶政改革的窘迫局面。其次也讓司馬光嘗試嘗試,若沒有一些嚴厲的措施,是否能辦好事。
但反過來,司馬光也在用此次清查隱田,似乎試圖影響自己。
根本原因卻是司馬光也許反感隱田,可更反感將所有耕地一起重新分配給四等以下戶。隱田不好,重新分配更不好,乃是最下等的以暴制暴策略。至少對待大戶豪門們,不能用這種策略。
隱田逼出來九萬餘頃,能交待過去了。動靜也不大,似乎此次外出,司馬光辦得很完美。但鄭朗卻在苦笑,數量交待過去,爭議也不大,然而震懾效果在哪裡?
但鄭朗倒也不生氣。
史上變法變到最後,親朋,父子,兄弟未必會成仇,但多有反目者。例如王安石兄弟,蘇氏兄弟。
自己作為溫和派,想擇中取之,那有那麼容易?
兩面討好,最後往往會兩面不討好。
於是默視了司馬光的做法。
事務太多了,比如西夏來使。
自治平年間,李諒祚無理取鬧,多次侵犯宋朝,使宋朝經濟因窘雪上加霜,李秉常繼位,宋朝也不冊封。不冊封也是西夏的國主,但西夏有許多部族屬於鴿派的那種。
真正與宋朝一抹黑武力對抗到底的並不多,冊封了,李秉常會更加名正言順。正月,派薛宗道挾表入貢請封,朝廷派韓縝至陝西,責問數年以來,一直犯邊不止,又不進奉故。薛宗道頓謝罪,韓縝命其先還。
最有意思的一幕出現。
西夏人老實了,認錯了,朝廷面子有了,許多士大夫上書,請求朝廷重新冊封李秉常,以便邊境安寧,利於內治。
趙頊同意。
隨即派河南監使劉航持冊封李秉常為國主。
劉航離開京城,看到無人阻止,有的士大夫又感到後悔,認為這樣太便宜了西夏,又有人進諫,不但冊封李秉常,同時冊封西夏諸位大酋,以及一些領。郭逵上書道:「彼既恭順朝廷,當布以大信,不宜誘之以利。」
這樣講,還講不清楚,講白一點,就是一個大義的問題。西夏屢屢背叛條約,完全可以不冊封其國主。既然原諒,那麼就不當沾這個小便宜,況且未必能佔到這個小便宜,反墜了泱泱大國的風範。
那麼以後不管生了什麼事,宋朝也有錯在先。
用在兵法上,也就是變成了非道義之兵。
事實史上因此,梁氏派臣都羅重進上書言道,皇上方以孝治天下,奈何誘小國之臣叛其群哉?
有這回事,梁氏不會老實。沒有這回事,梁氏也不會老實。但性質就有些不同了。
鄭朗忍不住,終於遞了一份密奏給趙頊。
趙頊看完後,忽信忽疑,這才將此議否決,沒有執行。
還是不懂,內部頃軋一個比一個精明,但沾到外國,無論是軍事,或者是外交,一個個智商立即下降一大半,現在是,將來時,古怪來哉。有時鄭朗忍不住地懷疑,難道這注定是一個只會窩裡鬥的民族?
三月,西夏又派使過來。
這一回提的要求更過份,仁宗末年,狄青出兵西夏,主要還是麟府路河西地區。無他,麟府二州孤懸海外,太過單薄。只有將河西失土拿下來,麟府二州才能變得稍稍厚重。
除了屈野河以西地區,還有,延州西北與橫山交界的地方,原先包括土門,安遠等諸寨逐一被西夏侵奪。
狄青佔據宥州時,收回了一些侵佔的寨堡。但隨後狄青病重,只收回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依然控制在西夏人手中,包括土門。狄青一死,西北長城倒塌,朝廷求安靜,置之不理。
梁氏派使請用土門換取綏州。
君臣愕然,一個土門換若大的綏州?倒是趙頊用驚訝的眼神看著鄭朗。
鄭朗徐徐說道:「若換也可以,原先夏與我朝邊境乃是以長城嶺(土門西北,靠近橫山),二寨之北,舊有三十六堡,狄青病重返回時,僅收回十餘堡,還有大部被夏國侵佔,請將它們全部交還給我朝,我朝便將綏州還給貴國。」
大家被西夏再三的無理要求氣得無語,但聽到鄭朗的話後,一個個目瞪口呆。原是有三十六堡,可多是小堡。看似數量不少,實際面積不足綏州五分之一,怎麼算,這筆生意也是一筆不划算的生意。
若是出自苟和的大臣之口,倒也正常,為何出自鄭朗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