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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八百十一章 老師,救朕 文 / 午後方晴

    趙曙沒有熬過多少時間,大過年的,前面群臣剛上尊號冊於大慶殿,趙曙就駕崩了。鄭朗的出現,導致趙禎壽命延長半年,卻讓趙曙早死。但這背後卻發生一幕幕許多人不知道的故事。

    特別是趙曙突然流淚了,為什麼而哭。

    當然,韓琦也不能說一點兒功勞也沒有,儘管宮變產生的可能性極小,也不能代表著沒有,因為有韓琦,至少保證兩朝皇帝順利交接過渡。然而還是做得太急。

    先是急吼吼地將筆交給趙曙寫下皇太子的名字。

    為了國家,情有可願。

    接著在過年時又發生了一件事,宮中傳來消息說趙曙晏駕,百官進入福寧殿發哀,宣制官宣遺制。曾公亮忽然搗了搗韓琦的胳膊肘兒,努嘴示意。原來趙曙躺在病床上手指在動彈。

    按照醫學角度來說,原先是休克,並不能算是真正的死亡。

    但這時代醫學條件落後,也不能怪太醫馬虎。

    現在趙曙是算從休克中醒了過來,是繼續在昏迷之中,或者醒了過來,因病重無論法說動彈,不得而知。但手指在動彈,肯定是醒了過來,未真正死去。

    韓琦鄙了趙曙一眼,說道:「先帝復生,乃太上皇。」

    然後對宣制官說道:「快讀。」

    讀完趙頊就是皇上,趙曙那怕醒過來,都不能更改。

    宣制官繼續讀趙頊繼位的制書。

    大約聽到皇位失去,趙曙一口氣嚥住,制書讀完,手指也停止動彈。

    能說韓琦有私心,想再度擁有扶立之功,也能說韓琦是顧著大局。究竟如何,誰也難以得知韓琦真實的想法。

    趙頊上位,韓琦出了很大力氣。

    也要看趙頊怎麼想,他若認為自己是長子嫡子。曹太后老實,兩個弟弟沒有長大成人,對自己聽話,母親對自己十分器重,未必會領這份情。更可怕的皇太子草制後,趙曙還活了一段時間,諸臣逼他立皇太子,居然讓他哭了。但大家不會一直留在他的寢宮,雖不能說話,他神志還是很清楚的,有沒有用紙筆對趙頊高滔滔母子交待過什麼?

    若是趙頊與趙曙一樣,是一個大逆不道,忤逆不孝的孩子。急吼吼地想當皇上,那麼對韓琦還會繼續垂青。

    趙頊為帝。

    將司馬光召見皇宮。

    問一件事,澶淵之盟時,宋朝輸了面子,那怎麼辦,於是從稱呼上討一點便宜,宋朝為兄,遼國為弟,趙禎上位。遼興宗上位,趙禎還是兄,問題不大。耶律洪基上位,趙曙上位,趙曙還是兄。然而趙曙死了,現在到了趙頊,不能再稱兄。契丹賀元旦使到來,也未想到宋朝皇帝英年早逝,但死了。這一系列問題也就暴露出來。

    樞密院召禮官詢問如何稱呼契丹國書。想要稱重侄,稱彼為太母。太黨寺李柬之與宋敏求則說自稱侄孫,彼稱叔祖母。

    趙頊心中有些不服。

    征問司馬光,司馬光道:「西北方平,諒祚野心勃勃……」

    「朕明白了,」趙頊無奈道,又問:「鄭公安好乎?」

    「鄭公與幾個先生在修儒學史,另外聞聽朝廷財政緊張,帶著一些學子與工匠研發鋼鐵,一旦成功,將又會為朝廷增一平安監也。本來是想獻給先帝的,沒成想先帝駕崩。」司馬光說著感慨萬千。

    鄭朗是何居心,他能猜出二三的,但能不能說?

    「鄭公乃是忠臣也,」趙頊看了一看左右,壓低聲音說道:「父皇彌留之際,對我與母后一再囑咐,國家真正可托付之人乃是鄭公。只可惜這幾年鄭公幾位娘娘一一過世,不能為父皇效勞。」

    司馬光聽了心中一陣狂喜。

    依然不動聲色,平靜地說道:「鄭公青年時常與我通信,其實那時也很憊懶,不敢挑大樑,說我只對仁宗盡心就好了。後來修儒學,修儒學的過程也是一個自我反思的過程,如今,論德操才能,陛下,非是臣替鄭公誇讚,舉世無雙。此也乃我大宋之幸,陛下之幸。」

    「我之幸?」

    「鄭公青年時雖頗有政績建樹,終是年輕,想法不是那麼完美,智慧也沒有圓融,如今卻是最佳的辰光,正好為陛下所用,豈非是陛下之幸也。」

    「朕寧肯不為我所用,也希望父皇能活在人間,」趙頊說著垂淚。

    司馬光心中十分欣慰,講良心就好辦,就怕象趙曙那樣不講良心,軟硬不吃,無輒了。

    他低聲說道:「陛下,兩月之內,必須要安靜。」

    不能急,雖皇權順利過渡到你手中,還有一些不安寧的因素,想要用某一個人,還要過兩個月,天下人全部承認你是皇上,才能詔書任用。現在是皇上,依然要妥協!

    趙頊敬重地拱手施禮。

    嚴格說,他們是一門師兄弟,司馬光還是他的師兄。

    立下詔以韓琦為山陵使,自嘉v元年為樞密使,三年為首相,韓琦連續擔任十一年宰相,九年首相,兩度山陵使,若論風光,整個宋朝前期也沒有幾人能及之。

    有人上書請趙頊將鄭朗召回。不過趙曙剛死,「舉國發哀」,上書的人不多,也不報。

    韓琦知道鄭朗必召回中書,這個問題不大,還有幾個月時間安排,關健要看新皇上怎麼想了。

    下面暗潮湧動。

    先是張方平進奏,國家沒錢了,不能再像趙禎死的時候大肆對群臣將士賞賜。

    韓維則進言,按照故事,大行皇帝當有遺留物公賜臣下(也就是老皇上死了,將內藏庫的財物拿出來對臣下賞賜),但如今國家財政不比仁宗晚年,三司欠負嚴重,估計內藏庫空空如也。無論山陵或者賞賜,當以節約為本。

    趙頊早就聽到財政困難。

    其實他也不解,宋朝重視內治,無論太祖或者太宗與真宗仁宗時,財政緊張過。但也未象父親在世那麼緊張。就是趙禎朝緊張,也是西北打了整整三四年的惡仗,前兩年西北也在作戰,可哪裡像慶歷那時,幾萬幾十萬人的大型戰役,往往還持續了好幾月。這個錢用到什麼地方去。

    看到韓維奏折後,將三司使韓絳召進皇宮,進行詢問。

    韓絳是那一方的人。大家心知肚明。但沒有翔茨貿穌瞬幔而是與趙頊進行了一番對答,進行小小的試探,得摸清楚皇上的心意v@識孕祿噬喜淮恚刻意在下面帶了一年有餘的時間,3儀鬃災附趟接待鄉紳官吏dХ罰增加實踐經驗?

    但韓琦有扶佐之功,官員們上書請朝廷召鄭朗回來,又不報,因此韓絳弄不清楚趙頊心意。

    趙頊終是嫩了,一番捉貓貓式的談話之後,趙頊鬱悶地說:「朕知道中書有失,難道三司沒有過錯嗎?」

    韓絳懂了,回到三司將賬冊拿過來。很多賬本。幾個小吏合力才搬了進來。

    韓絳先遞出總賬本,趙禎打開查看。

    嘉v七年時,出納很正常的,略有節餘,其實已不多了,河工多是銀行產生的積余與借貸維持。嘉v八年,趙禎死的時候,支已遠大於出。到了治平元年,錢是五千九百萬緡。支出不足四千萬緡。節餘。絹帛是一千六百多萬匹。支出是八百多萬匹。節餘。糧是兩千多萬石,支出是三千多萬石。欠付。草是近三千萬束,支出平。(史上錢是362萬緡錢,出3317萬緡。絹是74萬匹,出是723萬匹。糧是2694萬石,出是347萬石。這是指三司出納,納還有內藏庫的,即便三司還有其他一些收入。這個納的數字大約佔據宋朝國家總收入的六到七成。出也不止,還有更大的支出在後面,非常出!)。

    若看這筆賬單還是不錯的,至少能維持了財政平衡。

    實際不是,後面還有一筆巨大的爛賬。趙頊煩躁地繼續往下看。懸殊最大的乃是治平二年。

    各項收入在嚴重縮水,包括錢,治平二年錢的收益僅是五千五百萬緡。這個錢包括金銀銅,其中銀收入佔到兩千四百萬兩,銀子來源有些散,一部分乃是出自民間私藏的,一部分乃是出自國內各大銀礦,一部分乃是海外帶過來的,這部分漸漸成了主體,有平安監的銀礦,有與倭國大肆貿易帶回來的金銀,還有其他諸國的金銀。但因為政務漸漸糜爛,支出達到一千四百多萬兩,還是節餘。若如此,趙頊都不急了。

    還有,一個新名詞,非常出。這個非常出支出達到一千兩百多萬兩(史上銀收益是16134兩,經常性支出123431兩,非常出115212兩)。但銀子只是其中一部分,宋朝還沒有奢侈到象清朝完全用銀子做貨幣的地步,收入包括金銀銅鐵錫鉛水銀等等,還有糧帛草,以及各種各樣的土特產,有點兒亂,這也是貨幣不足的產物。

    那麼這一年總收入幾何呢?近一億三千五百萬,究竟多少貫,真的不好算,這是各項錢物的總計,也算不錯的,最少有一億一千萬貫吧,想一想明朝很長時間一年總收入只有幾百萬兩銀子,兩相比較幾乎是天壤之別。

    可莫要急,正常支出是一億三千萬,盈餘,後面還有,非常出支出一億一千五百萬。(史上是一億一千六百萬多一點,正常支出是一億兩千三百餘萬,非常出是一億一千五百餘萬)。

    看著厚厚如山的賬冊,趙頊傻了眼。也就是僅治平二年就虧空了一億五百萬!這日子還有辦法過麼?

    治平三年的,趙頊不看了,再看下去,會吐血的。

    撫著胸口問道:「韓卿,何謂非常出?」

    「陛下,也就是不合理的開支,比如中書的非制度挪用,還有先帝與宮中的一些非常挪用,臣曾向先帝上書,言及此事。」

    「那麼去年收支會好一點?」趙頊說完想再翻。

    「也不算好,只能說是比治平二年略微好一點,但因為群臣與兩府宰相以生衝突,政令不暢,各行其事,再加上旱情與西北兵事的額外用度。儘管臣約束了非常出支出,然常出支出卻增加了六千萬。」

    「你就說國家一共虧空了多少?」

    「臣也不知,但三司與內藏庫虧空不會少於兩億五千萬,多可能會有三億,可因為各地官員借款,有的官員又有一些浪費,實際有可能會更多。」

    「這麼多虧空全是借款來的?」

    「也不是,借款是一部分。還有以前仁宗留下的一些積余,例如倉糧;內藏庫一些錢帛,但自去年起,財政越加困難,於是各地官員只好向百姓加重苛薄,有的往往將未來五六年的稅都征了過去。這還不是嚴重的。若不糾正,今年先帝駕崩,費用更大,也就是今年明年後年還會繼續虧空下去……」

    說到這裡,韓絳不敢說下去。

    現在已虧掉了一個河工。但這個壓力仍在百姓承受範圍之內。若繼續再像這樣虧空下去,國家非得出大事。

    趙禎頭痛欲裂,對韓絳說道:「你下去吧。」

    韓琦率群臣進宮議山陵。

    一邊奏報一邊看著趙禎的臉色,趙禎查三司與內藏庫的出納,引起群臣紛紛議論。這讓韓琦很擔心。實際若沒有趙曙與鄭朗,韓琦反而希望趙曙早死早投胎。

    沒有趙曙胡作非為,自己可以安心處理政務,在鄭朗未進中書之前,將政局穩定下來。又有顧命王佐之功,就不會下放了。

    趙頊神色還是很平靜,對諸相說道:「國家多難,四年之中,連遭大喪。公私困竭。宜令王陶減節冗費。」

    山陵使是韓琦,只負責總督工。到鞏縣具體督工的是王陶。

    韓琦勸阻。

    趙頊說道:「仁宗之喪,先帝遠嫌,不敢裁減,今則無嫌也。」

    我是先帝的親兒子,難道還要避嫌嗎?

    不過一些規矩還是免不了的,從可憐巴巴的內藏庫拿出一些財物賞賜宗室近臣,又說道:「仁宗御天下四十餘年,宮中富饒,故遺留特厚。先帝御天下才四年,固不可比仁宗,然亦不可無也。」

    司馬光說得十分清楚,這兩月內還是要以穩定過渡為主,不賞不行的,但減少了三分之一。不能說父親做得不好,再打臉,不能打父親的臉,只能說趙禎執掌天下時間長,父親掌天下時間太短,內藏庫這才沒錢的。

    這一蓋連韓琦的過錯也蓋了。

    韓琦長吁了一口氣。

    最怕的就是財政,趙禎既然這樣說了,還能說什麼,率先道:「臣遵旨。」

    可是趙頊每天晚上都在做惡夢,廟堂上在準備山陵,趙頊又連給王陶下了兩旨,朕深惟山陵所費浩大,方今府庫空竭,民力凋敝,正當扶危拯溺之際,而國家四歲兩遭巨禍,志雖切於簡省,又慮有司不能遵奉從約之旨,今遣卿往河南府計置,凡事須節省,有切時先務者,亦宜奏聞。

    朕前欲遣卿往河南府計置節省山陵浮費,庶遵遺旨。反覆思之,山陵所用皆總於三司、少府監,欲令與卿同議節減,已諭輔臣降敕。而朕又以卿在東宮,推誠輔朕,方即政之初,正賴卿與朕戮力圖治,故不遽遣也。

    兩旨前往鞏縣。

    趙頊依然坐在宮中發呆。

    隨著鄭朗一年多時間,他學到許多東西。有的當時想不到,不明白,有的忘記了,但很多繼續記在腦海裡,甚至一些知識還讓他用筆墨記下日記,有的還與母親相互通信。

    後來成長起來,又聞國家財政敗壞,又將以前的筆記拿出來翻閱。

    至少在經濟上,趙頊遠遠勝過史上的同時間的趙頊。不要虧空一億了,看看慶歷年間,僅因為一年多支出五六千萬,逼得到處農民起義造反。當然,性質還是不同的,這些年仁宗的大治,為民間帶來可怕的財富,又是「借」,真正橫徵暴斂的少。

    但這個借也有限度的。

    雖民間積累了可怕財富,但這個財富又分為固定財富與可支出財富,有的是莊園作坊房舍,真正手中流動的財產不多。現在還能「借『,但能」借「幾何?

    想到這裡,他對身邊太監說道:「將鄧保吉傳來。」

    一會鄧保吉帶上來,趙頊問道:「你去過鄭州兩回傳旨,可聽鄭公議論過國家經濟?」

    「陛下,臣聽過,鄭公說過國家財政敗壞。」

    「豈止是敗壞!」趙頊悶哼一聲,又撫胸口,氣得胸口都要痛起來。

    「是,是,鄭公說無妨,即便國家虧空幾千萬,兩三年就能將它完全彌補。」

    「幾千萬?」趙頊苦笑,在宮中踱來踱去。不是說三億就要了他的命,關健這個繼續在虧空,才是致命的。若是鄭朗未講解過,也許急,他還能耐下心去。鄭朗又做過講解,講了許多利益方面的知識。

    這個多出來的支出牽連到多少利益,若將這些支出裁減下去,會引起多大的亂子?況且又從哪裡裁減?

    問題大條了,想到這裡,他說道:「鄧卿,朕命你秘密去一趟鄭州,替朕傳一道秘旨。」

    「喏。」

    趙頊拿出筆墨紙硯,秘旨上只寫了四個大字:老師,救朕。

    不要說趙頊,這是在生產力極其落後的古代,唐朝平均一年國家總財政才兩千萬左右,而現在一年虧空近一億,換誰都會急得要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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