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地形讓張亢一愁莫展,連確認鄭朗在這裡都辦不到。張亢一點辦法也沒有,楊歸國伏在邊上同樣沒有一個辦法。
張亢罵完後眉頭緊鎖,想著策略,忽然他腦海裡浮出一個美麗的少婦相貌。
自從鄭朗出事後,有一個婦人更擔心。
這幾年鄭朗有意迴避她,讓她心生後悔,然後恨得咬牙切齒。不過聽聞鄭朗出了事,心裡面也焦急,帶著家裡派來的族人,自桂州趕到辰州。就呆在辰州,私下裡曾自報家門,與張亢見面。
張亢當時很無語。
說作風,鄭朗作風頗佳的,他有妻妾,但妻妾就是妻妾,每一個妻妾都是有故事的,妻子是明媒正娶,並無異議,那個四兒是自幼服侍鄭朗的,以後為妾也很正常,環兒是崔嫻陪嫁帶過來的,更無異議。只有那個江杏兒算是有好命。隨後樊家的小娘子,乃是崔嫻擔心鄭家無後,這才納進門的。為此,鄭朗拖了數年時間。
相比於鄭朗,宋朝還有許多士大夫一生僅娶一個妻子。
還是沒有可比性,雖僅娶一個妻子,可有幾人沒有狎過妓。鄭朗就做到了。
但這一年來,鄭朗的私生活似乎越來越複雜,為小公主發瘋情有可願,他是小公主的守護騎士,不過也略略做過了火。現在怎麼又冒出一個西夏的皇后?
也沒有去管,接見了她。
淡淡說了幾句,沒移氏略有些尷尬,不好說得太明,但神情無疑透著焦急。
若是蠻人做下的,與沒移氏並無半點關係」若是西夏人做下的,沒移氏這個身份對西夏人來說同樣十分重要。一個沒移氏,一個寧令哥,無疑是沒藏兄妹眼中釘,肉中刺。
他腦海裡想出一條計策,就不知道沒移氏肯不肯配合自己,冒這個險。
道:「我們回去。」
返回辰州城,悄悄將沒移氏喚來,看著沒移氏,再次感慨為什麼當初元昊為她失措,每一次看到沒移氏,驚為天人。不過張亢也老了,美色對他作用不大。不但他老了,狄青、張羅、王吉、楊文廣等名將皆已年老」慶歷戰爭湧現出來的另外的一些名將」王凱、高繼宣、
種世衡、周美、田勝、折繼閱等將領先後一一過世。
這是張亢第二次看到這個西夏皇后,雖驚若天人,沒移氏的美色對他影響不大,當然,主要是鄭朗,與其他幾位名將相比,張亢實際於陝西還與鄭朗關係不厚,不過自將鄭朗從契丹營救出來後」張亢與鄭朗幾乎連在一起。狄青也許還有龐籍說說好話,張亢除了鄭朗這個靠山外,什麼靠山也沒有了。張亢平靜地看著沒移氏,心若止水,問:「沒移娘子,有一件事想要委託你,不知你可否答應?」
「張將軍,何事?」
張亢最討厭人家稱呼他張將軍,這等於生生將他劃到武將行列。
不過也要看人的,若是鄭朗稱呼他張將軍,張亢不但不生氣」反而開心,沒移氏稱呼他為將軍,倒也不是很介意,徐徐問道:「沒移娘子」
在我未說出這件事之前,我想問你兩個問題,你對鄭相公是什麼看法?
能不能替鄭相公冒一個很大的危險?」
張亢自然不會問沒移娘子,你喜不喜歡鄭相公,人家是少婦,終有一些**與自尊,也要留一些臉面的。回來的時候暗中就打聽過,沒移氏與鄭朗關係似得曖味,然而鄭朗是採取逃避態度。不能直接問的。
這句話問出後,沒尊氏俏臉還是一紅。
反應超出張亢的想像,不能低估了她,畢竟曾經一度作為一國皇后,也算是見多識廣,迅速平定下來,道:「張將軍,鄭相公是一個好人,難道鄭相公有消息了嗎?」
「有消息了,可是下落不是很明確,不明確我就無法營救鄭相公,故需沒移娘子相助。」
「我還是不懂。」
「謀害鄭相公的乃是我朝一個密探,他勾結西夏沒藏兄妹,利用身份掩護,綁架了鄭相公,現在有了線索,但不能明確,我們也不大好營救,所以我想請沒移娘子幫助我們。」
「既有線索,如何無法營救?」沒移氏不明白了,這是在宋境,非是在西夏境內。
張亢看著她表情,心中懂的,能否答應,未必兩可,至少對鄭朗沒有惡意,於是道:「沒移娘子,鄭相公大約還活在人間。」
「他還活著,太好啦,、」沒移氏驚喜地道,意識到失態,用手捂著櫻桃小嘴,羞澀地看著張亢。
張亢還懂不懂?
他心裡說也在說道,太好啦!
臉上不會表露出來,平靜地說道:「鄭相公仍活著,而且我大約猜測到他被關押在什麼地方。」
「為什麼不去救?」
「有些困難」張亢腦海裡又浮現出那個崖壁的樣子,徐徐說道:「我們也不能確認,這需要你去配合。,…
「為什麼不能確認。,…
張亢耐心地畫了一張圖,講解了那個崖壁的地形險惡。
「那我能做什麼?」
「沒移娘子,關健是我們不能確認在哪裡是否關押著鄭相公,又不敢驚動張平孟,與你們西夏的密探。」
「我不是西夏人了。」
「我說錯了,但不要緊,與這個沒有關係,只要確認鄭相公關押在哪裡,我就有辦法營救。」
「有何辦法?」
「辦法很多」實際張亢現在還真的沒有辦法,不過第一步得將鄭朗是否關押在那個山洞確認下來,以後才能想辦法,善意地撤了一個謊,又道:「但鄭相公不關在哪裡,我就沒有方法營救了。」
「我還是有些不明鼻。」
張亢無奈,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張亢怯怯,家賊難防,偷到屋粱」若不是張平孟裡應外合,憑借西夏人,想要危害到鄭朗的安全,登天萬難。為什麼張平孟會做出這等事,還不是襄邑縣官吏不好,逼得張平孟走到這一步。
他又想到張海,同樣是一些不好官員逼的。
沒移氏又道:「我答應了。」
「謝過沒移娘子。」
張亢千恩萬謝,卻不知道沒移氏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眼神。
但沒移氏絕對不是惡意的。
隨後沒移氏「無意中」亮明身份,除了少數人外」其他人也沒有將沒移氏當作一回事,在西夏是皇后,在宋朝算什麼?但還是有人注意到了,有的人用心不良,有的人則是好奇」這個美艷的婦人與鄭朗是什麼關係?那個都愛八卦」包括鄭朗,偶爾也關注一下各個八卦消息。很快沒移氏到了辰州的消息傳開,並且她與鄭朗之間的關係讓人聯想翩翩。
彷彿是驗證這些謠傳一般,沒移氏帶著族人去了會溪城。
因為懷念鄭朗,她經常一個人來到那個出事的竹林外,坐下遙思,神情很哀傷,有時坐在石頭上暗暗垂淚。
實際她的確冒著極大風險。
張亢不知道趙念奴也關在山洞裡」但是西夏人想要一個活著的鄭朗。若是在江南西路鄭朗死定了,人家運不走,只能殺死鄭朗,會溪城不同,它的西南便是蒼莽的虎山」不要說朝廷,就是溪蠻對這一帶管控能力也很弱。過了虎山,便是更複雜的田氏,田氏過後宋朝控制能力越來越弱,若是將鄭朗押過田氏,便可以利用宋朝對川西無法控制的優勢,再利用一些人手,便能將鄭朗押到西夏。過程會十分的困難與複雜,但相對於鄭朗的價值,值了。若不對,又可以隨時將鄭朗殺死。
若是如此,多一個沒移氏也不要緊。
沒移氏沒有鄭朗價值大,可一個活著的沒移氏比一個死了的沒移氏價值更高,不是高在沒移氏,而是高在寧令哥。有沒移氏,就有機會對付寧令哥。
這是張無的分析。
但張亢分析錯誤了,沒移氏必死無疑。
到此,張亢已對沒移氏對鄭朗的感情很清楚了,但他不會說出的。
也沒有心思笑話,若是鄭朗平安無事,可以拿鄭朗開一開玩笑,鄭朗下落不明呢,而另一邊張平孟神態平淡,甚至從來未來過這一帶,不敢洩露出去。這個狡猾的張平孟,張亢有時恨得想立即不顧後果將他抓起來,碎屍萬段。
這是一場豪賭。
若是沒移氏繼續出豐,鄭朗還是沒消息,再怎麼說,沒移氏也是西夏曾經的皇后,這個招牌作用無可擬代,張亢便會犯下很大的過錯。
不是很失望,正月十三,沒移氏坐在一塊石頭上,呆呆地看著竹林。
八卦傳播起來很快的,短短幾天,消息居然都傳到京城,諸官員瞠目結舌,不過京城也發生一件大事,管不了鄭朗與沒移氏。可想而知,辰州早傳得紛紛揚揚。
但她尷尬的身份注定宋朝對她不是很在乎。
下人的魯莽也保護不力,就讓她孤身一人,經常來到這個出事的所在。不過也合乎情理,鄭朗出事以後,這一地區除了那個峭壁類似的地形外,全部搜了數遍,就差一點準備挖泥三尺,誰還會在意。
對沒移氏張平孟也關注過,也猶豫過,他有一個赫然的身份,特務營的斥候,於是一點一滴消息打探出來,包括鄭朗一來南方,沒移氏後腳也去了桂州的事,讓他打聽出來。
會冒一點風險的,但前思後想之下,認為宋朝對沒移氏不是很重視,終於上鉤。
而且也值了,一個宋朝的公主,一個鄭朗,一個西夏的皇后,即便不能活著帶他們去向西夏,將他們全部殺死,也可以向新主子請功領賞。於是出手。
沒移氏只是一個柔弱的少婦,沒什麼難度,就將她也強行擄到那個山洞。
時間拖得越久,鄭朗心中越是擔心。
忽然聽到外面的說話聲:「皇后,好生呆著吧。」
西夏語說的,鄭朗呆在西北很久,簡單的黨項語還能聽懂一些。
奇怪地走了出來,畢竟是曾經西夏的皇后,幾名西夏斥候對沒移氏很尊敬,不像鄭朗帶到此地,幾乎大漢前推後搡。然而鄭朗差一點跌倒在地,問:「沒移娘子,怎麼你也被他們捉來了?」
「鄭相公,原來你在這裡」沒移氏驚喜地喊了一句,然後用手帕摀住嘴,吃驚之下,一陣山風吹來,手帕一鬆,隨著山風,向洞外飄了出去。粉色的絹帕,就像一隻大花蝴蝶,在洞外優雅地向崖下落去。
這個山洞也會變得十分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