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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七百零七章 趙禎心 文 / 午後方晴

    高滔滔這句話暗藏心機。

    鄭朗如今功勞大,又將事情做得完美無缺,是不是好事?不是,鄭朗這是象聖人發展,可皇上怎麼辦?皇上才是聖人!就算皇上信任,大臣心裡不舒服啊。最後一起來推你,會有什麼下場?

    並且官職一起封頂,賞無再賞,也會讓朝廷感到尷尬,不如自己找一些小錯誤主動犯一犯,比如這次會見高滔滔與趙念奴,傳出去,必有言臣彈劾,為了安撫言臣,趙禎會下旨奪掉鄭朗一些官爵,以後有功又可以重新升回來了。也減少一些大臣的眼紅。

    崔嫻苦笑,這個小女子怪機靈的,她的姑媽遠遠不能相比。

    笑了笑說道:「見過王妃。」

    但實際不是這樣的。

    崔嫻心中已轉了三八二十四個念頭。

    趙禎年高,四十多歲了,一直沒有繼嗣,於是龐籍很含蓄地上書,請求趙禎扶立一宗室子弟為東宮太子,以防國家不測。

    龐籍很是極其委婉,太常博士張述直接寫明,請「遴選宗親才而賢者,異其禮秩,試以職務,俾內外知聖心有所屬,則天下大幸。」「嗣不早定,則有一旦之憂而貽萬世之患。歷觀前世,事出倉卒,則或宮闈出令,或宦官主謀,或奸臣首議,貪孩孺以久其政,翼暗昧以竊其權。安危之機,發於頃刻,而朝議恬不為計,豈不危哉!」

    前後七疏,語言激烈。

    趙禎不納。也沒有怪罪。

    這些情況邸報上很有記錄的,可崔嫻在家信裡寫給了鄭朗。

    鄭朗回了一封信,就說到趙宗實與高滔滔,說皇上不備萬一,何必讓他們成親,又重新將趙宗實帶回皇宮?不但有趙宗實,還有另外一個皇室子弟。但另外那個皇室子弟表現很不好,鄭朗夫婦直接無視了。

    可龐籍與張述要求的是什麼?

    那是扶立皇太子!

    趙禎也不過四十幾歲,還能生養。這時候會扶立皇太子?萬一養出一個兒子怎麼辦?怕不怕太祖的事再度發生,不但太祖自己,宋太祖的幾個兒子是什麼下場?現在扶立趙宗實為皇太子。趙宗實二十多歲了,大義在手,只要趙宗實稍有手段,遠比當初的趙匡義更有基礎。又非是親兄弟,你說皇上會不會答應立扶趙宗實為皇太子?

    這才是皇上的心思。

    最可悲的後來許多史學家對這件事誇誇其談,居然沒有一人從趙匡胤父子下場去認真分析趙禎的心態。

    又說道,以後皇上萬一身體不大好,要求扶持宗室子弟為皇太子的聲音更高。這些大臣裡面只有少數是為國家著想的,而多數是想擁有這個扶立之功。

    皇上對咱們一家不薄,無論如何。我們不要摻和進去,以免傷了皇上的心。

    其實誰都沒有鄭朗心中清楚,趙禎還能養女兒,可養不出兒子了,只是鄭朗對這個趙宗實有些做法十分反感。故有此說,怕崔嫻在京城弄出什麼妖蛾子。

    果如鄭朗所料,崔嫻在心中反覆思考輕重。

    見與不見,隱隱地有著兩種去向。

    最後終於下了決定,未對高滔滔說話,別看以後很有可能這個女子就會成為大宋的皇后。現在還未放在崔嫻眼中,若鄭朗不支持,即便有曹太后在內宮扶助,這個趙宗實的地位未必會穩。

    崔嫻看著趙念奴說道:「公主殿下,你回去後,陛下必定會問你。你必須回答王妃之言,又說臣妾不知如何回絕,於是接待了殿下與王妃。」

    然後挑了一眼高滔滔。

    這是一種表態,我對你不會排斥,但想我家摻和得太深,同樣萬萬不能。

    趙念奴天性單純,否則以後也不會想不開瘋掉,更不會連李瑋的母親都鬥不過。她聽了茫然一呆,點了一下頭,不知道表姐與崔嫻講的什麼。

    高滔滔微微一笑。

    過來串門子大有深意的,未指望這個崔娘子馬上支持丈夫,只要皇上一有兒子,以那位宰相對皇上的死忠,會不顧一切將所有敵人踩平。實際皇上萬一有了兒子,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夢想了。這是預防皇上沒有兒子的,在未來數年之中,這段辰光比較難熬,未必丈夫就會笑到最後。而其中能影響皇上判斷與心智的,當數鄭朗為第一。

    崔嫻不排斥,已經算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三人進了鄭府。

    四兒沏茶,崔嫻與高滔滔敘談,多說一些趙念奴聽不懂的話,趙念奴用一雙秀麗的大眼睛盯著兩女看,只聽了一會兒便覺得很無聊,站起來對杏兒說道:「江娘子,帶我看看你寫的字。」

    「好,」江杏兒喜出望外。

    眼前這個少女可不是普通的少女,乃是堂堂的公主。畢竟身份不同,曹皇后與苗貴妃等後宮嬪妃常邀請崔嫻去後宮坐一坐,但這輪不到江杏兒的。乍看到公主,她還用大眼睛盯著趙念奴看。

    鄭蘋與鄭航同樣好奇地看著趙念奴。

    還有兩個養子,放在鄭州州學在讀書,未來京城。

    江杏兒磨墨寫字,趙念奴虛心請教。

    一會兒兩女站累了,坐下來休息,趙念奴問道:「江娘子,我在宮中常聽到鄭相公一些傳言,說他少年頑劣,可有此事?」

    趙念奴一直對此不大相信,在她心中有兩個最完美的人,一個是她父皇,一個就是鄭朗,一個如此完美的人,怎麼有那樣的少年時代?

    江杏兒不知如何回答,道:「公主殿下,這個要問四兒。」

    四兒抿著嘴笑。

    「四兒,是不是的?」

    「對也不對。沒有坊間傳言得那麼凶,只是與幾個好伴兒時常遊玩,並未做出什麼惡劣的事。那時官人小,偶爾的打架鬥毆再所難免。就是那個婁娘子,也是官人不懂,後來官人大了,也沒有再看重婁娘子了。只可恨那個高衙內!」四兒也三十出頭了。年漸長,不像小時那樣時常犯迷糊。但一提到高衙內,還是恨恨不平。認為丈夫生育艱難,多半是高衙內那一腳踩的。

    這是遺傳基因,若踩得狠。為什麼性生活很正常?

    可鄭家上下都為這個後代著急,不能說丈夫是報應,丈夫一生做了多少好事啊,即便佛祖在世,也不過如此。與報應無關,那就是高衙內踩的一腳。

    「就是就是,」趙念奴托著香腮說道,又問:「後來鄭相公突然轉性了?」

    「也算吧,不過原先鄭翁翁在世時,也教育過官人。這才有了基礎,不過官人是聰明過人……」四兒也說不出來,不但她說不出來,幾個娘娘同樣也說不出所以然。

    「那是,鄭相公是我大宋的守護騎士。當然是聰明人,」趙念奴眼中充滿一種奇異的神情說道。不僅是大宋的守護騎士,更是她的專屬守護騎士呢。想到這裡,臉上微微泛起一道紅霞。

    兩人的對話,終於讓崔嫻與高滔滔注意。

    看到趙念奴臉上這兩片紅雲兒,兩女眼睛對視。同時想到一個可能性。

    不過隨著兩女繼續說著一些暗藏機心的話題,對趙念奴已產生懷疑,不過都沒有太注意。那個少女不懷春,就像狄青從御街上一過,無數少女揮帕歡迎。狄青就會發生什麼故事?

    鄭朗不及狄青英俊,可某些人不是用英俊相貌吸引人的,才華、德操以及立下的豐功偉績,種種神話般的事跡,足以讓鄭朗成為宋朝許多少女心中的偶像。

    小公主才十六歲,正是懵懂的年齡,難免對她這個守護騎士產生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長大了,到了自己這年齡,想法也就自然而然淡了。

    況且以鄭朗的德操與自控能力,連面都見不到,兩人能發生什麼故事?

    崔嫻還知道一件事,西夏那個皇后居然追丈夫追到桂州,那麼美艷的少婦,就在丈夫面前轉,丈夫都未與她發生什麼曖昧關係,況論這個青澀的小公主。

    隱約看出趙念奴的情愫,皆不以為意。

    趙念奴繼續與杏兒、四兒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主要詢問鄭朗以前的真實事跡。這就有些露骨了,崔嫻說道:「天色不早,恕臣妾不能款待公主殿下與王妃了。」

    留客已有爭議,再留下兩女吃晚飯,那是找抽的。

    其實不想趙念奴再問下去,你是來問我丈夫英勇事跡的,還是來請教書法的?

    高滔滔微微一笑。

    這個鄭夫人果然很有意思。

    趙念奴有些失望,在這裡,她似乎能聞到某人的氣息,感到留戀。可人家攆人了,也不好再呆在這裡,又看了一眼崔嫻,心裡在想一件事,這麼好的人,你當初居然想悔親,現在有出息了,又當成寶貝。喜歡鄭朗,自然的對鄭朗正牌夫人產生了一些小醋意。

    但與崔嫻有什麼關係?

    以原來的鄭朗,只有任何一個有腦子的家庭,也不會將家中喜愛的女兒嫁給他。這是人之常情。

    趙念奴又想到一件事,若當初悔了親,鄭朗會不會……忽然訕訕一笑,即便悔親,鄭朗也不可能等到現在才成親,即便現在未成親,父皇也不會悔了一個棟樑大臣的大好前程,讓鄭朗成為他的駙馬。

    果如高滔滔所料,兩女前去鄭府,迅速傳入某些人耳朵之中。

    趙抃與歐陽修先後上了兩封彈劾的奏折。

    拋開裡面的深層含義,似乎兩女前去鄭家問題也不大要緊,此時鄭家全是女眷,不用多少避諱。趙宗實名份未定,高滔滔僅是一個王妃,甚至將來僅是一個郡王妃,趙念奴雖是公主,因為鄭朗說過守護騎士之類的話,若有若無的有著一些聯繫,鄭朗又遠在荊湖南路,問題也不要緊。

    但不能看表面的。

    兩人先後彈劾崔嫻不當結交內宮女眷,雖常有大臣女眷召入內宮座談,那是往內宮召,而出宮相見,性質還略有所不同的,歐陽修更是指出趙念奴作為皇上的長公主,不當私自隨便出宮。

    聞聽後崔嫻憤憤不平。

    趙抃彈劾無可奈何,人家是鼎鼎大名的鐵面御史,又生得一張大黑臉,京城權貴人見人畏。又有吏治之能,一生清廉,連丈夫在信中對此人也推崇萬分。

    可是歐陽修有什麼資格談論公主風氣,你自己兒將自己的事管好吧。

    但也無所謂。丈夫如今做得太滿了,也如那個小王妃所說的那樣,要虧一虧,溢一溢。

    趙禎卻很惱火,挾著兩道彈劾奏折來到後宮,正好曹皇后與苗貴妃、趙念奴在談心。

    他將奏折往桌子上一丟,喝道:「奴兒,這是怎麼一回事?」

    趙念奴打開一看,沒有無理取鬧,或者心中有鬼,感到有愧,嚅嚅道:「父皇,兒臣只是去向鄭相公那個嬖妾學習字。」

    「想學字,不能說?讓你母親將崔娘子與那個江杏兒一道喊進皇宮,也會省得大臣說話。」趙禎語氣緩了,對這個長女他是極愛的,懂事,體貼,某些時候能從她身上看到去世張貴妃的身影。

    「是……」趙念奴忽想到崔嫻的話,又按照崔嫻的囑咐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說出來。

    曹皇后大驚失色,說道:「滔兒太胡鬧了。」

    皇上才四十幾歲,春秋正富,你乍就開始著急了?

    「無妨,」趙禎說,沒有曹皇后想的那麼複雜,他也非是楊堅。若自己有子,只要趙宗實名份不定,高滔滔做任何努力也不會起作用。若無子,趙宗實必將繼承宋朝大業,後宮也需一個精明強幹的皇后執掌後宮,母儀天下。但說這二字時,趙禎有些失落。

    若自己三個兒子能平安活一個,何須大臣進諫,自己早將東宮之位立好了。

    然後看著趙念奴,苗貴妃擔心地說:「陛下,奴兒只是小,不懂事,這才出宮的。」

    「是啊,宮中寂寞,不過我們身為皇室,一生富貴,但必須給天下人做一個示範,有所得,有所付出,這是鄭朗說過的話,無奈也。」趙禎說著,又踱了幾步,依依不捨地道:「過幾天那個李日尊就要押到京城了,此乃我朝大喜之事,這樣吧,不如朕索性來一個喜上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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